第40章

    卡梅伦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而001精神体发现‘容器’没了,勃然大怒,疯狂反击,最终导致所有研究员全部阵亡……”

    所有人都死了,实验日志在事故中被销毁,无法查询沈如斟是否下达过自毁指令。

    “容器”的下落自然就成了悬案,没人知道它竟然藏在一座偏僻县城的卫生院。

    “我还指望着从你这里找点线索,看当年我离开实验室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看见过什么……结果你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卡梅伦用你这个小废物能有什么用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弟弟,冷冷问:“你就不能把读心术用在自己身上吗?对你来说面对真实的自己比侵犯他人的隐私要艰难得多是吗?”

    白晟算是发现了,这对兄弟是和平不了两分钟的,随时可能开始新一轮自相残杀。

    沈酌简直懒得理他哥,这时门又被人叩了两下,外面是卡梅伦的秘书,声音可以用战战兢兢来形容:“卡、卡梅伦先生,主席有急事想找您,这次真的是急事……”

    从这颤抖的语调中可以听出这些人心理阴影真的太深了,卡梅伦忍耐地按了按额角,冲门外道:“让他等会儿!”

    秘书哪敢催他,赶紧溜了。

    “泉山县卫生院已经被筛查过一遍,但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葬身火海了,回去我会启动新一轮调查程序。”沈酌没跟他哥透露太多,低头拍了下袖口,淡淡道:“顺便……谢谢你,哥哥。”

    卡梅伦猝不及防地一怔。

    那瞬间他仿佛又想起了当年那声仓促决绝的枪响,以及血泊中惊恐幼小的弟弟。沉默片刻后,这位已经年过四十的联合国高官扭过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生死关头的自然反应罢了。”

    “哦,不是。”沈酌平静地道,“谢谢你在我生日那天三更半夜特地爬起来给了我一个爱的抱抱。”

    卡梅伦:“………………”

    沈酌在他哥的死亡瞪视中若无其事,伸手打开了门。

    ·

    楼下的听证会已经散了,办公室外走廊无人,应该都在忙着其他事,即便不忙也不敢跑上来触卡梅伦先生的霉头。

    沈酌走出这间小办公室,白晟一边迈开长腿跟上去一边伸手想搭沈酌肩膀,结果手还没碰到,身后立刻传来卡梅伦冰冷的:“咳!”

    白晟:“……”

    白晟想起什么,扭头礼貌地转向卡梅伦,神色间全是歉疚:“对了,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对您道歉。几个月前您带人造访申海HRG实验室的时候,那个区域重力异能……”

    那个区域重力异能让卡梅伦的手下噼里啪啦跪了一地,宛如一个大型聚众爬行现场。

    卡梅伦冷冷道:“没有关系,我从不跟只知道用异能横冲直撞的原始动物计较。”

    白晟欣然:“您真是一位宽宏大量的绅士。对了,我有个问题,第二波全球进化的那几天您是躲起来了吗?”

    卡梅伦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不能进化,毫不掩饰地一哂:“真正优等的人类基因不需要用进化来证明。另外,高能电离辐射会对DN

    A链造成伤害,也避免了我万一接触陨石而变成原始动物的可能性。怎么?你很遗憾吗?”

    白晟心下微微一动。

    23年前那场灾难中,沈家两兄弟都遭到了电离辐射,基因片段受到损坏,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对陨石没反应。

    ——但这只说明他们对陨石没反应,并不代表他们基因链条上没有那个代表进化的按键。

    也许按键只是坏了,陨石无法开启它,HRG基因干扰素药剂却可以。

    “没什么。”白晟微微一笑:“你当个人类也挺好的,哥哥。”

    卡梅伦被一箭穿心:“谁是你哥哥?”

    白晟不可思议而又委屈地低声对沈酌:“他凶我。”

    沈酌:“……”

    三个人走下扶梯,隔音甚好的老式办公建筑外隐约传来嘈杂鼎沸的叫声,像无数人在此起彼伏地喊口号。白晟敏感地皱了下眉,这时前方几名官员簇拥着EHPBC主席急匆匆赶来,卡梅伦站住脚步:“这是怎么了,先生们?”

    “抗议示威!对抗派集结了万人大游行!”刚才听证席上派头十足的主席完全失去了威严,连真丝领带都被挤歪了,既狼狈又恼火:“今天听证会的消息传出去后引发了暴动,民众抗议我们迫害人类之光沈博士,现在示威人群已经闯进来了,在冲击议会大楼!”

    卡梅伦:“……”

    白晟快步走向窗口,只打眼一望,连他都不由轻轻地抽了口气。

    从高处向下望去,人头涌动,排山倒海。对抗派集结而来的民众举着标语,涂着油彩,山呼海啸般怒吼放人,触目所及就像怒海翻腾的浪潮,并且从远方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更多。

    何止万人,这样下去待会就要数十万人了。

    “释放沈博士!”“打倒进化者!”“抗议进化优待法!”

    ……

    越来越响的口号声飘进窗缝,示威队伍群情激奋,不断冲击大楼警戒线。EHPBC放出大量进化守卫,在大楼前铸起一座异能屏障,然而这只会越发点爆抗议者的怒火,眼见冲突就要升级。

    “都是对抗派煽风点火,说我们要抓捕沈监察,要利用三年前傅琛的死判他谋杀罪,现在游行队伍里很多人都携带枪支……”主席甚至不敢再说下去了,抹着汗匆匆做决定:“这样,让沈监察去外面发表公开讲话,对选民澄清误会,否则接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白晟呵斥:“不行!”

    主席一哽。

    “你也知道外面游行队伍里很多人带着枪,待会爆发武力冲突怎么办?极端进化者混在人群中伺机对沈监察下手怎么办?”白晟脸上那轻松不正经的神采没了,毫不留情厉声训斥:“这个时候公开露面,出了事责任谁负,你敢陪沈监察一起走出这栋楼吗?”

    这位主席的家族门第比卡梅伦还高贵得多,大权在握,呼风唤雨,眼下却被当众训得下不来台,脸一阵青一阵白:“可是外面……外面都是我们的选民……”

    这时沈酌手机响了,是陈淼打来的,通话对面喧杂鼎沸:“学长,我们的车停在议会大楼外,离正门大概500米,已经彻底被示威群众包围了,现在根本一寸都移动不了……”

    哒哒哒哒哒!

    对面突然连串爆发,是冲锋枪!

    “有人开枪袭击我们的车!”尖呼惊叫响起,混乱中只听陈淼嘶哑厉吼:“用异能加固!快!传令全车队不准回击,重复一遍不准回击!”

    枪声中通话断了,沈酌面如霜雪,放下手机。

    议会大楼的空气凝固住了,周围人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卡梅伦转向白晟:“你可以用异能护送沈监察离开吗?”

    白晟眼中映出大楼外一望无际的人海,只吐出一个字:“能。”

    他确实能。别说这数十万游行队伍都是普通人,就算是数十万精锐军队,拿着洲际导弹对准了这栋楼,对白晟而言也是弹指间灰飞烟灭,根本不构成阻碍。

    “那议会大楼呢?”主席立马出声反对,灰白的脸色更难看了:“示威群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见不到沈监察就不会散,待会真开枪冲进楼里怎么办?这段时间一次比一次猛烈的示威游行还没给我们教训吗?”

    “……”

    周围沉默下来,众人同时想起了前段时间那起震惊全球的惨案,对抗派游行引发大规模枪击,事后统计数百人死亡,刷新了国际新闻头条。

    “我不能走。”

    窗边传来一道冷静的声音。

    众多目光纷纷看去,只见沈酌侧影望向窗外,神色沉凝:“这种时候用异能强行突破,只会点爆仇恨情绪,后续引发更强烈的全球对立,到那时就不可收拾了。”

    卡梅伦皱眉:“那你……”

    “我必须露面。”沈酌转身大步向前走去,面容素白沉静,扣起西装纽扣:“准备发表公开讲话,召集防暴部队,万一出现极端情况尝试用催泪弹进行驱散。”

    但白晟一抬手拦住了他,动作果断斩钉截铁:“绝对不行,太危险了,我必须立刻带你走!”

    沈酌说:“没有危险的场合不需要我出面,一直以来都是如此。通知媒体准备卫星转播……”

    “——老师。”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低柔的声音,小心翼翼问:“可以让我试试吗?”

    白晟与沈酌同时回头望去。

    是苏寄桥。

    他永远都是那副很谨慎很有礼貌的模样,像一朵惹人怜惜的小白花。但不久前才被这朵小白花当庭打脸的各位官员都感觉复杂,尤其是主席,这时候脸色已经是一阵红一阵紫了,半晌挤出一句:“……你想要干什么,苏先生?”

    苏寄桥走上前,推开窗。

    老式砖木建筑的推拉窗很容易被打开一条小缝,外面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口号顿时扑面而来,声浪足以将人震得往后退。

    “释放沈博士!”“进化者该死!”“让沈博士出来!”

    ……

    密密麻麻摩肩接踵,放眼望去是数以万计激愤扭曲的脸。苏寄桥笑着轻叹了口气,满眼真挚的羡慕:“老师,你看,下面那么多人都在拥护你呢。”

    沈酌眼神如冰盯着他,一言不发。

    “不过那也是正常的。”苏寄桥笑意盈盈道,轻描淡写瞟向白晟:“沈老师这样的人,爱慕者再多都不奇怪,再大的阵仗我们都习以为常啦。”

    白晟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苏寄桥就收回了目光,向窗外伸出手。

    虽然肉眼不可见,但在场很多人都能感觉到异样的能量流动——是S级异能。

    苏寄桥的FatalStrike没人知道,因为所有的精神系异能都有不可勘测性,无法用异能生态箱来进行测定,之前他连A级异能白日梦都没有向外公布过。

    沈酌眉锋微微压紧。

    只见苏寄桥的异能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示威人群最前排约莫有上百个人突然停下了动作,不再疯狂往前冲,而是莫名其妙地站在了原地,一张张脸上浮现出犹豫和迷茫。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光点从他们大脑中抽离,在半空浮现成一团飘渺光晕,轻轻托在了苏寄桥白皙的掌心。

    那光晕是鲜红的,中间夹杂着许多浑浊的黑色沉淀物,映在沈酌眼底。

    “这是他们对你最强烈的感情,红色代表正面,黑色代表负面。抽离情绪之后他们就会失去示威的动力,进入完全温顺平和的状态,所以我们待会下楼之后,可以直接从人群中穿行过去。”

    那暗黑沉淀慢慢凝结,将整团光晕都渲染得发黑。

    “我错了,老师。”苏寄桥抬眼看向沈酌,含笑道。

    “我以为世人狂热爱慕你,实际他们却对你怀有这么多负面情绪。看见了吗?这些肮脏的东西,是他们对你的憎恶与嫉恨啊。”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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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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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会大楼前厅,两扇大门紧紧关闭,但外面沸反盈天的口号却穿过门缝,将众人脚下地面都震得微微摇晃。

    “等我们离开后,这些示威群众失去情绪动机,便会自行散去。”苏寄桥把手伸向沈酌,笑吟吟道:“老师?”

    沈酌眼神森寒锐利,毫无所动盯着他。

    “老师,想要大面积抽离情绪,我必须持续性物理触碰到这些情绪所针对的主体,也就是你。”苏寄桥柔软的掌心依旧向上摊开,“五百米而已,我保证不会花太长时间的,好吗?”

    “……”

    前厅里挤满了议会官员,众目睽睽之下,沈酌终于一言不发地抬起右手,随即被苏寄桥紧紧地握住了。

    隔着皮质手套,但那触感与亲手触摸毒蛇无异。

    白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大门终于打开,声浪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的巨浪席卷整个大厅。苏寄桥却不以为意,就这么牵着沈酌的手一步步向外走去,数以百万计的光点从人山人海中汇聚而来,在他右手掌心上汇聚成越来越亮的光团。

    如同摩西分海,上一秒还声嘶力竭的示威群众突然呆住了,集体陷入了情绪上的完全空茫,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不由自主在苏寄桥走来时纷纷向两侧退去。

    “你看,老师。”苏寄桥望着掌心光晕中无数的浑浊黑点,声音只有他两人能听见:“他们高呼着你的名字,举着拥护你的标语,狂热爱慕下却藏着险恶的恨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低等生物就是如此。他们乞求月亮将光辉照向大地,因此也憎恨月亮高高在上,不肯与他们同群栖息,这种愚蠢又不自知的劣根性组成了你想要保护的人类。”

    光团中的污黑沉淀如雪花一般越来越密集,苏寄桥将手伸向沈酌,微笑问:“我可以请教一下你现在是什么感受吗,老师?”

    沈酌一言不发,根本不去看那团越来越炽烈污浊的情绪。但苏寄桥坚持将光团举在他眼前,完全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半晌沈酌才冷淡道:“世人爱恨,与我何关?”

    “你一点也不关心吗?”苏寄桥有点意外。

    他顿了顿,随即又明白了什么,释然地叹了口气。

    “是啊,老师确实不是个愿意向下施舍眼神的人。你选择保护他们,但与他们无关。”

    议会守卫簇拥着他们穿过人群,身后几步远外就是白晟。苏寄桥目光向后瞟去:“那么你付出过感情的人呢,你也不好奇他们对你的真实想法吗?”

    四面八方流星雨一般的光点呼啸而来,无数黑色脏污赤裸裸地映在沈酌眼底。苏寄桥笑吟吟道:“那个叫白晟的双S级对老师你看似一往情深,但负面感情也黑暗得吓人,尤其你刚才坚持发表公开讲话的时候,那瞬间他的阴暗情绪真是吓了我一跳。卡梅伦先生应该是老师你的哥哥吧?看似明亮的感情中也夹杂着一丝丝阴影,是被血缘亲情所掩盖了的记恨与不平吗?啊,前面那个人是陈淼吧,他应该是老师你带在身边最久的学生了,我看看……好像没有太多阴影,但也并没有炽烈到让我惊讶的地步嘛。”

    苏寄桥看向沈酌,那眼神仿佛在描摹这天下最完美的艺术品,复杂炽热难以言喻,又带着一丝怜悯。

    “他们没那么爱你,老师。”他轻声说。

    “……”

    “这世上根本没人真正爱你,他们不值得。”

    护送车队周围,示威人群如潮水般向后四散退去,被打砸的防弹专车凹陷数处,车窗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蛛网状的子弹坑。

    陈淼带着荷枪实弹的异能者们守在车边,惊魂未定。

    沈酌终于站定脚步,秀丽深邃的眼睛盯着苏寄桥。

    他并不比苏寄桥高,但目光却有种自上而下的冷静:“这世上不存在全无阴影的爱,夫妻血亲亦是如此。但一定存在全无爱意的厌恶,就像我对你。”

    苏寄桥怔怔看着他,掌心中是那团污浊而炙热的光晕。

    沈酌一发力抽回手,向后退了半步,朗声:“来人!”

    他们走到这里,周围已经全是申海市监察处的亲信了,顿时人人肃然警醒。

    “三年前苏寄桥与傅琛一同去泉山县卫生院探望EHPBC通缉名单上头号罪犯荣亓,具有与荣亓协同作案的高度嫌疑,给我抓起来带回去审!”

    “是!”

    几个监察员冲上来,给苏寄桥戴上电磁手铐,紧接着就把他往一辆越野车上推。

    苏寄桥对沈酌幡然变脸毫不惊讶,也根本没反抗,毕竟白晟就在不远处冷冷盯着,任何形式的反抗都只是浪费时间,他只翻手一覆将那团情绪的光晕消泯无形,然后在推搡中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你那么恨我吗,老师?”

    苏寄桥对着沈酌头也不回的背影,然后笑了起来,眼底竟然满是欣喜:“就这样憎恶下去,千万别让这种感情消失,好吗?”

    沈酌的回答是脱下了右手套,发力扔向远处,俯身坐进了车里。

    嘭一声车门合上,驰向前方机场。

    ·

    联合国EHPBC议会对青海爆炸中傅琛死亡一案的调查,终于在这场听证会之后正式宣告终结。

    悬在沈酌头顶的绞索彻底消失,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指控他那莫须有的谋杀罪名。

    幸亏岳飏已经在这三年间坐稳了中心区老大的位置,消息传出后并没有引起太猛烈的声讨甚至是暴动,只在内部引发一波抗议之后便被迅速镇压,不再像三年前那样如烈焰燎原般难以控制。

    与之相比,中心区监察处内部的舆论焦点更倾向于苏寄桥。

    苏寄桥仍然是中心区监察处第二科的科长,沈酌却公然将人逮捕,完全没有任何要给中心区面子的意思,随即便安排了全天候高强度审讯。

    “那个年代的乡镇卫生院太偏僻了,仅有几个赤脚医生,还都在那场火灾中丧生,根本没留下什么纸质档案。我怀疑荣亓的身体在那就是输点儿生理盐水葡萄糖啥的,能喝空气发育二十多年全是靠第一代HRG的科技与狠活……”

    审讯室外走廊上,陈淼把调查报告翻过一页,拿起奶茶又哧溜了一口——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他非常虚弱,芋泥糯米黑芝麻小丸子椰奶波波茶是他燃烧生命的最后一点动力。

    沈酌后腰抵在窗边,蹙眉打断了他:“对火灾中丧失的卫生院职工做族系排查了吗?”

    “排查着呢学长。”陈淼一抬头眼圈青黑,诚实地说:“先前我们用监察体系内部权限排查过一轮,没有任何线索。这次是上头发动全国排查,估摸这两天就能出结果吧,也不知道能不能从故纸堆里搜点儿针头线脑出来。”

    沈酌一手把玩着烟盒,秀雅的眉锋微微拧着,半晌呼了口气。

    “把容器送去泉山县卫生院的那个人,一定与卫生院内部职工有所关联,才会选择在那里托孤一个三岁大的幼儿。”他低声道:“从这个方向继续查,这件事最后一定能查到苏寄桥头上。”

    “是!”

    陈淼拿着他那杯花里胡哨的奶茶要走,刚走两步又站住了,期期艾艾地转过身:“学长……”

    沈酌正打开烟盒,闻言抬起眼睫。

    “那天在审讯室里,苏前辈……不,苏科长说,他特别为我感到惋惜,因为您对我的情绪里掺杂着好多好多黑色沉淀物……”陈淼泫然欲泣,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原来您一直对我都有不满意吗?”

    沈酌动作一停,望着眼前这个从本科开始跟了自己整整八年的学生,半晌道:“苏寄桥是这么对你说的?”

    陈淼点点头,委屈得要哭了。

    “……”

    沈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细长的手指间,良久淡淡道:“是啊。”

    陈淼:“!”

    “你把喝了一半的奶茶泼在我办公室地毯上,湿抹布擦完三次都没清理干净,还以为我不会发现。”沈酌平静道:“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从这窗外扔出去,听明白了?”

    原来学长是因为这个才对我有阴影的!

    陈淼是个大心脏的蠢崽,一瞬间芥蒂全无,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是!明白了!”

    沈酌挥挥手,陈淼夹着报告端着奶茶,高高兴兴地回审讯室去了。

    走廊尽头窗边,沈酌把烟咬在牙齿间,啪一声点燃。

    淡白烟雾袅袅升起,映在他沉郁的眼底。

    这时,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把烟从他嘴唇抽走,随即探身印下了一个唇舌纠缠的吻。

    肌肤大片相贴,咽喉都被掐紧,牙列被反复侵犯舔舐,细微水声被强行吞进喉咙。

    “……怎么”沈酌窄薄的后腰向后弓,与白晟抵着额头,说话吐息交融在彼此的呼吸中,低声问:“苏寄桥对你也放毒了?”

    白晟脸上完全没有平日里笑嘻嘻不正经的神情,倒显出了轮廓本身的冷硬深刻,眸底幽邃黑沉,深深看着沈酌,半晌点头唔了声。

    沈酌对苏寄桥的手段完全不意外:“他说了什么?”

    “……”

    白晟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只一动不动俯视着面前沈酌清明的眼睛,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苏寄桥那笑意盈盈的声音:“S级以下任何进化者都不会被老师施舍一眼,他需要你,你才被允许存在于他的视线里。啊,我忘了,你是双S级,对老师来说你的利用价值还很大,应该可以在美梦中多沉溺一点时间吧……”

    “没什么。”白晟终于低沉地开了口。

    他俯身再度含住沈酌嘴唇,亲吻中沙哑道:“充满破绽的低劣挑拨罢了。”

    审讯还在进行,走廊空旷无人,天光在雪白墙上泛出模糊的微茫。那是一个带着疼痛和强迫的亲吻,肆虐吮吸中嘴唇泛出充血的殷红,直到来不及吞咽的水迹浸透唇角。

    “……我猜猜”沈酌被迫向后仰头,喘息着低声问:“他说我对你的情绪混沌不堪,满是黑色沉淀阴影,如果你没进化成双S甚至不会有摸上我床的资格,是吗?”

    白晟注视着他,良久不答,眼底慢慢浮现出了然的笑意。

    沈酌喘息慢慢平复,摇头轻声一哂。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像这世上不存在只有正面而无背面的东西。卡梅伦为了救我而对母亲开枪,二十多年了,难道他从来没有一丝一毫‘要是当时弟弟自己有能力逃跑就好了’、‘要是当时闯进现场的不是我就好了’的想法?全体研究员为了杀死荣亓的精神体而宁愿同归于尽,那么多人一夕丧命,难道就没有任何人产生过‘如果当初没跟001地外精神体打交道就好了’、‘如果我没有参与过这个实验项目就好了’的悔恨?”

    “不可能。甚至连我都曾经后悔加入HRG,在无数个深夜里恨不得把机器和药剂全部摔烂,砸碎,一把火烧成灰。”

    “那些阴影存在是因为有光照进来,苏寄桥的目的是让人们只看见阴影,继而耿耿于怀。”沈酌眯起眼睛,轻轻道:“赦事诛意,杀人诛心。他的异能绝不止抽离情绪那么简单。”

    两人维持着那个身体纠缠的姿势,白晟一手掌心托着沈酌后脑,五指深深插进那黑发中,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半晌微微一笑:“我知道。”

    “……”

    “如果有一天,他把我对你的感情抽出来看一看,会是什么颜色的?”白晟眼底闪烁着饶有兴味的笑意,“应该掺杂着无数黑暗杂质吧。”

    “爱,欲望,贪婪,阴暗,甚至是恶意……不过没关系,你拥有那全部。”

    两人彼此紧贴向后,沈酌伸出手,微凉指尖从白晟脸颊抚过,不动声色的眼底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温情。

    “我听说你对我一往情深”他轻声道,“那确实应该包含全部。”

    远处走廊上传来脚步动静,是有人经过。

    白晟一手还扳着沈酌下颌,再度迅速接了个吻,两人同时站起身。恰好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书记员满面疲色地出来换班,迎面正好撞见:“监察官!白先生!”

    沈酌一整衣襟,白晟问:“怎么样了?”

    书记员一言难尽地摇摇头,望向审讯室:“水医生在协助问询,但没什么进展,根本就是一点问不出来,而且……而且……”

    沈酌眼底浮现寒意,快步走进审讯室,白晟皱着眉头尾随而入。

    审讯室里,陈淼与几个监察员站在单面玻璃外,最正中的竟然是岳飏——中心区监察处为了把苏科长弄回去而吵得沸沸扬扬,岳飏不好一点表示也没有,只能亲自前来申海,沈酌索性让他自己来旁听。

    结果不旁听还好,一旁听连岳飏都脸色发青。

    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单面玻璃后,水溶花坐在审讯桌对面,一手拦着空气中谁也看不见的暴怒的伊塔尔多魔女,而苏寄桥放松地微笑靠在铁椅里:“我猜那是因为魔女寄生在学姐你的身体里,同时也丧失了自由的缘故吧。如果不是因为学姐,魔女就不用忍气吞声屈从人类,甚至不用勉强自己待在这个地球上,因此她对你的感情中有那么多阴暗面也很正常……”

    魔女只是个脑子单纯且暴躁的外星人,毫不意外掉进了自证陷阱:“闭嘴!我没有!你又知道什么?闭嘴,闭嘴!——”

    “不用挑拨离间了,当年在中心研究院里你是个什么样的学弟我们都很清楚,那些低劣的手段在老熟人面前就收收吧。”水溶花寒声道:“你跟荣亓到底是什么关系,三年前你带傅琛去泉山县卫生院专门探望荣亓,非要我把铁证甩到你脸上去是吗,苏寄桥?”

    “我没有,学姐。”苏寄桥平静地回答,“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姓荣的人,你的铁证大概不足以证明是我带着傅哥去那个卫生院的吧。”

    水溶花顿了下。

    因为真不能。

    “那天我们只是路过,看见一座乡镇卫生院,一时好奇就进去逛了逛,无意中看见病房里有个人躺着昏迷不醒,我就随口问了句得的是什么病,这个逻辑不是很正常吗?”苏寄桥的态度甚至是诚恳从容的:“我怎么知道这个叫荣亓的人三年后会醒来成为EHPBC的头号通缉犯,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啊。难道我能未卜先知不成?”

    一名审讯员简直忍无可忍:“你们当时明明就认识荣亓!而且傅处长还说了一句——”

    “傅哥说他好奇要是老师以后见到了那个荣亓,会是什么反应。”苏寄桥遗憾地耸了耸肩,“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傅哥当时为什么好端端说这句话,我也感到很奇怪。要不你们把傅哥从土里挖出来问问?”

    “……”

    审讯室里安静数秒,水溶花声音里温度掉到了零下:“傅琛说完这句话之后,你一点惊讶都没有,没有任何好奇追问的意思……”

    “我没有吗?我真的不记得了。”苏寄桥带着歉意打断,抬手按了下额角:“毕竟我昏迷了三年,脑子受了伤,你还想知道什么?学姐?”

    “能给他用读心术吗?”连岳飏都忍不住了。

    监察员苦笑摇头:“他是S级精神系进化,A级读心术不管用的,只能干耗着硬审。”

    “你对我的成见真的好深,学姐。”苏寄桥轻叹了口气,带着一点善解人意的无奈:“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但学姐从当年起就是极少数几个不喜欢我的人之一,而且如果我没记错,学姐正是因为讨厌我才得到了老师的赏识,最终得以进入项目组的吧。如果因为这点而非要给我安上罪名那也能理解,但学姐你不觉得以这种手段讨好别人很可悲吗?我能看见老师他对你的情绪……”

    呼一声门被推开。

    “监察官!”

    审讯员急忙站起身,被羞辱的水溶花还没回过神,只见沈酌疾步走进审讯室。

    苏寄桥眼前一亮:“老师……”

    啪!

    沈酌甩手一记凌厉耳光,扇得苏寄桥连人带椅摔倒在地,发出连串巨大声响!

    那掌力起码上百公斤,这要是个普通人现在已经脑震荡了。苏寄桥狼狈不堪俯在地上,脸上迅速浮现几道指印,喘息着揶揄:“……老师,你这样的人原来也会动手吗,你……”

    话音未落,沈酌一把拎起苏寄桥,干净利索拖到那座电椅上,啪啪两声手铐一扣,所有人纷纷变色:“监、监察官!”“不要啊监察官!”

    沈酌居高临下而目光冷静:“三年前泉山县卫生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寄桥嘴角流血,抬头仰望着他:“那只是个巧合,我什么都不知——”

    沈酌一掌拍下电源。

    亮蓝电弧爆发,瞬间滋啦狂闪,旁听室里所有监察员都同时震惊起身,百万伏高压打得苏寄桥全身弹跳!

    数秒后电流一停,整个审讯室里弥漫着恐怖的焦烟。

    但凡苏寄桥还是A级,现在已经死了。

    饶是如此他也去了半条命,瞳孔颤抖紧缩,四肢不断抽搐,恐怖的电击伤令全身皮肤迅速烧灼,那场景简直触目惊心。

    苏寄桥张了张口,剧烈痉挛让他说不出话来,只听沈酌连语调都一丝未变,稳定得可怕:“三年前泉山县卫生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

    苏寄桥终于从牙关里勉强挤出声音,断断续续道:“你知、知道这没用,你只是……只是泄愤罢了。为……为什么不敢问我三年前,青海爆炸那天晚上的事?”

    审讯室里外,人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沈酌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身影挺拔孤直,眼神坚冷如冰。

    “傅琛……傅琛不爱你,他一直在欺骗你。”苏寄桥嘶哑地笑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沈酌,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我让你亲眼看见我和傅琛接吻,避免你继续被世人欺骗,被谋刺和暗杀……”

    “为什么你就是不敢看清别人的真面目,老师?”

    第

    85

    章

    Chapter

    85

    苏寄桥话音刚落,岳飏一口水箭:“——噗!”

    岳处长难得如此失态,但在众人中都算冷静的了。因为其他所有监察员都是瞬间门下巴砸地,陈淼奶茶啪一声摔了,塞得结结实实的小料愣是一滴都没溅出来。

    “谁……谁和谁……接吻?”陈淼目瞪口呆。

    白晟伸手拍拍岳飏的肩,低声说:“我早告诉你了。”

    岳飏难以置信:“我以为你只是在开玩笑……”

    白晟皱眉道:“我这个人性格从不开玩笑。你见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岳飏震惊到空白地瞪着他。

    “等、等等,谋刺和暗杀是什么意思?”水溶花是唯一一个能勉强正常发出声音的,“三年前沈酌被谋刺暗杀是因为实验成功的消息走漏,跟傅琛的关系是……”

    “因为那个内奸就是傅琛呀,”苏寄桥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还能是谁?”

    这枚重磅炸弹可比接吻要爆炸多了,刹那间门岳飏差点没站稳。

    审讯室里,水溶花也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苏寄桥会觉得傅琛是当年那个内奸,第一反应是茫然看向沈酌。

    沈酌却没有多少反应,不动声色俯视着苏寄桥,缓缓突出三个字:“为什么?”

    “老师,你不会不知道HRG对进化者的吸引力有多大吧。”苏寄桥哑然失笑,尽管因为电击还有一点抽搐和狼狈,“一种能让普通人类也得到异能的基因干扰素,会不会对进化者也有效呢?能不能让进化者产生二次进化呢?如果把你争取过来,是不是对整个进化族群来说都如虎添翼?”

    这其实是非常诡异的场景,因为荣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得到HRG的,苏寄桥无比精准地说穿了荣亓的想法。

    “他想利用你,想把你争取到自己的阵营里。这种暧昧的手段非常有效,因为老师你就是个眼里只看得到S级的人,唯有S级才能被允许进入你的世界。”

    苏寄桥喘息着摇了摇头,似乎有点遗憾和嘲讽:“顺理成章地,你对他越来越亲密,越来越与众不同,整个研究院都知道你们要在一起了。但可惜的是……始终慢一步。你的感情升温速度始终比HRG的研发进度要慢那么一步。”

    “……”

    “你渐渐放开身心接纳他,却没有真正进入臣服期,这就代表你没有真正站到进化者的阵营里。偏偏HRG的研发速度又快得出乎意料,直到第一阶段数据模拟成功,傅琛才意识到来不及了,再拖延下去你只会把HRG这个核武器拱手送给人类。”

    “那个时候我就隐隐有种感觉,他一定会按捺不住采取行动,果然没过几天就传出了实验室里出现内奸的消息。”

    “完全不出我意料之外。”苏寄桥淡淡道,“当时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沈酌眸底幽深不可测,少顷冷漠道:“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你有证据吗?”

    “老师,你还想要什么证据。”苏寄桥简直要失笑起来,“监察处情报科的人地毯式搜查了那么多遍都搜不出内奸是谁,说明对方权限之高超乎想象,除了傅琛还有谁能隐蔽到那种地步?”

    “最关键的一点,实验消息走漏这件事唯一的得利者是谁,除了傅琛你还能想出别人吗?”

    “……”

    水溶花不安地看向沈酌,但只能看见申海市监察官不动声色的挺拔背影。

    “一方面引来各个极端组织行刺暗杀,拖慢HRG的试验进度,拖延核武器被交到人类手里的时间门;另一方面他可以趁机提供保护,创造感情迅速升温的机会……你知道他本来是打算在青海试验场回来之后就向你求婚的吗?”苏寄桥声音带着嘲讽:“他迫不及待想让你进入臣服期,你难道感觉不出来?”

    沈酌面无波澜。

    苏寄桥挑了下眉,神色了然。

    “在当时你成天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如果青海试验场没爆炸,回来后傅琛向你求婚,你是会答应的吧。”

    旁听室里,岳飏突然感觉肩头一紧,猝然传来剧痛。

    他一扭头,只见白晟指骨突出,手背微有青筋暴起,但眼睛却直直望着审讯室,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沈酌终于开了口,淡淡道:“不要对我的行为妄自揣测。”

    苏寄桥不置可否地笑了声。

    “你会的,老师。不仅我知道,傅琛其实也知道,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他抬眼看向沈酌,缓缓地摇头,仿佛感觉很不可思议:“明明你那么敏锐神勇,那么明察秋毫,从上学时就仿佛要把我钉在X光下连心肝肾肺都看清楚,轮到傅琛为什么你就盲目成那样?”

    “唯一的得利者,唯一的嫌疑人,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能看清楚的事实。你却一反常态地装聋作哑,就那么不愿意睁开眼睛看清傅琛的真正目的吗?”

    审讯室内外鸦雀无声,人人都震惊到丧失了反应能力。

    陈淼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眼角紧张地望向水溶花;水溶花也不知此时该作何反应,神情绷紧地看向沈酌。

    “……不,不,等等。”这时岳飏总算艰难地挤出声音,喃喃道:“如果傅琛真的心怀叵测,青海试验场爆炸里明明是他救了沈酌,甚至他自己都牺牲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几个三观被颠覆的监察员也如获至宝,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是、是啊!”“不可能,说不通啊!”

    岳飏带着耳麦,他的声音可以从旁听室直接传进隔音玻璃另一侧的审讯室,苏寄桥嘶哑失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无比荒谬而愚蠢的笑话,越笑越控制不住。

    “苏寄桥”沈酌声音里带着平静的威慑,“我是随时可以再电你一次的。”

    电椅上那个苍白、漂亮又疯狂的少年终于止住笑意,抬头看着沈酌。

    那瞬间门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想说出什么来,但停顿几秒后,不知为何又咽回去了。

    “我说那只是一场唱作俱佳的表演,你信吗?”最终苏寄桥只吐出一句。

    ——有谁会拿生命去表演!

    岳飏的感觉是苏寄桥疯了,从表情看其他几个监察员也明显是这么想的,唯有陈淼与水溶花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与自己相同的不安。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沈酌垂目冰冷道。

    苏寄桥躺在电椅上仰视着沈酌。从第一次相遇起他们之间门就是这样的咫尺之距,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同样的咫尺之距,高高在上而不可及,仿佛永远也不会缩短半寸。

    苏寄桥眼底闪烁着什么,蓦然抬手一招,示意他靠近:“老师。”

    沈酌眉锋压紧,不为所动。

    但苏寄桥坚持对着他,保持着那个手势纹丝不变。

    “……”

    半晌沈酌终于俯下身,只见苏寄桥略微偏过头,柔软的嘴唇几乎贴在他耳际,声音含笑低柔动人,像一场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旖旎美梦:“我愿意把所有真相与谜底都统统告诉你,前提是你做一件事来交换。”

    “我要你当着那个讨厌的双S的面亲我一下。”

    “可以吗,老师?”

    沈酌呼吸一停。

    数秒后,身后诸多目光同时看见他站起身,一手直接粗暴地拎住了苏寄桥的头发!

    “学、学长!”“沈监察!”

    “你们这些进化者,似乎对我有很大的误解。”

    沈酌修长五指犹如铁钳,与之相对的是他眼神却冷酷到了残忍的地步,就那么自上而下俯视苏寄桥:“你们不会真以为进化成S级就能被我另眼相看了吧?”

    苏寄桥被迫竭力仰头:“老师……”

    “傅琛深情似海也好,虚情假意也罢,都只不过是我实验室里的一次性耗材,你们所谓的等级高低在我眼里不过是利用价值大小而已,能用则用不能用就可以死了,一帮蝼蚁的爱恨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

    苏寄桥徒劳地张了张口,但在那可怕掌力之下发不出声来。

    “从得知你二次进化的那一刻起我就差不多猜出青海爆炸是怎么回事了。”身后众人听不见沈酌的声音,只听他一字字轻声道:“学校里那帮蠢货给你的最大错觉,就是让你误以为自己那点智商跟我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没有用,苏寄桥。你死了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酌劈手一甩,苏寄桥后脑撞在电椅上,咚一声闷响。

    他毫不留情站起来,转身走出审讯室。一众监察员都沉浸在惊愕中久久不能回神,只见沈酌静若寒潭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把嫌疑人关进暗室,一粒米一滴水都不用给,给他打高倍神经药剂,我留着他有用。”

    陈淼第一个反应过来:“是……是!”

    一支高倍神经药剂能把一群大象都放倒,并且可能产生持续性神智不清的效果,这是为了防止苏寄桥用任何精神系异能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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