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谢涟气呼呼地看向穆昔,“他们骂我?!”

    穆昔已经自觉地站到店主们身边,

    和他们一起嗑瓜子,就差直接勾肩搭背。穆昔说:“我看那个老板的确是个实诚人,

    我信你们。”

    谢涟:“……”

    叛徒,警界出了叛徒!

    虽然所有人都说伍半香性格豁达,不计较小事,但真问起她的去向,还真没人知道。

    他们仔细一琢磨,才发现好像根本不了解伍半香。

    “她还真不怎么说自己家里的事情,我只知道她老家是乡下的、没结婚没孩子,至于其他事……好像没提过?”

    没人知道伍半香的其他信息,甚至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谢涟越听约觉得不对劲,哪有一个豁达的人,在消失后大家才发现没有她任何联系方式的?这到底是豁达,还是蓄意隐瞒?

    谢涟和穆昔咬耳朵,“难道伍半香和韦泊还有其他矛盾?伍半香这个人听起来真的很奇怪。”

    “你认为她哪里奇怪?”

    “不知道怎么说,好像太完美了,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生意还凑合,看起来经济条件有不错。性格好,没和人发生过冲突,每个人提到她都是赞美……”

    穆昔说:“你还落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

    “还有?”

    “她是一年前来开店的,一年后,她和韦泊发生矛盾,韦泊认为自己杀害了伍半香,随后韦泊遇害,伍半香的内衣店关门。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你看这像不像是她特意出现在这里的?”

    谢涟不太聪明的眼睛逐渐睁圆。

    伍半香是为了韦泊特意来的?

    穆昔尝试与伍半香联络,为此还给任思怡打了电话。任思怡目前仍在被监视中,还在正常的上班工作,伍半香和韦泊之间的事,她应该最了解。

    任思怡听到“伍半香”的名字,先是怔住片刻,才诧异道:“你们在怀疑她?是她杀了韦泊吗?她看着挺好相处,没想到是这种人。”

    穆昔问:“你们当时为何要去那家店?”

    “只是路过去看看,我喜欢逛街,里面的款式挺好看的。”

    “韦泊从前不认识伍半香?”

    “当然不认识,他周围的女孩我都知道。”

    穆昔问:“你知道伍半香是从哪里来的吗?”

    “不知道,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任思怡无法提供准确的线索。

    谢涟一点儿都不相信任思怡的话,“你没来过刑侦队,你不懂,就这种案子,第一个要怀疑的对象就是伴侣。应队让我们查过了,这个任思怡啊,一直怀疑韦泊在外面有女人,事实也是如此,他和好几个做边缘职业的女人不清不楚,韦泊这个记性,只要任思怡不傻,就不可能不知道,我怀疑是她发现韦泊背叛自己,才杀人泄愤。”

    穆昔问:“不是说她有不在场证明?”

    “一定有什么方法!”谢涟信心满满道,“比如去找个替身,迷惑同事!”

    以为谢涟要发表高深言论的穆昔:“……”

    刑侦队,应时安刚拿到韦泊的档案。

    韦泊的父母都是余水市人,但双方的关系很差劲,他父母曾放话说就当没这个儿子。

    表面上看,韦泊的死与他们似乎没关系。

    冉兴平拿来一份文件,“不知道你听说过没,这是一种和受保人的生命健康有关系的保险。”

    国内开放后,各种保险层出不穷,但人寿保险还未兴起,许多人都不知道人寿保险的存在,韦泊却保了一份。

    “受益人是他的父母,现在他遇害了,他父母能拿到一大笔钱。”

    应时安找到保险合同的签字页,的确是韦泊的字迹。

    一旦和钱扯上关系,韦泊的父母就不能完全摆脱嫌疑。

    冉兴平说:“是不是挺奇怪的,韦泊的眼界居然有买保险的意识?说实话我现在都觉得这东西是骗人的,但是我妈说,花小钱买一份保险,将来真生了病,不至于治不起。”

    韦泊的生活十分混乱,抽烟喝酒一个不落,经常约几个朋友喝通宵。

    半年前他的一个朋友倒在酒桌上没救过来,韦泊只老实了两天,又开始接着喝酒。

    就他对自己安全健康的重视程度,实在不像是能买保险的。

    “他的父母是农民,都没读过什么书,经常联系的都是同村人,应该不会想到买保险。”应时安说,“按照这个思路,唯一有可能的只有任思怡,她是念过书的大学生。”

    “受益人可不是任思怡,难道她和韦泊的父母认识,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而且人家有不在场证明。”

    应时安没作声。

    整个案子都透着古怪,应时安脑海中的线索还没能完全串在一起,韦泊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很可疑。

    但穆昔说过,或许不是凶手来找韦泊,而是韦泊去找凶手。

    韦泊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谁?

    应时安说:“查查伍半香。”

    话音刚落,谢涟和穆昔一起走进来,“应队,伍半香跑了!”

    冉兴平惊讶道:“你们已经去查过她了?小穆真厉害,和时安想法同步。”

    穆昔偷偷瞟了眼应时安。

    应时安的模样很在她的审美点上,既精致又不会太过秀气,第一次见到应时安时,她就忍不住偷偷看他。现在穆昔意识到自己总在心里YY应时安,心中就充满愧疚。

    冉兴平便看到,穆昔一脸慈祥地看着应时安。

    冉兴平:“……”

    应时安亦很莫名。

    冉兴平低声问:“你们结拜成母子了?”

    应时安:“……”

    穆昔愧疚道:“没能找到伍半香,很抱歉。”

    穆昔的愧疚深情又欠揍,冉兴平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开会了。

    “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在工作?没找到伍半香你愧疚什么??”

    穆昔诚恳地看着应时安,“给你增加工作量了,抱歉!”

    以后她要做个正直的人,努力帮应老爷子渡过难关,绝对不冲着这张脸胡思乱想!

    应时安:“……”

    他有一种穆昔在说“给你织了一顶帽子,抱歉”的错觉。

    她好像有事瞒着他。

    “等等啊,”没眼力见的谢涟打断二人,“冉哥,你怎么就认定这是穆昔的想法?难道就不能是我提出来的?”

    冉兴平惊喜道:“是你提出去找伍半香?”

    小谢涟虽然蠢了些,但毕竟是刑警,处理刑事案件的经验比穆昔丰富,每次都被穆昔牵着鼻子走,显得他们刑侦队很没面子,这下总算扳回来一成。

    谢涟说:“不是,是穆昔说的。”

    冉兴平:“……”

    二百五!

    刑侦队的人都散了出去。

    有人负责监视任思怡,有人去联络韦泊的父母,还有一部分人重点调查伍半香。

    穆昔偷听了几句,就不得不回派出所继续工作。

    接待大厅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孤独地坐在长椅上。

    他背着一个蛇皮袋子,袋子里放着塑料瓶、报纸还有铁丝。他是拾荒的老人,步履阑珊,独自来派出所报案。

    老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半大的年轻人,穆昔仔细一看,居然是叶辞。

    叶辞现在算是穆昔的“眼线”,只要有穆昔不方便出面的坏事,全都交给叶辞去做。

    二人似乎有矛盾,付叶生和周谨正在调解。

    穆昔走过去,“叶辞,惹什么事了?”

    叶辞听到穆昔的声音,忌惮起来,“我可没惹事,是他吹牛……我妈说阿姨买了两个特别甜的瓜。”

    “阿姨”指的是田玉琴。

    穆昔记得田玉琴最近买了哈密瓜回家,她挑水果很有一套,每次都能买到好吃便宜的水果。

    穆昔说:“想吃就老实交代。”

    “我可没想吃瓜!什么破甜瓜,好像谁没吃过,我一点儿都不在意……不会被穆棋都吃完吧?”

    周谨把叶辞的耳朵揪了过去,“你想胡说到什么时候?这事还处不处理了?”

    穆昔问:“什么情况?”

    “他骂这位爷爷,”周谨说,“王海爷爷说丢了五千块钱,这家伙正好在附近,非说人家穷,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还讽刺人家。”

    穆昔仔细观察起王海来,从衣着来看,他的确不像有钱人,更像是食不果腹、有了这顿没下顿。

    “以貌取人,”穆昔说,“小心我告诉你妈。”

    叶辞:“我才不怕!他就是吹牛!”

    穆昔:“小心我告诉周警官和付警官你念书时还画过世界地图……”

    叶辞:“爷爷,对不起!”

    前后转变没超过一分钟。

    周谨和付叶生怔怔地看着,在穆昔来之前,他们已经教育叶辞半个小时,叶辞还很不服气的样子。

    穆昔一到,叶辞立刻道歉,诚恳得就快给王海直接跪下了。

    送走叶辞,周谨和付叶生同时拿出小本本,“穆昔,教教我们,你是怎么让叶辞听话的?”

    穆昔满不在乎道:“威胁啊。”

    “……威胁?咱们不是要批评教育,让叶辞改过自新吗?”

    穆昔说:“那么大的人了,还能教育好?不如抓一个把柄,一劳永逸。”

    周谨:“……”

    好邪恶的人。

    叶辞虽然被送走,但王海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坚称自己有五千块存款,而且描述得很详细,“我藏在床板上,除了我谁都不知道,连我老伴都不知道。”

    周谨问:“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今天。”

    “问过您的妻子了吗?”

    “她病了,在医院,我想取钱给她交费用,回家之后发现钱没了。”

    王海的牙已经掉了一半,话都说不清楚,但还是努力地配合周谨。

    其实周谨心中也有疑问,一个拾荒的老人,真的能存下五千块?周谨不吃不喝,恐怕也得存些日子。

    付叶生取来王海的资料,低声道:“是个老兵,参加过自卫战争的,跑的都是最前线,好像中过枪,我刚刚看到疤痕了。”

    周谨肃然起敬。

    付叶生说:“既然是救命钱,我有一个最容易解决问题的办法,五千块钱嘛,我就……”

    穆昔捂住付叶生的嘴,“爷爷,您把家里的情况说一说,一会儿我们陪您去找钱。”

    王海连忙点头。

    档案上除了有王海曾经的职业,还登记了他的住址。

    穆昔拿起档案看了一遍,惊讶道:“你家在这里?”

    王海就住在发现韦泊尸体的胡同里。

    第058章

    第

    58

    章

    王海,

    落魄老兵,曾数次为国而战,身上大小伤痕无数,

    最瞩目的是枪伤,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没能将子弹完整取出,

    子弹碎片已与他融为一体,是他的病痛源头,

    也是勋章。

    凭王海的经历,只要他去找余水市政府,政府不可能不给他安排生活,但他只凭双手去赚钱,虽是拾荒为生,却攒下一笔钱,可见日常生活有多节俭。

    唐英武亲自来见王海,

    一番慰问后,

    开始挑选合适的警察处理此事。

    唐英武的目光在穆昔三人身上转来转去。

    付叶生积极地表现自己,

    “我去,我去抓小偷!”

    唐英武直接忽视付叶生,

    看向穆昔,

    “你师父这两天不在,你去找林书琰,

    和他一起处理此事,遇到困难回来找我。”

    王海的老伴已经从医院回到家里。

    两个人丢了钱,没钱交住院费,

    又不愿意在医院赖着不走。

    奶奶的病如果积极治疗,治愈可能性很高,

    同时也会花费一大笔钱,即便找到王海的存款,可能也不够用。

    这就是唐英武不让付叶生过来的原因,真让这小子来,可能又要激情掏钱了。唐英武相信王海的人品,但如果传了出去,天天有人来派出所要钱怎么办?

    穆昔和林书琰跟着王海一起去他家里。

    刑侦队的人还没撤走,发现尸体的屋子一直封着。原本王海报案也该去荀街派出所,但他和叶辞发生矛盾的地方在棋山派出所附近。

    王海的家很简陋,最奢侈的是一台上了年纪的黑白电视机,是王海拾荒时捡到的,后来拿给修电器的想卖掉,才发现电视机竟然还可以用,便拿回家里和老伴两人一起看。

    他节俭了一辈子,年轻时只在村子里的有钱人家看过电视,如今能拥有自己的小电视,已经觉得很幸福。

    墙上还挂着一张王海穿军装的照片,是他年轻时照的,意气风发,王海自豪道:“我就是穿着这身军装,打死了好几个鬼子,他们都害怕我。”

    穆昔说:“您应该早点去寻求帮助,据我所知,城市低保政策马上就要实行,到时候您去申请一个,您是老兵,国家不能看着不管。”

    王海却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活着,已经很幸运了,不能给国家添麻烦。”

    穆昔认真道:“您曾经守护过国家,现在应该换过来了。”

    闻言,王海无比动容,双眼泛红。

    林书琰看过房间的情况,问:“您的子女不在余水市?”

    老人似乎不愿提到他们,“他们忙,不打扰了。”

    林书琰问:“您和他们有矛盾?”

    王海说:“这点儿小事,用不到他们。我把钱放在这个屋子里了,我老伴在睡觉,你们别吵醒她。”

    他家里一共只有三间屋子,其中一间还是厨房。这些年,他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敢奢求能换房子。

    整个家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行军床,都有些年代了,王海的钱就藏在双人床下,他每隔三四天都会检查,这次想拿出来用却没了。

    邻居们看到王海家里来了警察,都嘻嘻哈哈的来看热闹。

    “老王,你是不是杀人了,昨晚有人死了你知道不?警察来找你是不是为了这事?”

    “那人是不是和你抢破烂了?”

    围观的人哄笑。

    王海非但不生气,还笑呵呵地解释,“家里进贼,钱丢了,得找到钱,带我老伴去看病。”

    起哄的人却更多了,“你还能攒下钱了?那得感谢我,我家那点旧报纸,全被你捡走了!”

    几人的态度十分恶劣,林书琰忍不住说道:“你们几个,都没事做了?赶紧散了。”

    这话的效果不大,几人虽然做出要回家的意思,但眼睛总往王海家跑,动一下也不超过十厘米,和旁边人说几句话,就顺势停下了,然后继续嘻嘻哈哈哈地看热闹。

    这种情况,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林书琰毕竟是新人,不好意思对他们太凶。

    穆昔听到声音走出来,问道:“他们还不打算走?”

    林书琰无奈道:“我已经用我最凶的语气说话了。”

    “凶什么?”穆昔露出神秘的微笑,“看我的。”

    她朝人群走去。

    王海好奇道:“小穆警官要做什么?”

    林书琰不知如何向王海解释。每次穆昔露出这种表情,都代表着她不打算干好事。

    这种行为可以叫……

    林书琰用最准确的语言解释道:“她去和他们比拼谁的脸皮更厚。”

    王海:“……”

    穆昔走到几人面前,笑容十分得体,看着还有几分乖巧。

    那几人完全没把穆昔当回事,还故意当着王海的面问道:“警察同志,王海杀人了吧?昨天闹的那么大,今天警察就过来,肯定是杀人了。”

    穆昔抽出笔记本,打开钢笔,“昨天你们几个都没接受调查,正好,来问你们几个问题,好好清楚,否则直接把你们送去刑侦队。”

    一听这话,几人变了脸色,站位靠后的开始偷偷往家里跑,没人想和杀人案扯上关系。

    眼见着其他人都要跑,起哄最凶、离穆昔最近的人也想走,却被穆昔揪住衣领,“跑什么?你都说了,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我现在看你最可疑,跟我走一趟!”

    这人腿都软了,“我没说,我可什么都没说,昨天晚上都问过我了,放过我吧!”

    穆昔说:“这可不行,我看你行为举止反常,走!”

    其他人趁着穆昔揪住他不放,全都跑回了家。

    穆昔道:“哎呀,你的好兄弟们都走了,把你一个人扔下了,就你缺心眼,冲的最猛,被当枪使都不知道。”

    男人:“……”

    此生再也不看热闹!!

    男人连连道歉,先向穆昔鞠躬,再向王海哈腰,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穆昔。

    穆昔真把他带回所里也不能怎样,她便装作大度的样子挥了挥手。

    男人感激涕零地跑回家了。

    王海仍旧是好脾气地笑着,穆昔看到他的反应,便知他们对王海的态度向来如此。曾经保家卫国的老兵被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嘲讽,穆昔心里不是滋味。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警察一走,他们对王海的态度根本不会改变!

    穆昔在心里琢磨一翻,有了办法。

    当务之急事找到王海丢的钱,穆昔和林书琰蹑手蹑脚地检查了所有房间后,回到院子。

    “小屋窗台上找到半个鞋印,看痕迹应该是布鞋,看宽度是男款,爷爷奶奶两个人肯定不会翻窗户,应该是小偷。”

    王海茫然道:“我家真进小偷了?”

    “您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看出来。”

    穆昔说:“如果没看出来,起码说明家里没太大变化,也没被小偷乱翻,对吗?”

    王海家里还算整洁,小偷如果翻箱倒柜,是能看得出来的。

    “我没看出家里和我走之前有什么区别。”

    林书琰问:“难道是……”

    穆昔说:“应该是这样。”

    王海听得更疑惑了,“哪样?”

    穆昔问:“您藏钱的位置有告诉其他人吗。”

    “没,只有我老伴知道。”

    “您家里会来什么人?”

    “……我家里不常来人,有两个人经常给我送些旧报纸塑料瓶的会过来,”王海不傻,已经明白穆昔的意思,但不愿相信,“他们怎么会来偷钱?”

    家里没有被乱翻的迹象,说明小偷知道藏钱的位置。从窗台的鞋印来看,这名小偷是真实存在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来的是王海的熟人,不仅知道王海不在家,还知道他藏钱的位置。

    如果王海没有告诉别人,就只能是恰好被人看到,经常过来的人最有嫌疑。

    胡同尽头的李家,李木子坐在家里心神不宁地喝酒。

    他去年刚结婚,原本在厂子里打工,是别人眼中的铁饭碗,可惜运气不好,进厂子时,厂子的效益就已经不行了,没过多久就关门倒闭。

    现在他换了家私人的厂子打工,工资一般还很累。

    妻子正在洗衣服,“你就不能帮帮我?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看电视喝酒,我嫁给你,就是来伺候你的?穷鬼!”

    李木子脾气不好,听到妻子骂他,必然会大发雷霆,但今天却一反常态,先是心虚地躲闪目光,见妻子不肯停止辱骂,才愤怒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零零散散的钱摔过去,“你要钱?不就是钱吗!老子有钱!”

    妻子震惊地看着散落一地的零钱。

    实在是太零碎了,连张五块钱都没有,全都是一两毛的,甚至还有一两分的硬币。

    但总数又很多,这些钱撒下来,很是壮观。

    “你从哪拿的钱?!”

    “你别管!反正老子有钱!”

    妻子愤怒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零钱?偷的吧!快说钱是从哪里来的!”

    李木子再次心虚地闭了嘴。

    见状,妻子明白了。

    “赶紧把钱还回去!偷窃是要坐牢的,你不为闺女想想?!”

    李木子嘀咕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干的?”

    他做这事时特别小心,特意趁王海两人都离开才进去的,又是在晚上,光线不好,不可能被人瞧见。

    这个王海也真是的,以前他还觉得老爷爷可怜,经常把不用的塑料瓶送过去,分文未取。没想到偶然路过他家时,居然看到他在数钱。

    李木子都没这么多存款!

    他好心帮的人,存款比他还多,李木子受不了。他趁机把钱偷走,在他看来,只是把自己的钱拿回来而已。

    妻子气呼呼道:“今天有警察过来,你没听说吗?!”

    “那也不会查到我头上,我可是经常给他帮忙的,我……”

    李木子还没来得及吹嘘自己有多厉害,敲门声便响了。穆昔很有礼貌地询问道:“李木子先生在家吗?有些事需要找你了解。”

    李木子:“……”

    打脸来的太快,反应不过来。

    *

    穆昔直觉认为,这位迟迟不肯开门的李木子先生更可疑,明明前一秒她还听到屋内有人争吵,敲门之后便安静了。

    三分钟后,一个满脸通红的女人走过来开门,她不太敢和穆昔对视,随手指了下屋里,“他在里面。”

    穆昔和林书琰向里走去。

    王海自称和李木子的关系很好,像爷孙俩,他家里如果做了好吃的,还会邀请李木子过去吃。听说李木子有嫌疑,王海不愿一起过来。

    林书琰低声说:“王爷爷应该不想把局面弄得太难看,一会儿咱俩说话要注意语气,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僵。”

    穆昔很愁。

    她一般都是直接“进攻”型,要她收着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穆昔越想越发愁。

    愁着愁着,二人走进屋子,屋内光线极暗,穆昔还未完全适应,便听到“扑通”一声,有人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我再也不敢了!!”

    穆昔:“……”

    原来晚开门是在准备这个。

    李木子认错态度良好,但涉案金额过大,又是入室盗窃,必须要带回派出所处理。

    唯一幸运的是,他取得了王海的谅解。

    李木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没攒下钱,心里不平衡,我天天帮他,结果他的钱比我还多。”

    穆昔问:“你的工资花哪儿去了?”

    李木子:“……”

    还能花在哪,吃喝玩乐呗。

    李木子态度积极,“警察同志,只要不抓我,怎么都行,我该怎么配合?”

    林书琰说:“除非你有立功表现。”

    “咋立功?”

    “比如,供出来其他人。”

    可惜李木子是临时起意,从前也没做过太严重的坏事。

    李木子怔了一会儿,忽然嚷道:“我看到了!一个男人背着一个男人!”

    第059章

    第

    59

    章

    林书琰笔头一顿,

    没听明白。

    他想到穆昔,办案的思维要活络,不能被条条框框局限,

    于是——

    男人背着男人?同性恋似乎不犯法。

    穆昔却紧张起来,“你是说昨晚?”

    “我是昨晚爬进去的,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男的背着一个男的往外走,

    他没注意到我,我躲起来了。”

    林书琰:“?”

    难道是被猥亵的男性??

    穆昔问:“有异常吗?”

    “被背的人一动不动,

    挺吓人的。”

    林书琰:“?”

    迷奸男性?

    “他身上有血迹吗?”

    “……有,我还看见有血滴下来,当时我没多想,以为是受伤了要送他去医院。而且我是去偷东西的,也不敢大声喊。我拿了钱回家就睡了,第二天才听说出了命案,其实我一直觉得昨晚我看到的就是他们。”

    林书琰:“……”

    思维再也不会活络了。

    李木子当时的注意力全在钱上面,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也没放在心上。得知发生命案后他越想越不对劲,

    但碍于他偷窃的行为,

    没对任何人说。

    刚刚急着立功,又想到此事,

    便全招了。

    “我很肯定两个都是男的,

    但没看清脸,背人的那个挺高挺壮的,

    戴了一个黑色的帽子,穿的好像是……就是厂子里发的衣服,应该是哪个厂子的工人,

    衣服也是黑色的。”

    李木子只记得男人的背影,但也是重大突破。

    穆昔立刻联系刑侦队伍,

    把李木子送了过去,刑侦队那边有画师,可以根据李木子的描述来为凶手画像。这种科技也是最近几年才有的,余水市公安局的各项技术都在往上赶。

    刑侦队其他人还在查伍半香和任思怡,一直都没有进展。

    任思怡毫无异动,伍半香凭空消失,店都不要了。应时安联系到给伍半香供货的老板,拿到她的小灵通号,打过去也没人接听。

    谢涟就是负责调查伍半香的,听到穆昔的话,差点儿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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