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可《归程》里的赵嵘并不是除夕出生的。

    赵茗虽然这些年记性越发不好,但二十几年前的时候,赵茗身体还没那么差,反而越是久远的事情记得越清楚,自然一直都记得“赵嵘”的生日。

    就算给他过生日,过的也是他现在记录在档案里的生日。他穿来的时候,虽然九岁那个原本的“赵嵘”已经死了,但他承了“赵嵘”的情,并没有将这生日改掉。别人问起,他说的都是档案上的生日时间。

    其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他自己的生日,其实是在除夕。

    他听到这句“生日快乐”的一瞬间,站在家乡的街道上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居然有一种这些年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朦胧感。

    像是这一声祝福击破了岁岁年年,留下一簇虚幻的鲜花,流淌在他心间。

    小女孩似乎只是因为气球买错了,顺带着说出这玩笑似的祝福。

    这么凑巧的吗?

    他只有去年这个时候,让李姐给他做过长寿面,从没和其他人说过除夕这天的特殊。

    这也许真的是凑巧。

    凑巧在除夕这天,给他送了一个惊喜。

    轻飘飘的四个字,对他而言,比千金还重。

    赵嵘又看了一眼那些气球上的字。

    他像个幼稚的孩子一般,晃了晃手腕,看着这些气球被他牵动着在半空中摇摆。

    活泼得很。

    赵嵘心中暖意渐生。

    他其实不是一个运气好的人。

    相反,他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穿书之后在杨城那些时间,他基本都没有碰到过什么好运。

    唯二的好运,一件是十四岁那年赵茗重病,破天荒给不知在何处的乔南期打电话,竟真的救了赵茗一命。

    还有一件是陈老夫人给他留的遗产,迟了这么多年,依旧到了他的手上。

    除此之外,他平日里遇到更多的,是麻烦、倒霉,很多东西他可能需要比别人还要努力好多倍才能得到。所以他在一开始和周越晴僵持上的时候,甚至不觉得意外,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可来到竹溪之后,他的运气似乎好了起来。

    他有了自己的家,可以慢慢地投资,开一个闲情雅致的书店,还有徐信梁有君之流陪着他。

    赵茗的病也得到了这一片最好的医疗团队的治疗。

    他还在刚才,收获了一句碰巧的“生日快乐”。

    “砰——”

    远处放起了烟花,天空中骤然绽放出一大片的姹紫嫣红,明亮耀眼。

    有人握着仙女棒,边走边挥动着,和街边的路灯一同,照亮着夜色。周遭都是来来往往的小贩和表演的队伍,流光溢彩。

    梁有君买完了他那小吃,正抓在手中啃着,凑上来:“老板,你在笑什么?”

    赵嵘侧了侧头。

    “笑烟花真好看。”他说。

    “哦,”梁有君点了点头,“确实好看。你吃吗?”

    “辣的,我胃不好,不吃了。”

    “这气球哪来的啊?”

    “买的。”

    “买生日气球干什么?谁生日?你是不是被坑钱了?”

    “……”

    赵嵘没有回答。

    他接到了徐信催促他们回来吃饭的电话,抓着这一大把气球,同梁有君一起往回走。

    另一头。

    小女孩跑到了一处巷子口。

    乔南期在那边等着她,见她手中气球全空了,问她:“他全拿走了?”

    女孩点头,摊开了掌心,上面是几张零钱,还有一颗糖。她笑着说:“那个大哥哥给的!”

    乔南期低下头。

    他把早就买好的芭比娃娃放到小女孩的手上,也没拿那几张零钱,只是抓起了那颗糖。

    那颗普普通通的水果糖。

    他说:“谢谢你。”

    小女孩已经全然顾不上言语上的感谢,抱着“跑腿”挣来的零花钱和芭比娃娃,去找她同学玩去了。[1]

    乔南期站在巷口,低着头,看着掌心里那颗水果糖。

    他从未在赵嵘身上看见过糖,还是这种样式的,多半不是赵嵘自己的。

    他刚才远远地看到赵嵘的时候,赵嵘正在和那个戴着眼睛的青年一起走在路上,那青年还攀着赵嵘的肩……

    是那个人给赵嵘的吧?

    但好歹也是赵嵘经手过的东西,乔南期拿在手中,想紧紧抓着,却又怕掌心温度化了糖,就这样摊开在掌心,又怕被谁一撞,掉没了。

    此刻他如果走上街,可能会撞见赵嵘,于是他没有动,只是低着头,看着这颗糖,看了许久。

    等到表演的队伍都走了干净,外头的小摊小贩开始散场,他才走出去,朝着赵嵘家的方向走去。

    赵嵘住的地方本来就在市中心,书店和学校都在附近,主干道绕过去不过几条街。

    没走多久便到了。

    那几栋挨着的小洋房只有一个亮着灯,其他都黑黝黝的,显然里头的人都去了开着灯的那间。

    他怕被看到,不敢离得太近,只能从窗户透出来的光亮中,隐约瞧见里面有不少人影来来往往。

    他在附近找了个角落里的长椅坐下。

    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当作自己和赵嵘一起过年。

    赵嵘家里。

    赵嵘刚吃了一口徐信老婆做的菜,惊叹道:“嫂子也太厉害了吧,这是跟着菜谱第一次做的?和本地做的风味差不多啊。”

    “小赵你夸得离谱了啊,”徐大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得好像你知道本地是什么味儿一样,咱们才来几天啊?”

    赵嵘目光转了转,没说话。

    梁有君倒了杯啤酒:“来,一起走一杯,新年快乐!”

    赵嵘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果汁,他给赵茗盛汤,说:“妈,你用这个?”

    “好啊。”赵茗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小嵘,你对象呢?不一起过年团圆?”

    赵嵘动作一顿,其他人多少也心虚了一瞬,竟是没人说话。

    片刻,他说:“忙着呢。”

    “怎么不陪你过年呢?”

    “明天就回来陪。”

    赵茗总算放心了。

    她说:“那就好,不然每天早上醒来,就一个人,多孤单呀。”

    圆桌上,一盘盘菜升腾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勾人的菜香。

    被赵嵘带回来的生日气球已经完全散开,飘荡在屋内的各个角落,顶着天花板,装点着屋子。

    外头连着放的烟花还在“砰——”“砰——”“砰——”地一个接着一个,映照着天穹,恍如白昼。

    赵嵘低头,敛下面上的复杂,又抬起头时,已然挂上了笑意。

    他举杯,同其他人一起碰了一杯。

    屋外。

    乔南期远远地看着,独自一人坐在那,连个过路的人都看不到。

    他缓缓剥开了那颗糖的糖纸,终于将这颗从赵嵘那得来的水果糖塞进了嘴里。

    糖果在他的口中化开,带来他这段时日难得尝到的一口甜。

    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尝到的是苦涩的味道。

    乔南期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全是如潮水般涌来的新春祝福。

    往年都是如此,但他从来没在意过。

    乔安晴走了这么多年,贺南还在精神病院里待着,其他叔叔伯伯婶婶之类的更是没什么亲近,同辈唯一的表弟以前生活在国外,和他没什么亲缘感。

    他等于没有亲人,自然从来不曾感受到什么新春的感觉。

    还不如每年的清明节,去乔安晴墓前坐一坐。

    今年也一样。

    但赵嵘应该在和别人一同过年吧?

    那房子所有窗户的灯都是亮着的,从来往的人影来看,怎么着也有四五个人,已经能热闹起来了。

    想必是很吵闹。

    其他房子也都灯火通明的,只有他,坐在夜色中,只有嘴里含着的这一颗不值钱的水果糖。

    作者有话要说:

    [1]小女孩为情节安排,有一定艺术加工。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在巷口让你去干什么的陌生人,遇到人贩子的可能性比遇到乔南期的可能性大,希望大家保持警惕。

    第78章

    乔南期一直远远地坐着。

    他坐得太远,只能瞧见灯光和隐约的人影,说是陪着人,不如说是陪着那些灯。

    若是走近一些,必然是能看清楚的。

    但赵嵘未必希望他看清楚吧——如果赵嵘知道的话。

    他只不过就是想在这里待一会,毕竟这个所谓的新年,他如果不在这,在其他地方待着,那也没什么好过的。

    今晚会想找那个小女孩送气球,主要也不是因为新年,而是因为今天很有可能是赵嵘的生日。

    去年除夕的时候,他仍然在忙,并不在家。

    只不过之前李姐教他做那些赵嵘爱吃的东西时,提到过一嘴,赵嵘曾经在除夕那天突然想吃长寿面。

    而他特意和李姐确定过,除了那一次,赵嵘平常的时候从不吃长寿面,甚至不爱吃面食,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吃长寿面,反倒像是为了仪式感才吃的。

    虽然这个日期和赵嵘所有档案上的生日日期不一样,但这种情况也不少见——父母登记出生的时候登记的不是真的出生那一天的。再加上赵嵘本就身世特殊,档案上的生日是错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从赵嵘直接买走所有生日气球的反应来看,这一天应当确实是赵嵘真正的生日。

    可惜。

    乔南期从未陪赵嵘庆贺过。

    糖彻底在他口中化开,甜味逐渐淡去。

    他对着那亮着灯的房子所在的方向低声说:“……生日快乐。”

    随后,他起身,离开了。

    屋内。

    年夜饭在插科打诨的聊天中吃完,外头的烟花早就放没了,外头只有偶尔响起的鞭炮声,或近或远。

    徐信也买了串鞭炮,说:“我也去门口放一把,添个喜气。”

    徐大嫂直接在屋内抓了梁有君当壮丁去收拾东西,赵茗身体不好,睡得早,赵嵘便送她去房内睡觉。

    不多时,门口便想起了“噼里啪啦”的炮仗声。

    赵茗刚躺下,听到这喜庆的声音,凝神听了一会,笑着问赵嵘:“小嵘这一年,想做什么?”

    赵嵘不假思索便道:“陪你治病……”

    他顿了顿。

    “也没什么好做的,可能和别人商量一下投资什么项目,有时间去书店坐一坐。其他的,我也没那个能力,做不好,算了。”

    赵茗讶然:“怎么会?”

    赵嵘知道她心里总是会高看自己几分,无奈道:“妈妈,该睡觉了。”

    赵茗却不理他,自顾自地说:“我不懂那些投资、生意上的事情,我这几年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但我记得你以前的优秀。”

    “我不是什么厉害的人,这辈子做了很多糊涂事,和你爸爸之间的事情,是我最糊涂的事情。但我那时候会冲动,就是因为他看上去真的……”赵茗似乎在想词,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很耀眼。他很自信,他也确实值得那份自信。”

    赵茗伸手,抓住了赵嵘的手。

    “我还记得你高中拍毕业照的时候,我去你学校门口等你,看着你拿着毕业证书、穿着校服走出来,”她说着,笑容不自觉扯大了一些,“你比他耀眼多了。”

    赵嵘也紧紧地握住了赵茗的双手。

    外头,徐信放的鞭炮似乎快放完了,只余下短促的几声“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低声说:“我知道了。”

    “。”

    回到楼下,徐信刚好放完鞭炮回来,见着他说:“大过年又是大冷天的,我刚才居然看到有个人走在路上,离得太远,只看见背影。就一个人,我放鞭炮他都没回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回家过年……”

    他似乎也就是见着了,随口说上一句,没指望赵嵘回答,转头便钻进厨房,洗了个手,帮他老婆去了。

    待到所有东西都收拾完了,众人也就散了,整个客厅又只余下赵嵘一人。

    赵嵘抱着抱枕,整个人跌进了沙发里。

    那些生日气球飘荡在客厅的上方环绕着他,他低头拿起手机,开始处理起那些新年祝福。

    刘顺直接对着自己录了个小视频和他说新年快乐,背景是一片灯红酒绿,隔着千万里都能吵到赵嵘。

    方卓群和他说了声除夕快乐,顺带提了一句婚期定在春天,赵嵘自然保证到时候会回去参加。

    意外的是,那个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怎么给他发消息的宠物店小姑娘,就在刚刚也给他发了个新年快乐。

    剩余的消息七七八八,许多没有怎么联系的人在这种时候也会有那么一句祝福。就连陆星平那么个从不打字发消息的,都给他发了个明显是群发的新年祝福。

    赵嵘一一回复,也给徐信等人发了过年红包。

    等消息清完,他发现剩下的一条,是阮承给他发的晚会邀请。

    是竹溪商圈这边的年后晚宴。

    阮承的意思是正好聊一聊年后合作的事情,如果赵嵘愿意,还可以结交一些人,方便以后施展手脚。

    赵嵘本来就已经厌倦了热闹,他又有些困了,随手回了句“谢谢,不去了”便把手机扔到一旁,打着哈欠,直接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睡着了。

    -

    年后。

    路边还贴着各式各样的红色装饰,对联、倒立的福在各家门口依旧崭新。

    可假期一过,倦怠的气息仿佛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冲走,整个城市突然变得朝气蓬勃。

    街上行人匆匆,书店也逐渐又多人了起来。

    赵嵘坐在书店的角落看着书。

    他明明低着头,进出的人却仍然时不时往他这边看。

    虽然是看着书,但他其实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早就看完了。

    他心思飞到了别处。

    今晚就是阮承邀请他的那个晚会的时间。

    他之前不愿在此多费心力,想也不想便习惯性地拒绝了,可除夕夜后,他脑海中时不时冒出赵茗那晚对他说的那些话,还有离开杨城前,方卓群说他“这些年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突然又有些犹豫。

    梁有君在一旁,只是捧着个历史习题册,说:“我好无聊啊老板。”

    赵嵘抬头,“嗯。”

    “……”梁有君放下手中的书,凑到他面前,说,“你既然对这里这么熟,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游乐场。”

    “不是这种!”

    赵嵘眉梢微动。

    他知道梁有君是想去什么地方玩。

    梁有君以前在杨城,整日里混迹在那些上流社会的聚会中,在这方面确实游刃有余。

    他放下书,又想到了阮承给他发来的邀请。

    方才的犹豫此刻突然被推了一把,他打量了一下梁有老板你的眼神让我发怵。”

    “我突然想去了。”

    “什么?”

    “走,回家。你去换身正式点的礼服,今晚我有邀约,你当我的伴,我也不要用麻烦去找别人了。”

    反正这种事情,梁有君算是老本行,熟悉得很。

    赵嵘去,是为了谈事情、结交人,倒无所谓这种大家默认会带的伴。既然有梁有君在,陪他装一装便是。

    梁有君自然反应过来了,马上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关门!”

    -

    “真的没得谈了吗?”周越晴又问了一遍。

    乔南期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高酒杯,看着杯中红酒起伏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晚会在一个极其宽敞的礼堂,是个从下往上的圆形,外围都是往上走的阶梯。那些摆放着食物、酒水的长桌都在第一层,第二层只有个小高台,上面摆放着一些乐器和一架三角琴,旁边坐着演奏者。

    从一楼往上看,只能看见演奏者稍稍露出栏杆外的背影,听着古典乐曲伴随着琴键落下,一个一个音符飘出,悠扬典雅。

    他们此刻正对坐在晚会的一处小餐桌旁,桌上只摆着简简单单的酒水和几盘糕点,糕点完完整整没有被人动过,显然坐在这里的人意不在此。

    乔南期今天虽然换了正式些的衣服应邀而来,但他也并没有太过重视,甚至连全套的西装都没有穿。此刻只是穿着一件淡白色印着浅蓝条纹的衬衫,衬衫的袖口还微微折起,搭着显然和衬衫是一套的袖扣,正式中却浮现几分随意。

    尽管如此,他天生气质使然,即便只是坐在这摇了摇红酒杯,都比那些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站着的人来得从容,又不输气势。

    像是陈酿多年的好酒,微微掀开盖子,便有浓郁的醇香。

    这块地方很多人不认识他,却认识周越晴。

    他们好奇这个让周越晴都捧着笑的人是谁,时不时便有目光往他们这打量,却根本没有目光敢停留太久。

    乔南期能感受到这些目光。

    但他并不在意,他来这里,为的就是让这些人认识的。

    来之前,乔南期已经和阮承确认过,赵嵘并不想来,看来是没有涉足这些东西的意思。可若是要在竹溪这块地方长久一些,又有周越晴这种随时随地准备趁你病要你命的人在,被动显然不是乔南期的风格。

    于是他在接到周越晴的邀约后,独自一人来了这场晚会。

    周越晴还以为这是他愿意让步的征兆,他刚来,周越晴便请他在一旁坐下聊聊。

    “乔先生,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看不懂。”周越晴喝了口酒,面上维持着笑容,言语却已经有些强硬了起来,“我知道之前是我没有眼力见,正巧撞上了乔先生在意的人,我们培养起来的医疗团队,差不多等于拱手送人了,这还不够吗?那几个项目我们费了不少心血,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何必攥在手里不放手呢?”

    “赵先生以后也是要在竹溪立足的,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她“呀”了一声,“我这个人有点直接,希望乔先生不要介意。”

    乔南期抬眸,瞥了她一眼。

    “我早就听阮承说过,周小姐做事的风格,比较刚猛,攻势太快,有时候会让对手仓促之间退步。”他一字一句,徐徐道,“不过,比较可惜的是,我这个人做事的风格,可能比周小姐更刚猛一些。”

    “你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认同。”

    周越晴不知是不是对乔南期要说什么有了些许预料,她面上的笑容落下,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意思?”

    “但谁又规定了,强龙和地头蛇必须是两个人呢?”

    “我打听过的,乔家的根基都在杨城。你这样过来,杨城经营的那些全不要了?乔先生,我从杨城的朋友那边听到的你,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

    “是,我不是,”乔南期供认不讳,“但我为什么要放弃那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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