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竺玉抿了下唇:“李裴,我不是你的玩具。”

    稍微不顺着他的心意,他就大发雷霆、翻天覆地。

    李裴听着这句话,几近冷笑,他忍下心口的酸痛,冷言冷语:“谁会对玩具那么好?”

    他眼中赤红,咄咄逼人的是他,可他眼尾发红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受尽了委屈,男人带着点咬牙切齿:“我早该明白,把真心放在你这里,就是自甘下贱。”

    竺玉平静的哦了声,开口时声线还是有点颤:“那你滚。”

    李裴看着她好像被气得不清的模样,心里又不好受起来,但又有种近乎变态的。隐匿的快感,好像不至自己这么痛苦。

    备受折磨的是他们两个人。

    他痛,她也随着他一起痛。

    他难受,她也没有好过多少。

    李裴没有开口哄她,甚至没有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他冷眼旁观着她脸上的泪,他漠然的想,这些眼泪是为他而流。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这是属于他的。

    眼泪是他的,恨也是他的。

    她有多记仇,他也是清楚的。

    能让她这样狠狠痛上一次,也比被她随时抛之脑后要好得多。

    宝成殿的宫人只见小裴大人怒气冲冲的来,随即又阴沉沉的离开。

    *

    宫里管得严。

    外边的人也不知道宝成殿里发生了什么,叫一向对陛下言听计从的小裴大人都冷这张脸走出来。

    君臣翻脸,着实突然。

    陆绥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还肿肿的。

    应当已经偷偷的流过眼泪。

    陆绥便是没在宝成殿里安插眼线,也猜得到以李裴那样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会说出什么。

    李裴得到过太多,所以失去一点点,都要计较。

    他断没有容人之心,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只是。

    陆绥瞧见她眼尾这片薄薄的红,心里头还是会不爽快。

    李裴在她心中,倒还有些分量。

    不然也不会为他的几句话就伤心难过。

    竺玉不想在他面前被看出来自己哭过,陆绥这样默不作声盯着她看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陆绥上前:“你哭什么?”

    竺玉下午所受的委屈忽然有几分迁怒于他,尤其是在陆绥开口明知故问之后,一向乖顺温和的少女罕见露出锋利的攻击性来。

    在他抬手朝她抚来的时候,她一声不吭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在他的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两排整齐的压印,又红又深。

    都怪他。

    什么都怪他。

    他将她逼到这个份上,还要来看她的笑话。

    竺玉忍不住又想起李裴下午说的那些话,字字诛心,透着高高在上的瞧不起,叫她难堪。

    陆绥由着她像只小狗似的咬自己。

    于他而言,只是不痛不痒的两下。

    不过她这回咬人还真是够狠,咬破了皮,柔软的唇瓣洇着滟滟的鲜血,增添的颜色,瞧着诱人又娇媚。

    陆绥等她咬够了才开腔:“又不是我惹得你。”

    竺玉扭过脸,却被他攫住了下巴,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巴,另只手自然而然搭在她的后腰:“对我生什么气。”

    他的语气听起来也没那么在乎。

    似乎不介意被她当成出气筒咬了这么几口。

    停顿片刻,陆绥问:“李裴同你说什么了?难过成这样?”

    竺玉低头,看清楚他腕上的牙印,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她本来已经好了。

    陆绥开口这么一问,心里竟比方才还要委屈。

    珍珠眼泪不断的往下落,簌簌的扑下来,像一阵细润无声的小雨。

    她埋在他怀里,好像这会儿才将刚才压抑着的情绪发泄出来。

    她抬起通红的眼睛,带着点警惕的攻击性:“我知道,你们都一样。你们、都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当皇帝,也并不是真心对我俯首陈臣。”

    她攥着他衣襟的手指忍不住用力,骨节攥得发白,她说:“我也不想被你们瞧不起,没有谁会喜欢被人看轻。这个皇帝也不是我非要当的。”

    “你们、都一样。”

    她语速缓慢,停顿下来的时候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她越说心里越委屈,也就越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

    小小的脸,黑漆漆的眼睛,装着清泪。

    好生可怜。

    陆绥望着她的眼睛,心肠不自觉都软了些,面对她总是会多出三分不忍。

    忍不住心生怜爱,更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

    陆绥从前的确瞧不上她。

    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却并未再看轻过她半分。不然也不会隐忍至此。

    陆绥替她抹掉眼泪,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泪沾湿了他的指腹,温热的泪珠砸在他的拇指,仿佛烫在他的心尖。

    李裴越刻薄,越好。

    说尽世上难听的话,就会将她越推越远。

    还能衬出他的几分好来。

    “我不曾瞧不起你。”陆绥鲜少见她对自己露出这样的一面,像小猫似的将自己最柔软的肚皮放在了他的掌心。

    她又娇气,又要面子。

    不情愿在他们面前暴露出自己最软弱、最真实的一面。便是眼泪,也是到了忍无可忍时才掉下来。

    哭得这样可怜的时候,

    委实不多。

    她很警惕的封闭着自己的内心,生怕被撬开一道缝隙之后,就被蛮力入侵。

    竺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成了这样。

    像是水做成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簌簌的掉,她的鼻尖也红红的。

    无声无息掉着泪,哭得脑袋晕晕。

    陆绥胸前的衣襟都快被她的眼泪给打湿了,他心中不爽,却也不显山露水。

    等过了会儿,轻声劝了两句。

    叫她哭够了就不要难过了。

    而后沉默片刻,接着淡淡补充:“李裴本就不是宽宏大量之人,他说话难听,往后你便不要再单独见他了,不然伤的还是你自己。他没有容人之量,也不怎么体贴,你退一步他进一尺,为他的话哭瞎了眼,压根不值当。”

    稍许过后,陆绥抬起她深埋在他胸口的小脸,望着她乌漆漆犹如透着水泽的眼,男人说:

    “以他的性子,怕是要同严大人不死不休的。”

    “陛下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

    竺玉听他这漫不经心的两句话,心里有些慌张,以为他是想要反悔了。

    她下意识用力抓住他的手:“你、你答应我了的。”

    陆绥扫了眼被她用力攥在掌心的手指,并未推开她,他低头亲她,她并未同从前那样躲开,倒是很乖顺,仿佛待在心爱之人的怀里一般。

    陆绥亲够了她,才说:“只要陛下言而有信,臣亦不辞辛劳、说到做到。”

    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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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这天晚上,陆大人又是夜宿宫中。

    宝成殿的烛火烧到了大半夜,呜呜咽咽的声音到后半晌才停。

    竺玉本来还很难过。

    哭过之后好了些,眼睛却还是肿的。

    陆绥耐着性子哄她,哄着哄着就开始乱来,无穷无尽的花样,叫人招架不住。

    他平时就没什么话。

    床榻间,更是沉默寡言。

    竺玉昏昏欲睡时,还听见陆绥在她耳边说李裴的坏话:“小肚鸡肠、太过记仇、性情极端,不值得深交。”

    后面还有长篇大论。

    从很多年前,她自己都快忘了的一些细节娓娓道来。

    “你不喜欢吃梅子糖,他偏要往你手里塞,还要亲眼见着你吃下去才肯罢休。”

    “我瞧着你那时被酸的眼睛都闭了起来。他向来是先顾自己的意愿,再想起你。”

    竺玉迷迷糊糊的听着,她真不记得了。

    可是陆绥说起这些个陈年往事就算了,还要一个劲儿的问她还记不记得。

    她困得要紧,只得点头,含含糊糊的说自己记得。

    如此一来。

    她也没睡多久。

    好在第二日的早朝没什么事,下了朝她便能回去休息。

    竺玉同陆绥的事儿在宫闱之中已然算不得什么秘密,宫人守口如瓶,什么都不敢乱说。

    周贵妃大概也知道女儿帐中不太清白。

    不过她既不说,她也没多问。

    喜欢谁、不喜欢谁。

    周贵妃无意插手,随她心意便好。

    她的身份,也不需嫁人。

    周贵妃也不必担心女儿同自己一样,被迫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形同枯木过了小半生。

    周贵妃以为她是喜欢陆绥,才几次留人。

    陆绥长相不差,性情沉稳,起码在长辈眼中,他暂且算得上沉得住气的、可靠的男人。

    因而周贵妃也没多想。

    竺玉自幼就张不开嘴同人倾诉,便是感觉到自己被逼到两难境地,也未曾想过要找母亲诉苦。

    她自己能撑就撑。

    撑不过去便先糊弄着。

    陆绥进宫的次数多的已经有些目中无人了。

    竺玉懒得去管,他自己都不怕被人议论,她两只耳朵一闭,也可以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竺玉本来就是个懒骨头,这些时日,愈发的懒倦。

    晌午刚过,就懒洋洋的窝在小榻上,闭着眼睛小憩,每天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陆绥今天来的时候,她又在睡觉。

    阳光恰好落在她的鼻尖,透白的皮肤宛若凝脂,唇瓣红红的,像涂了胭脂似的。

    时逢夏日。

    天气炎热。

    开着窗门,凉凉的徐风缓缓浸润。

    她睡得正熟,眉眼舒展,像是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陆绥站在一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惊动她。

    也不知是不是她在梦中都察觉到了身后无处可躲的视线,慢慢从绵长的美梦中缓缓醒来。

    瞧见是陆绥已经不会大惊小怪,早已习惯。

    陆绥看她还犯困的样子:“昨夜没睡好吗?”

    他明明早早就放她睡觉了。

    她却好像还是睡不够一样。

    竺玉摇了摇头,“就是困。”

    就是想睡觉,她有什么办法!

    陆绥每天孜孜不倦的说着李裴的坏话,可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呀!

    充其量,比李裴听得进去几分道理,没有那么固执。

    陆绥伸手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她如今渐渐也习惯了被他搂抱在怀中。

    既然已经点头,同他交易。

    那再端着,也不太像样。

    陆绥今日上门也是有事同她说,不过不着急。

    她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一点儿面子都丢光了。

    竺玉脸上红了红,觉得丢了丑。

    陆绥若无其事,掌心落在她的肚子上,有点肉肉的,兴许是这段时日养胖了。

    “午膳还没吃?”

    竺玉摇摇头,她睡过头了。

    底下人不敢叫醒她,任她睡到了这个时辰,大半天没吃饭,肚子自然会饿。

    “睡着了。”

    陆绥蹙眉:“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能把自己给饿着。”

    说着他叫人将备好的午膳端上来。

    御膳房那边一直热着饭菜,过了时辰就重新再做一遍,这边没叫膳,他们那边也得时刻备着。

    不一会儿,御膳房的人便端着热乎乎的饭菜摆上了桌。

    竺玉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尤其是看见满桌子的荤腥,更是吃不下。

    她这段时日也不知是怎么了,饿得快,吃的却少。

    陆绥见她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以为她是挑食,习惯了她如此,便也没说什么。

    还有备好的糕点。

    在宫里,谁也饿不着她。

    除非她自己愿意。

    用过午膳,陆绥往她嘴里喂了块糕点,边说:“李裴派了不少人去杀严忌,他这回是铁了心要杀严忌。”

    竺玉听着,心脏跟着高高提了起来。

    陆绥见她吓得脸色发白,压下心底的不快,接着面不改色道:“我派去守在暗处的人也被他杀了几个。”

    “陛下动用的隐卫,也死了俩。”

    这句话,轻描淡写。

    却是要告诉她,李裴这回是连她的脸面都不顾。

    也半点都不听她的话,不顺着她的心思。

    就是要杀,哪怕是她挡在严忌面前,兴许也能照杀不误。

    竺玉听着,的确有些意外和心寒。

    上次李裴怒气冲冲离开宝成殿的时候,亦是放了狠话的,谁护着都要杀。

    她以为是李裴的气话,只是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当真一点情面都不留。

    怎么能这么狠心?

    竺玉将脸埋在陆绥的怀里,闷闷不乐的样子像是蔫了的茄子,她什么都不想说。

    陆绥顺水推舟搂着她的腰肢。

    男人大抵都是享受喜欢的人依偎在自己怀中,他希望她依靠他,最好只能依靠他。

    所以他像修理多余出来的枝丫一样。

    一根根剪出可能被她选择她的依靠。

    秦衡到现在还在江南。

    这其中自然也是有陆绥的手笔,把人支开不难,要将人困在那边,才需要动脑筋。

    陆绥在她身上,已经用过不少手段。

    说不择手段也不为过。

    他做的这些事,不说神不知鬼不觉,要瞒着她却也不难。

    即便日后被她发现。

    届时木已成舟。

    许多事已经无法改变,她想要逃开也就难了。

    “你哭了?”

    陆绥听见了细细的抽噎声,他听见她的哭声,内心是极为不快的,落在她腰间的手指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道。

    竺玉抬起哭得泛红的小脸,抬手擦了擦眼泪,鼻子都红了,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哭。”

    鼻音闷闷的。

    陆绥见她为严忌哭过,如今短短半个月,又为李裴哭了两回。

    好像都为他们伤透了心。

    陆绥面无表情,望着她脸上的泪痕,头一回没有伸手替她去擦,他问:“你又不喜欢李裴,为什么总是因为他哭?”

    竺玉说不上来,答不上来。

    姑且就当她是水做的不行吗?

    陆绥往常都能睁只眼闭只眼,许多事情当做不知道,装作看不出来。

    可今天,他偏要咄咄逼人。

    将他逼迫到无法逃避的地步。

    “你是觉得失望?还是接受不了他与你想象中的不同,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我、我不知道。”

    说到底,还是心寒罢了。

    心寒李裴对她一点儿多余的不忍心都没有。

    她若是能学到他们的半分冷血,也不会总为这些难过。

    陆绥的指腹沾了几滴她的泪珠,明明没什么温度,他却好像感觉被烫了下。

    陆绥面无表情:“不许哭了。”

    从前纵容着她为别人流的眼泪,时至今日,已经无法容忍。

    他也被纵容的贪心。

    只是暂时收敛了贪婪的本性,好放松她的警惕。

    竺玉一下子更委屈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我哭不哭的都要管。”

    陆绥压着眉眼,心中烦躁,沉默了好一会儿。

    没再说冷硬的话,忍了片刻,他说:“你可以将眼泪留在别处。”

    她一贯能哭。

    一旦开始流泪,就像流不完了似的。

    陆绥只喜欢这双眼睛为自己落泪时的样子。

    他说:“我早就叫你同李裴断了的,你不肯听我的。这会儿再来伤心难过,他瞧见也不会心疼你。”

    竺玉吸了吸鼻子,嗯了声。

    她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

    陆绥攥住她细细的手指:“最后一次。”

    竺玉愣了下,还没明白。

    陆绥深深望着她的眼睛:“往后不许在为他们落泪。”

    竺玉小声争辩:“我控制不住的。”

    陆绥冷着脸:“怎么会控制不住,你心里只要没有他们,又如何能被他们伤了心。”

    竺玉抿了抿唇,低头不说话了。

    陆绥有些不满,这件事不是她装死就能糊弄过去的,他继续说:“他们往后本就与你无关,你暗自神伤,伤的只有自己。哭肿了眼睛,难受的也是你自己。”

    说着,陆绥好像有些嫉妒似的,总算说出了一直就想说的那句话:“你从来没有为我哭过。”

    竺玉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她的皮肤薄又嫩,多擦了两次,脸上就又红又痛的。

    她瓮声瓮气的接话:“你若是死了,我也会这样为你哭的。”

    陡然安静。

    死寂了般。

    竺玉说完也没觉得后悔。

    说点陆绥不爱听的又怎么了,他真的听不下去,可以转头就走。

    陆绥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更能沉得住气,默了会儿,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柔的迫使她慢慢抬头面对他。

    陆绥说:“那我死的时候,你得哭得更伤心一些才行。”

    竺玉感觉自己像是被他这双眼睛给吸了进去,漆黑幽沉,想一潭深不见底的碧渊。

    她下意识想要退缩,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掌控在怀。

    她避开了这个话题。

    随口扯了句:“李裴真的太狠心了。”

    陆绥嗯了声,添柴加火:“我也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狠绝,丝毫不顾你们从前的情分。”

    竺玉怕他继续说下去。

    她不愿意再听,索性踮起脚,主动亲了他,堵住了他的嘴巴,不许他再说下去了。

    陆绥哪能看不出她这点小把戏。

    不过他乐于纵容她这样,她既如此,他也就不说了。

    *

    李裴派出去的人,几次铩羽而归。

    他相当恼火,却也不相信还有杀不了的人。

    李裴也听说陆绥常常去宝成殿,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他还请了在翰林院的恩师,对严忌照顾一二。

    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李裴对陆绥这等做派,自然是不屑。

    往常两人还能相邀出门,面上的关系也还过得去,这段时日,是装也懒得装。

    没什么好友之情。

    只有死生大仇。

    偶尔碰巧遇见,李裴忍不住刺了陆绥两句:“陆大人还真是能屈能伸,竟舍得脸面叫恩师照顾情敌。”

    陆绥满不在乎:“陛下托我叫人多多照拂严大人,皇命难违。”

    李裴冷笑:“你也不止一次阳奉阴违,不差这一回。”

    陆绥笑了笑:“我只盼着她好。”

    这话说的让人恶心。

    李裴听着也的确很恶心。

    他根本不信陆绥是这么大方的人,他那性子同他有什么两样,怕是还不如他。

    “你真有这么宽容吗?”

    “小裴大人,这世上你不能忍的事,多的是有人能忍。”

    李裴还是没吃过苦。

    这样也好。

    陆绥接着说:“我向来是不在乎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的。”

    李裴盯着他看了半晌:“是吗?”

    “当然。”

    “那便祝陆大人早日得偿所愿。”李裴说罢也笑了下:“不过她那人,你对她再好,心也不会给你。”

    陆绥没说话。

    这是事实。

    可他刚刚说的也是真话。

    忍字头上一把刀,这刀落下的时候,是有些疼。

    熬过去,便也习惯了。

    这边两人不动声色的撕了一场。

    那边竺玉还在睡觉,睡得昏天黑地。

    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等到她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好像胖了一圈,整个人都珠圆玉润了起来。

    竺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这次连肚子都吃胖了?!

    她倒是没那么爱美,胖些身子骨都好些,生病也更能熬。

    她只是比较意外,自己肚子上长出来的这些肉,从前再怎么吃,好像肚子上也没长肉。

    难不成是年龄到了?

    竺玉没有多想。

    这方面她总是比较迟钝的。

    直到平宣这日都有些瞧不过眼,斟酌过后,小心翼翼提醒自己主子:“陛下,这已经是您今日吃的第六顿了。”

    竺玉才伸出去的筷子都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来:“好像是吃的有点多。”

    但她就是觉得饿啊。

    可能当皇帝真的太累了。

    竺玉放下了筷子,望着一桌子爱吃的菜,忍痛挥了挥手:“你叫人撤下去吧。”

    平宣连忙跪了下来:“陛下,奴才不是叫您缩衣节食。奴才是怕您吃坏了肚子。”

    竺玉叫他起来。

    接着听见他说:“要不奴才去叫太医来给您瞧瞧?以前您可从前没吃的这么多过。”

    便是这句话,让竺玉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攥紧的手指抖了抖,食欲顿时消退,半点都不想吃了。

    “不必,你先出去。”

    平宣瞧见主子脸色不好,后悔的想要自扇耳光。

    好端端的,他多嘴什么?

    主子想吃,便吃就是了。

    可他的确也是怕主子吃坏肚子。

    平宣惴惴不安的退出了宝成殿。

    竺玉的手颤抖着落在肚子上,摸了摸,弧度已经有些微微凸起。

    她望着烛火恍惚了下,陡然间想起她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以前都在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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