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程漫歌眼泪汹涌落下：“我相信你，芫芫，我和你二哥在这里等你。”
“嗯。”姐妹二人抱在一起。
为那可怜的一点点恩情，她们的父亲终究是寒了儿女的心。
此时，平章王在刑部，受了一百杖杖刑。
裴程殷命人封了他的内力，让他生生挨了一百杖，每一杖都是十足的力道。
就算他常年训练，一百杖下去，也足够平章王受尽皮肉之苦。
程柒芫红着双眼，走入刑部。
在看到平章王被绑在刑台时，程柒芫原本以为调整好的情绪，再一次失控了：“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平章王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牢门外的程柒芫，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也是程柒芫伤心难过的原因，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问她“你二哥怎么样”，那就代表着，他的父亲对于程天杰的生死，毫不放在心上。
他甚至……觉得程天杰就该为孟月娘赔命抵罪！
第506章
我不悔
可是程柒芫还是对自己的父亲，寄予着希望。
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意，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平章王别开脸，不愿看程柒芫一眼。
一来，他身为父亲，的确有愧程柒芫，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
二来，他作为父亲，没有教导好两个女儿，特别是程月兮，让她走上歪路，导致他的儿女们仇恨她。
一切起因，皆因他。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有愧儿女。
对于打骂程天杰这一事，他不是不痛，也不是冷血的不关心他，可一想到程天杰把程月兮害的无法生育，他就无法释怀，不能原谅儿子。
他语气悠长：“太子妃，下官没有什么要说的，你回吧。”
撕心裂肺的痛，在程柒芫的胸口，渐渐的蔓延开。
她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抓住了牢门，愤怒的嘶吼道：“二哥被你打成重伤，五脏六腑俱裂，吐血不止，孙太医和赵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九死一生，你满意了吗？”
平章王听到这些话，依旧是无动于衷。
他下的手，他自然知道，那一掌下去会要了程天杰的性命，可他不悔。
但他也不想与女儿争执。
他闭上双眼，不愿与程柒芫面对程天杰的事，也不想再提到孟月娘。
“你走吧，芫芫，我做了什么，我心里清楚，你已经是皇家儿媳，程家的事情你勿要过问。”
“可你是我爹，他是我二哥，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叫我怎么跟娘交代。”她咆哮着问，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助：“你知不知你今日所为，犹如一把剑，刺进女儿的心窝里，无论你跟二哥谁死，对女儿来说，都是痛不欲生的哀事，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还了孟月娘他父亲的救命之恩，你说。”
平章王听到这番话，心里狠狠的揪紧，却始终不敢去面对程柒芫。
他咬紧了牙，一直侧着脸，不愿意跟程柒芫沟通：“你走，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你二哥他该付出这样的代价与惩罚。”
“他不该！”程柒芫双手扣紧了牢门，泪流满面：“他不该，他不该……”
他没有做错。
我若不拿起屠刀，敌人便会将屠刀挥向他们。
满门忠烈，落得惨死，她孟月娘才是那罪大恶极的恶人。
平章王终于回头看她，眼眶里隐隐泛着泪光，双手暗暗攥成了拳头，语气沉重的说：“芫芫，你不明白当日那场战役的凶险，你们只以为，我把恩情看的太重，可是爹问你，救命之恩难道不是大过天吗，何况月娘的母亲，也因她父亲的死而自杀，在我身上不止背负着月娘他父亲一条人命，还有她母亲的命。”
“如果月娘的父亲不替我挡下那一箭，他们一家三口会团聚，月娘也不需要寄人篱下，她肯定也会像你一样，出身正统，是个名正言顺的嫡女，何置于看你母亲脸色，被你二哥欺负成那样。”
程柒芫听完，“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平章王明白程柒芫跟他的妻子一样，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与偏袒，他不恼不怒，平静的看着女儿。
程柒芫笑完，眼眸一凝，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怨的反问：“若有朝一日，孟月娘要程家满门灭亡报答她父亲对你的救命之恩，爹也同意吗？”
第507章
病来山倒1
平章王倒是被程柒芫这番话，给问住了。
可他觉得，程月兮不可能那样做，他毕竟养育了她十五年，就算不是为了恩情，那感情也在。
她怎么会去害了程家呢。
因此，平章王十分笃定的回道：“芫芫，再给她一点时间，我会说服她，让她离开定京，从此不再踏入定京城。”
这一次，程柒芫彻底失声的笑了。
但她的泪水像开闸的洪水，止不住的落下，她难过又坚定的对平章王说：“既然父亲是这么想的，那芫芫别无话说，但烦请父亲，在离开刑部后，别回平章王府，我不想母亲知道你们父子成仇。”
“你一心护着孟月娘，那这个程家，就由我来守护，我不允许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再去伤害里面的人，伤害我的母亲，今日重伤哥哥之事，没有下一次了。”
“还有，本宫绝不会饶了孟月娘这个女人，你可以去守护她，甚至付出你的性命去报她父亲对你的救命之恩，别拉上我的哥哥们，陪你一起还恩！”
当听到程柒芫说出这些话时，平章王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痛了。
他终于正眼看她，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色，心里沉沉的。
他始终觉得他是对的，程柒芫及他的妻儿们都不理解他。
程月兮的确做了恶事，但她也受到了惩罚，他们应该给她救赎的机会……
但他明白，人只要站在彼此的对立，是无法叫醒梦中的人。
所以，他无话可说。
程柒芫说完，转身就快步的跑出了牢房。
从刑部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浑身无力的倒下。
裴程殷大步一迈，伸手将程柒芫打横抱起，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他心疼不已：“芫芫，若真的想哭，那就哭出来，哭个够吧，委屈在心里会难受。”
程柒芫咬了咬唇瓣看了，下一刻便伸手抱住了裴程殷的脖子，声音哽咽的说：“你把他放了吧。”
“好，我听你的。”他抱着她回到马车。
程柒芫是真的哭累了，但心里压着一块大石，纵使她不想再哭，眼泪还是会不自觉的落下来。
她安安静静的靠在裴程殷怀里，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回到东宫，裴程殷把程柒芫放在榻上，守了她一夜。
派往北疆的影卫有回信了，影刹跪在殿前汇报：“殿下，北寒大将有消息了，我们的人在北疆的漠北之地，找到了他，只是他身受重伤，暂时回不来。”
“但他告诉影卫，他是被自己人骗到白牙谷，后遇到了大批白族追兵，无奈之下跳下雪崖，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动身回定京城。”
里面传来了程柒芫的咳嗽声，裴程殷立刻起身快步走入内殿，来到程柒芫的身边。
程柒芫说：“是不是北寒大将有消息。”
裴程殷把手搭在程柒芫的胳膊处，发现她身上的体温异常的高。
他瞳孔微缩了一下，赶紧摸了摸程柒芫的额部：“芫芫，你发烧了。”
她脸色有些苍白，唇瓣没有多少血色，从床上坐起来道：“我没什么大碍。”
“你先躺着休息，有什么话躺着说。”
裴程殷明白劝她什么都不管，她做不到，他能做的便是陪着她，让她知道不管谁背叛她，他始终在她身边……
第508章
病来山倒2
他把她按在床榻，说：“先让太医进来看看，我再慢慢与你说。”
程柒芫没有拒绝，裴程殷让太医入殿替程柒芫诊断，随后便开了方子，让宫人去熬药。
这期间，程柒芫的身子越发的滚烫，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
但她脑子很清晰，她甚至已经想到了如何去替自己的二哥哥报仇，还能片叶不沾身。
“殿下，我刚才听到影卫说北寒大将找到了，对不对？”
“对！”裴程殷握紧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我命人去寻回来，没想到北寒大将运气这么好，身中几箭，从雪崖跳下去后，竟还能活下来，我已经让人把他带回定京城。”
程柒芫听了之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对裴程殷的政务，她从不会多问。
找回北寒大将，跟她对付孟月娘，完全不冲突。
甚至她可以在北寒大将军回定京城之前，给予孟月娘狠狠一击。
再由裴程殷去收拾镇北侯的势力。
她闭上双眼，实在是累，但心心念念着程天杰的事情，一刻都不想让孟月娘有好日子过。
她说：“殿下，要麻烦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你说。”
“帮孟月娘回忆一下，她与宸王在一起的日子，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曾为宸王怀过一个孩子。”
“好，你好好休息，二哥和孟月娘交给我。”裴程殷捏起被子，覆盖在程柒芫的身上，看着渐渐昏睡过去的人儿。
他起身时，眼底的柔光泛起了一抹杀意。
镇北侯府。
程月兮发现，府里的下人这几日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
有时下人们聚在一起，不知议论什么，见她过来，便立刻散开。
她今日到府里的鱼塘喂鱼，碰巧就遇见了程宛丝和杨氏。
杨氏扶着程宛丝，趾高气昂的说：“某些人呐，妄想嫁入亲王府做王妃，结果人家连提鞋的都不愿意让你干，最后流产了，落得终生不育，怎么有脸在这里指手划脚，我们宛丝好歹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怀的也是侯爷的种，可比某些人干净多了。”
程宛丝听到杨氏这番话时，神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然后把手放在肚子上，一脸得意的说：“夫人，你的事情府里都传遍了，哦，不对，外面的人都在说，你跟宸王殿下曾经有一腿，还怀过他的孩子，这事，是不是真的呀。”
程月兮脸色大变。
她的事情镇北侯全都知道。
但她改头换面后，从不曾有人提过此事，当初也被平章王压下来了。
所以，定京城的老百姓也只是猜忌云云，绝不会有人敢搬到明面上来说。
现在程宛丝母女俩却说，府里府外的人都在说此事。
那镇北侯也知道？
她最近跟镇北侯的关系有些差，再加上一个程宛丝煽风点火，若是京城传出她跟宸王以往的事，怕只会恶化她与镇北侯的关系。
她立刻转身，准备出府寻找平章王，让他帮自己摆平此事，然而，杨氏却快步的冲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程月兮眼眸一冷，冷喝了一声：“让开。”
杨氏脸上赔笑，可双手却摊的大大的，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夫人，宛姨娘的用度又紧缺了，她如今怀着镇北侯的骨血，你也知道，该买些补品给宛姨娘补补身子。”
又要钱，这不要脸的母女俩！
程月兮气急败坏的低吼了一声：“滚！”
第509章
狗咬狗1
程月兮说完，身后就传来了程宛丝尖叫的声音：“啊……”
程月兮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就见程宛丝不知何时坐在地上，双手抚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叫着：“夫人，你……你为什么要推我。”
“你这贱人，我什么时候推你了。”程月兮心情烦躁极了，再加上这些日子诸事不顺，被程宛丝这么一闹，她情绪失控的冲向程宛丝，伸手揪住了程宛丝的头发，怒道：“你这贱人，都是你，都是你这贱人，害本夫人与侯爷。”
“啊……啊……”程宛丝一下子吓傻了。
之前她怎么闹，程月兮都不敢对她动手。
她以为今日也如此，却没想到程月兮竟直接对她下狠手。
程月兮恶狠狠的揪紧程宛丝的头发，对着她的肚子拳打脚踢，怒骂道：“贱人，你既然让本夫人不好过，那也休想再生下这个孩子，你们以为……你们怀上了镇北侯的孩子，本夫人就得处处让着你们，我告诉你们，镇北侯有今日的地位，是本夫人赐给他的，若没有本夫人，他还不如一条狗，你也有脸爬到本夫人头上，对本夫人指手划脚，贱人……”
“啊啊啊……娘……”程宛丝惨叫，她觉得肚子好疼。
杨氏也吓蒙了，在听到程宛丝的惨叫声及阵阵的暴打声后，快步的冲过去，从身后推开程月兮：“住手，住手……”
程月兮一把踢开杨氏。
可就在这时，一股罡风强烈袭来，把毫无内力的程月兮震飞了出去。
“砰！”程月兮摔了出去，眼前多了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正是镇北侯。
刚才就是眼前的男人，把她一脚踢开了。
她不甘、愤怒地瞪着镇北侯：“你竟敢打我。”
“侯爷，侯爷，你快救救我们的孩子，流血了，它流了好多血，这是我们的孩子啊……”程宛丝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慌乱的哭道。
镇北侯扫过地上的血水，脸色阴沉怖人。
他攥紧了拳头怒吼：“孟月娘，你这贱妇，竟伤本侯的孩子。”
他气愤冲向她，一拳打在了程月兮的脸上。
“啊！”程月兮只觉得鼻梁骨痛的厉害。
镇北侯的内力与功法都是她亲手教导，她知道镇北侯的爆发力有多强，他可以举起万斤的鼎，一人敌百人，能震慑住白族的士兵，绝非虚的。
他这一拳是结结实实的打在她身上。
程月兮第一次感受到，从镇北侯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与怒火。
内心的恐惧感，无限的袭来，她不想死。
程月兮用力的挣扎，尖叫：“王统，你这疯子，放开……啊……”
镇北侯像举鼎一样，将程月兮高高举起，再从屋檐抛向了院外。
“砰”落下的那一瞬间，程月兮感觉五脏六腑俱碎，鲜血立刻从她嘴里喷吐而出：“噗！”
霜白吓坏了，她快步的跑过去，将程月兮扶起来：“夫人，夫人……”
程月兮一张嘴，嘴里就吐出了大片的鲜血，眼里失望的看着镇北侯离去的身影，心被凉了一大截。
她说：“你去……找平章王，我们……离开镇北侯府……”
第510章
狗咬狗2
霜白找到平章王的时候，平章王刚好从刑部出来。
霜白拦下了平章王的马车，哭着说道：“王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吧。”
平章王掀开了马车帘子，认出了霜白。
霜白是从程家出去的霜字头婢女，也是从小跟在程月兮身边的大丫鬟。
他微微皱眉问道：“你家夫人怎么了？”
“侯爷把夫人打了，夫人身受重伤，侯爷让府里的良医，不准去医治她，夫人她快死了。”
“什么！”平章王脸色大变，随之命令道：“快，去镇北侯府。”
平章王去镇北侯府的时候，侯府的良医统统聚在程月兮的院子，无人理会孟月娘。
平章王十分愤怒，但又看程月兮情况不对，一直在吐血，暂时没有去找镇北侯算账，而是带着程月兮去了程家名下的天赐楼客栈，为程月兮请来京城有名的郎中。
然而，几名郎中皆是束手无策。
最后一名郎中从里面走出来时，也对着平章王摇了摇头。
平章王不肯放人手，他伸手抓住了郎中的胳膊说：“不管花多少钱，你一定要帮我治好她，用最昂贵的药。”
老郎中一脸难为的说：“王爷，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也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这位小姐内脏都损伤了，她是五脏六腑大出血，已经吐了好几盆血了，王爷还是要早做打算。”
平章王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程月兮会伤的那么重。
镇北侯这个狗东西，竟敢打月娘。
老郎中又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王爷，你可以找程大小姐试试，她的医术与普通郎中的医术有所不同，也许程大小姐可以找到门路，救回里面的小姐。”
平章王眼眸一亮：“对。”
他让老郎中留下来，再派人回平章王府请程漫歌。
可是过了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根本没把程漫歌带回来，平章王问：“人呢？”
“王爷，属下回王府找大小姐，王府下人说大小姐天还没亮就走了，属下便又去谢家寻找大小姐，但谢家的管事说，大小姐有好几日没去忠义侯府了，这几日，大小姐早出晚归，连王妃都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
下属这样一说，平章王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程漫歌早出晚归，也没去谢家，那就是去程天杰那了。
他被关在刑部好几日，未打听过程天杰的生死，如今他倒是迫切的想知道，程天杰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转身，直出了天赐楼，亲自去西宅。
走入西宅的时候，平章王就发现，平日里没多少人烟的宅子，到处可见护卫与婢女走动。
他刚迈入西宅，就被百晓楼的护卫伊月拦了下来。
平章王脚步一顿，蹙眉道：“让大小姐出来见本王。”
伊月沉着脸，语气冷冰冰的说：“大小姐说了，近日不论是谁，皆不接待，平章王请回。”
平章王听到这话，没有将伊月放在眼里，直接硬闯。
伊月拦他。
平章王低喝了一声：“让开。”
伊月没有动，两人内力暗暗较量。
平章王没想到伊月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就在两人都快顶不住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程漫歌的声音：“伊月，退下。”
第511章
程漫歌控诉1
伊月与平章王两人同时松手，二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程漫歌沉着脸，从另一处走来，对于平章王做的事情，程漫歌的内心与程柒芫一样难过，愤怒。
在她眼里，程月兮不过是一个与程家毫无关系的女人，她甚至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伤害她的亲人。
然而，他们的父亲，却成了程月兮的帮凶。
“不知平章王找我有何事？”程漫歌拧着眉，语气冷冰冰的问道。
面对这个要打死她二弟的父亲，程漫歌没法再像以前一样，做到心平气和的与他交谈。
平章王看向内院，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他知道他的儿女对他的做法感到很生气，但是，他不会低头，他始终认为，程天杰不该那样对待程月兮，所以，他连问都没过问程天杰的死活。
他说：“月娘受重伤，你身为医者……”
“等等。”程漫歌的眼皮子狠狠的跳了几下：“父亲刚才说谁受伤了？”
“月兮。”
“到底是父亲的养女程月兮，还是镇北侯夫人孟月娘？”程漫歌反讽。
平章王的眉宇蹙的更深：“漫歌，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月娘受重伤了，现在无人能医治，我只能求你过去看一眼。”
“那二弟呢？”程漫歌失望的看着平章王：“您刚才踏入院子的那一刻，可想过二弟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她眼眶微微泛红，双手用力的攥紧了拳头，质问道。
程天杰已经睡了好几日，至今仍未醒来。
他的伤，没有一年半载是养不好了。
一想到，这是他们的父亲所伤，程漫歌就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的低吼道：“再过半个月，就是二弟与妙兰的成亲之日，你知道妙兰在自己闺中做什么吗，她在为自己绣嫁衣，傻傻的盼着我二弟来娶她的那一日，可是你怎么下得了手，把他打死了。”
“他死了！”程漫歌对着平章王的脸，怒吼的说道。
平章王在她的控诉声中，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程天杰的死，本该是平章王预料之中的，可是当程漫歌说出“他死了”这三个字时，平章王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真的死了。
“你要我救孟月娘，我恐怕会失手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程漫歌赤红着双眼，字字响亮沉重：“你只记得她父亲对你有救命之恩，那可曾记得，程月兮当初是为何被驱出定京城，她又害了谁！”
平章王被骂的一时哑口无言。
“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帮你好好理一理，顺一顺，她孟月娘一心攀附宸王，与廖氏一党狼狈为奸，企图破坏芫芫与太子的婚姻，往芫芫的身上泼脏，污名，满嘴谎言，甚至要害芫芫的性命。”
“你于她，有对她父亲的亏欠与救命恩情，你养育她为人，教她程家拳法，兵书棋画，几位弟弟待她又何尝不是如妹妹一般，娘亲为她准备的嫁妆，哪一点比为我准备的少，她却在程家时，引诱芫芫从恶，骄纵。”
“父亲倒是想一想，到底是我程家容不下她，还是她根本不曾把程家放在眼里……”说到最后，程漫歌的声音有些嘶哑……
第512章
程漫歌控诉2
平章王的脑海里，也浮过了过往的一幕幕。
他从来没有否认过程月兮的罪恶，所以在她被罚出离京的时候，平章王不曾向圣上求情。
但是……
他生气的是，程天杰最后还派人去毁了程月兮。
就在他固执的钻死胡同时，程漫歌从衣襟里拿出了程月兮给平章王的信：“就是因为这封信，你才要把二弟打死的对吧，那父亲可曾仔细的查过孟月娘信中内容，是否如她所言，句句属实。”
平章王身子猛地一震：“我没有查证过，但是，你二弟的态度已经证实了一切，他若是没做过，定会否认，可是他没否认，那就说明他把月娘给害了。”
程漫歌的心拔凉拔凉的。
她把信交还给了平章王，转身就道：“送平章王出府，还有，父亲先不要告诉娘亲，二弟的事情，我怕她会受不了。”
话落，程漫歌很快就消失在了平章王的视线里。
平章王低头看着脚下的信，弯腰捡起。
伊月走前说道：“平章王，请。”
平章王喉咙一哽，再抬头看程漫歌离去的方向时，程漫歌已经不在了。
可程漫歌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在平章王的耳边响起。
——“几位弟弟待她又何尝不是如妹妹一般，为她准备的嫁妆，哪一点比为我准备的少！”
——“她却在程家时，引诱芫芫从恶，骄纵。”
——“她孟月娘一心攀附宸王，与廖氏一党狼狈为奸，企图破坏芫芫与太子的婚姻。”
平章王转身，快步的走出西宅，不，更准确的说，他是逃离西宅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
他可以打残程天杰，但程天杰罪不至死。
他后悔了，他后悔不已。
他慌乱的上了马车，没有再回天赐楼客栈，而是让人出城，到城外去请郎中！
……
谢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护卫回来了，他单膝跪在谢寻面前，如实汇报：“属下听程大小姐与平章王对峙，的确是程二公子出了事，起因是一封信，镇北侯夫人给平章王送了一封信后，平章王十分生气，失手打死了程二公子，现在尸身就在西宅，程大小姐把事情压下来了，暂时无人知道程二公子死了。”
谢寻瞳孔肉眼可见的转变，狂风暴雨瞬间席卷他周身。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啪”的声音。
是瓷器落地之声。
随之就传来了婢女的惊呼声：“小姐！”
谢寻猛地转身，快步的走出了院子，就看到谢妙兰脸色苍白的站在院外。
她面前是一滩碎掉的瓷盅和洒出去的汤水。
“妙兰。”
“你刚才说什么？”谢妙兰看向护卫，眼眶一瞬间蒙上了红晕：“你快告诉我，程二公子他怎么了！”
护卫脖子一缩，看向谢寻。
谢妙兰情绪失控：“你看他做什么，我要你告诉我，程二公子他怎么了？”
“妙兰，你先冷静一下。”谢寻走过去。
谢妙兰却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全都听见了，我要去找二哥，给我备马车，我要出府。”
第513章
二哥，我来了1
谢妙兰转身往外走，谢寻立刻跟上，拦下了谢妙兰的去路，说道：“你忘了天杰跟你说过的话，外面多少只眼睛盯着你，你一出去，他们就会来对付你。”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谢妙兰失控的尖叫：“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就是因为我一直躲在府里，那些人没机会下手，才会害死二哥的，你叫我怎么冷静，你不要拦着我，哥哥，就当我求你。”
在听到程天杰重伤而亡的消息时，谢妙兰感觉自己的魂都被抽离了一半。
她把程天杰当成自己下半辈子依靠的男人，这些日子，她绣喜袍，准备嫁妆，梦幻着程天杰来娶她的那一日。
可她等来的却是程天杰的噩耗，一时间，对谢妙兰的打击很沉重。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撕心裂肺。
然而今时今日她才明白，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已经把程天杰当成自己骨血里的亲人。
她抓住了谢寻的衣物，声音里透着绝望与撕心裂肺：“哥，我求你了，你带我去找他。”
谢寻喉咙一梗，暗暗攥紧了拳头，道：“好，我可以带你去找程天杰，但是，你得听我的安排。”
谢妙兰点点头，谢寻让她换上婢女的衣服，随他离开侯府再前往西宅。
事情总归没有那么顺利，外面的杀手几次探谢寻的马车，但谢寻早有准备。
在那批人准备上前的时候，谢家的暗卫也朝着那群杀手放出有毒的箭。
他们折损了一些人，谢寻才把谢妙兰平平安安的送到西宅。
谢妙兰走入西宅的那一瞬间，两腿发软，险些被高高的门槛给绊倒了。
一旁的婢子将她扶起。
守门的伊月一眼认出了谢妙兰，震惊的唤了一声：“谢姑娘。”
程二公子受伤的事情对外隐瞒的死死的，按理来说，谢妙兰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谢妙兰脸色微微泛白，道：“带我去见二公子。”
伊月神情一凝，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谢姑娘，我得先去找大小姐，你先在这等着。”
事关程家大事，就算是谢妙兰来，伊月也不敢放松警惕。
现在若是有人把程二公子被自己亲生父亲打成重伤的事情散播出去，对整个平章王府都不会有好处。
所以，家族离心，可是一把双刃剑，孟月娘要的就是家族离心，再利用平章王这把剑，倒刺入程家心脉。
谢妙兰倒是没有为难，只是看到四周森严的守卫，谢妙兰的心情更加沉重。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宅子里并没有挂上白灯笼。
二哥死了，竟然连个丧事，都不能在平章王府里办，还得偷偷摸摸的放在自己的宅子里，无人知晓此事。
虽然知道二哥的死暂时不能对外泄露，可是谢妙兰心中难免觉得凄凉，于是心里痛更加抑制不了，眼泪汹涌落下。
没多久，程漫歌从内院走出来。
谢妙兰失魂落魄的走过去，唤道：“程姐姐。”
“妙兰。”程漫歌看她一身婢女装扮，再看看站在谢妙兰身后的谢寻，猜到了谢寻暗中调查了此事，告诉了妙兰。
“程姐姐，你带我去见二哥。”
“好，你随我来。”程漫歌带她走入内院，推开门，对谢妙兰说：“妙兰，天杰就在里面等你。”
谢妙兰没有犹豫，快步的走入了房间，屋子里灯火通明，程天杰穿着整齐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第514章
二哥，我来了2
谢妙兰屏着呼吸走过去，目光落在了程天杰的脸上。
往日里清秀俊逸的脸，覆上了青青紫紫的淤青，特别是左眼角处，高肿起了一块。
就算她哥哥谢寻揍他，也没把他脸毁成这样，几乎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清瘦的脸比平日肿起一圈，很是憔悴。
谢妙兰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程天杰的时候，谢妙兰整个人崩溃了。
“天杰！”谢妙兰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身子痛苦大哭：“我是妙兰，我来了。”
她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哭了好久好久才缓过了一些。
抬头看到程天杰的脸时，谢妙兰又控制不住的哽咽，面对着这样毫无生气的程天杰，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来看他的路途中，她甚至做好了随他共赴黄泉的准备。
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天杰，还有半个月……还是半个月就是你我的成亲之日……我的嫁衣快绣好了，这些日子，我都有乖乖的待在家中，没有离开过侯府，你看，我平平安安的来到你身边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哪怕化为一缕幽魂，告诉我，你听得见我的声音……”
她的手，温柔的抚过程天杰的眉宇。
说话的声音，剧烈的颤抖着。
没有人回应她。
谢妙兰真的难过，她趴在他手背，闷头大哭！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的伸过来，放落在了谢妙兰的头顶。
一道极度嘶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我听得见，你说话。”
谢妙兰身子一顿，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头看向程天杰。
那只刚才摸她的手，消失了。
程天杰依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谢妙兰便以为真的是她把程天杰的魂叫来了。
“嗯。”姐妹二人抱在一起。
为那可怜的一点点恩情，她们的父亲终究是寒了儿女的心。
此时，平章王在刑部，受了一百杖杖刑。
裴程殷命人封了他的内力，让他生生挨了一百杖，每一杖都是十足的力道。
就算他常年训练，一百杖下去，也足够平章王受尽皮肉之苦。
程柒芫红着双眼，走入刑部。
在看到平章王被绑在刑台时，程柒芫原本以为调整好的情绪，再一次失控了：“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平章王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牢门外的程柒芫，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也是程柒芫伤心难过的原因，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问她“你二哥怎么样”，那就代表着，他的父亲对于程天杰的生死，毫不放在心上。
他甚至……觉得程天杰就该为孟月娘赔命抵罪！
第506章
我不悔
可是程柒芫还是对自己的父亲，寄予着希望。
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意，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平章王别开脸，不愿看程柒芫一眼。
一来，他身为父亲，的确有愧程柒芫，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
二来，他作为父亲，没有教导好两个女儿，特别是程月兮，让她走上歪路，导致他的儿女们仇恨她。
一切起因，皆因他。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有愧儿女。
对于打骂程天杰这一事，他不是不痛，也不是冷血的不关心他，可一想到程天杰把程月兮害的无法生育，他就无法释怀，不能原谅儿子。
他语气悠长：“太子妃，下官没有什么要说的，你回吧。”
撕心裂肺的痛，在程柒芫的胸口，渐渐的蔓延开。
她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抓住了牢门，愤怒的嘶吼道：“二哥被你打成重伤，五脏六腑俱裂，吐血不止，孙太医和赵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九死一生，你满意了吗？”
平章王听到这些话，依旧是无动于衷。
他下的手，他自然知道，那一掌下去会要了程天杰的性命，可他不悔。
但他也不想与女儿争执。
他闭上双眼，不愿与程柒芫面对程天杰的事，也不想再提到孟月娘。
“你走吧，芫芫，我做了什么，我心里清楚，你已经是皇家儿媳，程家的事情你勿要过问。”
“可你是我爹，他是我二哥，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叫我怎么跟娘交代。”她咆哮着问，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助：“你知不知你今日所为，犹如一把剑，刺进女儿的心窝里，无论你跟二哥谁死，对女儿来说，都是痛不欲生的哀事，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还了孟月娘他父亲的救命之恩，你说。”
平章王听到这番话，心里狠狠的揪紧，却始终不敢去面对程柒芫。
他咬紧了牙，一直侧着脸，不愿意跟程柒芫沟通：“你走，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你二哥他该付出这样的代价与惩罚。”
“他不该！”程柒芫双手扣紧了牢门，泪流满面：“他不该，他不该……”
他没有做错。
我若不拿起屠刀，敌人便会将屠刀挥向他们。
满门忠烈，落得惨死，她孟月娘才是那罪大恶极的恶人。
平章王终于回头看她，眼眶里隐隐泛着泪光，双手暗暗攥成了拳头，语气沉重的说：“芫芫，你不明白当日那场战役的凶险，你们只以为，我把恩情看的太重，可是爹问你，救命之恩难道不是大过天吗，何况月娘的母亲，也因她父亲的死而自杀，在我身上不止背负着月娘他父亲一条人命，还有她母亲的命。”
“如果月娘的父亲不替我挡下那一箭，他们一家三口会团聚，月娘也不需要寄人篱下，她肯定也会像你一样，出身正统，是个名正言顺的嫡女，何置于看你母亲脸色，被你二哥欺负成那样。”
程柒芫听完，“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平章王明白程柒芫跟他的妻子一样，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与偏袒，他不恼不怒，平静的看着女儿。
程柒芫笑完，眼眸一凝，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怨的反问：“若有朝一日，孟月娘要程家满门灭亡报答她父亲对你的救命之恩，爹也同意吗？”
第507章
病来山倒1
平章王倒是被程柒芫这番话，给问住了。
可他觉得，程月兮不可能那样做，他毕竟养育了她十五年，就算不是为了恩情，那感情也在。
她怎么会去害了程家呢。
因此，平章王十分笃定的回道：“芫芫，再给她一点时间，我会说服她，让她离开定京，从此不再踏入定京城。”
这一次，程柒芫彻底失声的笑了。
但她的泪水像开闸的洪水，止不住的落下，她难过又坚定的对平章王说：“既然父亲是这么想的，那芫芫别无话说，但烦请父亲，在离开刑部后，别回平章王府，我不想母亲知道你们父子成仇。”
“你一心护着孟月娘，那这个程家，就由我来守护，我不允许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再去伤害里面的人，伤害我的母亲，今日重伤哥哥之事，没有下一次了。”
“还有，本宫绝不会饶了孟月娘这个女人，你可以去守护她，甚至付出你的性命去报她父亲对你的救命之恩，别拉上我的哥哥们，陪你一起还恩！”
当听到程柒芫说出这些话时，平章王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痛了。
他终于正眼看她，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色，心里沉沉的。
他始终觉得他是对的，程柒芫及他的妻儿们都不理解他。
程月兮的确做了恶事，但她也受到了惩罚，他们应该给她救赎的机会……
但他明白，人只要站在彼此的对立，是无法叫醒梦中的人。
所以，他无话可说。
程柒芫说完，转身就快步的跑出了牢房。
从刑部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浑身无力的倒下。
裴程殷大步一迈，伸手将程柒芫打横抱起，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他心疼不已：“芫芫，若真的想哭，那就哭出来，哭个够吧，委屈在心里会难受。”
程柒芫咬了咬唇瓣看了，下一刻便伸手抱住了裴程殷的脖子，声音哽咽的说：“你把他放了吧。”
“好，我听你的。”他抱着她回到马车。
程柒芫是真的哭累了，但心里压着一块大石，纵使她不想再哭，眼泪还是会不自觉的落下来。
她安安静静的靠在裴程殷怀里，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回到东宫，裴程殷把程柒芫放在榻上，守了她一夜。
派往北疆的影卫有回信了，影刹跪在殿前汇报：“殿下，北寒大将有消息了，我们的人在北疆的漠北之地，找到了他，只是他身受重伤，暂时回不来。”
“但他告诉影卫，他是被自己人骗到白牙谷，后遇到了大批白族追兵，无奈之下跳下雪崖，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动身回定京城。”
里面传来了程柒芫的咳嗽声，裴程殷立刻起身快步走入内殿，来到程柒芫的身边。
程柒芫说：“是不是北寒大将有消息。”
裴程殷把手搭在程柒芫的胳膊处，发现她身上的体温异常的高。
他瞳孔微缩了一下，赶紧摸了摸程柒芫的额部：“芫芫，你发烧了。”
她脸色有些苍白，唇瓣没有多少血色，从床上坐起来道：“我没什么大碍。”
“你先躺着休息，有什么话躺着说。”
裴程殷明白劝她什么都不管，她做不到，他能做的便是陪着她，让她知道不管谁背叛她，他始终在她身边……
第508章
病来山倒2
他把她按在床榻，说：“先让太医进来看看，我再慢慢与你说。”
程柒芫没有拒绝，裴程殷让太医入殿替程柒芫诊断，随后便开了方子，让宫人去熬药。
这期间，程柒芫的身子越发的滚烫，白皙的脸颊泛着红晕。
但她脑子很清晰，她甚至已经想到了如何去替自己的二哥哥报仇，还能片叶不沾身。
“殿下，我刚才听到影卫说北寒大将找到了，对不对？”
“对！”裴程殷握紧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我命人去寻回来，没想到北寒大将运气这么好，身中几箭，从雪崖跳下去后，竟还能活下来，我已经让人把他带回定京城。”
程柒芫听了之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对裴程殷的政务，她从不会多问。
找回北寒大将，跟她对付孟月娘，完全不冲突。
甚至她可以在北寒大将军回定京城之前，给予孟月娘狠狠一击。
再由裴程殷去收拾镇北侯的势力。
她闭上双眼，实在是累，但心心念念着程天杰的事情，一刻都不想让孟月娘有好日子过。
她说：“殿下，要麻烦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你说。”
“帮孟月娘回忆一下，她与宸王在一起的日子，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曾为宸王怀过一个孩子。”
“好，你好好休息，二哥和孟月娘交给我。”裴程殷捏起被子，覆盖在程柒芫的身上，看着渐渐昏睡过去的人儿。
他起身时，眼底的柔光泛起了一抹杀意。
镇北侯府。
程月兮发现，府里的下人这几日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
有时下人们聚在一起，不知议论什么，见她过来，便立刻散开。
她今日到府里的鱼塘喂鱼，碰巧就遇见了程宛丝和杨氏。
杨氏扶着程宛丝，趾高气昂的说：“某些人呐，妄想嫁入亲王府做王妃，结果人家连提鞋的都不愿意让你干，最后流产了，落得终生不育，怎么有脸在这里指手划脚，我们宛丝好歹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怀的也是侯爷的种，可比某些人干净多了。”
程宛丝听到杨氏这番话时，神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然后把手放在肚子上，一脸得意的说：“夫人，你的事情府里都传遍了，哦，不对，外面的人都在说，你跟宸王殿下曾经有一腿，还怀过他的孩子，这事，是不是真的呀。”
程月兮脸色大变。
她的事情镇北侯全都知道。
但她改头换面后，从不曾有人提过此事，当初也被平章王压下来了。
所以，定京城的老百姓也只是猜忌云云，绝不会有人敢搬到明面上来说。
现在程宛丝母女俩却说，府里府外的人都在说此事。
那镇北侯也知道？
她最近跟镇北侯的关系有些差，再加上一个程宛丝煽风点火，若是京城传出她跟宸王以往的事，怕只会恶化她与镇北侯的关系。
她立刻转身，准备出府寻找平章王，让他帮自己摆平此事，然而，杨氏却快步的冲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程月兮眼眸一冷，冷喝了一声：“让开。”
杨氏脸上赔笑，可双手却摊的大大的，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夫人，宛姨娘的用度又紧缺了，她如今怀着镇北侯的骨血，你也知道，该买些补品给宛姨娘补补身子。”
又要钱，这不要脸的母女俩！
程月兮气急败坏的低吼了一声：“滚！”
第509章
狗咬狗1
程月兮说完，身后就传来了程宛丝尖叫的声音：“啊……”
程月兮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就见程宛丝不知何时坐在地上，双手抚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叫着：“夫人，你……你为什么要推我。”
“你这贱人，我什么时候推你了。”程月兮心情烦躁极了，再加上这些日子诸事不顺，被程宛丝这么一闹，她情绪失控的冲向程宛丝，伸手揪住了程宛丝的头发，怒道：“你这贱人，都是你，都是你这贱人，害本夫人与侯爷。”
“啊……啊……”程宛丝一下子吓傻了。
之前她怎么闹，程月兮都不敢对她动手。
她以为今日也如此，却没想到程月兮竟直接对她下狠手。
程月兮恶狠狠的揪紧程宛丝的头发，对着她的肚子拳打脚踢，怒骂道：“贱人，你既然让本夫人不好过，那也休想再生下这个孩子，你们以为……你们怀上了镇北侯的孩子，本夫人就得处处让着你们，我告诉你们，镇北侯有今日的地位，是本夫人赐给他的，若没有本夫人，他还不如一条狗，你也有脸爬到本夫人头上，对本夫人指手划脚，贱人……”
“啊啊啊……娘……”程宛丝惨叫，她觉得肚子好疼。
杨氏也吓蒙了，在听到程宛丝的惨叫声及阵阵的暴打声后，快步的冲过去，从身后推开程月兮：“住手，住手……”
程月兮一把踢开杨氏。
可就在这时，一股罡风强烈袭来，把毫无内力的程月兮震飞了出去。
“砰！”程月兮摔了出去，眼前多了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正是镇北侯。
刚才就是眼前的男人，把她一脚踢开了。
她不甘、愤怒地瞪着镇北侯：“你竟敢打我。”
“侯爷，侯爷，你快救救我们的孩子，流血了，它流了好多血，这是我们的孩子啊……”程宛丝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慌乱的哭道。
镇北侯扫过地上的血水，脸色阴沉怖人。
他攥紧了拳头怒吼：“孟月娘，你这贱妇，竟伤本侯的孩子。”
他气愤冲向她，一拳打在了程月兮的脸上。
“啊！”程月兮只觉得鼻梁骨痛的厉害。
镇北侯的内力与功法都是她亲手教导，她知道镇北侯的爆发力有多强，他可以举起万斤的鼎，一人敌百人，能震慑住白族的士兵，绝非虚的。
他这一拳是结结实实的打在她身上。
程月兮第一次感受到，从镇北侯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与怒火。
内心的恐惧感，无限的袭来，她不想死。
程月兮用力的挣扎，尖叫：“王统，你这疯子，放开……啊……”
镇北侯像举鼎一样，将程月兮高高举起，再从屋檐抛向了院外。
“砰”落下的那一瞬间，程月兮感觉五脏六腑俱碎，鲜血立刻从她嘴里喷吐而出：“噗！”
霜白吓坏了，她快步的跑过去，将程月兮扶起来：“夫人，夫人……”
程月兮一张嘴，嘴里就吐出了大片的鲜血，眼里失望的看着镇北侯离去的身影，心被凉了一大截。
她说：“你去……找平章王，我们……离开镇北侯府……”
第510章
狗咬狗2
霜白找到平章王的时候，平章王刚好从刑部出来。
霜白拦下了平章王的马车，哭着说道：“王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吧。”
平章王掀开了马车帘子，认出了霜白。
霜白是从程家出去的霜字头婢女，也是从小跟在程月兮身边的大丫鬟。
他微微皱眉问道：“你家夫人怎么了？”
“侯爷把夫人打了，夫人身受重伤，侯爷让府里的良医，不准去医治她，夫人她快死了。”
“什么！”平章王脸色大变，随之命令道：“快，去镇北侯府。”
平章王去镇北侯府的时候，侯府的良医统统聚在程月兮的院子，无人理会孟月娘。
平章王十分愤怒，但又看程月兮情况不对，一直在吐血，暂时没有去找镇北侯算账，而是带着程月兮去了程家名下的天赐楼客栈，为程月兮请来京城有名的郎中。
然而，几名郎中皆是束手无策。
最后一名郎中从里面走出来时，也对着平章王摇了摇头。
平章王不肯放人手，他伸手抓住了郎中的胳膊说：“不管花多少钱，你一定要帮我治好她，用最昂贵的药。”
老郎中一脸难为的说：“王爷，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也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这位小姐内脏都损伤了，她是五脏六腑大出血，已经吐了好几盆血了，王爷还是要早做打算。”
平章王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程月兮会伤的那么重。
镇北侯这个狗东西，竟敢打月娘。
老郎中又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王爷，你可以找程大小姐试试，她的医术与普通郎中的医术有所不同，也许程大小姐可以找到门路，救回里面的小姐。”
平章王眼眸一亮：“对。”
他让老郎中留下来，再派人回平章王府请程漫歌。
可是过了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根本没把程漫歌带回来，平章王问：“人呢？”
“王爷，属下回王府找大小姐，王府下人说大小姐天还没亮就走了，属下便又去谢家寻找大小姐，但谢家的管事说，大小姐有好几日没去忠义侯府了，这几日，大小姐早出晚归，连王妃都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
下属这样一说，平章王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程漫歌早出晚归，也没去谢家，那就是去程天杰那了。
他被关在刑部好几日，未打听过程天杰的生死，如今他倒是迫切的想知道，程天杰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转身，直出了天赐楼，亲自去西宅。
走入西宅的时候，平章王就发现，平日里没多少人烟的宅子，到处可见护卫与婢女走动。
他刚迈入西宅，就被百晓楼的护卫伊月拦了下来。
平章王脚步一顿，蹙眉道：“让大小姐出来见本王。”
伊月沉着脸，语气冷冰冰的说：“大小姐说了，近日不论是谁，皆不接待，平章王请回。”
平章王听到这话，没有将伊月放在眼里，直接硬闯。
伊月拦他。
平章王低喝了一声：“让开。”
伊月没有动，两人内力暗暗较量。
平章王没想到伊月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就在两人都快顶不住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程漫歌的声音：“伊月，退下。”
第511章
程漫歌控诉1
伊月与平章王两人同时松手，二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程漫歌沉着脸，从另一处走来，对于平章王做的事情，程漫歌的内心与程柒芫一样难过，愤怒。
在她眼里，程月兮不过是一个与程家毫无关系的女人，她甚至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伤害她的亲人。
然而，他们的父亲，却成了程月兮的帮凶。
“不知平章王找我有何事？”程漫歌拧着眉，语气冷冰冰的问道。
面对这个要打死她二弟的父亲，程漫歌没法再像以前一样，做到心平气和的与他交谈。
平章王看向内院，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他知道他的儿女对他的做法感到很生气，但是，他不会低头，他始终认为，程天杰不该那样对待程月兮，所以，他连问都没过问程天杰的死活。
他说：“月娘受重伤，你身为医者……”
“等等。”程漫歌的眼皮子狠狠的跳了几下：“父亲刚才说谁受伤了？”
“月兮。”
“到底是父亲的养女程月兮，还是镇北侯夫人孟月娘？”程漫歌反讽。
平章王的眉宇蹙的更深：“漫歌，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月娘受重伤了，现在无人能医治，我只能求你过去看一眼。”
“那二弟呢？”程漫歌失望的看着平章王：“您刚才踏入院子的那一刻，可想过二弟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她眼眶微微泛红，双手用力的攥紧了拳头，质问道。
程天杰已经睡了好几日，至今仍未醒来。
他的伤，没有一年半载是养不好了。
一想到，这是他们的父亲所伤，程漫歌就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的低吼道：“再过半个月，就是二弟与妙兰的成亲之日，你知道妙兰在自己闺中做什么吗，她在为自己绣嫁衣，傻傻的盼着我二弟来娶她的那一日，可是你怎么下得了手，把他打死了。”
“他死了！”程漫歌对着平章王的脸，怒吼的说道。
平章王在她的控诉声中，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程天杰的死，本该是平章王预料之中的，可是当程漫歌说出“他死了”这三个字时，平章王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真的死了。
“你要我救孟月娘，我恐怕会失手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程漫歌赤红着双眼，字字响亮沉重：“你只记得她父亲对你有救命之恩，那可曾记得，程月兮当初是为何被驱出定京城，她又害了谁！”
平章王被骂的一时哑口无言。
“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帮你好好理一理，顺一顺，她孟月娘一心攀附宸王，与廖氏一党狼狈为奸，企图破坏芫芫与太子的婚姻，往芫芫的身上泼脏，污名，满嘴谎言，甚至要害芫芫的性命。”
“你于她，有对她父亲的亏欠与救命恩情，你养育她为人，教她程家拳法，兵书棋画，几位弟弟待她又何尝不是如妹妹一般，娘亲为她准备的嫁妆，哪一点比为我准备的少，她却在程家时，引诱芫芫从恶，骄纵。”
“父亲倒是想一想，到底是我程家容不下她，还是她根本不曾把程家放在眼里……”说到最后，程漫歌的声音有些嘶哑……
第512章
程漫歌控诉2
平章王的脑海里，也浮过了过往的一幕幕。
他从来没有否认过程月兮的罪恶，所以在她被罚出离京的时候，平章王不曾向圣上求情。
但是……
他生气的是，程天杰最后还派人去毁了程月兮。
就在他固执的钻死胡同时，程漫歌从衣襟里拿出了程月兮给平章王的信：“就是因为这封信，你才要把二弟打死的对吧，那父亲可曾仔细的查过孟月娘信中内容，是否如她所言，句句属实。”
平章王身子猛地一震：“我没有查证过，但是，你二弟的态度已经证实了一切，他若是没做过，定会否认，可是他没否认，那就说明他把月娘给害了。”
程漫歌的心拔凉拔凉的。
她把信交还给了平章王，转身就道：“送平章王出府，还有，父亲先不要告诉娘亲，二弟的事情，我怕她会受不了。”
话落，程漫歌很快就消失在了平章王的视线里。
平章王低头看着脚下的信，弯腰捡起。
伊月走前说道：“平章王，请。”
平章王喉咙一哽，再抬头看程漫歌离去的方向时，程漫歌已经不在了。
可程漫歌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在平章王的耳边响起。
——“几位弟弟待她又何尝不是如妹妹一般，为她准备的嫁妆，哪一点比为我准备的少！”
——“她却在程家时，引诱芫芫从恶，骄纵。”
——“她孟月娘一心攀附宸王，与廖氏一党狼狈为奸，企图破坏芫芫与太子的婚姻。”
平章王转身，快步的走出西宅，不，更准确的说，他是逃离西宅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
他可以打残程天杰，但程天杰罪不至死。
他后悔了，他后悔不已。
他慌乱的上了马车，没有再回天赐楼客栈，而是让人出城，到城外去请郎中！
……
谢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护卫回来了，他单膝跪在谢寻面前，如实汇报：“属下听程大小姐与平章王对峙，的确是程二公子出了事，起因是一封信，镇北侯夫人给平章王送了一封信后，平章王十分生气，失手打死了程二公子，现在尸身就在西宅，程大小姐把事情压下来了，暂时无人知道程二公子死了。”
谢寻瞳孔肉眼可见的转变，狂风暴雨瞬间席卷他周身。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啪”的声音。
是瓷器落地之声。
随之就传来了婢女的惊呼声：“小姐！”
谢寻猛地转身，快步的走出了院子，就看到谢妙兰脸色苍白的站在院外。
她面前是一滩碎掉的瓷盅和洒出去的汤水。
“妙兰。”
“你刚才说什么？”谢妙兰看向护卫，眼眶一瞬间蒙上了红晕：“你快告诉我，程二公子他怎么了！”
护卫脖子一缩，看向谢寻。
谢妙兰情绪失控：“你看他做什么，我要你告诉我，程二公子他怎么了？”
“妙兰，你先冷静一下。”谢寻走过去。
谢妙兰却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全都听见了，我要去找二哥，给我备马车，我要出府。”
第513章
二哥，我来了1
谢妙兰转身往外走，谢寻立刻跟上，拦下了谢妙兰的去路，说道：“你忘了天杰跟你说过的话，外面多少只眼睛盯着你，你一出去，他们就会来对付你。”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谢妙兰失控的尖叫：“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就是因为我一直躲在府里，那些人没机会下手，才会害死二哥的，你叫我怎么冷静，你不要拦着我，哥哥，就当我求你。”
在听到程天杰重伤而亡的消息时，谢妙兰感觉自己的魂都被抽离了一半。
她把程天杰当成自己下半辈子依靠的男人，这些日子，她绣喜袍，准备嫁妆，梦幻着程天杰来娶她的那一日。
可她等来的却是程天杰的噩耗，一时间，对谢妙兰的打击很沉重。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撕心裂肺。
然而今时今日她才明白，在过去的一年里，她已经把程天杰当成自己骨血里的亲人。
她抓住了谢寻的衣物，声音里透着绝望与撕心裂肺：“哥，我求你了，你带我去找他。”
谢寻喉咙一梗，暗暗攥紧了拳头，道：“好，我可以带你去找程天杰，但是，你得听我的安排。”
谢妙兰点点头，谢寻让她换上婢女的衣服，随他离开侯府再前往西宅。
事情总归没有那么顺利，外面的杀手几次探谢寻的马车，但谢寻早有准备。
在那批人准备上前的时候，谢家的暗卫也朝着那群杀手放出有毒的箭。
他们折损了一些人，谢寻才把谢妙兰平平安安的送到西宅。
谢妙兰走入西宅的那一瞬间，两腿发软，险些被高高的门槛给绊倒了。
一旁的婢子将她扶起。
守门的伊月一眼认出了谢妙兰，震惊的唤了一声：“谢姑娘。”
程二公子受伤的事情对外隐瞒的死死的，按理来说，谢妙兰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谢妙兰脸色微微泛白，道：“带我去见二公子。”
伊月神情一凝，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谢姑娘，我得先去找大小姐，你先在这等着。”
事关程家大事，就算是谢妙兰来，伊月也不敢放松警惕。
现在若是有人把程二公子被自己亲生父亲打成重伤的事情散播出去，对整个平章王府都不会有好处。
所以，家族离心，可是一把双刃剑，孟月娘要的就是家族离心，再利用平章王这把剑，倒刺入程家心脉。
谢妙兰倒是没有为难，只是看到四周森严的守卫，谢妙兰的心情更加沉重。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宅子里并没有挂上白灯笼。
二哥死了，竟然连个丧事，都不能在平章王府里办，还得偷偷摸摸的放在自己的宅子里，无人知晓此事。
虽然知道二哥的死暂时不能对外泄露，可是谢妙兰心中难免觉得凄凉，于是心里痛更加抑制不了，眼泪汹涌落下。
没多久，程漫歌从内院走出来。
谢妙兰失魂落魄的走过去，唤道：“程姐姐。”
“妙兰。”程漫歌看她一身婢女装扮，再看看站在谢妙兰身后的谢寻，猜到了谢寻暗中调查了此事，告诉了妙兰。
“程姐姐，你带我去见二哥。”
“好，你随我来。”程漫歌带她走入内院，推开门，对谢妙兰说：“妙兰，天杰就在里面等你。”
谢妙兰没有犹豫，快步的走入了房间，屋子里灯火通明，程天杰穿着整齐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第514章
二哥，我来了2
谢妙兰屏着呼吸走过去，目光落在了程天杰的脸上。
往日里清秀俊逸的脸，覆上了青青紫紫的淤青，特别是左眼角处，高肿起了一块。
就算她哥哥谢寻揍他，也没把他脸毁成这样，几乎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清瘦的脸比平日肿起一圈，很是憔悴。
谢妙兰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程天杰的时候，谢妙兰整个人崩溃了。
“天杰！”谢妙兰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身子痛苦大哭：“我是妙兰，我来了。”
她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哭了好久好久才缓过了一些。
抬头看到程天杰的脸时，谢妙兰又控制不住的哽咽，面对着这样毫无生气的程天杰，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来看他的路途中，她甚至做好了随他共赴黄泉的准备。
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天杰，还有半个月……还是半个月就是你我的成亲之日……我的嫁衣快绣好了，这些日子，我都有乖乖的待在家中，没有离开过侯府，你看，我平平安安的来到你身边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哪怕化为一缕幽魂，告诉我，你听得见我的声音……”
她的手，温柔的抚过程天杰的眉宇。
说话的声音，剧烈的颤抖着。
没有人回应她。
谢妙兰真的难过，她趴在他手背，闷头大哭！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的伸过来，放落在了谢妙兰的头顶。
一道极度嘶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我听得见，你说话。”
谢妙兰身子一顿，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头看向程天杰。
那只刚才摸她的手，消失了。
程天杰依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谢妙兰便以为真的是她把程天杰的魂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