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那时外头的天还没黑,门口的门卫大爷看他回来,还非常惊讶的样子:“你不知道吗?今天上午你那个……那个后爹他把东西都搬走了。”

    一旁也有眼熟的街坊跟着补充道:“是咯,我也看到了,叫了一辆好大的车,说完搬去蓝月湾那边了,哎呀,那边房子可贵了。”

    此话一出,一旁买菜回来的大婶也都来了性质,就他们某某亲戚在蓝月湾附近住的由头开始夸起来。

    门卫还以为他不知道这事,还让他给他杜宾打电话确认一下:“哎呀,怎么搬家这么大的事儿,他该会告诉你的呀…”

    周尔冬:“他和我说过了,我就是回来看看。”

    *

    杜宾的确和他说了,不算背着他搬家。提前好几天就说过呢。这个念头也在更早点时就有了,差不多是陈心慧刚去世…

    只不过那时他正值备考阶段,考虑到熟悉的环境下才能让他更安心,所以搬家的相关事宜这才挪到了考试结束。

    他这次就只是回来看一看而已。

    他一个人在楼上待了十来分钟后,再度接到周尔冬的电话。

    电话里他说:“冬冬,你们同学聚会结束了吗?在哪啊,我现在有点忙,我让小吴过来接你怎么样?”

    “好。”

    十分钟后,看着后排位置的杜宾,周尔冬沉默了很久:“不是说你有点忙吗?”

    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刚结束工作的样子,身上还有一点点残余的烟味儿,他也不知道在哪儿学着,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摸出一个袋子:“这不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毕业快乐。”

    距离周尔冬十八岁生日还有两天。

    第171章

    继子×继父09

    十八岁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分水岭一样的存在。

    就法律意义上而言,十八岁以前尚且可以被称之为未成年人,十八岁以后便是一个具有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可以独立进行民事活动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这么一听,十八岁听起来好像很神奇,就好像只要过了那天,一个人就能一夜之间就焕然新生,飞速成长一样?

    周尔冬不太了解。

    他不是才在十八岁后才长大的,而是在很多年之前,在他哭了也没有人来哄时,学会了不哭,在饿了也没有人记得做饭时,学会了自己做饭…

    听说一些特别看重小孩的人家会在成年的这一天给孩子举报成人礼,而杜宾那段时间似乎就在这个而准备。

    虽然他瞒得还挺深的,不过周尔冬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就是因为要提前准备成人礼,所以才会匆匆忙忙的搬家吧?

    有几次周尔冬无意中听到了他打电话,了解了一点他的打算。就这边租的老房子地方也的确太小,施展不开那些布置…

    *

    窗外是不断倒退的街景,街边的路灯已经陆陆续续的亮了起来。

    日头渐收,空气中也没了白日毒辣的暑气,街上随处可见悠闲的路人牵着小孩,一切和昨日前天都没什么不同。

    周尔冬预计,明天也会和今天一样。

    “冬冬,怎么突然想到回去,我不是给你打电话说了新地址嘛,”耳畔传来杜宾的询问,“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出门时就讲过是聚会,估计也没想到怎么还要特意回一趟原来的老小区,误以为有东西落下了?再不然就是……

    “…还是你是不喜欢搬家啊?”

    杜宾问完这话后,呼吸都轻缓了不少,明显是在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和反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有什么一定要跟我讲,要是不太想搬家的话,咱们也可以商量…”

    “你想多了,我就只是想回去看看而已,没别的意思。”周尔冬把望向车窗外的视线麻收回,挪到身旁的男人身上,“真的。”

    两道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也不知杜宾信没信,反正他没再提这个事,开始温声的嘱咐着现在别墅里都有哪些人,什么管家、保姆阿姨、厨师、司机、保安之类的各有几位。

    杜宾也已经把周尔冬的生活习惯,饮食口味等等都和他们提前讲过了。

    “…你的房间是我给你布置的,窗户外头有个观景台,你不是喜欢看星星吗?我用过,那个房间的位置是最好的…”

    “恩知道了。”

    *

    杜宾在叫人把东西从老房子搬走时,一定是叫过极专业的保洁做了全屋清洁。

    所以在周尔冬记忆里破旧灰暗的屋子才会变得焕然一新,让他这个住了好几年的房客在打开门后都差点都没认出来。

    他以前总是觉得屋子很小,转个圈圈都打挤,但在东西搬空之后又觉得其实房间不小,看着有些空空荡荡的,不自觉还长得了很多以前生活的画面…

    那些因为小区设备老化,而造成的时不时水压上不去,热水器失灵,无规律停电停水的画面都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他靠在空荡荡的阳台待了十分钟,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把房间都转了一圈,然后就下楼了。

    真的就只是回去看一下。

    *

    不同于环境陈旧的老房子,新家坐落在极富盛名的别墅区,环境优美,空气新清,内部还有一整个湿地公园。

    面积也比周尔冬想象中还要大些,从看到蓝月湾三个字开始,车子往里面开了接近十几二十分钟才抵达门口。

    外面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被杜宾提早吩咐过的,还是他们自发组织的,隔着老远就看到一群人穿着统一的制度,一排排在外面等着他们回来。

    周尔冬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下次别这样弄了,好尴尬。”

    杜宾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好,知道了。”

    房子的面积太大了,难免就显得空旷和冷冰冰,估计是为了防止给周尔冬这种印象,因此新家的整体色调都是暖色。

    一眼看过去,给人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第一次走进来,之前都只是在外面看过几眼。熟悉则是一从原来的家里搬来的摆件和家具,例如门口的拖鞋,餐桌上的花瓶,沙发的抱枕,阳台上的多肉和吊兰…

    他自己的卧室也比原来大了好几倍,房间里多了许多他之前没见过的摆设,应该是都是杜宾给添置的。

    之前他送的那个昂贵的天文望远镜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被摆在了外头的观景阳台,一旁还有几本他常看的书。

    “冬冬,晚上想吃什么?”

    身后是杜宾的声音。

    “对了,刚才在车上忘记跟你说了,厨师还是我从你之前挺喜欢的那家私房菜馆挖过来的,他可比我的手艺强多了。”

    他这么说,一时也让周尔冬想起他第一次自告奋勇要给他做饭的场景。也就他不怎么挑食,不然那味道…

    “也是。”

    *

    搬进新家的第三天是周尔冬的十八岁生日,为了这天,杜宾好早就开始准备了。

    当天的当地场地布置,当天的蛋糕款式,当天的灯光音乐,包括礼品盒的出场方式,甚至周尔冬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定制礼服也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毕竟是成人了嘛,成人礼的礼物杜宾也准备了好几份,从一岁到十八岁都送了,仿佛是要补齐他以前的亏欠一般。

    其中十八岁的礼物最为醒目,是两套地段极好的房产,一辆车。这都已经不能用价值昂贵来形容了…

    而这些,周尔冬基本猜到了。

    他没猜到的是他居然还邀请了他班上的同学和老师,甚至请的不止是他高中三年的,还有初中三年的,甚至一些小学同学,包括以前住同一栋楼的邻居啊,之前周尔冬那边的亲戚,他居然也都请了。

    杜宾就好像在很努力的其他人证明什么一样,证明什么?证明自己真的对冬冬很好?证明小孩在他身边是正确的?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继父?

    不太能理解。

    那天周尔冬的记忆见到了以前有过交集,后来完全不记得的同学老师,也有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应该是冲着杜宾的名声来了,想着过来攀攀关系吧?

    反正挺热闹的。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在无数道视线的目送下,在一声声生日快乐、一句句祝福语中,周尔冬切下了那块比他整个人还要高的蛋糕。

    周尔冬身后的大屏幕播放不知道杜宾什么时候拍的影片集,底下是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他过了他人生中最喧哗的生日。

    切好蛋糕后,杜宾上来将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交给他,一把钥匙,两个红本本。

    那天现场非常吵闹,他甚至听不清杜宾在说什么,不过看唇形应该是生日快乐吧。周尔冬想着。

    *

    有时候人真的挺奇怪的。

    以前周尔冬在班级里一直不是很爱表现的类型,很少参加其它同学的八卦会谈,也很少说过自己的家庭如何。

    在他从不主动去和谁交朋友的情况下,他也没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

    但成人礼一办,他却突然多了许多许多热情又主动的“朋友”,明明就在几天前的同学聚会上,都没有那么情真意切的。

    他们都非常真切的想知道他查分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没有,并对他以后的规划非常感兴趣,称他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周尔冬费了一点功夫甩开了那些想和他加联系方式的“朋友们”后,在外头的一处凉亭里停了下来,靠在栏杆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不知道谁塞给他的烟。

    拆开,从里面抖落出来一根点燃。

    他没抽,就只是看着。

    离开时,他可是有特意注意过杜宾,他那时正被几个男人围着,看那几个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在讨论什么工作上的事吧。

    想着他正忙着,应该不太会在意自己,结果也就消失了不到五分钟的样子,周尔冬的电话就响了。

    刚一接通就是杜宾急切的询问:“冬冬,你去哪儿了?!”

    又过了三分钟,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的。”这是杜宾赶过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他伸手想把周尔冬指间的烟拿走,“小孩别沾这些。”

    周尔冬本来也就没打算抽这种来历不明的香烟,但不妨碍他嘴上辩解着“我不是小孩了,我今天已经成年了,喏…”他朝着不远处的牌子扬了扬下巴,“你看,你上面不是写的吗?……真吵啊。”

    那时的杜宾看着他的目光恍惚了几秒,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那句真吵,也可能是发现了他不太高兴,立刻开始道歉。

    “对不起…”

    *

    那场吵吵嚷嚷的成人晚宴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来着?周尔冬有些忘了。

    最后关于那天的记忆就剩下杜宾道完歉后,打了一通电话。没一会儿带着他去了楼顶,那里静静停放着一辆轻型直升机。

    那是周尔冬第一次坐直升飞机,骤然的失重感还让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直到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觉。

    “没事了,现在可以往下看了…”

    等睁眼时,飞机已经上升到半空。最初的不适褪去,周尔冬开始新奇的打量着脚下的夜景。

    头顶的旋翼桨叶呼啦啦转着,脚下则是灯火通明的都市。

    他也算是在新游是生活也有好几年了,这却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视角去看整个市区,感觉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了。

    从高空往下俯瞰,那些在地面觉得庞大无比的一座座高楼大厦此刻顿时变得渺小了很多,像会发光的玩具。

    迎面的凉风也让周尔冬刚在宴会厅闷了一晚上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冬冬,你刚才是不是不开心?对不起,这次宴会,我本来是想让你高兴一点的…”

    周尔冬这句话刚说一半,目光注视着脚下夜景的周尔冬头也没抬,打断了他的话:“说实话。”

    沉默十来秒以后。

    “好吧…其实,我本来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你现在过的很好,然后……”

    这个动机在周尔冬的预料之内,之所以叫那么多人,最终目的还是暗戳戳的想要炫耀嘛,炫耀自己被他养得很好,白白净净的,个子也长高了…

    恩,这也的确是杜宾干得出来的事。

    “要听歌吗?”

    他打断了男人后面碎碎念的道歉,并从口袋摸出手机,又接上有线耳机,一头塞进自己耳朵,另一头交给他。

    随着悦耳的前奏音乐一起淌入杜宾耳内的,还有他那个刚满十八岁年轻继子平静的威胁:“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把你踹下去。”

    第172章

    继子×继父010

    “想得到谁的爱意,就会变成谁的奴隶。”

    记得很久以前杜宾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对此感触还不是很深,甚至觉得有些绝对。

    时过境迁,他突然能理解了。

    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久而久之,他已经完全挪不开了自己的眼睛了。

    杜宾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开始变质,又从什么时候开始滋生出爱欲。

    他只知道从某一天开始,他特别想得到那个小孩注意力,想看到他笑,想让他开心,也想得到他的爱意,为此,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冬冬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夜里,他们一起乘坐着直升机在新游市的上空飞了一圈。

    那两个多小时里,黑发少年目不转睛的望着外头的灯火。

    “真漂亮啊。”

    杜宾也跟着附和道:“是啊。”

    听起来好像是在夸外面绚丽夺目的夜景,实际上杜宾压根没看外面,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身旁的少年身上。

    *

    那件他特意挑了很久很久的西服正笔挺的贴在冬冬的身上…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穿西装吧?

    真新鲜。

    其实也不止衣服,以前总耷拉在前额的刘海也被发型师用发胶固定成了往后梳的样式,仅有几缕碎发垂下,正随着微风晃动着。

    记得冬冬以前有刘海时经常穿着那身规规矩矩的校服,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现在骤然间褪去校服,穿上西装,刘海也掀了上去,将饱满的额头露出后,五官都多了几分锐利的棱角…

    到这时,杜宾似乎才接受冬冬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大冬天冻得鼻尖通红的可怜小孩了。

    他现在正介于青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阶段,个子长高了很多,长腿长手的,好好捯饬,已经能吸引不少人了。

    最起码把杜宾迷得死死的,迷到

    很难把视线挪开。假如目光是实物,他那时一定能用眼神吻遍他的周身。

    *

    “冬冬…”杜宾几乎是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身旁的少年更近也好,口舌发干到不断吞咽唾液,他想吻他,想得不得了。

    周尔冬倒也没怎么拒绝,只是余光处瞥了一眼前面驾驶直升机的、除了他俩之外,唯一的外人。

    意思很明显,还有外人在呢。

    “你胆子真大,就不怕明天醒来以后,你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就毁了?”

    或许因为早些年不怎么清白的过往,金盆洗手后的杜宾平日里一直格外低调。

    偶尔高调几次也都是经常是做慈善之类的事儿。

    ——除了这次成人礼,他难得因为私事高调了一回外,其他时候的杜宾几乎没什么负面新闻,能搜出来的都是正面的,积极的,不是捐助某某山区就是赞助某某孤儿院等等事迹。

    周尔冬以前也刷到过,每看一次都要在心里腹诽一次:这人是真他妈会演戏啊。

    以前杜宾有什么亲密举动基本上在房间里,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现在也不知道是吃什么东西上头了,居然不顾有外人在就要凑过来吻他的样子,甚至还对他告白?

    “喂…”

    周尔冬再度扫了一眼外面的驾驶直升机的中年男人。——能看出是个混血,以前没见过,不知道谁,镇定到仿佛完全听不到身后的谈话一般。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面对周尔冬的好心提醒,他的继父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动作更明显起来。

    “没关系的,Bruce听不懂我们讲话……”杜宾顿了顿,“就算听到也没事,如果冬冬想的话,我们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他话音未落,极有效率的想埋下脑袋,被周尔冬眼疾手快的抓着头发提了起来:“你疯了,你名声不要了?”

    这个问题他回答的很快:

    “不要了,要你。”

    说话的同时,杜宾的手臂将周尔冬环得更近,像动物守护自己的领地般严严实实的搂着,埋在他的脖颈处闻了闻:“你身上好香啊。”

    当时也就是没镜子,杜宾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看向他的眼神有多么露骨。

    片刻钟之前面对外人的冷肃的眉眼此刻早已收起,他的目光甜如蜜糖,暗含着某种狂热的痴迷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周尔冬确信,要是那时的自己点头说答应和他在直升飞机上做什么,他一定也会答应的,那时他的眼神就有这么疯狂。

    “…………”

    周尔冬首先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的确有点热。

    “你不会………”

    *

    他当时是真的怀疑杜宾真吃错了什么。毕竟在不久之前的晚宴上,他仅仅作为杜宾公开的继子,都能被不少人搭讪,更别说杜宾自己了,全程身边的人就没少过。

    那么多人,保不齐是什么时候着了道?

    周尔冬甚至还想到了杜宾刚才从他那里没收的那包由陌生人塞给他的那包烟,想着总不可能是那个烟的问题吧?

    杜宾似乎猜到他的想法,笑出了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又牵起手亲了亲手背:“想什么呢,我没事,我怎么也不会中这种低级的圈套…”

    周尔冬依旧不怎么相信:“嗯。”

    “其实有一点后悔了,我本来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知道你是我的,但…”

    说到这他停住,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你是不是收到了很多联系方式?或者询问你是否单身的话?”

    周尔冬:“嗯。什么意思?”

    “忘记跟你说了,今天又不下于三个人和我问了你有没有女朋友,没有的话,想联姻之类的…我全部都拒绝了。”

    *

    杜宾是个神经病,

    这一点周尔冬深有体会。

    不说远了,就说前几天吧,原本别墅里有一位年轻又爱笑的女佣负责打扫他的房间,为其每天更换床上用品。

    对方比较健谈,每次都很主动和周尔冬打招呼,他也就回复了几次?具体几次忘了,反正绝对并不频繁。

    就其中一次被杜宾看到了,他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负责打扫他房间的家佣就换成了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

    这要说和杜宾没关系,谁信啊。

    真的很难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杜宾到底在想什么,例如那天晚上他俩没在直升机上做什么,下机后,他看起来居然还有些失落?

    *

    十一点五十九分,周尔冬记得很清楚。那天他还特意看了一下时间。

    当时他俩刚从直升机上下来不久,因为失重感的关系,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记得上一秒还和杜宾聊大学的事儿,聊到时候他是住校还是走读,还问到了杜宾以前读大学的感觉。

    杜宾突然说他都没读过大学呢,说他以前很小的时候就是个小混混,后来被父亲认回去以后才开始正儿八经的学习各种管理经营等等知识。至于学历,他的确出国待了一年,约等于花钱买的学历。

    这还是周尔冬第一次听他说起他以前的事儿,因此听得很是认真,心里也觉得自己自己比平时更了解他了,然后他感觉他的手不知不觉就到了他的腰间。

    随着清脆的一声咔哒,皮带扣开了。周尔冬看向依旧还在正常讲述过往的男人,又看看他手的动作,反复确认几遍后,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亲眼目睹从时间由11点59变成0:00。

    “你已经十八岁零一天了。”男人就像被施了什么魔法,到午夜十二点就原形毕露,“可以了吧?”

    周尔冬只对上他的视线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面上依旧还是装作不理解的样子:“…然后呢?”

    寂静的夜里,杜宾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清晰,他主动牵着周尔冬的手,往他的手心里塞进一串冰冰凉凉的钥匙。

    “帮我解开好不好。”他似乎知道自己的继子要说什么,说完又重强调了一遍,“我只要你帮我解开。”

    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担心自己的继子不开心,末了男人还冲他笑了笑:“求你了…”后面还有两个字,是附在他耳边说的,很轻很轻。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这是周尔冬第一次穿西装礼服,不怎么适应的他扯了扯领带,又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紧绷感顿时少了许多。

    “继续…”他低头俯视着男人无比娴熟的动作,手上像抚摸什么温顺的家养宠物一般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你明天有事吗?”

    男人发不出声音,只摇了摇头。

    “…嗯,的确有很久没玩了。”明显更年轻的少年笑着,脚下的几道加重了几分,“那就…久违的玩一下吧。”

    *

    杜宾的脑子有问题,本人也没什么太高的道德素质,唯一仅剩的一丁点良心也只是让他答应过周尔冬,在他十八岁生日过去之前不会和他到最后一步。

    因着有这么一条约定,所以之前的他再馋也最多只能尝尝味儿,又或者自己弄给小孩看,就像…表演节目那样。

    其实以他那时的身份和财力完全用不着这样,但他还是为了讨另一个小孩的开心而完完全全的听他的所有话。

    记得周尔冬第一次同意让男人亲他时,是一个寒冬腊月,当时的他居然紧张激动到忘记呼吸,差点没给他自己憋死。

    当时那滑稽无比的场面也让周尔冬记了很久很久,没想到时隔三年过去了,他居然又看到了熟悉又愚蠢的一幕。

    “……看着我,呼吸,不要憋气…”

    男人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红,胸膛起伏异常短促,他则熟练的轻抚他的后背,冷静的指挥道:“吸气……呼气…’”

    两个人那时的位置正好面对面,杜宾算是坐在他身上,两只胳膊就差把他勒进怀里了。而靠着这个动作,周尔冬想要触摸到他的后背也是非常顺手。

    “继续,呼…吸……”

    差不多在进行五六个完整的深呼吸后,男人的面色恢复了一点,不过因为兴奋而导致的周身轻颤还是没有停止。

    尤其捧着周尔冬的脸想要索吻时,他手掌的战栗会更加明显,像个第一次谈爱的毛头小子,捧着易碎的宝贝,亲吻都不敢太放肆。

    周尔冬就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杜宾会如此激动,就好像不敢确信,时不时得摸一摸,亲自确认他们的连接。

    *

    “喂。”在男人第三次想去亲手确认时,周尔冬捏住了他的手,“我没有让你动吧?”

    说着,他用行动证明着自己不悦。而他的行为也的确很有效果,这才刚刚有离开的动作,男人便立刻慌了。

    “别,别走。”他像个追着肉骨头的动物,下意识跟着他的挪动而挪动,“别…”他的手和他的眼睛,他的全身都在极力的挽留不让它离开,而他一动身上的一些小配饰就开始响起来,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那天周尔冬在另一个人的隐秘部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可能刚纹不久,伤口处有些发炎,看起来红红的,随着呼吸的起伏而轻微颤抖着。

    “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嗯,应该是你生日之前吧?”杜宾说着顿了顿,“其实很久以前就想弄了。”

    “不怕别人看到?”

    “……除了你还有谁能看到呢。”

    房间亮着的几盏氛围灯让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朦胧,人在这种环境下的确更加容易放下心防,袒露心扉。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杜宾才会开始和他表白起来,他说他爱他,说很爱很爱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是不是很蠢?”说话的男人说着说着,自己都先嘲笑自己,“明明也不年轻了,但怎么一碰上你就脑子不清醒呢…”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周尔冬的重点在于这句话。

    “当然。”

    *

    周尔冬在男人注视下正大光明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淡蓝色的药片,又当着他的面放进一旁茶几上的水杯。

    玻璃杯的水和蓝色药片产生反应,原本清澈的白水变得浑浊,大量泡泡附着在杯壁,杯底则肉眼可见的沉淀着药片粉末。

    “你猜这是什么?”不知不觉,周尔冬的脸庞也有了微微的泛红,“说不定是毒药哦……”

    杜宾都没听他说完后面的话,便从他手中接过水杯,一仰头喝下了一大半。几乎在喝下去的一瞬间,他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始作俑者捂着脸低低的笑出了声,顺势将剩下的一小半也喝了。

    “这是…西地那非。”当然,它还有一个名字更为大众所熟知:伟哥。

    周尔冬不需要解释这个,他看着药效而不断蹭着他的男人,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你不是说你不会中低级圈套吗?”

    第173章

    11.5单元完

    记得刚搬入别墅的第一天早晨,周尔冬早早醒了,躺在床上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呆了十来秒才想起已经不在老小区了。

    以后早晨也听不到楼下吵吵嚷嚷的电瓶车启动声、上上下下走楼梯的脚步声、小孩哭闹声、路边大货车开过的声音了。

    新家的环境太静了,静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周尔冬穿着家居服出去时,外面的一切让他有些陌生,昨天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家佣和他热情的打招呼。

    然后就是…杜宾。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原本在一楼的杜宾看到他出来以后,跟着几步上了楼,“早餐还没做好呢,还要等一会儿,饿了吗。”

    周尔冬摇摇头:“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啊,是今天有别的事吗?”

    那时的杜宾还真有别的事要忙活,忙着准备他的成人礼,忙着设计场地,忙着在心里打腹稿,想着到时候怎么跟他说。

    不过他没说,顺手理了理周尔冬头上翘起来的几缕头发,模样看起来真像个关心孩子的父亲一般。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太高兴了,所以有点睡不着,就先起来了。”

    *

    他的确是该高兴的,毕竟以前的周尔冬一直都不肯搬出老小区,现在却松口愿意了,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啊。

    再者说,每距离成年的生日每近一天,就意味开荤的日子又近了一步,周尔冬的继父可是一直都挺希望和字体有更加亲密的关系啊。

    至于为什么,或许是觉得这样能够加深两个人的关系?再或者单纯因为喜欢?周尔冬不知道,他又不是杜宾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能根据他的一些言行举止进行猜测。

    猜测他的心情,猜测他的打算。

    不过那天早上杜宾的心情压根不用猜测,他这位继父的喜悦溢于言表,任何一个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很开心。

    饭桌上,男人殷切的往一旁年轻继子的的碗里夹菜,时不时碎碎念的叮嘱询问一些家常,而和他的热情形成反比的是他旁边的继子,他的表情冷淡得有些薄情,除了时不时应一个单音节外,回应少得可怜。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看起来就像苦口婆心的家长和不听话的熊孩子一样。以上不是周尔冬在哪里听到的,他用余光处偷瞄一旁打扫卫生的阿姨脸上看到的。

    是啊,可能是自己小时候给杜宾留下的羸弱的印象太深刻,所以哪怕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杜宾依然会经常性地担心自己是不是受寒受冻了,恨不得打个喷嚏都要赶紧带他去看急诊。

    他当然没办法和那些不相熟的家佣说桌下的情况,他能做的就只有在杜宾话太多时轻轻拽一下一条细细的链条。

    “嘶…”男人似是受到警告,终于止住了喋喋不休的关心和问候,“那好吧好吧,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陪你去了,不过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去接你…再不然就给我打电话…”

    周尔冬:“嗯。”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周尔冬的继父为了他十八岁生日做足了很多准备,其中有个环节,他不仅高调宣布周尔冬的身份,还承认他唯一的继承权。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保护他。

    哪怕其中有他自己的私心不假,但这样一通公开下来,所带来的后续影响以及后果对周尔冬而言,绝对是有利的。

    ——以后无论有谁想针对他做点什么,又或者看他没背景想对他使点小绊子针对他,都要先考虑一下背后的影响了。

    无论两个人关系怎么样,在外人的口里就这么被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或许这就是杜宾想要的吧?

    他对他其实真的还挺好的。

    那天晚上由于两人都喝了一点加料水的关系,彼此的体验也和以往有了一点不一样的变化。尤其是喝得最多的杜宾,他的反应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这点体现在别的地方,给周尔冬差点就交代了。

    而周尔冬呢,他虽然喝的比杜宾少,但多多少少也还是会有那么一点影响。具体区别在于以前他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都会在脑子里权衡利弊一番,但那天他几乎是想什么说什么,完全可以说随心所欲…

    在没有理智的约束下,的确有些过了,以至于第二天杜宾的脸和脖颈前胸乃至一些别的不可言说的地方几乎不能见人。

    第二天早上清醒后的周尔冬还和杜宾头一次认真的道歉,说自己昨天没收住,很抱歉,并承诺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不过杜宾没有生气,他顶着脸上隐约的巴掌印笑得还挺高兴的:“说真的,我以前都不知道冬冬手劲还挺大的…”顿了顿,“不过,我很喜欢。”

    周尔冬有些发懵:“……什么?”

    “因为那时的你让我感觉你很需要我啊。”杜宾刚睡醒不久,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你平时都是同一副表情,我总想着你会不会并不开心…嗯,昨天就不一样了…”

    男人眯着眼睛,面上带着一丝丝显而易见的怀念:“你是不是忘了,你昨天主动叫了我爸爸呢,还对我笑了三次,跟我主动讲了好多好多话,还有还有,你闷哼的声音也好好听…哦对了那些脏话是谁教你的?”

    好些被周尔冬忘得差不多的记忆又一幕幕生动的浮现在了周尔冬脑海里,他嘴角动了动:“好了,你可以不用说了。”

    *

    杜宾以前在街上混,洗白后开始做生意,常年待在办公室的确让他一身的皮肤比以前白了不少,但和周尔冬比起来的话,还是后者的学生崽更白一点。

    两人靠在一起时,这种色差更明显。

    杜宾一翻身将一旁的周尔冬揽入怀里,两人亲密得宛如一对浓情蜜意的爱侣,他特意附在他耳边压着嗓子说:“冬冬,晚上的,还没弄干净呢。”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嗯,感觉现在还是麻麻的…”

    他这幅看起来非常喜欢昨天体验的反馈也不由得让周尔冬在心里揣测起来,杜宾其实会不会是那种……

    或许眼神太过于明显,哪怕周尔冬并没有将心中的猜测说出口,但杜宾也还是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了什么。

    他率先解释道:“我没那种癖好,也不能接受除了你以外的人对我做那些事…”他说到这里,语气又陡然轻松下来。

    “当然,如果你希望我是,那我就是。”

    周尔冬:“…………”

    杜宾的话和态度明显就是在说只有周尔冬可以对他做任何想要做的事,完全不用担心被打断,不用害怕被制止,甚至自己在他面前也不需要保持理智…

    他对他的包容,好像比周尔冬自己想象得还要更深厚一些。

    “你………”

    趁着自家小孩愣神的功夫,杜宾搂着他的动作不知不觉也成了那种大人抱孩子的动作,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臂弯处,略带粗茧的指腹轻轻的抚摸他的脸庞。

    “你昨天挺开心的,不是吗?那就够了。”他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再说了,这也没什么的,就…一点个人爱好嘛,你也不用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我活这么大,什么没见过,这真不算什么的…”

    他在安慰自己。

    虽然周尔冬清楚知道杜宾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性,但可能是他当时抱着他的姿势,又或者是轻拍他后背的动作、看向他的眼神,说话的声音等等,竟然有那么一刻,他在自己眼里成了“妈妈。”

    他试探性的回抱住他的腰身,都不需要撩起什么。男人经常锻炼,胸肌的形状很是饱满,而他小时候就没喝过母.乳,记事起就是喝奶粉和米粥糊糊的…

    就这样一点点靠近,杜宾也没有什么制止的意思,甚至还有推波助澜的轻抚着他的后脑勺送到他唇边。

    当时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温馨,哪怕喝不到什么的,过过心里的瘾也让周尔冬心里有股莫名的慰藉。

    他掀起眼皮看向抱着他的人。

    他竟然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只他的目光很温和啊,仿佛冬日暖阳般。

    “对了,昨天那个药叫什么…”

    一瞬间,周尔冬被拉回现实,之前那些各种滤镜,各种光环瞬间消失不见。杜宾的面容不再模糊,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差一点就叫出口了呢。

    *

    真可爱啊,冬冬的那个表情,耳朵尖都红了,眼睛也心虚的东看西看,杜宾都不知道废了多少自制力才能忍住没笑出声。

    自家养的小孩总是臭着一副脸,冷冷淡淡的样子就像一条冷血动物,好像跟谁都欠他很多钱一样。

上一页 加入书签 目录 投票推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