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汪静不懂资本市场上的祸水东引,

    她皱着眉头听完,只抓住关键问一句,

    “既然那个姓纪的公司马上就要完蛋了,

    她抓你当垫背的有什么用?”

    夏星晓答不出来,

    她是真的没办法跟疯子的脑回路知行合一。

    时砚池的动作很快,

    ,可顾源集团数据造假还是被证监会披露,中视财经率先发布后,

    再被无数媒体转载,她的“假新闻”免不了又被提及。

    这就是纪碧云的阴险之处,把夏星晓绑上她的贼船,

    想捞夏星晓就不可避免地得捞她一把。

    无声的硝烟正在紧锣密鼓地打,局面进入了分秒必争的阶段,错过任何一秒都可能在这场舆论战中一败涂地。

    夏星晓吸一口气,

    拿出本子制定公关策略。

    晨风幽微,

    阳光清透,

    宾利拐进何家老宅。

    餐桌上,

    时砚池跟何老爷子提了跟夏星晓订婚的事情。

    话落那刻,

    英姐正把汤碗放在何韵面前,觑一眼她的脸色后,小心翼翼地去厨房忙活。

    何老爷子长叹一声,“小池,你妈妈不容易……”

    就是这句话让何韵红了眼,她扭头不看时砚池,倔强地不让泪水掉下。

    时砚池一身低气压,那些年他为了救妈妈放弃学业、倾尽时间、搁置爱情,是作为儿子的天性,可他自己的生活呢,他就不能拥有幸福了吗?

    客厅里只剩电视新闻播放的声音。

    “国内知名的人工智能公司顾源科技涉嫌数据造假已经被证监会查处,总经理纪碧云拒绝接受媒体采访……”

    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被那个人名吸引,英姐步子一个急转弯,跑去茶几上拿遥控器调高音量。

    “据调查,顾源科技以虚构业务往来的手段,造假金额高达两亿元,相关人员将会面临处罚……”

    很长时间的安静之后,时砚池的电话响了,伴随着一声一声的震动,时序的名字不断地在屏幕上跳出。

    时砚池撂一眼后岿然不动,他不是没空接,他是不想接。

    最后,还是何老爷子沉沉开口,“去吧,终究是你爸爸。”

    时砚池没应声,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早饭,门口换鞋的时候,何韵把外套递给他,转身t?回去的时候迟钝了几秒钟。

    最后,还是微微发抖的手泄露了她的情绪,“他怎么了?”

    英姐帮他开门,空气里有一层凉意,吹进他的呼吸里,他淡淡地笑了笑,“没多大事,就是住院了,我去看看。”

    仁和医院的VIP病房里,瘦削苍白的男人一身蓝白条躺在病床上,输液袋子挂在一侧。

    时砚池单手插兜站着,冷冷淡淡地扫过去一眼,“找我什么事?”

    他身上的冷漠刻薄像数九寒冬的风,吹得人肌骨生寒。

    “小池,你还是不肯原谅爸爸吗?”

    时序这几年被酒色财气浸染,人已经走了样,昨晚应酬的时候昏倒在酒桌上,及时叫了救护车才勉强捡回一条命,做支架手术需要直系亲属签字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

    “要被证监会罚到倾家荡产了,需要我的原谅了?”时砚池的声音是带着一层薄冰,阴刻得没有一点温度。

    时序被人洞穿,面上有一瞬的不自然,“小池,我和你妈妈的事情算我不对,但你小的时候我对你的父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拿出一个银色的金属车模,边缘已经磨损到褪色。

    时砚池的回忆被这个眼熟的小东西勾起。

    那是他小学三年级参加全国少年科技竞赛时的作品,那时候不懂,在网上下单了电焊工具,就在院子里捣鼓,结果被强光刺伤了眼睛泪流不止,最后被迫当了一周的“盲人。”

    那是时序父爱泛滥的一周,就连这个作品也是时序帮他完成的,后面被他送给时序做了父亲节礼物。

    金属小车缓缓移动到他面前,“这些年,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都会拿出来看看……”

    “小池,如果我当年能心平气和地和你妈妈离婚,会不会今天的结局就不一样了……”

    会吗?时砚池给不了自己答案。

    回忆层层叠叠,各种好的坏的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把所有的局内人网罗其中。

    “只可惜,没有如果……”

    时砚池淡淡地嗤了一声,大步离开。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拥有血缘关系,就能一笔购销的。

    走廊里有人影走动,纪碧云去给时序准备午餐,手里拎着个私房菜馆的外卖袋子,时砚池斜都没斜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越过。

    偏偏这个占据黑名单的人不识趣地开口,“我以为你会来求我。”

    时砚池脚步微顿,眼风都没掠过,“你也配?”

    “如果我不澄清夏星晓虚拟主播的事情,她就永远都洗不白了。”

    纪碧云手上握着杀手锏,有恃无恐。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不就是罚款吗?这点钱时序还是出的起的,也是时家欠我的。”

    “是吗?如果你的副总不满处罚,对证监会发起行政诉讼了呢?”

    他语气平和,态度始终没变,变得是纪碧云脸色,还有应声落地的餐盒。

    “他会在你的授意下以一万六千字的起诉书,要求证监会撤销对你的相关处罚,到时候这个案子会移交给海城人民法院,你觉得这么多年自己身上没有脏水吗?”

    他的音质清冷,像薄刃,“到时候,你就在牢里安详晚年吧。”

    字字铿锵,更是致命一击。

    国内的经济案件大多是判处罚款,起诉证监会撤销审判的案例有迹可循,最后那家企业的董事长被判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纪碧云终于破防,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时砚池,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是你害我做不了母亲的……”

    “时序明明说离婚会娶我的,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了……”

    窗外的光线落在时砚池的肩身上,他的眼神带着嘲讽,“我本来只想让你倾家荡产而已,谁让你扯上了星星呢?”

    他回国就在布局绊倒顾源集团了,没想到她又自己找死撞上来。

    “要说害夏星晓最惨的,难道不是你吗?”

    纪碧云突然开始大笑,她的状态已经接近疯魔,“六年前她家那么惨,不全都是拜你所赐吗?”

    ……

    人与恶的距离到底有多少?

    夏星晓终究还是做不到远离网络,枕着不堪入目的谩骂和诅咒,还有对她和家人的各种无下限诋毁,她失眠了。

    漫漫长夜,想喝酒。

    股民们不管什么真相,顾源集团变更为ST股票,或者退市,他们血本无归,于是闹得越大越好。

    时砚池压得住热搜,压得住营销号,压不住无知的股民。

    徐行今天一直在为他奔走,虽然没有拿到那条新闻是虚拟主播的证据,但是他在,并

    卢晓彤不但没有回应,还趁机清空了微博,让证据链条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温潇潇一个电话杀过来,“那个小贱人釜底抽薪,这招够阴的,你之前得罪过她吗?”

    同性之间的较量往往不需要事出有因。

    夏星晓坐在飘窗上,“呲”一声拉开罐啤酒,“要不是你非让我申请金话筒奖,我能得罪她吗?”

    温潇潇岔开话题,“你家时总呢,就不能让纪碧云替你澄清吗?”

    她喝口酒低笑了声,“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有多冤枉……”

    窗外的霓虹一闪一闪的,她突然有种感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和这个宿敌这么心平气和地对话。

    啤酒罐往窗台放,夏星晓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打电话有什么事?”

    刚刚两人间冒出的那点温情,又被打得一地碎渣。

    温潇潇啧一声,“你这个人真的是!”

    “没事我挂了……”

    “有有有”,温潇潇打断她,“上次你跟我说,有大师给你算过,不能跟五十二岁的女人接触,否则会有性命之忧,你还记得这事儿吗?”

    “嗯”,那是她为了让温潇潇替班瞎掰出来的,她自己都差点忘了。

    “大师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夏星晓的酒噗呲一声喷出来,靠,这女人有毒吧。

    蓝牙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是Fast

    Car,温暖治愈的节奏让她有种在风中奔跑的错觉,啤酒罐身拿在手里,身体随着节奏轻微摆动,握出的易拉罐也发出“咔咔”的响声。

    飘窗上已经躺了三次易拉罐,她眯着眼看第四个,也是这一眼让她眉头蹙起,暗夜里,有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楼下。

    一截手臂搭在车窗上,指尖猩红点点。

    那会儿酒意有点上头,脸颊和鼻梁都微微发红,她的手指有些不稳,滑了好几下才拨通了时砚池的电话。

    “喂。”电话被人一秒接通,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时砚池,我看见你的车了,你在我家楼下吗?”

    “夏星晓。”

    时砚池喊完她的名字之后,便不再说话,听筒里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心底温柔塌陷了一角,她软软糯糯地撒娇,“我真的没事,大众对新闻热度的追捧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

    “星星。”

    他却突然打断她,低缓的男声响起,像在烟酒里滚过一遭,沙哑得不行。

    “六年前你到底为什么跟我分手?”

    作者有话说:

    真相终于要解开了,从楔子开始,埋了60章的伏笔,憋死我了

    感谢在2024-01-12

    23:58:56~2024-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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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

    ?

    尘埃落

    ◎我想把星星送给你◎

    夜深人静,

    海角巷一片寂静,夏星晓一出单元门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时砚池用大衣把她裹得密不透风,抱着人就往车上走。

    月光倾泻在他身上,

    夏星晓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走路时沉沉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

    打开车门,

    把人放到后座,

    再把车门落锁,

    时砚池的动作一气呵成。

    窗外,风吹动了树叶,

    月光不动声色地漏了进来,照亮了两人的侧脸。

    夏星晓屏住呼吸,

    不敢轻易发问,

    她静了一会,

    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车里还有淡淡的烟味,

    他的手很冷,清亮的瞳仁有些散,看起来有些失神,

    平静又格外汹涌。

    “你怎么了?”她很轻很轻地开口。

    时砚池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十八岁的夏星晓,想到她一个人留着泪走在这段漆黑的夜路上,

    嗓子里像咽了碎玻璃,那些碎片又顺着血液无孔不入地扎进每一寸肌肤,四肢百骸都在痛。

    情绪在胸口涌动,

    他的嗓音哑得不像话,

    “对不起。”

    好像重逢以来,

    他就一直不断重复这三个字。

    视线一如既往地在她身上,

    他的手反扣过来,

    掌心握住一双柔软的小手,眼睛发酸。

    “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为了过去六年你毫无怨言的独自承受,为了我欠你这么多不知道怎么偿还,所有t?的解释都在这里,除了让我放弃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整个晚上时砚池都很沉默,这句话问完,像是抽走了他全部的底气,只剩卑微的请求。

    夏星晓稍微动了动手指,就被他抓得更紧了。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眼眶开始泛滥,积攒了六年委屈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

    “你说你会陪在我身边,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那个女人就是为了逼你回来……”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落在大衣的前襟上,沾湿他的掌心,像滚烫的岩浆。

    “时砚池,我好想你,这六年我一直都在想你”,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甚至没有任何逻辑,“我不明白,我们两个这么好,怎么突然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宝宝,别哭。”

    借着月光,时砚池看见她红透的眼尾,多少汹涌都化在这绵软里,他弯腰凑过去,抹掉她眼尾的泪痕,再把她翘起的头发捋顺,最后不带任何情|欲地吻了上去。

    他顺着眼泪滑落的方向,一路吻到唇上,两人共享所有的咸涩。

    风声,呼吸声,心跳声,他是攻城略地的那个,也是俯首称臣的那方。

    最后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姿势持续了将近十分钟,一直等到情绪都平复下来,时砚池才吐出一口浊气,“磨人精。”

    爱意是很具体的东西,呼吸交错的紊乱,唇上张合的颤抖,他亲得很轻很轻,承载了六年的分手执念终于释怀,取而代之的是不受控制的想要把她宠成公主。

    视线在黑暗中凝结成了实质,他终于弯了弯唇角,一个一个音节跑进耳朵。

    “夏星晓,我现在想把所有东西都给你,求求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鹿鸣公馆的别墅你喜欢吗,我过户给你让你爸妈去住吧;你喜欢什么车,兰博基尼还是法拉利,我给你看好了几款,一会你选一下;苏黎世拍卖行下周有套粉钻的珠宝,我已经让何煜去联系了;或者给你公司的股份吧,我MUSE的占股并不多,不过我名下还有几家小公司,明天就过户给你……”

    那些缠缠绕绕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不不断出现在他的唇齿间,夏星晓干巴巴地打断他,“你在楼下吹半天冷风就在想这些东西?”

    她的唇瓣红得发艳,双颊绯红地看着他,“里男主现在一般会说,命都给你……”

    “我还要留着命爱你”,时砚池的唇还贴着她,气息像热浪打在她的人中,“宝宝,你还要什么,想要天上的星星吗?”

    夏星晓勾下他的后颈,主动吻上去,“我想把星星送给你。”

    ……

    三天的时间,足以让任何新闻降温。

    顾源集团使用虚拟主播做假新闻的消息曝光出来之后,夏星晓的名声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一波关注,中视财经频道的总监甚至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她和卢晓彤以虚拟主播申报的金话筒奖双双被取消评选资格,这一点她深表认同,AI技术滥用在新闻行业后果不堪设想。

    最开心的是温潇潇,这几天替她代班都毫无怨言。

    而夏星晓因祸得福,拥有了一个难得的七天假期。

    汪静知道了新闻事件又跟时砚池有关,打着母爱的旗号把她扣留在了海角巷,“我和你爸知道你这么多年受了很多委屈,也知道你肯定不会说,我现在希望的就是你以后不要受委屈,他那个情绪不稳定的妈永远在那里,永远是你们感情的定时炸弹。”

    她对汪静虽然不会盲从,但是仍然会觉得困扰,而且是无力的那种,有些事情她不打算让汪静和夏江知道,只能亦步亦趋地过。

    反正生活没有这样的苦,也会有那样的难,时砚池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那天承诺的东西全都悉数奉上,她暂时还没接受。

    反倒是这几天被时砚池远程监控,已经精细化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每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看了什么书,尤其是她的情绪起伏,更是关注得细致入微。

    各种礼盒流水般地往家里送,要多名贵有多名贵,已经到了令汪静发指的程度。

    每晚十点十五分就必须要上床睡觉,时间具体而精细。

    家里没有摄像头,可是夏星晓没办法作弊,晚上十点就是他的查房时间。

    她躺在被窝里,脸庞素净地看他,“你的那堆东西送来的时候把我爸妈吓坏了。”

    时砚池的背景是办公室,最近几天她没回莱诗邸,他不是加班就是在处理顾源集团的事情,脸色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手肘交叉,撑着额头,“他们怎么说?”

    “我妈说,时砚池是不是出轨了,给你这么多补偿?”

    她已经绷不住了,快要笑出来了,“你就不怕我把你给我的东西都卖啦,然后携巨款潜逃?”

    他的视线直白,“那正好,一辈子肉偿。”

    耳根微微有些发热,夏星晓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太早了,等双方父母见过面再说……”

    “懂了,我来安排见面时间。”

    懂什么懂,哪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们后面定下来了,这些东西再给我管。”

    “早什么早,我们都错过六年了,还是你想始乱终弃……”

    “星星,是谁说要对我负责的?”

    这人根本说不通,夏星晓岔开话题:“为什么我的睡眠时间还有零有整的?”

    “十五分钟是我们谈恋爱的时间”,他笑得痞痞的。

    她立马控诉,“你这是以权谋私。”

    “宝宝,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给我点福利吧。”

    “哪有好久,就三天而已……”

    他隐忍地吸一口气,“你说神不神奇,在英国单身那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做到那么无欲无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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