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种浓烈的感情,对过往的裴君泽来说,可能是一种负担,但对现在的裴君泽却很受用。

    “好了。”收拾好的司谦从身后抱住裴君泽,黏黏糊糊得很,“君泽,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你啊…”

    裴君泽平静的开口:“3……”

    数字2都还没说出口,司谦已经火速放开了,理了理领带,然后就走在前面去开口:“我们出门吧…”

    *

    裴君泽的第二家店开在西岸线,当时不少人觉得鹤城以后的重心发展不在这边,好多低价抛售的。

    因此他只花一间店面的钱在黄金地段捡漏了三间,在手续办完后,直接让工人打通,三间店面合成一间。

    前面装修时他虽然并没有在场,不过依旧还是会时不时远程问一下进度,大抵也因为没有人看着催促的关系,进度的确慢多了。

    裴君泽到的时候,工人们已经放年假了,都不在店里,店门的钥匙还是裴君泽在隔壁店主那里拿的。

    他知道进度慢,但进屋后,他才发现进度比他想的还要慢,水电都才安装到一半…这么一看,他愈发佩服起孟立来。

    不过他也不怎么着急,西岸线这边从下文件开始到真正繁荣起来,怎么也得明天后年的样子了。

    刚拍完照,裴君泽的电话响了。

    这次不是司谦打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说他现在已经到了约定的地方了,怎么没看到他。

    裴君泽接着电话,往外走了几步。果然看到楼下一个似乎等人的中年男人:“我在你后面。”

    *

    他这次过来除了想看看店面的进度外,也是为了出手几间之前捡漏的店面。低价入,高价出,赚一点中间的差价罢了。再者说,裴君泽给价可比别的漫天要价的实惠多了。

    要知道文件下来以后,这边的价格都炒疯了,裴君泽当然得在这时候套一点现金出来…

    两方见面交谈很友好,交易也非常顺利,查看店面和证件,最订合同,缴纳税款,办过户手续。

    在看着钱款到账后,裴君泽心情非常好,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那轮太阳,非常有兴趣地在西岸线这边散步起来了。

    西岸线的商铺边有一条长长的内河道,如果沿着这条河一直走几乎能逛遍鹤城的西岸区。

    在以后,河道边和桥上都会有各种小摊贩,不过现在嘛。因为常年没人清理打扫,水都是浑浊的,裴君泽还看到几个塑料袋漂浮过去了。

    再等等吧,这些问题,应该能在两个月之类清理干净的。

    文件下来的事,对居住在这边的普通居民来说,还没那么快知道的,他们依旧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裴君泽看到两个小学生模样的小孩拿着鞭炮互相追逐地跑过,身后是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跟着。男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女人嘴里喊着慢点跑慢点跑,别摔倒了。

    那天是大年初三,正是串门走亲戚的时候,那家人应该也是吧?

    裴君泽能明显看出来大人和小孩都穿着新衣服,女人化着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男人也刮了胡子,皮鞋锃亮,走路时都带着风。

    *

    走亲戚这么高兴吗?

    这是裴君泽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没什么亲戚可走的,就算有一位舅舅,就算鹤城的西岸区到舅舅那边的镇子是最近的一条路,他也不想去打扰人家的生活。

    毕竟对方是真不想认他啊,不然上辈子那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出现了,就是他们一家始终没动静。

    他应该是恨自己的吧?

    也是,站在舅舅的角度,裴君泽身上流着另一个罪犯的血,他的存在不仅不会唤起他什么亲情,反而是一种明晃晃的提醒和证据。

    裴君泽能理解,他真的能理解,只是稍微有一点点…一点点难过而已。他在河岸边吹了会儿风,中间收到司谦发来的消息。

    最开始的一条是这样的:

    [司: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已经有半天没有见到你了,啊,感觉快死了,我快不行了——]

    又过了一会儿:

    [司: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君泽…]

    [司:图片.]

    [司:我忙完啦我忙完啦,你在哪你在哪,我过来找你啊…]

    很吵,非常吵,是哪怕没见到人,光看到文字都觉得吵的程度。

    但可能是眼前的河流和周围的景色过于灰扑扑,也可能是空气中一股垃圾腐烂发臭的气味,总之裴君泽那会儿并不觉得司谦吵,还挺想见他的。

    等他现在的地址发出去后,裴君泽依旧是熟练地打开表情,挑选了一个小棕熊点头的动图发了过去。

    对面也很快给予了回复。

    ——[好!过来了过来了!]

    *

    在司谦过来之前,发生了一点点小插曲,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岑渐南,看起来像是和他偶遇,不过裴君泽不怎么信这个。

    他一步步走到裴君泽的身旁停了下来,目光看着目前依旧还脏兮兮的河道,苦笑了两声: “西岸线的项目是你让司谦去竞拍的吧?不然…他之前都对这块没什么兴趣的……”

    哦…裴君泽有点明白了,看来是司谦抢走了本该是岑渐南的东西,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法官,还要负责为两人主持公道。

    裴君泽往旁边又走了两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岑渐南见裴君泽如此防备,露出有一点点受伤的神色,又往裴君泽的方向走了一步:“你似乎对我有很多误解…”

    裴君泽又往后面退了一步:“没有,我认为我对你没有什么误解。”

    岑渐南:“是司谦对你说了什么吗?其实我真的挺想和你做朋友的,我有种直觉,觉得我们会很合适。”

    裴君泽:“我们不合适。”

    岑渐南比记忆中还要烦人,大抵可能是因为裴君泽拒绝了他,让他原本的计划落空了,这才又想了新的。

    这次的新法子似乎是想晓之以情,想使用什么攻心策略?裴君泽沉默地听着岑渐南开始讲述他的童年。

    作为豪门的私生子他幼年时期过得不怎么样,后面之所以能在家里慢慢有了一点话语权也是因为他的大哥实在没什么用…他讲述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

    “哪怕我现在依旧还是会害怕,突然哪天又重新回到以前那个破旧的筒子楼里…”

    裴君泽:“…………”

    看来他的确有好好调查过自己的背景,才能编出这么像的谎言,是试图以相似的经历来让引起裴君泽的共鸣?

    要不是上辈子他和这人打过交道,知道他的底细,知道他压根不是他说的那么惨,差点就信了他的话了。

    裴君泽:“我的窥私欲不是很强烈,所以对别人的家事也不是很感兴趣。”

    岑渐南脸上的惆怅差不多凝固了三秒,转而露出一个更苦涩的笑容:“那司谦呢?你对他的事总有兴趣吧?”

    岑渐南又给裴君泽讲了一件司谦以前的事儿,大抵是他小时候脾气多么多么差,多么多么目中无人…

    司谦小时候曾有一件很喜欢的毛绒玩具,每天都带在身上,爱不释手。

    有一位照顾他的家仆看玩具太破了,出于好心为他更换了一个新的,顺手把旧的东西扔了。司谦知道后大喊大闹,把开水泼到了那位仆人身上导致对方毁容不说,还直接绝食…

    “他一定非要找到原来的那个玩具,把他们一家人折腾得够呛。司家的人你见过吧?别看对他很严肃的样子,实际上也很宠他的,最后几乎是把全城的垃圾回收站翻遍了,才找到了。”

    裴君泽:“………哦。”

    这事司谦也曾经和他讲过,同一件事,通过不同的视角讲出来是不一样的。在岑渐南的口中,这是司谦顽劣的证明,但在司谦口中,他只是想要原来的那个玩具而已,别的都不行…

    裴君泽看了看手表,实在没什么功夫和岑渐南玩什么情感攻略了。他直接开门见山:“好了,可以了,你说的那些我根本没兴趣,我不会和你联手的…”

    在司谦到来的前五分钟,裴君泽和岑渐南告别了,离开前他最后一次劝告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司谦,可能在你看来他脑子蠢笨,又自大任性,无非是靠丰厚的家底而已。恩…我能理解,岑家早些年的时候的确算是仰仗司家,可这么些年不是也起来了吗?你怎么还是摆脱不了原来的心态,你其实不用一边讨厌他,一边还要和他做表面朋友的。”

    裴君泽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有一段时间我也这么想过,所以我说我们永远做不了朋友…你还不懂吗?你在我面前装是没用的,这种把戏太低劣了。”

    岑渐南脸色瞬间凝固,那种伪装出来的忧郁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很快,他露出不解的眼神:“那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你也讨厌他,那我们联手不好吗?”

    可能是觉得自己遇到了第一个把他看穿的人,也可能是因为别的,总之岑渐南的话又多了起来。

    这次他讲述得更真实,讲他的野心,讲他的不甘,讲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多么多么介怀,讲他的确就是看不起身边那群人等等…

    看着他似乎是是把自己划成了一样的同类,裴君泽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的真情流露:“抱歉,是你,不是我们。我们还是不一样的,起码这种随随便便就跟人剖析内心的毛病,我就没有,我也不是很想了解你的内心世界……”

    岑渐南:“…………”

    裴君泽:“我该走了,等会儿司谦要过来接我,如果你想继续待在这的话,也可以…你请便。”

    岑渐南:“…………”

    裴君泽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不过,出于人道主义,等会儿我会为你打120的。”

    然后,他就走了。

    裴君泽低下头时,司谦那边还要和他发消息,不过这次是语音消息,一共好几条:

    司谦:“君泽,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抱歉啊,我抄个近道过来了啊。”

    司谦:“西岸线这边路况也太差了吧,不行,得让他们好好修修……”

    司谦:“前面那个傻逼会不会开车啊,真想直接撞过去…”

    司谦:“我换道了,快到了。”

    *

    司谦很少来西岸区,但每来一次,就能清楚感受到差距,和发展好的东区相比,这边明显有些破旧。

    车子都还没开到,但司谦一眼就看到了裴君泽。无他,路边的他实在太显眼了,想不看到就难。

    道理是一样的。

    司谦的车子也很显眼,裴君泽同样隔着很远就看到了,他看着那辆黑车缓缓地停到身边,也看着里面的青年半摇下车窗,冲他喊:“帅哥,搭车吗?”

    裴君泽沉默了两秒:“……搭。”

    *

    坐上副驾驶后,裴君泽反手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这麻利的动作让驾驶位的司谦伸过来的手扑了一个空。

    裴君泽瞥了他一眼:“下次留给你系。”正说着,又看到了中控台上放着的某个眼熟的甜点包装袋子,“这是…给我的?”

    司谦控制着方向盘掉头,嗯了一声:“过来的时候看到开门了,就顺便买了点,少吃一点没事的…”

    裴君泽心里一暖。

    一旁开车的青年慢悠悠地补充上后半句:“再说了,宝贝前两天辛苦那么久了,是应该犒劳一下的。”

    裴君泽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平静开口:“…你说得对,那今晚你睡外面,让我休息下,怎么样?”

    下一秒,一旁的黑发青年发出长长的一声啊:“不要——”

    裴君泽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也在这样的好气氛里把刚才岑渐南的事儿说了,没说太仔细,就说刚才看到了他。

    *

    司谦:“啊??!!”

    刚好是红灯,司谦一脚踩下刹车,一边想转头把那个脑残撞死,一边想问他这次又说了什么。

    那么多脱口而出的话和纷纷杂杂的念头,在看到裴君泽的当时的表情后…他瞬间忘了想说的话。

    裴君泽在笑,是那种很温柔的,他把那盒甜点放在腿上,也不吃,就这么看着,目光幽深,也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后天就是情人节了吧?”

    司谦:“……嗯。”

    “我们…明天就去度假吧?”

    裴君泽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甜点袋子:“你说今年放假就出去玩的…”

    那会儿裴君泽刚重生,自认为为了司谦好,所以很认真说了分手。

    但当时的司谦不愿意,先是凶巴巴地揪住他的衣领试图威慑他,发现没用以后,又可怜巴巴地转钱…

    说起来…

    那也算他罕见的对他发火?

    司谦:“嗯,记得。”

    裴君泽轻声开口:“那去吧。”

    *

    本来司谦就还在年假期间,裴君泽也在放寒假,两人也没什么很要紧的事,几乎说走就走。

    当晚定了目的地,

    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两个人直接落地三亚北部的某个州岛度假,因为是私人岛屿,还没被大量游客所侵占,四周海域依旧还是毫无污染的状态。

    海水清澈透明,在裴君泽戴着护目镜和司谦在海底潜水时,都还能看到热带鱼和形态各异的珊瑚。

    玩了大概有四五天吧?

    裴君泽和司谦一起潜水一起冲浪,有时在海边露天吃烧烤,有时晒日光浴,又互相为彼此涂抹防晒霜…

    *

    就那几天,司谦不知道拍了多少照片和视频,随时随地把相机抱在手里,时不时就能看到他不知道从哪掏出手机或相机对着裴君泽拍。

    有一次是裴君泽正戴着一副宽大的太阳镜,在遮阳伞下午睡,他刚闭上没一会儿,觉察到面前多了一道阴影,不用睁眼就知道是司谦了。

    “你怎么又拍…”

    司谦嘿嘿笑了一声:“看你睡着了嘛,忍不住就想拍一下…”

    裴君泽睁开眼,先是无奈地对镜头笑了笑,然后猝不及防地拿过司谦手机的手机,调成自拍模式。

    在司谦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他一只手伸长手臂拍着,一只手把他往下一拽,直接吻了上去。与此同时,倒计时模式刚好归零。

    一声清脆的咔嚓后,两人第一张接吻照就这么拍好了,而且还是由裴君泽伸手的角度,可想而知的珍贵!

    他没看照片,拍完把手机丢给了司谦,像招呼小宠物狗那样摸了摸司谦的脑袋:“去吧,去那边玩。”

    有时候司谦也不定会拍照,他会蹲在裴君泽的沙滩椅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白天疯玩疯闹,到了傍晚就安安静静坐在海边看海边落日,抑或是赤着脚在松软的沙滩上踩出一串串的脚印。

    裴君泽每次都走在最前面,而跟在身后的司谦会非常固执一定要完全重合地踩在裴君泽的脚印上。

    裴君泽回头看到他一步步踩着自己的脚印,都会忍不住想笑:“你在干嘛啊?”

    司谦也会笑,在阳光下,一阵海风吹过,他指着沙滩上完全重叠在一起的脚印:“你看…我们是一起的。”

    ——好蠢啊。

    有时睡到凌晨,裴君泽也会突发奇想,拎着一瓶低度数的果酒,跑去在海边看海。

    不同于白天的蔚蓝,也不像傍晚时分的橙黄色,夜里的海并不美,黑漆漆的,仿佛一张深不见底的深渊巨口,随时等着把人吞吃入腹。

    裴君泽一点也不怕,在沙滩边席地而坐,冰凉的海水没过脚背又褪去,一旁的司谦揉着眼睛也跟着他。

    夜里的海边很冷,他会蜷缩着向他取暖,两个人紧紧依偎着,说一些有的没的的闲话…

    *

    预计离开的前一晚,两人依旧没什么睡意,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听着海浪拍打礁石发出的哗啦啦声。

    那天的月亮比平时亮一些,细碎的月光倒映在蓝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好看极了。

    “君泽…”

    “嗯。”

    司谦经常会这样突然叫裴君泽的名字,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要说,就是突然想叫叫他。

    裴君泽也没觉得无聊,也会耐心地应着,司谦喊一次,他也就跟着应一次。但那晚…他明显有些兴奋。

    连着叫了五次他的名字,裴君泽也不厌其烦地回应了五次。

    在回答完第六次以后,裴君泽垂下眼睑看到司谦甜蜜得有些过分的笑容,他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至于吗?

    今天白天两人出海玩,船夫随口问了一句他俩的关系,裴君泽当时坦然自若的说司谦是他的伴侣。

    伴侣明显比男友亲密多了,司谦就为这么一句空头称呼高兴成这样…

    *

    “君泽…”

    “嗯。”

    又来了。

    裴君泽心里这样想,然后听到司谦的下一句:“………你是不是买了戒指?哈哈哈我在小夹层看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

    司谦像是憋了很久很久终于忍不住,整个人一下笑得合不住嘴,因为动作太大,还一下倒在了沙滩上。

    看他往后倒的动作,裴君泽的手比脑子反应还要快,一下扶住了他。

    而原本只是打算由坐着改成躺倒在沙滩上放松的司谦也被他的动作愣了两秒,随即…眸光中泛出蒙蒙的水泽:“君泽……”

    他看到了君泽刚才眼里的担心,他明显就是担心他摔倒,君泽很少会说什么很动听的情话,但这比任何示爱的言语都要来的动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皮肤组织下过于兴奋的细胞,手里极快地从裤兜摸出一个丝绒的盒子。

    “其实,我也买了戒指。”

    话毕,没等裴君泽反应,司谦单膝跪地,说出了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君泽,我们…结婚吧。”

    第26章

    野心勃勃恐同攻重生以后26

    上辈子被求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裴君泽已经忘记了,可能是厌恶,可能是排斥,但那会子,他心里并没有。

    他有的只有忐忑…紧张。

    在裴君泽的认知里,结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意味着他要和另外一个人组建家庭,家庭啊…

    他从小心非常向往能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但另一方面由于一些原因他并没有得到。他担心自己会搞砸一切,才会买了戒指却一直没拿出来…

    裴君泽把这个想法和司谦说了。

    后者沉默了一下,依旧还是非常固执地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将那个丝绒盒子里一个对戒塞进他手里。

    裴君泽低头看了一下,不得不说,他们倒是非常有默契,就连戒指都是买的同一款,上辈子也是这款…

    “没事的,君泽,求婚戒指和结婚戒指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我这个就算求婚戒指吧…”司谦说着顿了顿,“我可以用时间告诉你,我们是最合适的…你也不用把结婚想得多么复杂,那些事都可以由我来处理…”

    裴君泽:“……………”

    “虽然我也见过许多失败的婚姻,但我还是觉得我们会幸福的。”司谦挑了挑眉,“真的……我不认为我会和那些傻逼一样,婚后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和伴侣吵架…消磨彼此的感情,那太蠢了,有那些时间,我还不如亲亲你…”

    裴君泽紧绷的唇放松下来,是啊,他们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吧。起码他们是真的失去了对方一次,也正因如此,才会格外珍惜?

    *

    司谦当时很爽快地把自己的戒指定为了求婚戒指,在被裴君泽问为什么时候,他依旧是很坦诚的说:“因为我以后想戴你买的…”

    ——不都是一样的款吗?

    这句话裴君泽只是在心里这样说,并没有问出来。哪怕没有说出来,他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一样的,起码对于司谦来说,这两者之间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裴君泽给他买的,裴君泽送他的,无论什么,只要加上这个前缀,他都会当宝贝一样好好妥善收着的。

    也因为这样,裴君泽才想着更慎重一点把那枚戒指送出去。他知道司谦其实很喜欢折腾的,所以这次他不想像上辈子那样…那样…

    *

    不能再想了。

    裴君泽阖了阖眼,也学着司谦刚才的样子倒在了沙滩上,真惬意啊,伸手做出一副想抓天上星星的动作。

    司谦也跟着有样学样地倒下,不过他没躺在沙滩上,他把脸颊紧紧贴在裴君泽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那一刻裴君泽突然有种冲动,他冷不丁地问司谦:“你现在,此时此刻,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无论那个时候司谦说什么,裴君泽都会答应,但司谦思考了一会儿:“那你…能再叫我一声司谦哥吗?”

    裴君泽:“…………”

    司谦看裴君泽的表情凝固,立马退而求其次:“要不然,主动亲我一下也行。”

    裴君泽轻轻叹气,凑过去吻在他唇上,动作郑重,同时小声地开口:“司谦……哥。”

    司谦:“诶!!!”

    *

    在三亚待了几天后,两人又辗转去了阿尔卑斯山看雪。记得在还没放假的时候,那会儿裴君泽和司谦沙发里,就说来这儿,一转眼还真来了。

    两个人穿着厚厚的滑雪装置在一望无际的白茫茫滑雪场里滑行,你追我赶,从上空看就像两只小蚂蚁。

    裴君泽中途累了,体力有些不支,半撑着膝盖休息,司谦也慢慢停到他身边,看起来也累得不行。

    “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裴君泽提议。

    “好。”

    司谦欣然应允。

    *

    司谦的电话就是那会儿响的,他刚才一直追在裴君泽身后,因为自作主张想教他,想在他面前表现,体力耗费得比裴君泽多一些。

    他朝裴君泽撒娇:“帮我拿一下手机嘛,君泽。”

    裴君泽沉默地把手机从一旁的背包里摸出来,在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程瑛两个字后,他挑了挑眉。

    是司谦的母亲,在按下接听键之前,裴君泽还特意给司谦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字这才递到他耳边。

    一接听就是程女士一贯的口吻:“你现在在哪?”

    司谦:“…什么事?”

    程瑛:“你把岑家那个小子给打了?为什么?你又在发什么癫?”

    岑家那个小子?是岑渐南吗?拿着手机的裴君泽怔了怔,司谦打他?什么时候的事儿。

    是上次宴会那次吗?他当时故意给司谦看那张名片,不是想他们打起来。他只是想让司谦提防一下岑渐南。

    没想到他当时会那么生气,虽然那会儿并没有询问被打得怎么样,但想着可能也就一点小磕小碰吧?

    再者说,前几天见面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好胳膊好腿,怎么到了程女士口中就成了床都下不来了。

    总不能是前几天的事儿吧,司谦不是一直都和他待着的吗?裴君泽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这个节点。

    而一旁的司谦听到那个名字,皱了皱眉,他把手套脱下,自己从裴君泽手中接过了手机,语气没了刚才了懒洋洋,咬牙切齿道:“他该打!”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还是这么任性。”

    *

    隔着电话,裴君泽当然看不清对面程女士说这话时的脸色,但能听到女声里充满了浓烈的失望,一转脸也能看到司谦一瞬间垮下的嘴角,

    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也不好。

    “我以为你分出去后能稍微成长点,可你还是那样。我以为你喜欢上那个大学生,被拒绝后受受挫就能够成熟点,但你还是这样…”

    听筒里程女士顿了顿,又换了一副冷嘲热讽的口气,“司谦…你现在是又死乞白赖地把人带出国了?你不会给人家的人身自由都限制了吧?”

    司谦还没开口,一旁的裴君泽用平静的语气突然开口:“对了,我们等会儿去哪吃饭?你定好了吗?”

    司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裴君泽是在和他说话,立刻回答:“订好了,昨天就订好了,休息会儿就可以直接去…”

    等回答完裴君泽的问题,司谦也没了想继续通话的意思:“嗯,先不跟你说了,我等会儿要去吃饭了。”

    司谦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跟着语速很快地解释:“岑渐南那事,你自己去问问他,问他做了什么?是他先犯贱的,别以为他这么些年背着我搞的小动作,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嗯,反正你也不会相信我。就这样,挂了。”司谦收好手机,表情又转瞬愉悦起来,他挽着裴君泽的胳膊:“君泽,等下吃完晚饭,我们去坐缆车怎么样?”

    裴君泽:“好。”

    司谦依旧还是那副愉悦的表情,解答了刚才裴君泽心里的疑问:“哦,我出国之前找人把他打了一顿。”

    裴君泽:“………”

    仔细回忆好像是记得他出发前一晚,他好像的确有出门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以后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司谦:“没什么,我有分寸。不会太严重的,算是给他一个警告吧。”

    裴君泽:“万一出事呢?”

    司谦并不在意:“出事就出事,我找的那几个人说了,万一出事,我只要给他们父母和家人足够的钱,他们是愿意付出一点时间的。”

    裴君泽:“这不是买凶吗?”

    司谦:“怎么会呢,我又不认识他们。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至于他们和岑渐南,那是他们之间的一点小问题,一点小矛盾,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裴君泽:“…………”

    司谦的口气非常的自然,甚至还带一点点小得意:“我还专门留了一点视频和把柄,以备不时之需,他投鼠忌器,以后肯定不会再来烦你了,你放心。”

    裴君泽:“…………”

    很明显,司谦并不蠢,他足够有手腕,足够冷血,只是他从来不把这份心思用在裴君泽身上而已。

    大抵是因为裴君泽的沉默,之前还很自信的司谦又开始支支吾吾地解释,“君泽,哎,我…当时就太生气了,晚上越想越睡不着,我平时真的不是这样的…”

    裴君泽:“…………”

    有点想笑,裴君泽知道的,知道其实司谦平时就是这样的,我行我素,暴躁任性,狂妄自大,像个神经病。

    他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名声并不好,不少人都讨厌他。具体讨厌到什么程度呢,讨厌到在他被裴君泽蚕食后,其他人的反应是:拍手叫好!

    在知道司谦死亡消息那天,不知道多少人在半夜起来高兴到开酒庆祝,笑得合不拢嘴,谢天谢地,那个神经病可算死了。

    司谦可能的确不符合传统意义里受害者的形象,对员工压榨,对朋友对家人都不怎么样,除了裴君泽,他只有对裴君泽是实实在在的真心。

    作为既得利益者,裴君泽也不能算什么是大好人,他也有很多阴暗的小心思,他没有立场去指责他。

    “君泽……”司谦看了看裴君泽的脸色,生怕他觉得自己性格不好,想解释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裴君泽瞥了他一眼,主动拿起包,往外走去:“好了,出来玩,就不要想那些事了。”

    *

    他们当时在法国的夏霞尼。

    那地方正位于阿尔卑斯山的心脏地带,也刚好在法国、意大利和瑞士的三国交界处。这里以绝美壮观的山脉闻名,每年冬季也会成为滑雪胜地。

    夏慕尼的小镇建筑极具当地特色,几乎随手一拍就是很美的背景,身处其中的时候很容易忘却所有烦恼。

    情人节那天是正月十二。

    那天两人什么也没做,彼此非常默契什么都没提,只是手牵着手慢慢悠悠地漫步于异国他乡的小镇中。

    夜晚,司谦把他抱得特别紧,到裴君泽都有些喘不过来气的程度。他像个即将要溺亡的落水者紧紧地抱着裴君泽,宛如抱着唯一的救命浮木。

    “君泽…”

    “恩。”

    “君泽…”

    “恩。”

    “君泽…”

    “我在。”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男人紧紧相拥,密不可分到宛如一对连体婴,世上没有人可以把他们分开。

    这里是最后一站。

    *

    两人从正月初四,早上出发,正月十四号下午回国,两个人一共在外面玩了整整十天的时间。

    其实并没有玩多久,可等到再次抵达国内,裴君泽难免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鹤城依旧还是那样,没有任何变化,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就是回来那天还下了雨,不过也不算大。

    裴君泽回清水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结结实实地睡了半天,一觉醒来后整个房间都是黑的,而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身旁的温热的体温。

    “君泽,你醒了?”

    “嗯。”

    在并未开灯的房间里,裴君泽半眯着眼睛靠着感觉把身旁的人用力搂了搂,嗓音是还带着倦意的沙哑:“你什么时候醒的?”

    司谦:“比你早一点点…”

    裴君泽:“哦。”

    回国第二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按照鹤城的习俗,裴君泽白天特意买了饺子皮,自己在家包了饺子。

    于是等司谦回来以后,看到的就是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以及一位唇角含着浅笑的爱人。

    太!幸福了!

    *

    各地大学因为当地气候的关系,收假日期都不一样,有的早一些,有的晚一些,鹤大的收假日期是在元宵节的第四天,也就是正月二十收假。

    在收假前,裴君泽抽空去考了一个驾照,顺便又去店里看了看,没什么别的事,生意非常好。

    孟立笑容满脸的出来接他,和他一一说着店里最近的事。其实裴君泽也不用过来特意看,单单只是看每个月的入账就知道生意很好。

    那会儿因为前期口碑已经打出来了,再加上裴君泽手里的流动资金也足够了,他心里琢磨着也可以开第二家和第三家分店了。

    当然,店也不是说开就能立刻开起来的,从选择合适的地址到定下位置,再到找人装修店面,到采办以及人员配齐,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的。

    好的是,裴君泽已经有了第一家店面的经验,后面两家能少走一点弯路。他预计是在五月之前开业。

    在开业之前,他希望孟立多培养一下现在店里比较聪明的员工,到时候就可以调一些到新店。

    由老员工来带新员工,一来能更快教会,融入。二来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晋升的机会。

    孟立也比较认同,并且还提供了几个地址供裴君泽挑选,非常的贴心介绍了每个地址的优缺点。

    “嗯,你做得很好。”

    裴君泽赞许了一句。

    *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鹤大开学的日子。在大二的下半学期,裴君泽正式的退了宿舍。

    搬离宿舍那天,他久违地看了一眼宿舍的整体,是真破旧啊。

    窗外的阳台的防护栏锈迹斑斑,地面上也满是斑驳的岁月痕迹,不愧是九几年学长都住过的地方。

    不过据说他们这届后,这里就要拆除重建了,记得上辈子裴君泽在动态里看见过宿舍里的舍友叫苦连天的说不公平,怎么他们一走就重修啦?

    想到这里,裴君泽笑出了声。

    “哎哇,以后常来宿舍看看哥们儿啊。”邓麒一把搂过裴君泽,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过年还跑国外去玩了,潇洒嘛。”

    裴君泽笑笑没吭声,听着其他舍友吐槽他过年满世界跑羡慕死了,还说他什么时候开了店也不告诉一声。

    都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应该从周康那里知道的。因为开店这事就他知道。之前店里需要找渠道时,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周康,就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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