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封林对洛兰促狭地眨眨眼睛,“想知道棕离给我的赔偿是什么吗?”

    洛兰只能配合地点头。

    封林拿起叉子敲敲酒杯,桌上的人都停止了说话,看着她。

    “为了庆祝洛兰成为基因修复师,我有一份礼物送给她!”封林笑睨着棕离,带了几分挑衅。

    棕离阴沉沉地盯了她一眼,狠狠扔下手中的餐巾,站起来,一副老子有什么不敢的样子。

    他一边脱外套,一边气势汹汹地走向乐队。

    棕离素有恶名,这会儿又表情格外吓人,乐队的几个演奏家以为哪里出了问题,吓得全停下演奏。

    正在翩翩起舞的人们失去了音乐,也都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棕离。

    棕离站定在人群中央,把外套扔到一个估摸是他下属的人身上。

    他解开衬衣的袖扣,一边挽袖子,一边目光阴沉沉地看着周围的人群,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后退,中间立即空出一大圈。

    都以为棕离是要出手教训谁,没有想到他突然垫起脚尖、抬起手,摆了一个像天鹅一样的姿势,然后一连几个足尖旋转,开始跳起独舞。

    洛兰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天哪!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辰砂笑,棕离跳舞。

    所有宾客风中凌乱了,眼前这又蹦又跳的傻货真的是他们阴沉冷酷、刁钻毒辣的治安部部长吗?执政官大人,您把奥丁联邦所有公民的人身安全交给这样的傻货能放心吗?

    封林把拇指和食指合拢成o型,放进嘴里,响亮的打口哨。

    棕离一边跳舞,一边瞪封林,眼睛里满是怨毒。

    封林却毫不介意,还对他抛飞吻,拍掌大笑,完全一副女流氓的样子。

    洛兰觉得封林姐姐的人设在她面前早就崩坏了,但是,其他人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啊!现在宾客们不只要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还要担心奥丁联邦的科研教育了!

    封林笑说:“棕离如果失业了去做舞男也不错!”

    洛兰心惊肉跳,姐姐,你这么拉仇恨,不担心棕离将来报复社会,把你做成人棍吗?

    她悄悄扫了眼周围的人,执政官淡定地坐着,似乎完全没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什么不对劲;邵菡不动声色、作壁上观;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只有紫宴含着笑看得津津有味。

    满场的沉默尴尬中,楚墨突然站起来,对辰砂说:“我有点手痒了,你呢?”

    辰砂随在他身后,淡淡问:“你选什么?”

    楚墨走到乐队边,挥挥手,示意他们都站到一边去。他拿起小提琴,辰砂坐到钢琴边。小提琴拉了一个前奏后,钢琴加入进来,抑扬顿挫的乐曲明显在配合棕离的舞步。有了音乐的伴奏,棕离的独舞立即没有那么尴尬了。

    百里苍无聊地碰拳头,嘟囔:“好多年没玩了,倒真有点手痒。”

    他连跑带跳、一溜烟地冲过去,拿起鼓锤,摇头晃脑地敲起鼓。

    左丘白看紫宴,“一起吗?”

    紫宴懒洋洋地笑,无可无不可地说:“何必跟着他们去丢人现眼呢?”却还是和左丘白一起离开了。

    左丘白拿起大提琴的弓弦,弓弦轻扬,加入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中。

    紫宴却是脱下外套,开始和棕离一起跳舞。

    大概因为有了人陪伴,棕离渐渐放松下来,跳得越来越自如流畅,舞姿不再满是尴尬,竟然有了几分优美。

    奏乐的四个男人好像越玩越嗨,你一段、我一段,时而独奏、时而合奏,像是一个车队的队友们在飙车,一会儿气势惊人地一起碾压别人,一会儿各逞心机想要干掉对方。

    激越的音乐声中,棕离和紫宴两个2a级体能的人充分发挥体能优势,跳出了一般舞者绝对没有的气场和难度,动作越来越惊险刺激,惹得围观的宾客忍不住惊呼鼓掌。

    不知不觉中,六个男人把一个尴尬的恶作剧变成了一场华丽的听觉和视觉盛宴。

    洛兰侧倚着椅子,静静地看着他们。

    楚墨为了化解棕离对封林的怨恨,多管闲事下场伴奏;辰砂和楚墨情同兄弟,毫不迟疑地出手相帮;百里苍想起往日情分,凑热闹地下场;左丘白应该也是为了封林,还特意拉上会跳舞的紫宴;紫宴看似心冷嘴冷,却甘做舞男,陪棕离跳舞。

    不知道为什么洛兰觉得眼前的一切很温暖,似乎能让人想起所有真实存在,却终将流逝不见的美好时光。

    那些年少轻狂、纵酒当歌的时光,一起闯祸受罚,一起高声大笑;那些风华正茂、意气飞扬的时光,以为朋友永远不会分开,认定明天会更好,相信诺言一定会实现,觉得背叛和死亡只发生在影视故事里……

    邵菡感慨地对执政官说:“没想到六位公爵感情这么好,我们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都……哎!”

    封林一言不发,不停地喝酒。

    突然,她干呕一声,朝着屋子里跑去。

    洛兰抱歉地对邵菡笑笑,急忙去追封林。

    封林冲进洗浴间,打开水龙头,不停地往脸上泼水。

    洛兰察觉到她不是真想吐,而是想掩盖其它的东西,帮她掩上门,安静地离开了。

    Chapter

    18---2

    洛兰趴在露台上,看到紫宴邀请邵菡去跳舞,叶玠搂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在翩翩起舞,其他宾客也都陆陆续续地开始跳舞。

    楚墨把小提琴交还给之前的乐手,陪着棕离回到桌子边。

    辰砂、左丘白和百里苍也都陆陆续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切恢复原样。

    花正好、月正圆,衣香鬓影、欢声笑语。

    洛兰却觉得怅然若失。

    封林趴到洛兰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肩,“你藏着的秘密是什么?”

    洛兰身体僵住。

    封林笑着低语:“你肯定有秘密,我也有秘密!”

    她端起酒杯,遥指了指执政官,“不是只有他一个戴着面具,我们都戴着面具!”

    洛兰松了口气。

    封林歪着脑袋看执政官,“好奇怪!他怎么会在?”

    洛兰仰天无语,人家比你到的还早吧!姐姐你的眼睛干嘛去了?

    封林喃喃低语:“他戴着那鬼面具,吃又不能吃,喝又不能喝,平时可是从来不参加这种宴会!”

    洛兰指指邵菡公主和叶玠王子,为了接待他们吧!

    封林不屑地讥嘲:“他们算什么玩意?就是阿尔帝国的储君来了,我们随便哪一个招呼一下就很给面子了,哪里需要执政官亲自接待?”

    洛兰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要引发两国的外交矛盾了,她急忙在虚拟屏幕上写:“心情不好?”

    封林喝着酒不吭声。

    洛兰都以为她不会说时,她却突然说起来:“你相信吗?小时候,我、棕离、紫宴、左丘白、百里苍才是一伙的。楚墨、辰砂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有父母,我们没有,他们天经地义拥有一切,可以懈怠犯错,我们却不可以!老公爵们只会留下最优秀的孩子,我们必须做到最好才能留下来。”

    现在的人类生育率低,异种又格外艰难,不是每个异种都能有健康的后代,没有自己孩子的公爵会挑选多个孩子培养,用不断淘汰的办法,从中选出最优秀的一个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辰砂什么都没做就继承了爵位,我们拼命努力还会被责骂。我们心里不忿,常常去欺负辰砂,那时候辰砂和你一样……”封林点点洛兰的鼻子,打了个酒嗝,“是个哑巴!最好欺负了!一直像个傻子一样,完全不知道反抗!只要别打脸,不留下痕迹被大人发现,不管怎么弄他,他都不会出声!紫宴的鬼主意最多,我和棕离、百里苍总是被他当枪使,负责打头阵。可是楚墨好讨厌,每次都像是辰砂的守护天使一样,从天而降,把我们逮个正着。”

    封林喝了口酒,眯着眼睛回想,“真的好讨厌!非常讨厌!”

    洛兰看辰砂,完全没有办法想象他是最容易欺负的一个。不过,执政官的确说过,他父母出事后,他就得了失语症,完全不和外界交流。

    “告诉你个秘密!”封林把酒杯扔下,双手环抱住洛兰的脖子,“我、喜欢、楚墨!”

    洛兰无语,早就不是秘密了吧?不管别人知道不知道,反正她早已经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讨厌他的,怎么会变成了喜欢呢?”封林醉眼朦胧,双手捂住绯红的脸颊,一副少女怀春的娇羞样子,“不过,他保护辰砂的样子真的好帅!最喜欢看他义正言辞地训斥我们了!嗯……不对!最喜欢的是看他脱衣服和百里苍、棕离他们打架……”

    洛兰双眼发直,急忙拿了杯酒给封林,姐姐您还是赶紧醉晕过去吧,再说下去,我明天就要被你灭口了。

    封林咕咚咕咚把一杯酒灌下去,“大家都说我是天才,其实,我没那么聪明。”

    封林挑起洛兰的下巴,眯着眼睛,女流氓地问:“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洛兰摇头。

    “因为……你让我想到了楚墨,你们都是真正的天才!楚墨的父亲是奥丁联邦最杰出的基因专家,他本来应该子承父业,但是他选择了去做医生。当年如果不是他临时改变志向,我说不准……就被淘汰掉了!”

    真的不能再听下去了!要不然不是被封林灭口,就是被其他人灭口!洛兰赶紧又递给封林一杯酒。

    封林仰头一口气喝完,脚步虚浮地抱住洛兰,趴在她肩头喃喃低语:“我想多一点时间和楚墨在一起,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又耍赖皮又哄骗地把他们都弄来……白天大家的学习任务都很重,只能晚上练习……排练了很久,打算新年时表演给执政官看……我在体能训练中受了伤,本来是我和紫宴的双人舞,棕离不想大家的心血浪费,临时代替我去跳舞……”

    封林的眼泪潸然而下,一颗颗浸湿了洛兰的衣衫。

    还记得当时的月亮很美,云在天上、风在林,乐声悠悠、笑声悠悠……究竟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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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砂走过来,看着洛兰怀里昏睡的封林,“醉了?”

    洛兰点头。

    “我叫人送她回去。”

    洛兰发不出声音,只能摆手,辰砂却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让她今晚睡在我们家?”

    洛兰点头。

    即使醉晕过去,今夜的封林也肯定不想孤单一个人。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但至少能陪伴她一夜。

    “好。”辰砂同意了。

    洛兰抱起封林,把她送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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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兰帮封林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后,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封林。

    浩瀚的星际中,万事万物都逃不过时间,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衰老死去,唯有记忆不受时间法则的约束,甚至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发清晰。

    那些生命里经历过的欢笑、悲伤,被贮藏在人类的大脑里,明明没有丝毫重量,渺小若尘埃,却比满天星辰更闪耀璀璨,能让生命无比丰盈。

    洛兰本来已经放弃了追寻自己的过去,可看到封林因为年少时的记忆悲伤哭泣时,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过去的记忆里有什么。

    是不是也有不解世事的调皮捣蛋,年少轻狂的欢笑悲伤呢?

    不见得会有一群时而吵架、时而要好的伙伴,但时光不可能一片空白,总会有某个人、某些事,因为温暖了岁月,而被珍藏在记忆中吧!

    Chapter

    18---3

    洛兰轻叹口气,真的不愿意出去,她也想就这么躺下来,睡他个天昏地暗。但是,这是为她举行的宴会,而且,外面还有一只魔鬼。

    洛兰打起精神走出去,看到辰砂竟然还等在门口。

    她抱歉地笑笑,指指楼梯,示意可以下去了。

    辰砂没有动,欲言又止,表情隐隐有点尴尬。

    洛兰挑眉,怎么了?

    “有时间吗?”

    她现在看上去很忙吗?

    “我想和你谈一谈。”

    洛兰捋好裙子,靠墙坐下,拍拍身旁,谈吧!

    辰砂坐在她身旁,洛兰侧头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辰砂沉默了一瞬,打开个人终端的屏幕,给她看一份文件,“这是执政官发我的资料,他说你和叶玠应该感情不错,让我多留意,不要怠慢了他,资料可能不足,最好能和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洛兰觉得辰砂刚才想说的话并不是这个,不过现在顾不上细究。她立即凑到屏幕前,仔细看起来。

    邵菡公主和洛兰公主比起来,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她是阿尔帝国皇帝的女儿。据说三十几个兄弟姊妹中,她对洛兰公主最照顾,两人感情一直不错。

    叶玠是阿尔帝国现任皇帝的哥哥,也就是上一任皇帝的独子。叶玠的父亲在原始星球遇见兽潮,不幸遇难,当时叶玠还未满一岁。叶玠的叔父继承了皇位,传闻他承诺叶玠的母亲会在叶玠成年后把叶玠定为储君,可惜没有多久叶玠的母亲就因为悲痛过度去世,这个承诺不可能再兑现,甚至究竟有没有这个承诺都成了不解之谜。

    洛兰公主的父亲和叶玠的父亲是堂兄弟,承担了抚养叶玠的责任。

    八年后,他在一次星际旅行中意外身亡,当时,叶玠十岁,洛兰七岁。

    洛兰的母亲不是阿尔帝国的人,传闻出身不好,性格又古怪,在皇室中非常受排挤。丈夫去世后,她和皇室的关系更加紧张,带着两个孩子搬离阿尔帝国的行政星,去了最偏远的蓝茵星。

    洛兰公主还没有成年,母亲就病逝。阿尔帝国的皇帝把两个孩子接回行政星,可叶玠行为不端,闯了几次大祸。皇帝下令他去参军,想着他父亲的老下属能帮忙管教,可他竟然逃了,气得他的叔父皇帝差点要全星际通缉他。

    相比叶玠,洛兰公主就是乖乖女了,听从皇帝的安排去上大学,读的是最适合女孩子的信息管理专业,又听从皇帝的安排进入帝国图书馆工作,每天上班下班,偶尔参加一下皇室聚会,从不惹是生非,循规蹈矩地过了十多年,直到被皇帝挑中,出嫁到奥丁联邦。

    洛兰看完后,仔细想了想。

    如果穆医生是真的叶玠王子,她就能理解叶玠隐瞒身份、阻止洛兰公主嫁到奥丁联邦的做法,也能猜到真的洛兰公主借助她成功摆脱皇室,换了个身份,自由自在地生活,但前提是叶玠王子是真的,而不是和她一样是个西贝货。

    还有,她究竟是机缘凑巧、误入棋局,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一枚棋子?

    真是一团乱麻啊!洛兰头疼地揉太阳穴。

    “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辰砂问。

    洛兰摇摇头,表示没有。

    辰砂突然说:“我不好欺负。”

    咦?洛兰看屏幕,是叶玠王子和洛兰公主的资料,和你好不好欺负有什么关系?

    “封林说的不对。”

    “……”

    洛兰拍了下额头,又忘记3a级体能的人有多逆天了。她猛地抓住辰砂的胳膊,天哪,不会封林说的话全被他们听到了吧?

    “我和执政官肯定听到了,别人不一定,要看他们的异能是什么。”

    洛兰用嘴型无声地问:楚墨?

    “他的异能不是听力。”

    洛兰松了口气,不用担心被灭口了。

    “我六岁的时候,父母意外去世,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得了失语症。不是封林说的又傻又呆的哑巴,只是拒绝和外界交流。”

    洛兰很困惑,她早知道辰砂不是封林说的又傻又呆的哑巴,可是辰砂为什么要解释呢?这绝对不是他的性格。

    “五年后,我病好后,把紫宴狠狠揍了一顿,他们就不敢再惹我了。”辰砂为解释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我不好欺负。”

    洛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是小孩子在求肯定吗?看来当年的心理阴影面积不小,她虽然是医生,但不是心理治疗师啊!

    洛兰想了想,决定拍拍他的头,表示:乖!阿姨知道了!

    手还没落到辰砂头上,就被他抓住了。他冷冷地说:“根本没听懂我说什么,就不要不懂装懂。”

    洛兰尴尬,讪讪地缩回手。

    辰砂看向屏幕上邵菡和叶玠的介绍资料,“从听说你的姐姐、哥哥要来后,你就一直很紧张。”

    洛兰立即写:多年没见,当然会紧张。

    辰砂盯着她,“……甚至害怕。”

    洛兰一边干笑,一边写:怎么可能?他们是我的姐姐、哥哥,我害怕什么?

    辰砂一直盯着她,洛兰渐渐笑不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辰砂有野兽的基因,他的直觉犀利敏锐得可怕。

    辰砂说:“不管你过去经历过什么,现在你在奥丁联邦,是我的人。我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你无需害怕他们!不高兴见他们,就赶他们走!如果当年有怨,想打就打,把体能练那么好,不就是用来揍人的吗?”

    洛兰忽地泪盈于睫,猛地转过头。

    辰砂把她当成真的洛兰公主,以为她因为父母双亡,曾经被邵菡和叶玠欺辱过。他强调自己不好欺负,只是想鼓励她不用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他愿意为她撑腰。

    可是,她不是……真的洛兰公主!

    辰砂站起,“不想见他们就不用下去了,早点休息。”

    洛兰等了一会儿,才回过头,空荡荡的走廊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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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

    两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

    封林幽幽地问:“十一年了,你一次都没有睡过辰砂?”

    事实摆在眼前,洛兰没有办法否认。

    “因为千旭?”

    洛兰沉默。

    封林叹息,“如果我不把你带到研究院,你没有遇到千旭,也许现在……”

    洛兰拍拍封林的胳膊,打断她的话,不管遇没遇到千旭,她和辰砂之间都不可能改变,因为辰砂娶的是洛兰公主,不是她。

    封林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发我信息,让我帮你查一下千旭以前用过的名字,什么意思?”

    洛兰在虚拟屏幕上写:“孤儿院里找不到他的住宿记录,千旭应该是他后来改的名字。”

    虽然不管千旭叫什么名字,都是她爱的男人,可她依旧想沿着他生活过的轨迹多了解一些他。不可能再拥有多一点的未来,能拥有多一点的过去也是好的。但是,没想到叶玠会突然出现,想了解千旭过去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了。

    封林嘟囔:“要是去紫宴那里工作,别说换名,就是换脸都很正常,可是他一个普通军人换什么名字?我去帮你查查。”

    洛兰想说“不用了”,但又没有办法解释,只能由她去。

    封林翻身坐起,去卫生间,“你这几天要陪你姐姐、哥哥,不用去上班了!”

    她一边冲澡,一边和洛兰大声说话,也不介意洛兰不能回答,自顾自地东拉西扯。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射入,屋子里一半明亮、一半晦暗。

    封林的说话声,有一搭、没一搭,空气中满是慵懒的气息。

    洛兰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因为知道自己鸠占鹊巢,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这一刻,她突然无限留恋这种平淡琐碎的安宁温馨。

    但是,谎言迟早会被戳穿,所有的幻象都终将破灭。等封林知道她是个假货,只怕就要视她为敌了。

    ————·————·————

    封林裹上浴巾,走出浴室,一抬头看到洛兰就站在她眼前,被吓了一跳。

    洛兰的头上顶着桃心状的虚拟屏幕,上面写着一行字:“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是真挚的、感情也是真挚的!”

    封林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把洛兰拨拉到一边,“我喜欢男人!要表白去找辰砂表白!”

    洛兰咧着嘴笑,在屏幕上写:“你帮我转告他了。”

    封林狐疑地回过头看她,“你怎么了?古古怪怪的?”

    洛兰猛地拽开她的浴巾,封林“啊”一声惊叫,一边急忙去拉浴巾,一边破口大骂:“死丫头!你不想活了吧!”

    洛兰笑着跑进浴室,反锁上门。

    她背靠着门,眼里泪光闪动,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道过别了!

    Chapter

    19---1

    第一天,紫宴安排邵菡公主和叶玠王子游览了阿丽卡塔几个有名的风景区。

    第二天,紫宴安排他们去冒险家乐园。

    冒险家乐园在奥丁联邦很有名,星网上游客评选阿丽卡塔星必去的十个地方,它位列第一。

    游乐园利用特殊的建筑材料、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大量的金钱,按照古地球时代的八卦图建造了六十四个截然不同的生态圈,可以让游客用最短的时间玩遍星际间最刺激的地方。

    “冒险家”的难度有三级,每一级又有高、中、低三挡选择。不但能满足普通人的冒险情结,还能让体能好的人在不能去实地冒险时先过过瘾,所以这个游乐园非常受欢迎,洛兰和千旭也曾去玩过。

    洛兰记得,两人笑谈时,千旭告诉她,军校中秘密流传着三级之上还有一个神级难度,不过,不对游客开放,只会在特殊情况下激发。以至于每年毕业季,都有军校的毕业生来挑战,看看谁能激发神级难度。这么多年下来,神级难度没出现,倒是出现了一堆二得不能再二的搞笑事件。

    进入游乐园后,游客们可以单独冒险,也可以组队冒险;可以自带探险装备,也可以由游乐园提供,唯一必须遵守的原则就是不能挑战超越自己体能级别的难度。

    游乐园的智脑自动识别,显示出洛兰、紫宴、辰砂的体能是a级,邵菡盯着洛兰看了一眼,虽然表情有点古怪,却什么都没问。

    邵菡和叶玠提供的资料一个是d级体能,一个是b级体能。游乐园规定冒险难度由团队里最低体能的人决定,也就是他们组队的话,只能玩两颗星的难度,不过,因为团队里有三个a级、一个b级,可以选择两颗星里最难的。

    邵菡抱歉地说:“拖累大家了。”

    紫宴笑说:“我们又不是真来冒险,边玩边聊不是很好吗?”

    紫宴询问他们想去哪里玩,邵菡想坐船,选择了彩虹森林,一个闷热潮湿、植被茂密的地方。

    因为水源充沛、人迹罕至,树木长得又高又密,几乎看不到太阳,明明是大白天,却像是薄暮昏冥。

    五个人乘坐小船行驶在时宽时窄的河流中,叶玠自告奋勇坐在船头开船,邵菡和紫宴坐在中间,洛兰和辰砂坐在最后。

    邵菡说:“除了有点阴森吓人,好像不怎么可怕嘛!”

    紫宴突然甩出一张塔罗牌,把几只大概十几厘米长的蚊子拍死在船沿上。

    紫宴说:“凤尾蚊,彩虹森林的特殊物种,嘴巴利如剑,可以刺透最结实的探险服,毒性不致死,但会让人产生幻觉。”

    邵菡好奇地问:“恐怖的幻觉?”

    紫宴笑,“恰恰相反,是非常美妙的幻觉,让人觉得像是置身天堂,只想躺下来享受。”

    “咕咚”一声,一只捕猎没有成功的阔嘴鳄合拢嘴巴,缓缓沉下水面,岸边的大树上一只巨蟒逃过一劫,绕着树干急速远去。

    邵菡脸色发白,在这种地方躺下来享受和等死没有任何区别!

    她忍不住往紫宴身边靠了靠,“都是假的吧?”

    紫宴收回塔罗牌,让她看凤尾蚊的尸体,毫无疑问是一只真的凤尾蚊。

    “要全是虚拟的幻象,大家何必跑来这里玩?在家里玩游戏就好了。有真有假,逼得置身其间的游客必须认真对待才刺激有趣。别忘记,游乐园只承诺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没有说不会受伤。”

    邵菡吃惊地瞪着眼睛,不是星网上票选的必去之地吗?难道真有这么多受虐狂花钱买罪受?

    “叶玠,星网上的投票是真的吗?”

    叶玠哈哈大笑,“肯定是真的,我的不少朋友专门跑来玩过!”

    有辰砂和紫宴坐镇,一路遇虫杀虫、遇兽杀兽,本应该波澜起伏的冒险旅程完全变成了风平浪静的观光游,甚至连船都没有下,一路平安地到达终点。

    离开时,邵菡好奇地问:“如果是三颗星的难度,会是什么样?”

    “凤尾蚊不是几只、几十只地出现,而是成百上千只一起出现。”

    邵菡拍拍胸口,做了个怕怕的表情。

    几个人沿着出口走到中转点,智脑询问他们是继续游玩,还是离开。

    大家当然是选择了继续游玩。

    智脑询问目的地,邵菡左思右想,难以决定,最后一咬牙,闭着眼睛在地图上随便一点。

    “美雅拉岛!”

    主随客便,没有人反对。

    五个人各自上了传输舱,智脑提醒他们系好安全带。

    几分钟后,三个传输舱出现在通往美雅拉岛入口的中转点。

    舱门打开,辰砂、紫宴、邵菡陆续走出来。

    邵菡左右看看,奇怪地说:“叶玠和洛兰怎么还没到?”

    辰砂神情凝重,询问智脑,“我们的另外两个同伴在哪里?”

    “他们已经退出,组队挑选了其它地方。”

    “哪里?”

    “抱歉,没有办法回答您的问题。”

    辰砂立即冲进传输舱,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邵菡惊讶地问:“叶玠和洛兰想去别的地方玩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紫宴笑了笑,风度翩翩地说:“公主,行程不得不暂时取消了,我们回去。”

    邵菡想说什么,可看了眼紫宴,心里一寒,不敢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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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兰和叶玠出现在通往九幽天坑入口的中转点。两人走下传输舱,叶玠笑眯眯地问:“为什么要约在这里单独见面?”

    洛兰一言不发地摘下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示意叶玠照做。

    “其实没必要,我让人入侵了游乐园的智脑,病毒会暂时抹除我们的所有痕迹。”

    洛兰伸着手,不为所动。

    叶玠看她很坚持,只能也取下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洛兰把两个终端随意扔到一个传输舱的座位底下,自己上了另一个传输舱,文字输入目的地:双极圈。

    叶玠走向另一个传输舱,“去哪里?”

    洛兰冷冰冰地说:“分开走,十分钟后,岩林见。”

    洛兰一连去了四个地方,换了四次传输舱,十二分钟后赶到通往岩林入口的中转点。

    叶玠已经等在那里,倒是没有计较洛兰的故意迟到。

    ————·————·————

    夜色苍茫,怪石嶙峋的岩石森林。

    洛兰和叶玠戴着护目镜,一前一后地走着。

    叶玠说:“听说你在这里突破到a级体能的?”

    洛兰沉默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心中满是悲伤。景致可以复制,人却不可以复制。

    叶玠问:“这里应该对你有特殊意义吧?”

    洛兰依旧不说话。

    叶玠站定,“说话!”

    洛兰问:“我是谁?”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叶玠咧着嘴,笑得十分不羁。

    “你是谁?”

    “我自然是你最爱的男人了。”

    Chapter

    19---2

    洛兰问:“我是谁?”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叶玠咧着嘴,笑得十分不羁。

    “你是谁?”

    “我自然是你最爱的男人了!”

    洛兰倒是不见动怒,“看来从你嘴里问不出真话了。”

    她猛地攻向叶玠,叶玠飞速后退,跳到一块耸起的岩石上。

    洛兰冷嘲:“b级体能?”

    叶玠笑得坦然自若,“撒谎的人又不是我一个,难道那只花蝴蝶和你的假老公是a级吗?”

    洛兰懒得再和他废话,踢起地上的一块岩石砸向他的头,整个人躬起身子,像一只猎豹一般扑了过去。

    叶玠边躲边说:“不错!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成为a级体能者!”

    洛兰不吭声,只攻击,招招狠辣,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叶玠开始觉得不对劲,不可思议地问:“你想杀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洛兰一拳直击他面门,“我最后再问一遍,我是谁?你是谁?”

    叶玠侧身躲开,抓住她的手腕,从背后反锁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我也再说一遍,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是你最爱的男人。”

    洛兰怒极,一脚狠狠跺在叶玠脚上,一脚踩在面前的岩壁上,从叶玠的头顶凌空倒翻过,顺势狠狠一脚,踢到他后心上,将他踹出去。

    叶玠回身,擦了下嘴角的血,拿出一管药剂,“你把这药给自己注射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注射器,洛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注射给你自己吧!”

    她一拳接一拳,接连不断地进攻。

    叶玠火了,“你逼着我用强,是吧?”

    他不再单纯地闪躲防守,开始回击。

    两人拳来脚往,缠斗在一起。

    不管是战斗经验,还是战斗技巧,明显都是叶玠更高,但他的目的不是杀死洛兰,而是想制服洛兰,把药剂注射到她体内。

    洛兰却是不顾性命,一心只想杀了他。

    一个束手束脚,一个拼尽全力,一时间竟然难分胜负。

    当洛兰又一击杀招攻击过来时,叶玠为了自保不得不一拳击打在洛兰腹部,把洛兰击飞出去。

    洛兰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叶玠表现得像是他自己受了伤,气急败坏地问:“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非杀我不可?”

    洛兰半跪在地上,撑起上半身,“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步步紧逼?”

    “就算我找了你三次麻烦,但我从来没有想杀你,也没有真伤害到你,咱们可没有生死之仇!”

    “没有仇?你让我失去了至爱之人!”洛兰愤怒地吼。

    如果可以,她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千旭为了保护她而异变,最后被诛杀。

    叶玠愤怒地叫:“什么狗屁至爱之人!游戏到此结束!”他脸色铁青,飞扑过来。

    洛兰飞快地后退,“是该结束了!”

    两人一追一逃,突然,一声咆哮从天上传来。

    洛兰早有准备,立即跃下岩石,把自己藏在岩石下,叶玠成了野兽的目标。

    一只三米多长的岩风兽从高空俯冲而下,扑杀叶玠。

    叶玠就地一个翻滚,躲开岩风兽的第一次攻击。

    他翻身跃起时,双手从靴子侧面抽出两支又细又长的六棱形匕首。

    当岩风兽再次发动攻击时,他迎着岩风兽直冲过去,身若游龙、回风舞雪,把两支匕首插到岩风兽的左翼上,又丝毫没有停滞地飞掠后退。

    半空中,他双手握着已经失去匕身的匕首柄往靴子两侧一插,两枚又细又长的六棱形金属刺卡到匕首柄里。

    他握着新的匕首,顺势而下,把两枚匕首插到岩风兽的左前腿里。

    岩风兽愤怒地悲嚎,想合拢双翅绞杀他,他拔地而起,像一缕风一样从两个翅膀的间隙冲上去。岩风兽张开嘴想咬他,他不闪不避,迎着血盆大口飞掠而上,把两个匕首直接插到了岩风兽的嘴里。

    岩风兽张着合不拢的嘴,凄厉的鸣叫。

    叶玠已经翻身向前掠去,握着匕首柄的手再次在长靴两侧插了一下,左手的手柄消失不见,右手里又是一把新匕首。他头也没回地把匕首向后甩去,又长又细的金属刺正好刺入愤怒地扑向他的岩风兽的咽喉里。

    他身形未停,足尖在一个耸立的岩笋上轻点一下,继续飞掠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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