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伙计想说这不就是普通的—文钱么,但碍于公孙琢玉的官威,却不敢直言,心中只能自认倒霉:“那……草民多谢大人赏赐。”

    公孙琢玉啧了—声,将忽悠人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你别不信,这枚铜钱乃是信物,他日你若有冤屈,凭此铜钱,本官必定竭尽全力为你申冤。”

    这就是传说中的空头支票。

    偏偏古代人民好糊弄,伙计还真信了。在京城这块寸土寸金之地,高官显贵云集,蝼蚁百姓唯有夹缝生存,倘若能得—个靠山,比什么都强。

    伙计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大人,此言当真?!”

    公孙琢玉老神在在的点头,随后对他挥了挥手:“自然当真,快些回去吧。”

    伙计喜不自胜,砰砰磕了两个响头,乐得牙不见眼的就离开了府衙。

    文仲卿在旁边叹为观止。

    #真是好不要脸#

    公孙琢玉得到女尸的身份线索,免不了要去洪家走—趟,只是前些日子才结了仇,贸然上门只怕讨不了好。他眼见天色不早,已然到了散值的时候,干脆进去换了身便装,打算去翻洪家的墙头。

    洪家的小公子前些日子忽然得病暴毙,老太太最为疼爱这个孙子,专门请了道士做法超度,据说道场要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拆。公孙琢玉趁黑翻进洪家后院的时候,就见院中四处都挂着经幡,丫鬟仆人也俱都腰系素带,实在阴森森的骇人。

    前院法事未停,道士念唱着超度经文,在后院都能听见。

    公孙琢玉不知自己走到了谁的院子里,远远瞧见两名绿衣裳的丫鬟朝这边走来,闪身躲到了树后面,暗中观察着她们的衣裳,果真和女尸思云所穿的—模—样。

    两名丫鬟手中端着托盘,正低声抱怨着什么。

    其中—人道:“纵做法事也没有这样的,白日念经,晚上念经,吵得我睡不好觉,今日去伺候大少爷上药,还被斥骂了—通。”

    另—人安慰她:“大少爷本就那个脾气,无缘无故被抓去衙门打了板子,岂有不发脾气的理,依我看你不如称病躲两天算了。”

    这是在说洪文涛。

    那丫鬟闻言皱眉摇头:“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倘若惹了主子不喜,岂不是和思云……”

    她下意识念起这两个字,反应过来忽的噤声,仿佛触到了什么禁忌般,面色苍白的闭上了嘴。另—名丫鬟也是被吓到了,不安的四处看了眼,跺脚低声斥她:“叫你嘴碎,无缘无故的提她做什么,快些走吧!”

    语罢匆匆端着东西离去了。

    公孙琢玉见她们如此模样,不由得心生疑窦,怎么这两名丫鬟—提到思云,就跟见了鬼似的。他有心继续探查,但见外间因着办丧事,到处都是人,只得先行离开,打算明日再想办法。

    公孙琢玉—路回了司公府,结果发现府中空空荡荡,平日的护卫也都看不见了。无意中经过石千秋的院子时,却见他正在院中打太极,连忙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师父师父!”

    石千秋看见他就头疼,老神在在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练功,眼皮子都懒得掀。

    公孙琢玉厚脸皮惯了,干脆站在旁边和他—起打太极,动作倒也像模像样。

    —个大西瓜,中间切两半,你—半,我—半~

    石千秋终于忍不住停了动作,叹口气道:“大人可有事?”

    公孙琢玉懵了,他没事啊,就是来陪陪空巢老人。

    石千秋见他不语,出声道:“劫狱之人乃是高手,我虽有些功夫,却也未必能追查到他。”

    公孙琢玉更懵了:“什么劫狱?”

    石千秋动作—顿:“大人不知么?叶无痕今天被—神秘人从大牢救走了,现如今刑部和京律司正在四处捉拿他。”

    公孙琢玉闻言面色诧异,心想怪不得府上空空荡荡,没看见杜陵春,就连吴越也不见了踪影,原来出了这档子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公孙琢玉(咸鱼躺):但是关我什么事呢,劫走了就劫走了吧。

    第205章

    发财了发财了

    叶无痕本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今天入夜之后,有一神秘高手忽然暗中潜入,打伤衙役将他救了出去。皇上听闻消息龙颜震怒,下令京律司与刑部共同追查,务必要把人抓捕归案。

    杜陵春接到旨意后就带着人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公孙琢玉心想敢单枪匹马的劫狱,还能把人成功救走,确实是个高手。当然,也不排除是看守衙役太过菜鸡的原因。

    他看向石千秋:“师父不要徒儿陪吗?”

    很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杜陵春一样忍受住公孙琢玉黏糊糊的性子,石千秋拒绝了:“不必。”

    公孙琢玉叹气:“好吧,那我就不打搅师父练功了。”

    夜色已深,公孙琢玉沐浴过后,躺在床上思考案情。明天如果直接带着衙役去洪家查问,也不知会不会受到阻拦,而且看那些下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只怕问不出来什么。

    真是棘手。

    公孙琢玉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心想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杀了人,杀人就算了,还把尸体扔到京兆府,有本事扔皇帝的龙床上去啊。

    杜陵春半夜才回来。

    他昨夜被公孙琢玉厮缠着胡闹了一通,人不大舒服。回屋后褪了外裳,习惯性在床边落座,然而还没等传来丫鬟询问公孙琢玉的去处,腰身便突然一紧,视线天旋地转,跌入了柔软的被褥间。

    “司公。”

    公孙琢玉刚才躲被子里故意不出声,现在才冒头。他将杜陵春压在身下,出声询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杜陵春就猜到是他,也没挣扎,用手支着头,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怎么,你这个京兆尹难道不知朝廷重犯被劫狱的事?”

    公孙琢玉点头:“听说了,抓住了么?”

    杜陵春道:“已经命人封锁了城门,叶无痕身负重伤,且手脚都带着镣铐,跑不了多远……不过不急,暂且让他逍遥几天。”

    公孙琢玉往他怀里蹭了蹭:“为什么?”

    杜陵春心想公孙琢玉平日是个聪明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傻。修长的指尖往他鼻尖上轻弹了一下,似笑非笑道:“那叶无痕从刑部大牢逃走,你以为洪侍郎能脱开关系?”

    洪文涛前些日子威胁公孙琢玉的账,杜陵春还记在心里,不过等个时机罢了。

    公孙琢玉一想也是,乐的眉开眼笑:“还是司公聪明。”

    杜陵春心想不过是你傻罢了。他见公孙琢玉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缓了声音,用指尖在对方脸侧轻轻描了一圈才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公孙琢玉抵着他的额头,鼻尖挨着鼻尖:“我等你回来一起睡。”

    杜陵春闻言看了眼天色,见已经后半夜了,时辰不早,从床上起身道:“那我先去沐浴。”

    公孙琢玉乖乖躺在床上,闻言把被子往上拉,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司公去吧,我等你。”

    #忽然娇羞#

    杜陵春:“……”

    杜陵春心想自己从前怎么没发现公孙琢玉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喜欢害羞,脸皮偏又厚的不得了。他沐浴过后躺上床,身上带着些许微凉的水汽,但不多时就被捂暖和了。

    公孙琢玉抱住他,正准备睡觉,脸上忽然被人揪了揪。他睁开眼,却见杜陵春正支着头,饶有兴趣的打量自己,墨发散着,眉眼愈发雌雄莫辨起来。

    公孙琢玉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杜陵春不知想起什么事,没忍住勾了勾唇,语气凉凉的道:“我想瞧瞧咱们这位新上任的京兆尹大人脸皮有多厚,人家辛辛苦苦提供消息,你竟只舍得赏了人家一文钱。”

    坊间小道消息传的快,现在不少人都知道绸缎庄的伙计屁颠屁颠去官府报案,结果只得了一文钱的赏钱出来,都快让人笑掉大牙了。

    虽说公孙琢玉指明那枚铜钱乃是信物,他日若有冤屈,尽可凭此报案,但想来除了那名傻兮兮的伙计,也没多少人相信。

    公孙琢玉这次是真脸红了,小声道:“钱得使在刀刃上。”

    他还打算在京城买间宅子呢。

    杜陵春斥他:“没出息!”

    他是哪里苛待公孙琢玉了,一文钱都抠抠搜搜的,没了不知道找自己要么。

    公孙琢玉心想杜陵春怎么越来越凶了,一点也没有之前温柔。

    #QAQ果然得到了就不被珍惜了吗#

    公孙琢玉在被子里搂住杜陵春的腰,眼巴巴看着他:“司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要是不喜欢,就说出来,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真的不是#

    杜陵春没说话,垂眸看了眼他勒住自己腰身不放的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想怎么无缘无故扯到这上面来了。他有些尴尬的拽了拽公孙琢玉:“胡闹,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越拽,公孙琢玉抱的越紧,眼泪汪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杜陵春被勒的喘不过气,已经放弃了挣扎。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敏感多疑了,结果公孙琢玉比他更甚。偏偏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当祖宗哄着供着。

    杜陵春语气无奈的对他道:“莫要做此小女儿情态。”

    他就不该凶公孙琢玉,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公孙琢玉闻言,炙热的吻落在他颈间,用舌尖轻舔逗弄,而后逐渐上移,咬住了他的耳垂:“那司公错了没有?”

    杜陵春被他咬得一颤,耳朵发热,殷红充血,犹豫半晌才道:“……错了。”

    认错就认错吧,反正也不是外人。杜陵春对外手段狠辣,对着公孙琢玉倒是能屈能伸。

    公孙琢玉就喜欢他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温热的掌心缓缓下落,隔着衣服替杜陵春按了按腰,片刻才低声问道:“司公是如何生出来的,怎么寸寸长都在我心坎上。”

    他一点也不害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公孙琢玉第一眼看见杜陵春,就觉得对方的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阴阳怪气的样子也让人喜欢。

    杜陵春一把捂住他的嘴,有些招架不住。心想公孙琢玉实在是天生的风流种子,知道的说他心思单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久经情场的老手。

    杜陵春低声道:“我自然是我娘生出来的,没羞没臊,还不快睡。”

    公孙琢玉也没有再继续作妖,哦了一声,乖乖闭眼睡了。

    翌日清晨,杜陵春出去上朝了。公孙琢玉迷迷瞪瞪醒来,习惯性翻了个身,结果发现脸旁边有什么纸质东西硌得慌,定睛一看,却见枕头旁边放着厚厚一摞银票,哗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

    公孙琢玉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屋里没人,又看向那堆散落的银票,心想该不会是杜陵春给的吧?

    他犹犹豫豫伸出手,把银票收起来数了一遍,结果发现起码有七八千两,静默许久之后,乐得倒在床上直打滚。

    发了发了发了!

    早知道就上辈子就该跟着杜陵春混的,他当了好几年贪官,贪到手的钱还没有人家随手甩出来的零头多,真是白活了。

    杜陵春没走远,他站在走廊外,隔着窗缝往里看去,却见公孙琢玉在床上滚来滚去像只撒欢的猫,微微勾唇,心情颇好的收回了视线。

    这才对嘛,他杜陵春喜欢的人,自然要享尽荣华富贵才对,怎么能缺银子呢。

    杜陵春抖了抖绯色的袖袍,对吴越道:“走吧。”

    公孙琢玉在里面乐开了花,连府衙都不想去了,从床这头滚到那头,又从床那头滚到这头,抱着那摞银票,活像抱了个大宝贝。

    系统在暗处看着,觉得他在床上拱来拱去像条蛆,没忍住现身飞过去,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脑袋提醒道:【亲,千万要坚守本心,不要被金钱所迷惑!】

    公孙琢玉被银票冲昏了头脑,连它说什么都没听清,抽空看了它一眼:“啊?你说什么?”

    系统威胁道:【你再不去办案,我就电你了。】

    公孙琢玉闻言身形一僵,立刻火烧屁股似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别别别!马上去马上去!”

    洪侍郎为了追捕叶无痕,清早天不亮就离府了。故而公孙琢玉带着衙役前往洪府的时候,见到的只有洪侍郎的母亲,洪老夫人。

    “不知老夫人是否听说,近日京城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一女子被人离奇杀害。而本官经过多方探查,这才发现死去的女子名叫思云,乃是府上的丫鬟,冒昧上门,还请勿怪。”

    洪老夫人最是疼爱孙儿,洪文涛前些日子才被公孙琢玉捉去打了一顿板子,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坐在高座上,语气有些冷淡:“老身一介妇道人家,平日足不出户,自然也不知晓外间流言,再则府上丫鬟众多,实在不知大人说的是谁,只怕让大人白跑一趟。”

    公孙琢玉心想这老太太瞧着不像好人啊:“本官奉陛下旨意查案,还请老夫人行个方便,让我在府上查验一番。”

    洪老夫人盘着手上的念珠,眼皮子也未抬:“府上有女眷,只怕不便。”

    公孙琢玉挑了挑眉:“既如此,我也不便搅扰,只是我与洪大人也算同僚,听闻府上小公子得病去世,想略尽心意,去他灵前上一炷香。”

    他都如此说了,再继续阻拦难免显得不近人情。洪老夫人闻言睁开眼,一双眼睛虽苍老,却精光四射,想来年轻时也是个厉害人物,缓缓停了手上的动作:“那老身便多谢大人心意了,来人,带公孙大人去灵堂。”

    老夫人在府上似乎积威甚重,满屋子奴婢连头都不敢抬,闻言立即有人出来,对公孙琢玉微微屈膝:“请大人随奴婢来。”

    公孙琢玉心知这老太太是找人盯着自己,全当不知,随着丫鬟离开了正厅,却愈发觉得府上有鬼。

    洪家小公子的道场还未散去,道士在外面念经超度,声音低沉鬼魅。正中央的屋子摆着一个神案,上面就供奉着小公子的灵位。

    公孙琢玉看了那丫鬟一眼:“你家公子已经下葬?”

    丫鬟点头:“早就该下葬的,只是老夫人舍不得,灵柩多停了些日子,十日前才下葬。”

    否则再放只怕尸体都臭了。

    公孙琢玉恍然,他步入灵堂,上了柱香,而后询问丫鬟:“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丫鬟面色犹豫,显然做不了这个主:“这……”

    公孙琢玉见她年纪小,心想不过是个小姑娘,再好哄骗不过:“我不过随处转转,又不做什么,再者你就跟在我后面,我难不成还能放火烧了洪家的宅子?”

    丫鬟被他说的话逗笑了,反应过来又连忙敛了笑意,有些为难的道:“那大人可别走远了,倘若让老夫人知道,奴婢只怕要受罚的。”

    公孙琢玉笑着道:“自然不会,多谢姑娘。”

    丫鬟大抵从未见过如此翩翩且有风度的官老爷,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公孙琢玉已经开始查验起灵堂了,他发现左边还有一间内室,用屏风隔着,墙上贴满了经幡,不由得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丫鬟解释道:“这是祈福的经幡,保佑小公子早日脱离地狱诸苦的,那些道士说要挂满四十九日才可取下。”

    公孙琢玉哦了一声,又看向墙角的地面,不知发现什么,皱了皱眉。他走上前一看,却见那地砖上有两块模糊的暗色痕迹,边缘微微发黄,有苍蝇盯爬。

    公孙琢玉趴在地上,靠近闻了闻,结果嗅到一股极其轻微的酸臭味,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那丫鬟见他无缘无故趴在地上,吓了一跳:“公孙大人,您……”

    公孙琢玉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我刚才瞧见一只老鼠跑了过去,想看看有没有老鼠洞。”

    丫鬟掩面而笑,觉得他有些意思:“大人说笑了,此处怎么会有老鼠洞呢。”

    公孙琢玉状似不经意的问她:“没有老鼠洞,那有没有人呢?”

    例如……一具跪在墙角的尸体?

    因为天长日久跪在这间灵堂,双膝接触地面,所以流出的尸液渐渐渗到了石砖缝隙里面,怎么清扫也清扫不掉。

    灵堂寂静,大概因为曾经停放过棺材,一股淡淡的尸臭味经久不散。数十名道士在外间念唱着晦涩难懂的经文,生生将烈阳天唱出了黑夜的鬼魅阴森之感。

    “呼……”

    一阵风忽然吹进了屋内,墙上挂着的经幡被吹得哗啦做响,帐幔也随风而舞。

    丫鬟下意识回头,隔着半透的纱幔,恍惚间竟是看见墙角跪着一名女子,嘴角撕裂至两边,一双眼望着自己,笑的阴森可怖。

    尖叫声已经到了喉咙口,又被强行压了下去。丫鬟用手死死捂住嘴,吓得魂飞魄散,然而再定睛一看,那墙角空荡荡的,分明什么都没有。

    公孙琢玉不明所以,叫了她一声:“姑娘?姑娘?”

    “啊?”丫鬟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他,面色苍白的放下了手,头上竟是出了一层冷汗:“大……大人有何吩咐?”

    公孙琢玉哦了一声:“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府上有没有一名叫思云的丫鬟,认识吗?”

    丫鬟面色更加难看起来,她强扯出一抹笑:“大人,奴婢素来只在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绣房的事归沈妈妈管,并不曾听说过什么思云。”

    公孙琢玉目光如炬的看向她:“我从来没告诉你思云是绣娘,你既然没听说过,怎么知道她是绣房的人?”

    丫鬟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后退一步,讷讷不能言。

    公孙琢玉紧盯着她。

    第206章

    我有特殊的套话技巧

    灵堂此时除了他们并无外人,公孙琢玉思忖一瞬,干脆走到门边将门锁上了,转身看向那名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见状一惊,还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惊恐低头不敢言语。

    公孙琢玉在她面前蹲下身形:“姑娘不必害怕,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本官以性命发誓,今日你所说的话绝不会传到老夫人耳朵里。”

    丫鬟还是犹豫,嗫喏不敢言说。

    公孙琢玉只好道:“莫不是姑娘想去京律司的大牢走一趟?”

    这三个字显然威力十足,丫鬟一听“京律司”,立刻惊恐的抬起了头,连忙摆手,差点急哭了:“大人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公孙琢玉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姑娘叫什么名字?”

    丫鬟抽抽噎噎道:“回大人,奴婢名叫紫烟,一直在老夫人房里伺候的。”

    公孙琢玉点点头:“那你可认得思云?”

    紫烟急忙摇头:“大人,奴婢真的不认识思云,只是府中下人闲聊时曾听过那么一耳朵,知道她是绣房里的。”

    公孙琢玉心想思云在洪府难道还是个名人:“哦?他们闲聊时都说些什么了?”

    紫烟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心有余悸的道:“听他们说,思云模样生得极好,被小公子给看上了,本要纳入房中当姨娘的,但不知为何,小公子因病暴毙后,她就忽然不见了踪影,一直下落不明。今日大人找上门来,我们这才知晓她死了。”

    大户人家的奴婢轻易不得外出,她们的消息自然也算不上灵通。

    公孙琢玉指着墙角道:“那你可知,此处曾经跪着谁?”

    紫烟闻言一惊,向后跌坐在地:“大人怎么知道?!”

    公孙琢玉不错漏她任何一处表情:“姑娘若知道些什么,最好如实说出来,本官必然不连累你,否则姑娘只能去大牢受审了。”

    紫烟红着眼睛摇头,险些哭出来:“大人,说来你不相信,奴婢在此处曾经见到了鬼……”

    公孙琢玉目光一凛:“怎么个说法?”

    紫烟低声啜泣道:“自小公子暴毙后,老夫人便下了命令,此处灵堂不许任何人出入,直到十日前灵柩入土,这才肯让下人进来打扫。”

    她说着下意识看了眼墙角,又飞快收回视线,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般,身形微微颤抖:“小公子灵柩还未下葬之前,奴婢为了找跑丢的猫儿曾经偷偷进来过一次,可谁曾想却看见……”

    公孙琢玉追问道:“看见什么?”

    紫烟回忆起那天夜晚发生的事,神情仍有些恍惚,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奴婢……奴婢看见一名女子跪在墙角,她一直仰头望天,嘴巴张的很大很大,里面燃着一截灯芯,实在是骇人极了……”

    公孙琢玉闻言眯了眯眼,心想那女子怕就是思云了。

    紫烟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深更半夜,奴婢还以为自己撞了鬼,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总是神思恍惚的瞧见那女子身影,今日若不是老夫人吩咐,奴婢是断不敢来灵堂的。”

    公孙琢玉心想这灵堂是洪老夫人下令不许进入的,那么里面摆着的人蜡自然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只是想查清其中缘由,还需更多的线索才是。

    公孙琢玉将紫烟从地上扶了起来,没有再问她什么,否则就真的将她连累了,只是询问道:“绣房在哪里?”

    紫烟咬唇,指向东面:“绣房日日都响着机杼声,大人一直往东边走,听着声音就能寻到了。”

    公孙琢玉看了她一眼:“你就在此处等我,倘若老夫人若问起来,你只说本官自己跑丢了,别的不需多言。”

    紫烟点头:“奴婢定然守口如瓶。”

    公孙琢玉出了灵堂,顺着东边一直走去,果不其然听见一阵杂乱的机杼声,循声看去,却见一名绣娘正坐在院中织布。

    公孙琢玉原本想在外面听一下墙角,但奈何那绣娘太过专注,织布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他站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消息,只能走了进去。

    洪府甚少看见陌生男客,那名绣娘见公孙琢玉走进来,下意识停住了动作:“你是谁?”

    公孙琢玉睁着眼睛说瞎话:“姐姐,我是随我家主人前来给洪家小公子上香的,因着不认识路,便稀里糊涂走到这儿来了,请问前厅该怎么走?”

    他今日没穿官服,加上洪府刚死了人,特意挑了身素净衣裳,说是哪家大官的随从也勉强过得去。

    绣娘给他指了方向:“你顺着假山池子一直走便是了。”

    公孙琢玉连忙道谢,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绣娘织布的花纹,忽然惊奇出声:“哎呀!姐姐的手也太巧了,这布料花纹细腻,巧夺天工,我瞧着皇宫里的手艺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绣娘五十出头的年纪,放在后世相当于大妈,哪儿有大妈不爱聊天的,她闻言立刻乐的笑开了花:“哪儿有什么巧不巧的,不过随便织一织罢了,小小年纪,嘴巴倒是甜。”

    公孙琢玉立刻打蛇随棍上的凑到了她旁边:“姐姐别不信,我说的可是真话,我来的时候啊,不知听谁说,你们这边的绣房啊,属一个叫什么什么……思云的姑娘手艺最好,难道姐姐就是思云?”

    “啐!”绣娘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是思云,那小蹄子早就死了,晦气!”

    公孙琢玉从她话里听出来那么些弦外之音,故意道:“死了?真的假的?姐姐莫不是在诓我?”

    那绣娘上了年纪,又嘴碎些,心中憋不住事儿。见四下无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与公孙琢玉唠起了嗑:“有拿这种事诓人的吗,死了便是死了,骗你干嘛。”

    公孙琢玉道:“那可真是天妒红颜,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这么早就死了。”

    绣娘道:“谁说不是呢,那小蹄子确实命苦,无缘无故被小公子看上,又……”

    她说至此处,忽然噤了声,没头没脑的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公孙琢玉连忙道:“姐姐可别吊我胃口,我这人最爱听故事了,明日我家主人便要调回青州,我只怕得跟着一起去,好些日子不能回京城,你不如同我说说她的事儿吧。”

    八卦这种东西就是得一起讨论才有意思,自己心里憋着多难受。绣娘又听公孙琢玉说他明日便要离京,料想惹不出什么事儿,便小声道:“你可得把嘴捂严实了,此事非同小可。”

    公孙琢玉点头:“我嘴巴最严实了,姐姐快说吧。”

    绣娘摇摇头:“那思云呀,确实有一手好绣活,有一日去送衣裳的时候,被小公子给瞧上了,要纳她做姨娘,倘若事成,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公孙琢玉跟着道:“可惜你家的小公子暴毙了。”

    绣娘道:“谁说不是呢,听说小公子暴毙当晚,她就在房里伺候,第二天清早就不见了踪影,是死是活也没个下落。”

    公孙琢玉问道:“那你们知道她去哪儿了么?”

    绣娘摇头:“这可不能乱说,不过八成是死了,谁让她倒霉,小公子暴毙的时候刚好在旁边伺候呢,老太太气的直接用拐杖狠打了她好几下,许多人都瞧见了。”

    公孙琢玉暗自猜测,该不会是老夫人因为最疼爱的孙子忽然暴毙,便迁怒到了思云身上吧,那她也忒狠毒了些。

    只是这样一来,案子就有些棘手了。如果思云真是洪老夫人杀的,她承不承认先不说,光怎么把人缉拿归案就是个大问题。

    公孙琢玉没有多待,匆匆离开了。如果想知道洪家小公子暴毙当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除了问府中的下人,再就只有问大夫了。

    公孙琢玉赶回灵堂的时候,紫烟正站在门口焦急等候着,见他过来,连忙小跑上前:“大人,您可算回来了,老夫人刚刚差人来问了,奴婢说您去了茅房,这才勉强搪塞过去。”

    公孙琢玉从袖子里摸了块碎银子递给她:“辛苦姑娘,咱们这就回前院去吧。”

    紫烟犹豫着接过来,而后屈膝行礼:“多谢大人赏赐。”

    公孙琢玉一边往前厅走,一边问她:“姑娘,你可知小公子暴毙当夜,给他瞧病的大夫是哪几个?”

    紫烟思索着道:“奴婢数不上来,但公孙大人随便找一位圣手便是了。小公子暴毙当夜,府上几乎将全京城的名医都请了个遍,只是仍旧无力回天。”

    公孙琢玉恍然:“那你可知最先请的是谁?”

    紫烟道:“应当是明春堂的马大夫,若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平日府上主子若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请他来诊脉的。”

    最先到的人往往能目睹全程,公孙琢玉打定主意等会儿要去明春堂探探消息,只是在此之前,还得依照礼数向洪老夫人告辞。

    “今日上门,实在多有搅扰,还请老夫人节哀顺变,本官这就告辞了。”

    紫烟回到老夫人身侧,低声道:“公孙大人给小公子上了三炷香,没去别的地方。”

    洪老夫人闻言睁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对公孙琢玉道:“那大人便一路慢走,老身腿脚不利索,就不便相送了。”

    公孙琢玉拱手:“老夫人请留步。”

    他语罢,似乎准备离开,但不知想起什么,又转身看向了洪老夫人,确认似的问道:“老夫人当真不记得府上有叫思云的丫鬟么?”

    洪老夫人仍是那句话:“老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第207章

    师父,别吃馒头了!

    明春堂也算是京中的老字号了,公孙琢玉稍一打听便知晓了位置。然而他在前去的路上,忽然发现一队衙役押着一名女子往刑部而去,百姓都站在街旁指指点点。

    公孙琢玉抬眼看去,觉得那名女子容貌有些眼熟,再仔细一打量,发现竟是莫静娴,不由得诧异万分。他见身旁有一名大娘,出声询问道:“大娘,这女子犯了什么官司么,怎么被衙门给带走了?”

    大娘叹气:“还不是前些日子死刑犯被劫给闹的,那些官差到处搜查,真是搅的人不得安生,听说这女子与那死刑犯有些瓜葛,便被捉了去。”

    公孙琢玉见捉人的官差都是刑部派出来的,料想应该是洪侍郎下的命令。皇上命他速速把人捉拿归案,他捉不到人,便只能在莫静娴身上下功夫,想逼叶无痕出来。

    公孙琢玉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莫静娴的案子是他亲自查的,自己好不容易才帮她逃出生天。如果就这么被洪侍郎抓去严刑拷问,也太没面子了吧。

    街上人来人往,那些衙役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公孙琢玉心想刑部大牢可不好进,还是先去盘问案子再说,回来再想办法,便先去了明春堂。

    说来也巧,今日正好是马大夫坐馆,公孙琢玉见他模样老实本分,走到药柜旁边,轻轻敲了敲桌子:“马大夫在吗?”

    马大夫原本正在读医经,闻言下意识抬起头:“嗯?正是在下,公子可有哪里不适?”

    公孙琢玉身上有两块牌子,一块是杜陵春给的京律司腰牌,一块则是京兆尹的腰牌。他取舍一番后,还是觉得前者的名声比较威风,不动声色将腰牌递给马大夫看:“京律司奉旨查案,有些问题要问你。”

    马大夫闻言险些错手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他眨了眨眼,确定那块腰牌不似伪造的,赶紧拱手道:“不知大人有何事要问,在下只是一介普通的医馆大夫,可从未做过什么贪赃枉法之事啊。”

    公孙琢玉心想我当然知道你没做了,贪赃枉法这种事是我经常做的,压低声音问道:“前些日子洪府小公子因病暴毙,你可曾去给他诊脉?”

    马大夫犹豫点头:“确实去过。”

    公孙琢玉见他面色怪异,不由得出声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马大夫往门外看了眼,见没什么人,这才小声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洪府的小公子并非因病暴毙,而是……而是得了马上风。”

    公孙琢玉闻言愣了一瞬,慢半拍的反应过来,马上风不就是和女子行房的时候忽然那什么才死的吗:“你可记得那女子长相?”

    马大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回大人,那女子似乎是洪府小公子的通房丫鬟,叫……叫……”

    时间过的太久,他已经不太想的起来了。

    公孙琢玉提醒道:“思云?”

    马大夫嘶了一声:“好似是这个名字,在下赶去去洪府的时候,小公子已是无力回天,老夫人悲痛万分,命人拖了那女子出去掌嘴,后来发生什么,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公孙琢玉心想原来如此,他看了眼那大夫,叮嘱他不许把事情外传,随后便离开了明春堂。

    说来也巧,公孙琢玉正准备去刑部大牢看看,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洪侍郎带着人从里面出来。他连忙躲在一旁,等人走远了才现身。

    时辰不早,门口值守的衙役都有些犯困,哈欠连天,眼睛都睁不开了。个个都是玩忽职守的料,怪不得叶无痕会被劫走。

    公孙琢玉直接出示腰牌,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衙役虽没接到上面的指令,但也得罪不起他,听说公孙琢玉要见莫静娴,略有些为难的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女子与那死刑犯有些关联,洪侍郎千叮咛万嘱咐要属下看好她,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公孙琢玉挑眉:“你怎么知道那女子与死刑犯有关联?”

    衙役道:“那死刑犯未被劫走的时候,她日日都来送饭,属下说闲人不得进去,她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外头,天黑了才回去。”

    公孙琢玉心想倒是个痴情女子,塞了粒碎银给他:“洪侍郎要你们好生看管,你们看管便是,我只隔着牢门和她说几句话。”衙役瞧见银子,眉开眼笑:“大人,这倒不难,只是那女子自从被捉回来,什么刑都用过了,偏偏一句话不说,倔的很,您去了她只怕也不会开口。”

    他说完,领着公孙琢玉到了关押莫静娴的牢门前,不放心的叮嘱道:“还请大人快些问话,莫要叫属下难做,否则回头上面怪罪下来,属下也不好交差。”

    公孙琢玉表示知道,挥手让他出去了。

    莫静娴受了刑,靠在墙角奄奄一息,身上的囚衣都染成了红色。公孙琢玉隔着牢门蹲下,心想自己上次见面她也是这么被关在里面,屈指敲了敲牢门:“莫姑娘。”

    莫静娴还以为是那群官差又来了,费劲睁开眼,却见是公孙琢玉,下意识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结果又无力跌坐了回去,痛苦的闷哼出声。

    公孙琢玉连忙道:“你身上有伤,就别动了。”

    莫静娴抬眼看向他,嘴唇干裂失血:“公孙大人,你怎么来了?”

    公孙琢玉双手揣进袖子:“我见姑娘被人当街抓走,便来瞧瞧,叶无痕当真被人劫走了吗?”

    莫静娴闻言沉默一瞬:“……大人要抓他么?”

    公孙琢玉道:“那是刑部的事,与京兆府无关。”

    莫静娴莫名信了他的话:“无痕确是被人救走了,只是我也不知对方是谁,穿着夜行衣,身形健壮,似乎是名男子……”

    公孙琢玉问道:“叶无痕被劫走后,没有与你联系么?”

    莫静娴轻轻摇头:“没有,现如今官府都在捉拿他,出来岂不成了活靶子。”

    公孙琢玉叹气:“莫姑娘暂且先委屈几日,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你出来。”

    莫静娴闻言一怔,慢半拍的看向他:“大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

    公孙琢玉也不知道,思忖一瞬道:“就当我这个人做事有始有终吧,你本来也与叶无痕被劫一案无关,我总不能看着你白白蒙受冤屈。”

    牢房里满是枯朽的味道,尘埃在空气中轻轻跳动。

    莫静娴静静看着他,沉默许久,才声音沙哑的道:“大人是名好官,倘若朝堂之人皆类你,莫家当年也不会……”她说至此处,不自觉消了声。那些枉死的人命依旧是心中痛楚,轻易触碰不得。

    公孙琢玉虽然嘴上总是不要脸的说自己是名好官,但他心里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随大流的俗人罢了:“莫姑娘可听说过,水至清则无鱼?”

    莫静娴不明所以。

    公孙琢玉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清官能吏胜于贪官能吏,而贪官能吏又胜于清官废吏,朝中虽有清官,但若办不了事,也是无奈。”

    贪而不忠,必除;贪而忠之,可用。百姓祈愿天下无贪官是好的,但非帝王心术。

    在这样的世道下,如果想守住本心当一名清官,那么他需要比贪官更奸,走的更高,否则只会淹没在滚滚浪潮中。

    公孙琢玉见莫静娴怔然有所思,心想自己无缘无故说这些做什么。从地上起身,正准备离开,谁料肩头忽然多了一柄锋寒的剑刃,随即耳畔响起一道冷冰冰的男声:“大人最好不要出声,否则我可保不准剑锋会不会割了你的喉咙。”

    公孙琢玉瞳孔放大,心中诧异万分,这人好高明的轻功,进来时自己竟然连脚步声都没听见。睨着脖颈上架着的长剑,紧张道:“大侠,我是好人,大大的好人,你可千万别杀我。”

    公孙琢玉虽然有武功,但剑都架到脖子上了,他可做不来那种以命相搏的事儿。

    莫静娴见公孙琢玉被一蒙面人挟持,挣扎着从地上起身,下意识便想呼救,谁料那人却不紧不慢的出声道:“你若敢喊,叶无痕必定死无全尸。”

    莫静娴脸色难看至极,忽然认出了他是谁:“是你将无痕劫走的?!”

    蒙面人没有说话,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钥匙,扔到了莫静娴面前:“把门打开,想见叶无痕就随我走。”

    莫静娴恐叶无痕有生命危险,只得依言照做,她踉踉跄跄的走出牢门,哑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蒙面人:“少废话,跟在我后面,不许出声。”

    公孙琢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他可不想死,今天早上杜陵春给他的银票还没花完呢。

    莫静娴见公孙琢玉面色紧张,不由得皱眉看向那蒙面人:“公孙大人与此事无关,你放了他吧。”

    蒙面人嗤笑出声:“放了他我们如何出城。你放心,我不伤你性命,到了城外自然会放你。”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公孙琢玉说的。

    公孙琢玉相当惜命,闻言连忙摆手:“大侠,我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你若想出城,该去挟持京中守备,抓我没用的。”

    蒙面人饶有兴趣的道:“哦?可我怎么听说,你是权臣杜陵春的亲信,极得他信任?”

    公孙琢玉讪笑道:“谣传,都是谣传。”

    该死该死,早知道把石千秋拉过来了,否则哪儿还会被人挟持。

    蒙面人用绳子将公孙琢玉的手捆了起来,而后将剑从他脖子上移到后背,冷声道:“少废话,再说一个字我就砍了你的脑袋,快走!”

    公孙琢玉只得走在前面,当了一个人形靶子。外间值守的衙役七歪八倒的瘫在地上,看样子像是被迷晕了,而衙门口停着一辆准备好的马车,在夜色掩映下倒也无人注意。

    蒙面人示意莫静娴上车,而后看向公孙琢玉:“你也上去。”

    公孙琢玉提了个建议:“要不您二位坐里面,我在外面赶车?”

    蒙面人看着他,没说话。

    公孙琢玉只得老老实实爬上了马车,谁曾想眼角余光一瞥,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头,赫然是石千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出声:“师——”

    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剑刃便搭上了他的脖子:“闭嘴。”

    公孙琢玉立刻闭嘴,乖乖爬进了马车。

    石千秋正在街边买馒头,他付了钱,刚准备回去,谁曾想忽然见一辆马车从自己身旁经过,一阵夜风吹起帘子,他那倒霉徒弟正面色焦急的看着自己,说了一连串话,疯狂暗示着什么,但嘴巴张张合合,但就是听不见声音。

    #师父,别吃馒头了,阔爱救我!!!#

    第208章

    公孙大人出城做什么去?

    夜间的集市人来人往,蒙面人将马车驾得飞快,很快没入了人群中。公孙琢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千秋的背影被远远甩在后面,也不知他看见自己没有,急得在车里直跺脚。

    蒙面人听见动静,掀起车帘回头看向他,冷声斥道:“再闹腾信不信我砍了你!”

    公孙琢玉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缩到了马车角落。

    莫静娴见他似是害怕,忧心蹙眉,出言安慰道:“大人不必担忧,他应当不会伤了我们性命。”

    公孙琢玉心想那就不好说了,劫匪杀人灭口的例子简直数不胜数,靠在车壁上,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自从叶无痕从刑部大牢被劫走后,城门就加强了守卫,来来往往盘查极严,普通百姓无事不得外出。蒙面人将车驾到离城门口十来米距离的时候,转身坐进车内,一边用刀抵着公孙琢玉的脖颈,一边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沉声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城门守卫放我们出去,否则被发现了,我第一个先杀了你,再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公孙琢玉笑了笑:“我只是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想出城得有皇上的旨意才行,你找错人了。”

    那蒙面人将匕首抵在他的后背处,微微用力,只问了一句话:“你去不去?”

    公孙琢玉唰的挺直了腰杆,连忙道:“去去去,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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