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姜浣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还是那个离过婚的女人……”

    “我还是私生子呢,”钟寅打断她,嘴角扯出一个笑,“您是不是忘了?”

    姜浣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要是就为了这个弄得鸡飞狗跳,那您白费心演这一出了。”

    姜浣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我在装吗?!”

    钟寅抿了下唇,移开视线。

    姜浣抬手指着他,气得呼吸不匀:“好啊,你有能耐了,你为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眼里彻底没我这个妈了!”

    这一句话姜浣不知忍了多久。

    从她见到孟抒,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个玉镯起,她就感到了惧怕。

    一种出于心虚和愤怒的惧怕让姜浣再也无法淡定。

    好不容易等到钟寅爬到如今位置,她怎么能眼看着他功亏一篑。

    只是警告那个女人而已,钟寅居然软禁她!

    姜浣竭力平复自己:“阿寅,你告诉我,你不打算跟她结婚的是吧?你知道你爷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钟寅望着母亲,忽然感觉自己很可笑。

    他想起自己起初费劲心机往上爬,竟然是为了得到母亲的认可。

    可惜他忘了,姜浣从来不会对他满意,更不会心疼他半点。

    她叫他“阿寅”,要么是为了更多的珠宝,要么是为了让他听话。

    他只是她的工具罢了。

    有用就留着,没用就丢开。

    天色昏沉,要下雨了。

    这种天气好像会让人嗜睡,孟抒很早就困了。

    身体像是陷进了水里,隐约感觉有条鱼在啄她的脸。

    好痒。

    她伸手推开,那条鱼又从另一边游过来。

    她烦得不行,无奈地嘟哝:“走开……”

    那条鱼啄的更起劲儿了。

    “钟寅!”孟抒被扰得再也睡不下去,睁开眼就推他。

    这个人怎么一点也不长记性。

    她都反锁门了还要进来。

    孟抒气恼瞪他。

    钟寅似乎就是为了惹她生气,表情还有些开心:“你户口本是不是在自己手上?”

    孟抒瞬间警惕:“你想干什么?”

    是想扣下她的证件让她彻底失去人身自由吗。

    灯光下钟寅表情很淡,看了她片刻,开口说:“明天去趟民政局吧。”?

    123|不配

    两人的视线交汇,孟抒愣了一下。

    “什么?”

    钟寅坐到她身边,伸手把她耳边一缕头发拨到后面。

    这么近的距离,孟抒甚至能看到他瞳孔中映着自己的缩影。

    他的喉结极轻地动了下:“我们结婚吧。”

    胸腔里那颗心脏蓦然跳得极快,仿佛血液涌动的声音都在耳边鲜明。

    孟抒直直看着他,声音冷静得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我不会跟你结婚。”

    灯光下男人的表情像是凝住了,盯着她半晌才启唇:“为什么?”

    孟抒转开脸,仿佛连解释的理由都懒得应付:“没有为什么。”

    空气安静到窒息。

    钟寅盯着她的侧脸,忽然笑了下:“怎么,还想着郑韬呢。”

    胸腔里翻滚的情绪已经难以克制,他伸手将她的下巴掰过来,逼着她不得不面对他的盯视。

    “我还比不上他?他比我更配吗。”

    她可以在那个小到转不开身的房子里给郑韬洗衣做饭,等着他出差回来准备一顿晚餐。

    为什么到了他这里,连等他回来都做不到。

    孟抒像是被他的态度惊到了。

    咄咄逼人的质问砸下来,她脑袋都开始发懵。

    黑白分明的杏眼无声看向他,默认一般不做声。

    钟寅喉咙里溢出一声沙哑的冷笑:“没关系,你还有的是考虑时间。”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温热吐息已经染上她脸颊的皮肤。

    手指牢牢控着她的下巴,喘息难耐地吻住她的嘴唇。

    孟抒瞬间睁大了眼睛,两手推着他后退,可这个抗拒的动作如同彻底激怒他一般,一手掌在她的后脑勺不给她一点退路。

    任由孟抒如何拍打他,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钟寅丝毫不让地控制住她,占有的欲望吞噬理智。

    唇齿辗转间撕裂了伤口,痛意也阻挡不了胸腔里的愤怒不甘。

    失控和颓丧几乎将他裹挟。

    像被沉在幽暗水底渴望呼吸一样急迫地亲吻她。

    孟抒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口腔里的空气被掠夺殆尽,身体都变得无力。

    她不再挣扎,失控的男人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抬起头,一双湛亮沉黑的眼睛自上而下地看着她。

    素白的小脸因为亲吻变得潮红,嘴唇红润水亮,张开一点急促地喘息着。

    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心底那股躁郁莫名减缓下来。

    钟寅分神的一瞬,孟抒猛然仰起脖颈,一口咬在了他喉结旁边。

    忿恨毫无保留地发泄。

    “你就是混蛋!禽兽!”

    她奋力推开他,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钟寅挨了这一下,不怒反笑:“你是不是打算一天咬我一次。”

    孟抒起身往外走,她现在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还没走出房间,胳膊被后面伸来的大手拉住,“外面下雨了,去哪儿。”

    孟抒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甩开手臂怒视他,整个人炸毛了一样:“你别碰我!”

    她排斥抗拒的反应比咬在脖颈的齿痕还刺痛心肺。

    钟寅尽力压住胸腔里撕裂的痛觉,语气勉强还能平静:“你在这里,我出去。”

    门砰的一声在面前关上。

    然后是反锁的声音。

    他被隔在了碰不到她的地方。?

    124|诱惑

    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闷响,像是耳朵上被蒙了一层丝绒,总觉得感官都不真切起来。

    孟抒睡得浑浑噩噩,恍惚间眼前老式放映机不断倒带,一幕幕回忆影像闪回播放起来。

    人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地操控自己的感情,更何况是彼时孤身一人毫无依靠的孟抒。

    她在认清事实后迅速下了一个决定:等两年时间一到,就离开。

    只不过这剩下的时间仍是一分一秒过去的。

    曾经因相见而雀跃的心情变得复杂,尤其是他突然出现在校门口,坐在车里等着她过来。

    孟抒慢慢挪过去,开了车门,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抱坐在腿上。

    接吻的时候,孟抒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名为理智的东西一分为二。

    一半沉溺在他占有欲十足的拥抱和气息中,另一半却在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他不属于你……

    肉体的沉沦带着极强的冲击感,孟抒甚至可以清楚地看着自己一寸寸滑向情欲编织的深渊。

    每次结束后,她都会推开钟寅的胳膊,背对着他一个人入眠。

    因为迟早要一个人面对夜晚。

    经历过内心的选择,孟抒似乎彻底变了。

    她甚至害怕钟寅对她的好。

    比如因为呼吸道感染,半夜咳嗽不止的时候,他出差回来已经疲倦至极,被她的动静吵醒一句话也不说,下床倒热水给她,躺到身边闭着眼睛抱住她,大手一下下轻拍在后背。

    他们像是相恋很久的恋人有了默契。

    只是假象。

    病中咳得眼眶酸涩,孟抒心里默默想着,看吧,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更容易受到诱惑。

    凭这点甜,又能支撑多久呢。

    正如饵料之于游鱼,麦粒之于鸟雀。

    只当一个宠物乖乖听话或许可以衣食无忧,但若是被一朝丢弃,她又该如何呢……

    他永远不会给她一个家。

    离别的那天终于到了,这个场景孟抒不知道在心里演练了多少次。

    “钟先生,两年的时间到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孟抒如释重负。

    那颗无数次自我拉扯的心脏终于不必再遭受折磨。

    那些无数个告诫自己的深夜,终于过去了。

    男人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怒气腾腾地盯着她。

    孟抒有点想笑。

    他也会有情绪吗。

    倒也是,宠物养久了多少有点感情吧。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钟寅在自己面前失态。

    他一把将她扛到楼上,压在床上恶狠狠地扒掉她的衣服。

    他在给她机会认错求饶。

    可孟抒毫无反抗,只是避开他的视线,闭上眼睛,默默将脖颈暴露在他面前任由宰割。

    她真的一无所有,也失无可失。

    这样的态度的确令人乏味。

    他很快放开了她,甩给她一张卡,语气冷到毫无温度,“滚得越远越好,不然见你一次,操你一次。”

    门重重关上。

    孟抒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随后是汽车发动的引擎声。

    他走了。

    眼睛缓缓睁开。

    阳光自窗帘缝隙照进来,窗外的树影投在天花板上浮动,像波光粼粼的湖面。

    阳光真好。

    她看着看着,蓦然笑了。

    醒来的时候雨还没停,房间昏暗一片。

    额角起了一层薄汗。

    孟抒怔了片刻,侧脸将眼角的湿润蹭在枕上。

    梦里逃避的一切好像一夜之间全部释怀。

    胸腔处空落落的。

    人果然会在脆弱的时候经受更多诱惑。

    她伸手慢慢摸到小腹,想着里面那个正在努力生长的小生命,轻声开口:“还好有你陪着妈妈……”

    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肯定有同学发现了

    ?

    小孟有宝宝啦?

    125|赌博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

    她在床上理清思绪,起身洗漱好去吃饭。

    不论要面对什么,健康的身体都是首要的,她会对自己和孩子负责。

    刚踏进饭厅,只见向来早出晚归的男人罕见地坐在餐桌边,正低头看一份财经报纸。

    孟抒脚步一顿。

    他抬眼看过来:“早,吃饭了。”

    除去嗓音明显沙哑了些,钟寅一切如常。

    孟抒直接忽略他拉开左手边餐椅的动作,径自坐到了他斜对面的位置。

    钟寅眼睛看她片刻,若无其事地从椅背上收回手。

    空气里只有轻微的餐具碰撞声。

    孟抒半低着头吃饭,慢慢吃下一屉小笼包和半碗糯米红豆丸子。

    “我想……”

    “温的,喝点。”不等她说完,钟寅递了杯牛奶过来,语气淡淡的,“昨天说的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好好考虑。”

    孟抒愣了下,摇头,“我是说我想去趟珍姨那里。”

    端着玻璃杯的手顿在半空,随即放下,“我送你。”

    孟抒表情平静,嗯了一声,起身回房间换衣服。

    钟寅视线从她单薄背影上收回,抬手将那杯被忽略的牛奶饮尽。

    看到孟抒过来,老两口都很高兴。

    自从她一个人搬出去住,珍姨免不得担心,基本上她们每天都会有联系。

    孟抒先问了问严叔的脚踝恢复情况,得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算放下了心。

    珍姨望了下窗外说:“今天雨下得不小,我还想着你估计过不来了。”

    院子里的葡萄熟了,严叔摘来洗净,放了一大盘在孟抒跟前。

    她伸手捻了颗紫润晶莹的果珠在指尖,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深深呼吸了下这才说:“珍姨,严叔,其实我今天过来是跟你们二位道别的……我要离开平城了。”

    老两口诧异对视一眼,问她:“这是怎么了,要去哪儿啊?”

    珍姨又猜,“是不是郑韬他妈又找你麻烦了?!”

    两人关切的语气让孟抒一下子掉了泪。

    她赶忙解释:“不是的,没有……”

    要说孟抒有什么不舍和牵挂,莫过于眼前这对真诚善良的夫妻了。

    她用手背拭去眼泪,抿了个笑出来,“是我想换个城市生活。”

    忘了是谁说的,人这一生就是由无数个选择叠加组成的。

    在江城,站在父母的墓前,孟抒忽然发现自己做的许多选择都指向了一个目的。

    她太想要重回那个温暖的有安全感的环境里。

    不论是当初选择离开钟寅,还是后来选择和郑韬结婚,几乎是本能地在找寻随着父母离开而逐渐失去的美好。

    经历过一次婚姻,孟抒看清了很多事情。

    一个她理想中的家,并不一定需要有丈夫这个角色。

    父母之所以爱她,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坚不可摧的血缘纽带。

    那么她呢……

    在转身看到钟寅的那一刻,孟抒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她想有个孩子。

    和她密不可分,任何事物都无法改变这份关系的,属于自己的孩子。

    于是她走到他的浴室门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为了打消钟寅的怀疑,她谎称自己来了月经;

    等最早可以验孕的时间一到,她便去医院做了抽血检查。

    这何尝不是一场赌博。

    彼时孟抒坐在走廊等结果,手指不自觉摸着腕上的玉镯。

    那股近乎冲动的勇气过去后,她一直处于不知所措中。

    直到检查单递到手上。

    她真的怀孕了。

    时间还太早,肚子摸上去仍是平平的。

    不过那一瞬间,仿佛有无限的勇气因为这小生命而生发出来。

    孟抒决定了,她要给自己和孩子一个新的家……?

    126|烙印

    孟抒没待太久。

    告别后老两口坚持将她送出门。

    不甚清晰的雨幕里,男人下车朝这边走过来。

    他撑了把黑色雨伞,又着一身黑色衣裤,使得整个人像幅剪影。

    高大身影立到檐下,伸手揽过孟抒肩头,同门里站着的老两口点头致意。

    孟抒紧贴着站在旁边被他裹住了一样,背后看去二人身影似乎要融为一体。

    珍姨有些出神。

    直到那黑色轿车驶离,她叹了口气。

    方才听到孟抒要走,珍姨问她,“那……小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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