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当年也是在他现在这个年纪,参加科考,一举夺魁。

    周淮安头顶的两个哥哥,有多优秀,也不必再赘述,提起来都是人人羡慕的存在。

    更是京城媒婆拉媒榜单的榜首。

    有才情有样貌的郎君是姑娘们都抢着想嫁的。

    秦衡这几个月忍的辛苦,要娶她为妻,属实难于登天。

    要他暗中同她无媒苟合,他也做不到。

    总之,就是烦得很。

    这样耗着,也不是不成。

    她嫁不了他,也嫁不了别人。

    这段时日,秦衡为她的身份遮掩的也很辛苦,李裴不是没怀疑过,正值酷暑的那两个月,李裴硬要拉着她去游水。

    秦衡替她说了几句话,替她挡了挡。

    武课过后,不也都是他暗中帮她守着更衣沐浴的房门吗?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李裴眯起眼睛找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人。

    他对她摆了摆手:“殿下!”

    接着迫不及待的朝她冲了过去。

    李裴一厢情愿当她是来送他考试的,他抓着她的肩膀,“这儿人多,别把你碰坏了。我们去外边说话。”

    竺玉跟着李裴走出人群,到了考场对门的街边,这里人少一些。

    她看见了秦衡,还有周淮安。

    陆绥也在,身着黑衣,英俊逼人。

    李裴率先开了口:“等考完那日,你再来接我。”

    竺玉瞧见他额头有汗,洁癖作祟,忍不住从袖子里拿出手帕,递给了他,声音轻轻地:“你先擦擦汗。”

    李裴接过帕子,有点舍不得用。

    但是又怕嫌弃自己,还是乖乖将脸擦了个干净。

    陆绥静静看着两人短暂交汇了一瞬的手指头,晦暗的黑眸,渐渐沉了沉,他无声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竺玉不记得他们上辈子具体考了第几名,不过这几人的名次都不差。

    她温声道:“你考完那天,我会来的。”

    李裴心满意足,对她温柔听话的模样毫无抵抗,立刻就能束手就擒。

    秦衡恨不得踢李裴一脚,好让他清醒片刻。

    她这般乖巧的时候,心里就全都是算计,八成装了满肚子的坏水,在等着他们。

    陆绥也在冷眼旁观,哪怕看出来她说这些好听的话,是对李裴有所图谋,他也很不高兴,反正就是难受。

    秦衡笑了笑,故意开腔:“这话说的,你们俩也不嫌腻歪。”

    他是在提醒她,别忘了先前李裴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过什么。

    果然,少女唇角的笑意僵了僵,不过她依然是笑着的,她若无其事同他们说:“你们快些进场吧,免得耽误时辰。”

    李裴同她告了别。

    临别前,一步三回头,频频张望。

    见她就静静站在那里,心里才舒服些。

    几人验了身,过了检查,这才被准许往考场里走。

    秦衡是喜欢她不错,但不是全无理智,他停下脚步,同李裴说:“你不觉得太子对你耐心了许多吗?”

    李裴嗯了声:“他爱慕我。”

    周淮安听不下去,太子是他表弟,背地里被这样污了名声也不好,他臭着脸:“你别犯疯病。”

    秦衡抬了抬眉:“你轻薄了她的那日,她看起来分明就是不想理会你的。”

    周淮安:“什么轻薄?”

    自然是无人理会他的。

    李裴沉默。

    秦衡继续提醒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裴冷冷瞥他一眼:“你是说她想利用我?”

    秦衡不置可否。

    李裴说:“我不信。”顿了又顿,他接着说:“也不在乎。”

    秦衡对他笑笑:“不信你就等着瞧,她是不是要让你帮她收拾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李裴说:“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秦衡问:“她让你帮她杀人你也杀?”

    秦衡随口的这句话,倒是让陆绥的眼皮动了动,原本冷眼旁观、波澜不惊的男人慢慢蹙起了眉头,又慢慢舒展开来。

    她在他跟前忍了这几个月,想出来的法子原来就是借刀杀人。

    她想除掉他。

    陆绥觉得她很笨,这世上没有不要回报的心甘情愿,都是平等的利益交换。

    陆绥忽然间笑了。

    倒是让他们几个愣了愣。

    陆绥语气淡淡地说:“杀个人而已,她想做,就帮她做,不是大事。”

    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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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这话说的轻巧,听得也轻巧。

    李裴竟然颇为认同陆绥这番话,他点了点头:“陆兄这句话,在理。”

    秦衡听不下去:“若她要你杀的是恶贯满盈之辈也就罢了,若是品性高德的好人,你也能为虎作伥?”

    李裴认真想想,回道:“你的假设就不对,她又不是嗜杀的昏君。真想拿我当刀子,我给她用就是了。”

    秦衡盯着他看了半晌,过了会儿,也不再试着说服他,只从容不迫地说:“你就是嘴硬。”

    她若是真的在利用李裴。

    李裴能比要他去死都难受,这么多年,他一直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

    进了考场,便没有再交谈的机会。

    每人分得的小屋,狭窄逼仄,三面墙,一面窗,四四方方还小小的屋子里,摆了张桌子还有张小凳,除此之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们要在这里待上整整九天。

    天气炎热,多少有点难熬。

    考场外的热闹,并未因为紧闭的大门就消散。

    时不时就有考生的家人在考场外张望两眼,手里攥着从寺庙文殊菩萨那里求来的上上签,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念得都是必定高中的吉利词儿。

    八月还是热。

    竺玉窝在屋子里,没怎么出门。

    屋子里的冰块就没断过,不知为何,今年入了秋,却仿佛还是酷暑,十分难熬。

    九天的时间,眨眼而过。

    考完这天,竺玉差点睡过头,匆匆忙忙赶到贡院,监察御史已经叫人打开了贡院的大门。

    李裴有些后悔让她来接他。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臭烘烘的,小屋子里自然没有地方给他洗澡,能要来两盆凉水都不错了。

    在里面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每日只能简单的梳洗一番。

    贡院门口的这条长街,已经停满了勋贵人家的马车,都是来接人的。

    辛辛苦苦这九天,可不得赶紧将主子们送回去好生歇息。

    陆绥洁癖尤为严重,才出了贡院,就绷着张没表情的冷脸,难得看得出来他在生气。

    偏偏还是同自己生气。

    受不了自己这么脏的时候。

    陆府的奴仆瞧见了二公子脸色不大好看,还以为是他考得不好,不敢作声,怕牵连了自己。

    陆绥回了府,迫不及待沐浴了一番。

    待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脸色才缓和了些许。

    他被叫到了前厅,父亲在垂花门前送客,寒暄了两句,就将人给送走了。

    陆大人瞧见自己的儿子,也只是简单过问了句:“考得如何?可有把握?”

    陆绥眉眼带着几分倦色,这些天也没能睡个安慰觉,他说:“尚可。”

    陆大人瞧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多问,更不担心他会落榜,过了会儿,陆大人说:“你母亲前几天病了,你去看看你母亲。”

    末了,陆大人补了几个字:“别惹你母亲不高兴。”

    陆绥嗯了声:“儿子知道。”

    宜和郡主病得不重,一场小伤寒,让她骨头都变懒了。

    儿子考完了试,她这个做母亲的理应关心一二,不过他自幼就被先生夸赞天资聪慧,应当不至于落榜。

    宜和郡主自个儿吃了联姻的苦头,便不想让儿子这般。

    可他同他兄长一样,是个油盐不进的石头。

    陆绥到了碧水院,在门外就听见了母亲的咳嗽声,他走进去,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耐着性子给母亲喂了药。

    宜和郡主喝完了药,抬眼看他:“考得如何?”

    陆绥放下空碗:“不差。”

    宜和郡主忍着咳嗽,她说:“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没几日就是七夕节,你正巧得了空,多出去走走。”

    宜和郡主私底下同各家夫人都通了气。

    七夕这天夜里,花灯桥下,凑一个偶遇倒是不难。

    看上了眼,接着就是顺理成章的好事。

    陆绥仿佛没看出他母亲的算盘,低低嗯了声:“好。”

    *

    贡院大门这边,竺玉伸长脖子张望许久,也没看见李裴从里面出来。

    不仅没有瞧见李裴,也没看见秦衡、陆绥他们几个!

    难不成他们都还没写完试卷?这也不应该,到了点,监察御史就要开锁放人,便是想多留都没有机会。

    竺玉等了半晌,过了会儿,平宣带着一名面生的小厮找到她跟前。

    小厮穿着青色的布衣,态度恭敬:“殿下,小公子让奴才给您留个话,他说他累了,先回去歇息,待恢复了精神再来找您。”

    竺玉诧异:“他已经回去了?”

    小厮用力点点头,弯着腰同她说话:“这会儿怕是已经到府上了。”

    竺玉白跑了这趟,也没生气。

    她还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带着目的性的刻意亲近,其实也日夜焚烧着她的内心。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厮带话的同时也不忘悄悄瞄上两眼太子殿下的神色,没瞧见不悦,不禁松了口气。

    他还得回小公子跟前回话的。

    小公子特意叮嘱过,要他仔仔细细看过殿下的神色,若是有殿下动怒更要及时禀报。

    小厮急哄哄回了李府,给小公子回话。

    李裴沐浴更衣过后,也不觉得自己臭烘烘的,闻哪儿都是香的,他满意的不得了。

    他将候在门外的小厮叫进了屋子里。

    小厮一个字都不敢篡改,太子殿下说了什么,他一五一十背了下来,当着主子的面,复述了一遍。

    李裴不大信,甚至还有点失望:“她没生气?!”

    小厮如实摇了摇头:“不见殿下有任何怒色,瞧着反而…”

    李裴眼睛眯了眯:“反而什么?”

    小厮不敢有所隐瞒:“松了口气似的。”

    李裴默了半晌,摆了摆手,叫他出去。

    这九天,若说他全然没被秦衡临考前说的那番话影响,那也是假的。

    眷写完考卷之后。

    他翻来覆去想的都是秦衡的那段话。

    她对他的亲近,是另有图谋。

    他如何能看不出来?只是睁只眼闭着眼在装傻,装作不知道。

    往深了想,他不高兴她这样。

    若真遇到了什么难事,她何必拐弯抹角的,大可以同他直说,拐弯抹角整这些把戏,不就还是把他当成外人吗?

    *

    九月上旬,京中放了榜。

    陆绥位列榜首,秦衡是第二,至于李裴已经排到十几名去了,周淮安则是第三十多名。

    这个成绩,自然是都不差的。

    等到来年开春,他们过了会试,便是一只脚踏进了朝廷,将来的前程未必会不如他们的父兄。

    放榜过后,上门贺喜之人都快踩烂了门槛。

    其余人等都很气定神闲,后头还有会试、殿试,等中了进士再高兴也来得及。

    只有将军府上大动干戈的隆重庆贺了一番。

    他们原本就对周淮安的名次不报希望,这只会舞刀弄枪、脾气暴躁的小子,还能指望他文曲星上身?

    偏偏这小子不声不响就是争气。

    考了三十几名,真是个不差的名次了。

    将军府设了私宴,邀请了平日走动比较多的亲戚好友。

    周淮景将请柬塞给了弟弟:“送到太子的别院。”

    周淮安捏着请柬,不禁怀疑:“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为我设的宴?”

    周淮景深深看了他一眼:“还能想到这出,有长进。”

    弟弟考了个好名次,的确值得高兴,但不至于特意设宴庆贺。只不过借着这个由头,能多见几面他那深陷囹圄的小表妹。

    况且,姑母如此也能找到借口顺理成章出宫回府。

    周淮安亲自去送的请柬,竺玉受到邀约,心中自是高兴,为此还特意从库房里精挑细选了一份厚礼——东海鲛珠。

    听说用东海鲛珠碾磨的粉,能叫腐烂的血肉都起死回生般愈合。

    周淮安平日总是同刀剑打交道,万一受了伤,这样东西届时也派得上用场。

    宴会当日。

    周淮安收到礼物,当着她的面就开了盒,将眼前这个巴掌大小、明亮的珠子拿出来看了看。

    “这什么玩意?”

    “东海鲛珠。”

    “我用不上。”

    话虽如此,周淮安还是让人给收进了自己的库房。

    竺玉耐着性子告诉他,鲛珠的功效。

    周淮安很敷衍的听着,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见姑母。”

    周贵妃低调出宫,回母家为侄儿贺喜。

    正大光明,不会引人怀疑。

    竺玉被周淮安拽到了后院的亭台水榭,同上次不一样,贵妃娘娘身边多了几个她宫里的嬷嬷。

    她看了一圈,没瞧见赵嬷嬷。

    周贵妃悄声无息已经把赵嬷嬷给处理了。

    她沉得住气,知道赵嬷嬷背主之后,没急着要她的命,继续留着她,好迷惑陈皇后。

    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从侄儿那里拿到了一个方子,往赵嬷嬷的膳食里放了药,渐而渐之,赵嬷嬷的身体就不太行。

    风邪入体般病倒了。

    咳得肺都疼。

    请来太医看也看不好,药方子吃也吃不好。

    赵嬷嬷走投无路下冒着风险求到陈皇后跟前,陈皇后怕她得了痨病,见都不见,叫人赶紧给她打发走了。

    若是赵嬷嬷但凡有了鱼死网破之心,立刻将人扔进井里,让她早些去投胎。

    赵嬷嬷最终还是被陈皇后的人给丢进了枯井里。

    彻底死了。

    陈皇后杀了一个不中用的眼线,就得再安插一个。

    她以为自己做的隐蔽,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周贵妃的圈套。

    不过这些事。

    周贵妃不打算让她知道。

    秋风懒懒,周贵妃打开食盒:“听说你爱吃梨花糕,这是我今早特意做的,你尝尝味道。”

    竺玉捏了一块,送进嘴里,还没怎么尝到味道就点头说好吃。

    周淮安也想尝尝,手还没伸,就被姑母漫不经心朝他瞥来的眼神给劝得退缩了。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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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既然是在将军府上,顾忌就没有那么多。

    周淮景屏退了四周的仆人,门外还有他的亲卫牢牢把守,连只苍蝇都难飞进来。

    时隔这么多年才相认,若说周淮景对小表妹多么深的感情,那就有些虚假。

    可是的确对着这张脸,看着就是觉得讨喜,下意识就忍不住要偏爱于她。

    尤其是,姑母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好转,眉眼间已经不复曾经死气沉沉的丧气。

    周贵妃见她吃得开怀,心情好了不少,抿起唇瓣,笑容清绝,她说:“少吃些,免得等会儿吃不动正餐。”

    竺玉脸上有些红,说:“娘娘,我饭量大。”

    周淮安看着她含羞带怯好似那含苞待放的小花苞,他是理解不了她在害羞些什么,说个话也吞吞吐吐,戳一下说一声。

    这小子在国子监看着老老实实,在姑母面前倒是能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她是爱吃,但是每回吃得都不多。

    饭量跟猫儿似的,还很挑食。有半点荤腥味都不碰。

    事儿多的麻烦精。

    搁军营里,早就被扔出去了。

    “姑母,她骗人的。”周淮安毫不留情拆了她的台,抬起手比了个拳头:“她每顿吃的饭就我这个拳头大小,还要少点。”

    竺玉踩了他一脚:“你栽赃陷害。”

    周淮安被她踩了一脚也不痛不痒,他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你急什么?吃得不多有什么好装的。姑母又不会嫌弃你。”

    周贵妃拢住她的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细碎的发丝,“难怪你这样瘦。”

    脸上看着也没什么肉。

    这么多年,哪怕到现在,终归都是在委屈她。

    在宫里女扮男装,何其惊心动魄。

    陈皇后这招险棋,几乎是没给她留活路,她也不信,陈皇后真能那么大度送她的女儿登上皇位。

    周贵妃摸了摸她的脸,指尖温热,身上的气息也令她觉得十分温柔,好像春日里和煦的风,裹着淡淡的花香。

    让人逐渐平静、安宁。

    周贵妃说:“我早先就听说你的身体不大好,动不动生病,你表哥前些日子请来了民间的神医为你外祖父看病,正好也替你把把脉。”她怕她胡思乱想,接着安抚道:“开些补身体的药方,你身体好,我才能放心。”

    替老将军看病,自然是幌子。

    神医难寻,周淮景却有那通天的本事,再难找的人,也不可能毫无踪迹。

    既然有人知道下落,撬开他的嘴就不难。

    于是神医就这么被“请”到了将军府。

    宫里的肮脏手段层出不穷,周贵妃如此也是以防万一。

    竺玉并未怀疑,她对贵妃娘娘跟前总是很听话的:“好,劳烦表哥了。”

    周淮景笑眯眯的:“不麻烦,顺手的事。”

    周贵妃不能久留,每次出宫的时辰都有限,还没到傍晚,宫里就派了人来将军府门前接人。

    周贵妃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送给了竺玉,“这把匕首,是我少女时期,父亲送我的礼物,你拿着防身。他们难免有鞭长莫及的时候,有人若是伤了你,你就拿这把刀杀了他。”

    匕首有刻字。

    她杀了人,也不会找上她。

    竺玉收下礼物,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她不想让贵妃娘娘为她担心,用力点点头:“娘娘,我定会护好自己。”

    周贵妃摸了摸她的发,无线温柔的眼睛里仿佛揉着细碎的流光:“好孩子。”

    送走贵妃娘娘。

    周淮安下意识往她那边看了看,她还眼巴巴望着姑母离去的方向。

    好似被抛弃的丧家之犬。

    可怜的要死。

    姑母都走了,她还在装乖。

    周淮安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腿,因为他哥要同他说话的时候,经常踢他。

    不过她瞧着很瘦弱,周淮安没敢用力。

    “你在姑母面前装得还挺乖。”

    竺玉不想理他。

    周淮安哪能受得了她扭过脸把他当空气的样子,她是太子,但也是他的表弟!

    既然是他弟弟,就得听他的。

    “哭哭啼啼的不像样子,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孩儿。”

    竺玉闷声回怼:“我没装乖。”

    周淮安非常惊讶:“难道你觉得你原本就很乖吗?”

    竺玉正要点头,周淮安很不客气把她那点破事全给抖落出来:“谁不知道你被李裴给轻薄了。”

    周淮安接着又说:“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还真以为李裴有多听话。”

    周淮安是觉得恶心的。

    李裴亲谁不好,偏要亲她。

    哪怕是亲脸,也是大逆不道。

    竺玉还没说话。

    周淮景开腔问起了这事:“是指挥使大人家的那个?”

    周淮安点点头,接着就理直气壮的要求他的兄长:“二哥,你也管管她。”

    他二哥对他管教甚严,他没事还得挨上两脚,若是同其他男人搞出这种事情来,早就不知道挨了多少脚了。

    周淮安看不过眼太子这么信任他的二哥。

    狠东西装什么好人。

    周淮安没等到他二哥的发作,反而自己大祸临头,肩膀上挨了一下:“这事你莫要外传,咽进肚子里,就当烂了。”

    “传出去一个字,我都要你好看。”

    周淮安不服气:“明明是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怎么二哥还来警告我?”

    周淮景凉凉扫了他一眼:“她性子如何,我能不清楚?李家那个小子,我自会去警告他。”

    周淮安气得冷笑连连,他二哥还真是偏心。

    “行了,先去看诊。”

    周淮安陪她去后院的时候还满腹牢骚,他二哥这心都要偏到天上去了。

    太子才像他亲弟弟,一个爹娘生出来的那种。

    周淮景请来的神医,早早就被提着衣领让在这儿等着,可怜老人家一把碎骨头,还得这般折腾。

    周遭都是凶神恶煞的亲卫,腰间横着长刀,个个冷着脸,对他严加看管。

    周淮景在深意面前倒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全:“刘大夫,麻烦了。”

    他居高临下睨了眼刘大夫:“我表弟先天不足,你仔细瞧瞧可有哪里不对。”

    以陈皇后缜密的性子。

    断不可能不留后招。

    刘大夫被刑部这位年轻的大人看出了冷汗,两股颤颤,“是是是,大人客气了。”

    竺玉在宫中都是有太医院的院首来看诊,院首是陈家的人,如此也不会走漏风声,平日有个头疼脑热,更不会露馅。

    不过二表哥已经知道她的女儿身。

    他请来的大夫,应当是信得过的。

    竺玉默默盘算好,就乖乖伸出了手。

    周淮景瞧她伸手之前还认真思考过的样子,竟觉着有几分可爱,比他这执拗顽固的弟弟讨人喜欢多了。

    刘大夫刚一答脉,猝然睁开了眼。

    这…哪里是个小公子!?

    分明是个小姑娘。

    刘大夫抬眸对上周大人冷冰冰的黑眸,许多话瞬间咽进了肚子里,难怪特意提点一句是表弟。

    想来身份不得暴露,才如此掩人耳目。

    刘大夫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诊脉,他的眉头越蹙越深,诊过脉象,徐徐收回手,他也不敢隐瞒。

    “这位姑…公子,先前可是中过毒。”

    周淮景的眼神变得更加锋利了起来。

    连周淮安的脸色都变了。

    竺玉早就知道陈皇后的手笔,反而是不怎么诧异了,她点点头:“应该是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我不知是什么毒。”

    而且自她重生以来,在宫里入口的东西,样样小心,轻易不会进嘴。

    从陈皇后那边送来的汤药,更是一口都没碰过。

    哪怕被嬷嬷盯着喝进肚子里,也立马催吐,全都给吐了出来。

    “小公子中毒的日子有些年头,这毒药润物细无声,发作起来也慢,没个十年八年,起步了效,好在这段时日断了药,倒也还能补救。”

    刘大夫说着就给开了药方子。

    “毒药寒凉,往后公子…的子嗣上可能会有些困难。”

    周淮安的眼神变了又变,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可怜,往后连孩子都不能有。

    哪个姑娘家不会嫌弃呢?

    知道之后怕是连太子妃都不想当了。

    谁知太子本人满不在乎,他说:“无妨。”

    周淮景留下了药方子,随后让人送走了刘大夫,接着又面无表情吩咐了下去:“派人守着刘大夫,若他乱说话,就地斩杀。”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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