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抖的厉害,可声音又实在温柔,擦拭的动作堪称小心翼翼,热毛巾触及皮肤的感觉也很舒服,谢逾微眯着眼睛,一头雾水,想问:“什么又开始了?”

    可他说不出话,沈辞也不等谢逾回答,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他不常笑,眉眼上扬起来居然显得空浮又糜丽,配着他那张清贵温雅的脸,格外惹人意动,让人即想要拥抱他疼爱他,又想要压制他折辱他。

    沈辞轻声:“在你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我准备了东西。”

    谢逾:“……?”

    准备什么东西?

    沈辞握着他的手,轻轻放在了抽屉把手上,而后引着他往里。沈辞的指尖依然在颤,却死死扣着他的手,动作却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逾微顿,跟着伸进去,旋即在抽屉底部,摸到了一个长条状的盒子,皮革质地,棱角锋利,盒身上有复杂的镂空雕花,中央还有个突起的logo,谢逾不认识,但是单凭着包装,可以猜到绝不便宜。

    这抽屉不常用,他从来不知道里头还放了东西。

    谢逾莫名其妙,不明白沈辞为什么要再这里藏东西,他想打趣两句,问是情人节礼物还是定情信物之类的,却见沈辞忽然背对他,伸手开始解风衣扣子。

    他依然在颤,手却稳得很,从上到下将扣子解了下来。

    接着,他轻轻往后一拨,大衣落下,之后马甲落下,领带也落下,几件衣服委顿于地,沈辞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垂着眉眼,将手指放在了衬衫扣子上。

    而后他一颗一颗,将自己从衬衫里剥了出来。

    衬衫也落到了地上。

    光洁的脊背呈现在谢逾面前,皮肤温润如白瓷冷釉,两侧的肩胛骨形似蝴蝶,肩背处的线条在腰上内收,再纳入裤中,甚至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单是这截曲线,就住够惹人垂怜。

    谢逾微愣,连头都没那么痛了。

    没了袖子的遮挡,谢逾便清晰地看见他的手收拢成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力道大的几乎几乎要掐出血来。

    沈辞偏头看他,浅浅笑了下,表情说不清是释然还是紧张,但最后,他只拨开头发,让一截漂亮的脖颈也露了出来。

    沈辞轻声道:“来吧。”

    ??[31]亲吻

    谢逾脑袋都不痛了,愣愣的想:“来什么?”

    他的手指放在抽屉里,略一摸索。便将那皮盒子拿了出来,刚开始还猜测到底放了什么礼物,打开卡扣的瞬间,却连指尖都停在了原地。

    谢逾:“?”

    他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盒子里铺了天鹅绒绸布,而绸布之上放着的,是一根漆黑的鞭子。

    头部皮革柔软,做工考究,握持舒适,如果是某些爱好者,大概会很喜欢。

    谢逾:“……”

    联系之前的事情,他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辞听见了盒子打开的声音,他绷住脊背,由于寒冷和紧张,皮肤上起了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在谢逾靠近的时候,他忽然很小声地开口:“瓷器。”

    身后的脚步顿住了。

    沈辞松了口气,绷着的脊背放松下来,再次柔顺地展开了。

    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当然不是需要使用安全词的情况,这比起叫停游戏,像是一次小小的测试,沈辞想确定经过五年,安全词是否依然有效,测试在他经受不住的时候,谢逾是否会停下。

    结果得到验证,沈辞重新转过身道:“没关系,你继续吧。”

    没有鞭子的破空声,他只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沈辞回眸,只见那个皮箱子连着里面的东西一起被谢逾丢了出去,在空中划过抛物线,哐当一声落在墙角,箱子不堪重负,两只角都被撞扁了,沿着地面滚了几圈,期期艾艾躺在那里,好不凄惨。

    ……为什么要丢掉?

    他略感诧异,刚想询问,却见谢逾面色不虞,大踏步走来,接着身体骤然传来失重感,他整个人腾空了起来。

    “谢逾!”

    谢逾笑了一声:“这个时候知道叫了?”

    他扣着沈辞的膝弯,将人直接抱了起来,沈辞只感觉天旋地转,一阵眩晕过后,便被抱进了卧室,直直丢在了床上。

    谢逾注重睡眠质量,特意换了床垫,卧室这张很软,摔上去也不疼,沈辞陷落在柔软的被子里,尚来不及说话,一张英俊的面孔骤然放大——谢逾就覆压了下来,他双手撑扣住沈辞手腕压过头顶,将他牢牢困在了手臂与床榻圈成的方寸之间。

    这实在是一个危险的姿势,他们的距离不到两寸,谢逾力气很大,沈辞就像个被掠食者盯上的食草动物,被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摊开身体任人摆布,他焦虑地凝视着面前的谢逾,紧张地动了腕子。

    然后掠食者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动作不轻,有点痛。

    谢逾颇有点头疼:“不是我说沈辞,你的小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大概知道沈辞想什么意思,估计是谢逾宿醉后头疼的样子有些像精神病发作,加上上次掰手指也是酒后,给沈辞整出心理阴影了,认为谢逾酒后就会精神病发作然后自残。而且许青山当时分析病情,说原主病情严重,之前是通过打人才得到的缓解,沈辞一掂量,觉着比起让他一直疯,又疯又自残的,被打两下也可以接受。

    ……好在也没那么傻,谢逾掂量那鞭子,是条下手轻的情。趣用工具,还记得说安全词。

    被人压在床上,沈辞茫然无辜看着他。

    谢逾无声叹了口气,觉着不解气,又戳了他脑门一下,将沈辞脑袋戳得一晃一晃,继而骂道:“沈助教,我说你是不是傻啊?”

    他之前抱住沈辞的时候,怀里的身体还微微发颤,现在被被子裹着,才安静了下来,沈辞明明没有特殊癖好也不享受痛苦,在谢逾拿到鞭子的时候,他甚至是害怕的。

    可就这样,他也要在客厅柜子放好工具。

    沈辞将歪着的头转回来,静静看着谢逾,谨慎得观察他的脸色:虽然依旧泛白,但还在正常范围之内,就是表情有点难看,他紧紧蹙着眉,嘴唇深抿,似乎无奈到了极点,还有点自暴自弃般的颓丧。

    沈辞轻声问:“你没事了吗?”

    他略略挣扎:“我带你去青山医院吧,你先让开,我给许医生打个电话……”

    ——他还以为谢逾有精神病呢。

    谢逾心道这日子过不过了,之前两人是任务关系,沈辞以为他有精神病,OK,没问题,反正倒时候任务完成一拍两散,现在都见家长了,怀里这人都要成他老婆了,还以为他有精神病,回头玩个情d趣喝点酒,或者偶尔头疼发作,沈辞都要给他送青山医院,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谢逾本来就有点头疼,现在更是一突一突跳着疼,他压着沈辞寸步不让:“我得说清楚了,我没有神经病。”

    顶着沈辞困惑的眼神,他自暴自弃:“——好吧,曾经有过,但很轻微,已经好了,而且我也不喜欢打人,我没有那种变态爱好,我从没有打过任何人……”

    “好吧。”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自暴自弃,“打过学校门口的混混,但那是因为他抢女孩子的钱包,我看那姑娘都要哭了,我才动手的。”

    沈辞还是迟疑地看着他,微微抿唇:“可是……”

    谢逾不想听“可是”,这事儿他现在就没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不然这精神病发作的屎盆子就扣他头上了,于是他扣住沈辞的后颈,逼着他抬头,而后俯下身子,直直吻了上去。

    “!”

    谢逾没接过吻,沈辞也没接过吻,刚开始他俩就像俩青涩的小学生,嘴唇相触,牙齿磕碰。但可能相比起沈辞这样从小到大的好孩子,谢逾这类离经叛道过的天然有优势,不多时,他便掌握了亲吻的技巧。

    他撬开沈辞的牙冠,逼着那截茫然无措的舌头接纳他,迎合他,而后舔舐,吮吸,发出啧啧的水声,垫在脑后的手则死死扣着,截断了所有后退的路线,强迫沈辞抬头。

    他掠夺着对方口腔中的空气,怀中人不知什么时候彻底瘫软了下去,茫然看着他,像是被亲傻了。

    谢逾再次叹气:“沈助教,呼吸。”

    他将人不轻不重地欺负了一顿,看怀中人傻的不成样子,颇有点恨铁不成钢,板着脸训他:“你知道那玩意是玩什么的吗?你就敢让我用?你知道这玩意玩起来刹不住车什么后果吗?”

    要是落到原主那种人手上,非要玩出事故不成。

    沈辞有点不服气,他学霸争强好胜的基因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我知道。”

    “哦?原来你还知道啊?”谢逾挑眉,“行,刚好我不知道,沈助教,你给我解释解释,具体怎么玩?”

    “……”

    沈辞偏过头,蜷缩起手指,难堪都要写在脸上了。

    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一回事,更何况他就是那个玩具,教人怎么玩自己,也太超过了。

    谢逾打定主意要教训他:“说啊,玩法是什么?后果是什么?会难受几天?会有多疼?你受的住多少下?说啊?”

    “……”

    他不依不饶,一句一句地逼问,沈辞给逼得狠了,冒出来一句:“我做了功课的!”

    谢逾气笑了。

    他捻着沈辞的头发,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哦,原来还做了功课,真不愧是沈大学霸啊,这种事情还能做功课,来,和少爷我说说,你做了什么功课?”

    谢逾现在是个性温和,当年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儿,骨子里藏着逗弄人的恶劣,沈辞越是不情不愿,他就越想欺负。

    沈辞的脸快红成虾子了,脸脚趾都在被子里蜷缩起来,他微微挣扎,却被控得死死的,似乎不给个答案,谢逾不会放过他。

    沈辞微微镇定,垂眸:“是这样的,我查询了相关论文,看了外网的研究文献,比对了受伤后的图,对疼痛等级有大致的了解,工具也经过反复比对,选择伤害较小的一款,同时购置了医用酒精双氧水,杀菌消炎的抗生素类药物和促进伤口愈合的壳聚糖抗菌膜类药物……”

    谢逾:“……”

    沈辞最开始还声如蚊呐,越说越自信越说越自信,最后侃侃而谈,俨然将它当成了一门需要仔细论证的科学。

    他还真研究上了。

    谢逾满脸黑线。

    沈辞:“与此同时,我比较了各药物的作用机理,选择了副作用……唔唔唔!”

    谢逾忍无可忍,再次亲了上去。

    他这次将人亲到窒息才放开,沈辞大口喘着气,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蒙了薄薄一层水光。

    谢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不想听这个,沈助教,你先给我说说,这个要到底这么玩?”

    沈辞:“……”

    他一声不吭。

    “现在哑巴啦?说话啊。”谢逾捻着人下巴,“不是想让我高兴吗,说说,你做什么我会高兴。”

    沈辞继续一声不吭。

    这回他许久没说话,久到谢逾怀疑是不是逗过了头,迟疑着要不要把人放开,然后哄哄,毕竟沈辞是为了他好,结果被压倒床上一顿训,难免委屈。

    然而还没等他松开手,沈辞忽然抬臂,圈住他的脖颈抱了上来。

    谢逾双手本来撑在两边,猝不及防被他一抱,便扑到在了床上,和沈辞牢牢贴在一起。

    沈辞将手环在谢逾脊背上,将脸颊往肩膀上凑,问:“……这样?”

    他像个什么学霸好学生,在小心翼翼地试探题目的正确答案。

    谢逾侧身躺了下来,顺便揉了把沈辞的头发,叹气道:“虽然现在解释不清楚,但是,但是,沈辞,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用鞭子,或是其他的什么任何东西。”

    当时应付剧情戴的那枚耳夹,谢逾连耳孔都没让沈辞打。

    从谢逾见到沈辞的第一面,他就从未想过伤害面前的青年,他不舍得在那白釉似的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漂亮的瓷器就该好好地放在玻璃罩子中,用绒布裹着保护起来,而不是摔得四分五裂。

    谢逾在沈辞的额头上蜻蜓点水的一吻:“真的,让你受到伤害不会让我感到开心,恰恰相反,我会很难过的,所以拜托你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

    “……好。”

    当真是爱护尊重的态度,没有半分轻视。

    沈辞恍惚间想起之前,除了最开始那纸充满侮辱意味的合约,其实谢逾一直是这样,从来平和温柔,倒是他自己思虑太多,险些错过。

    提起合约的那个庸俗跋扈的谢逾,面前抱着他的潇洒肆意的谢逾,倒像是两个人了。

    事情到这里算是说开了一半,谢逾松了口气,他天天掐着智障纨绔人设也怪累的,心情颇好,于是和沈辞面对面,研究起另一个问题。

    他轻声问:“沈助教,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说起这个谢逾就一头雾水,他抱着打游戏的心态,按部就班地走着剧本,还顺顺利利过了60%,结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剧情和发了羊癫疯一样往奇妙的方向一路狂飙,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好几次谢逾都觉着系统要脑溢血了,而本该恨他恨的要死的主角又是陪床又是落泪,现在都快成他老婆了。

    谢逾没谈过恋爱,虽然男老婆确实是意料之外,但沈辞这么好看,他还要什么自行车。

    沈辞一顿。

    硬要说的话,其实五年前,他就喜欢谢逾了。

    沈辞的前半生都很忙碌,像个精确的螺丝,容不得一点失误,他家庭条件太差,还有个患病的奶奶,每一步都在悬崖边上走钢丝,稍稍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小学时候,别的孩子在玩,在上兴趣班,沈辞在做奥数,因为只有以全校前几名的成绩进入初中,才有奖学金,那钱在同学看来只是旅游一次,可对他而言,是几个月的生活费。

    初中的时候,他也拼了命的学,因为只有考过自主招生,进了最好的班,才能免除学杂费,而如果免不了,他就上不了高中。

    大学亦是如此,全年级百分之一的奖学金名额,别的同学有钢琴比赛,综合素质加分,沈辞什么也没有,想要竞争,只有往死里出成绩。

    没有小孩子是天生喜欢考试喜欢卷的,沈辞也不例外,他也曾看实验数据看得想吐,可除了接着看,他没有办法。

    他是一根绷的过紧的弦,若不是足够坚韧,早已断裂。

    可谢逾是不一样的,他身上天然有种松弛感,被他圈在怀里的时候就像被保护着,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所有的压力都从肩头卸下。

    谢逾带沈辞坐机车,邮轮,陪他走过学校的银杏大道大道,商业街,去看那些沈辞待了七年都不曾注意过的风景,喝他见过无数次却不曾试过的奶茶……像是在黑白两色的世界里强硬地投下了其他颜色,在之前二十余年的人生中,沈辞第一次感觉,他正鲜明的活着。

    其实在遇到谢逾之前,和分开之后,沈辞一直有轻微的失眠,之前是家庭的压力,之后是繁杂的公司事务,他习惯于拧紧发条,以及与在夜里也浑身紧绷,难以入睡。

    可在谢逾身边,或许是被那种松驰感染,或许是确定安全,他总是睡得那样安然。

    谢逾回江城的那一天,他做了五年来第一个好梦。

    沈辞许久不说话,谢逾可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东西,拍拍沈辞肩膀:“说呀,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真的好奇”

    “……”

    这种话要说出来,实在太奇怪了,沈辞颇有点恼羞成怒:“喜欢就是喜欢了,还需要理由吗?”

    “好吧。”谢逾耸肩,他知道沈辞脸皮薄,“等你愿意说了再告诉我。”

    两人腻腻乎乎蹭了一会儿,两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还没开过荤,哪里忍得住,而今日他们虽然没完全说开,但也说开了一半,于是腻歪着腻歪着,又亲到了一起。

    谢逾拨弄着沈辞的头发,从额头开始亲,顺着额角一路向下,亲过鬓角,脸颊,最后吻在了耳垂上。

    耳垂并非完全圆润光滑,靠近耳缘的地方有硬质突起,冰冰凉凉的,像是什么金属制品。

    沈辞头发留的奇怪,这边耳朵刻意留长了些,堪堪遮住耳垂,他本来被吻的意乱情迷,吻到耳朵时动作一顿,想要偏头躲开,但闭了闭眼,又破釜沉舟一般,将耳朵递了回去,任由谢逾去亲。

    谢逾停住动作,去拨弄头发:“你戴了什么?”

    他将那圆润漂亮的耳垂从头发里扒拉出来,微微挑眉,只见那上头赫然有一枚小小的配饰,正是他送的那个“X”。

    当时挑这款,谢逾就是敷衍剧情,不想让人看见,刻意挑了最小的,这玩意儿银光闪闪,但大小只有米粒大小,藏在头发什么也看不见。

    “一直戴着?”

    谢逾扒拉一下,发现戴的挺紧,他翻动沈辞的耳垂,原先送的是枚耳夹,可现在的是枚耳钉,东西还是原来的,只是款式找人换过了。

    沈辞打了耳洞。

    谢逾嘀咕:“我都不舍得给你打耳洞,怕你觉着疼,你倒打上了。”

    小小一枚坠在耳朵上还怪好看的,谢逾在耳垂上亲了一口,咬了下那个小东西:“为什么不用耳夹,耳夹不好吗?”

    沈辞不知怎么着,耳朵烫的厉害,那里明明没什么神经,却敏感的不行,轻轻一碰就肿了起来,他推推谢逾:“原先的夹子坏了。”

    谢逾黏黏糊糊地亲他:“换个夹子不就好了。”

    沈辞:“东西掉地上,太小了难找,我怕以后还掉,就彻底找不着了,干脆换成耳钉,不容易掉。”

    谢逾:“找不着掉了也没什么,一个小玩意儿。”

    他买得时候没认真买,沈辞却认真戴了。

    谢逾察觉了这点小心思,便挺欢喜,含含糊糊地问:“为什么一直戴着?这款式你很喜欢吗?”

    戴着这东西和款式实在没啥关系,沈辞张张嘴,也不知道谢逾这问题让他想到了什么,忽然红了脸,撇过头。

    谢逾:“说话呀,为什么一直戴着?喜欢我们再去挑两个。”

    他卡里还有几百万呢,是得买点对戒什么的。

    “……”

    这本来是个很普通的问题,沈辞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回答,喜欢,不喜欢,就行,可他纠结了许久,忽然有伸手抱住了谢逾。

    接下来要说的话放在以往,沈辞绝对不会说,可两人刚刚剖白过,沈辞知道谢逾对他只有尊重爱护,绝没有半分轻贱,于是那些网站上看来的,略带羞耻的、绝对说不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恰到好处的调情。

    他偏过头垂下眼,声如蚊呐:“少爷赏的,我不敢摘。”

    ??[32]房子

    谢逾脱口而出:“操!”

    在宿醉,酒精,和掌中皮肤的种种刺激下,他几乎忍地难受,想要去侵占,强迫,厮磨,想将怀中人牢牢扣着,想和他接吻以及做更多的事情……他黏黏糊糊去亲沈辞的耳垂,用牙齿咬着碾磨,将那小小一块软肉折磨的红肿,在沈辞难耐地嘶了一声之后,又轻轻含住,舔舐着安抚。

    唇舌湿软的触感从耳垂上传来,那枚洞穿皮肉的耳钉烫的惊人,似乎整个耳朵都烧灼起来,谢逾偏偏还叼着不放,将耳钉也一起含了进去,好好玩弄一番,才轻声问:“沈助教,你是不是把我当柳下惠啊?”

    只有柳下惠才能在这种情况坐怀不乱。

    热气喷在耳后,沈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叫嚣着想要逃离,可意志却让他留在原地,甚至握住谢逾的胳膊,迎着他的视线,问:“你为什么要当柳下惠?”

    他说着,抬起腿,缠在谢逾腰上,轻轻夹了夹:“来。”

    谢逾再也没法当柳下惠了。

    ……

    这一顿闹腾,就闹腾到了快中午。

    他们互相亲吻,拥抱,直到精疲力竭,沈辞艰难动了动手指,从被子里探出来:“中午没做饭。”

    冰箱里屯了萝卜和排骨,他们今天本来打算炖汤的,但是煲汤三小时起步,要是真煲,他们就得下午吃饭了。

    谢逾将他按回去:“做什么做,出去吃。”

    怀抱暖乎乎的,他们安安稳稳地抱了一会儿,沈辞忽然环住谢逾,牢牢贴了上去。

    他盯着谢逾的眼睛:“我的。”

    从最初的协议关系的低人一等茫然不安,到不告而别销声匿迹的五年,再到如今满身吻痕,他终于可以宣告,这是他的。

    谢逾揉揉他的后脑,又捏捏脊背,叹气:“好,你的。”

    都打算为他留下来了,可不是他的。

    怀中人软了下来,终于消停了,只是依偎得更紧了些。

    又磨蹭一会儿,各自洗漱,穿衣出门。

    沈辞本来要上班,公司起步阶段他本该业务繁忙,但谁也没提,两人默契当作没这回事。

    幸福小区在老城区,附近就有不少商圈,他们坐上车,沈辞本打算找个最近的,谁知道谢逾在手机上搜索片刻,不知道定位了什么,道:“去这个吧。”

    沈辞不明所以,但并不反对,任由谢逾一脚油门,开上大路。

    这辆桑塔纳十几年车龄,是许青山不要的车,零件老旧,开起来有点颠,每次转弯或者过减速带,谢逾都要隐讳打量沈辞,沈辞一开始装作不知,后来次数实在多了,他忍无可忍地回看,谢逾这才咳嗽一声:“你感觉还好吧?”

    沈辞按着小腹,虽然已经离开很久了,但陌生的触感还在此处残留:“……有些奇怪,但还好。”

    谢逾:“下次开你的车吧。”

    开桑塔纳是权宜之计,谢逾一开始想着没多久就走了,开什么不是开,现在他打算长留,就没必要放着好车不用了。

    沈辞道:“好,回头把钥匙给你。”

    他们在商场转了一圈,谢逾挑中一家清淡的粤菜,给沈辞上了点心和粥,结账时沈辞自然而然刷卡付款,谢逾将卡片抽走换成自己的二维码,顶着着沈辞迷惑的目光中:“现在不是你付账的时候,等会有东西要让你买。”

    沈辞这才道:“好。”

    谢逾带着他径直去了顶层,拐进某珠宝品牌的独立工作室。

    沈辞原本安安静静,对周遭没什么兴趣,却在看见品牌logo的时候一愣,下意思抚上了耳垂。

    耳夹的盒子他还留着,就是这个logo。

    他握着谢逾的手,某种猜测在脑海里疯涨:“这是?”

    谢逾回头看他,好笑:“早上不是说我是你的,那你不想给我挑个成对的首饰吗?”

    他拉着沈辞走进店中,将厚厚一套定制手册递给他,自己拿了另一本:“看看,想要我戴什么?耳钉、锁骨链、手链、脚链还有戒指……噢,戒指不行。”

    沈辞翻书的一顿,抬头看他,眉毛微蹙:“戒指为什么不行?”

    在所有首饰中,戒指才是归属意味最强的。

    谢逾正在选款,闻言头也不抬,理所当然道:“我们还要戴婚戒啊,那个得打一对儿,单只不行。”

    沈辞一窒,耳朵尖有点泛红,他心虚环顾四周,店员们很有服务意识地望天望地,装作没听见。

    谢逾看他沉默,以为都不满意,将那册子翻得哗哗作响,翻到了后头的不常用款式:“唔,上面这些都不喜欢,好吧你喜欢什么?”

    他离沈辞近了点,让店员都走开,把手册摊在他面前:“臂钏也可以,腿环我也能接受,就是这两样太不日常了,平常带不了,唔,如果你想看,脐钉也不是不行……”

    沈辞控制不住地想象那个画面,旋即一把握住他,指尖都在抖:“够了!别说了!”

    谢逾侧目,好整以暇地打量他,眼睛狐狸似的眯起来,故作讶异:“不想看啊?真的不想看啊?”

    “……”

    沈辞耳尖红的滴血,坐立难安,他推开谢逾,将册子摊在店员面前,匆忙道:“手环,给我来一款手环!”

    似乎生怕慢了一步,谢逾又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谢逾耸耸肩,故意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手环啊,手环有点无聊吧……”

    沈辞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急匆匆填写订单,选定风格,本来该设计师邀请一对一视频,但沈辞对珠宝没有任何概念,他摸了摸耳垂上的“X”,只说:“希望以我姓名的首字母。”

    “您的首字母,我看看……‘S’对吗?”

    沈辞颔首:“对。”

    他的耳垂上坠着谢逾的名字,而谢逾的手腕上带着他的名字。

    谢逾原本闲适地做在一边,听沈辞敲定各种细节,许久没出现的系统骤然冒了出来,语调浮夸:“哇,宿主,你的老婆姓‘S’诶。”

    谢逾:“你今天才知道……等等。”

    他从系统意味深长的话语中领悟到了另外的意思。

    系统:“而且你老婆选的是森林风格主题,如果我没记错,该品牌的森林系列以复杂的缠绕荆棘和藤蔓出名?哇哦,S,荆棘和藤蔓,这算不算和原文的某种不谋而合?”

    谢逾:“……”

    他目光鄙夷,拒绝联想:“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这个黄黄的系统。”

    他们选好了风格,交了定金,只待设计师出初稿,然后修改定稿,随后就能拿到了。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沈辞心情都很好,他肉眼可见的开心,甚至拉着谢逾尝了之前不太愿意试的甜品和点心,一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从商场里出来。

    门口有很多穿玩偶服的人,跟着人群发传单,玩偶的大头有些笨重,被人群裹挟着走,不时踉跄两步。

    沈辞和谢逾从他们身边路过,沈辞忽然道:“我之前也做个这个兼职。”

    谢逾:“什么?”

    沈辞:“穿玩偶服发传单。”

    谢逾一愣:“什么时候。”

    沈辞:“遇到你之前,还在A大念书的时候。”

    他像是有点怀念:“这算是学校里比较好找的兼职了,家教一类的更轻松,但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有时候没有了,我周末就出来发传单,普通是10块钱一个小时,穿玩偶的贵些,15一小时,我特别喜欢冬天发,因为我没有厚衣服,玩偶服更暖和,夏天就有些遭罪了,有一次好险中了暑,差点就要住院了。”

    谢逾能想象那个画面,沈辞不善言辞,他笨拙地套上玩偶,在路边一张又一张的递传单,有时候被挤的踉跄,要是夏天,衬衫和头发全都湿透了。

    谢逾声音有点紧:“后来呢。”

    沈辞:“后来也没什么,我头脑发昏,课都上不了,室友都去上课了,我就躺在宿舍里计算如果撑不住住院要多少钱,后来算出来我发一周传单才抵得上住院的钱,就很委屈,于是蒙着,等我醒来的时候枕套都湿透了,不过好在下午就缓过来了,也不需要去医院。”

    他语调平静,甚至因为今天很高兴,音色还很轻快,似乎只是很普通地和喜欢的人分享以前的事。

    谢逾却有点受不了了。

    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他忽然拉住沈辞,将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沈辞有点诧异,先是不自在地挣动,而后伸出手拍拍谢逾的背,他们都穿了厚厚的羽绒服,谢逾现在扣子敞开,沈辞便能直接贴到他的胸膛,热乎乎的,像抱住了一只毛绒绒的大猫。

    沈辞蹭蹭大猫,他今天真的很开心,思维跳跃的不行,上一秒还在说发传单,下一秒就变成了:“谢逾,你好暖和啊。”

    却听见大猫闷闷地说:“要是我来早一点就好了。”

    沈辞抬头:“嗯?”

    谢逾却悄然叹气:“没什么。”

    他吸吸鼻子,将‘来得’改成了‘遇见’,语气有点恶狠狠的:“要是我的遇见你早一点,我就强迫你把玩偶服脱掉,然后把协议甩到你面前,问你‘想要生活费吗?想要治病名额吗?那就给我把传单放下,然后滚过来给我当老婆!’”

    沈辞哑然失笑。

    那些不堪的,痛苦的时光都成了记忆,沈辞自己已然满不在乎,但若是有人替他在乎,有人愿意为这些痛苦更爱他一点,这很好。

    他轻声:“但那样我肯定会觉得你是变态的。”

    谢逾:“呵,难道刚见面的时候你不觉得我是变态?”

    “……”

    沈辞转头不看他,小小声:“觉着。”

    谢家少爷凶名在外,问十个认识他的,怕是九个觉得他变态。

    谢逾收紧胳膊:“那觉着变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最后还是要变成我老婆。”

    他们沿着商业街往前走,路上所有给谢逾发传单的,谢逾都客客气气的接过了,等一条商业街走完,走到停车的地方,他已经拿了厚厚一沓传单。

    沈辞以为他只是拿着,过一会儿就丢掉,谁知道到了家,他还将传单拿上楼,分成几摞,在台灯下看了起来。

    沈辞好奇地凑过去,封面上是花花绿绿的宣传图,下面还有户型和具体位置——谢逾在看房产中介的广告。

    沈辞问:“你想买房子吗?”

    谢逾手上这套房子有些老旧,面积也小,一个人住刚刚好,两个人就捉襟见肘了,他们要是一起下厨,厨房都周转不开。

    况且老房子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水管老化严重,下雨天隔三岔五地渗水,空调也不太行了,之前谢逾是将就着,可现在他都要留下来了,可以买套新的,至于幸福小区这套,不时过来收拾着,算是给原主的母亲一个交待。

    至于沈辞,他一直没买房子,之前住在酒店顶层睹物思人,后来谢逾回来了,物也不用看了人也不用思了,就跟着谢逾住下了。

    谢逾道:“要吧。”

    宣传单里都是最近开盘的新房子,以小高层和高层居多,面积在60至120不等,属于居住和改善户型。

    沈辞却道:“江城范围你可以随便选,靠江大平层也可以的。”

    他指的是市区中心,坐拥一线江景的那几栋楼盘。

    谢逾拿传单的手一顿,停住了。

    他之前一直将这世界当成游戏,没太多实感,沈辞每次和他说话,也从不摆架子,以至于谢逾都忘了,沈辞如今是江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谢逾后知后觉,自言自语:“等等,所以我现在是吃软饭的?”

    系统鄙夷地看着他:“哥,协议都签了,你才知道吗?”

    “……”

    虽然留在这个世界是意外,多了个男老婆也是意外,但吃老婆软饭,确实不在谢逾意料之内。

    谢逾将宣传册放在一边,表情难得严肃:“先等等,买房的事情稍后再说,前段时间谢氏股票的情况,你再和我说说呢?”

    沈辞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对股票来了兴趣,但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谢氏如今占主要股份的大股东,就他和谢远海两个,谢远海略多于他,剩下的股权较为分散。

    谢逾冷静听完,微微颔首,此时已到深夜,沈辞今天翘班,明天不能再翘,于是打了个哈欠,两人相拥而眠。

    沈辞很快睡着了,谢逾却心中有事,他正想着股权结构的事情,系统忽然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荧光小屏幕绕着谢逾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天啊我没看错吧宿主,你终于要走事业线了?”

    谢逾先是沉默,然后叹气:“老婆还是要养得嘛。”

    总不能每次出去玩都沈辞付钱。

    谢逾之前留学学的是经济学,谢远山替他挑的专业,可这东西在学校里学能到的毕竟只是皮毛,还需要大量的操作实践,可谢远山已死,谢远海不可能传授谢逾,对于公司真正的运营,谢逾并不在行。

    系统道:“宿主,我可以帮你。”

    谢逾:“嗯?”

    系统:“虽然外表是人工智能,但要支撑我这样智能的机器,我的内核是一台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

    “在你进入公司后,我可以模拟,遍历所有可能,对所有过往案例进行分析学习,为您选择最优决策,辅助您完成愿望。”

    它含蓄地笑了下:“本来您可以回家的,但既然您放弃了,我可以辅助您,等您成功那天,我再解绑。”

    它还有下一个任务要去做呢。

    谢逾:“谢谢。”

    虽然系统很不靠谱,他这个宿主也很不靠谱,但到了最后,结局竟然还算不错。

    ??[33]执手

    第二天,谢逾便联系了许青山。

    他手上有资金,但不多,对整个谢氏而言更是杯水车薪,所幸许青山手上还有一些,可以加以运作。

    按照原文剧情,最多两个月后,谢远海会被爆出惊天丑闻,同时面临坐牢风险,社会舆论紧紧相逼,股东纷纷出逃,股价一跌再跌,这或许是个重新洗牌的好机会。

    两人照旧在酒店见面,在这之前,系统动用了超额算力,模拟分析了各个可能结局,并列出一份切实可行的方案。

    当谢逾在许青山对面落座,和他表明来意,真真切切地去讨论可行度的时候,许青山面露狐疑,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小逾,你认真的?”

    谢逾挑眉:“我当然是认真的。”

    许青山是看着这个外甥长大的,谢逾有多烂泥扶不上墙他比谁都清楚,之前还有脾气暴喜欢打人的问题,许青山对他只有三个期待,第一是不要进监狱,第二是不要进精神病院,第三是不要被谢远海坑死。

    但现在,谢逾却正襟危坐,和他聊商业投资?

    许青山端起咖啡,掩盖失态的表情:“怎么忽然想这个,你不是对接管公司一点兴趣没有吗?”

    明明刚回国的时候还兴趣缺缺,短短两个月。

    谢逾叹气:“没办法啊,家还是要养的嘛。”

    许青山一口咖啡直接喷在了桌面上。

    “咳,咳咳咳,咳。”他抽了两张纸擦拭桌面,满脸不可思议,“什么玩意?”

    谢逾叹气,重复:“我说,我要养家的。”

    和沈辞差距太大的话,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许青山:“……”

    这位著名留美精神科博士头脑阵阵眩晕,大脑似乎缺氧,他的视线停留在外甥年轻的面孔上,深深感到了迷茫与魔幻。

    他那个暴躁的,不负责任的,挂科的,大学没毕业的外甥,居然要考虑养家了?

    许青山知道谢逾和沈辞的关系,也知道沈辞得谢逾喜欢,不然五年前外甥也不会突然收敛脾气,更不会特意留下基金,叮嘱他照顾关照。前几个月谢逾躁郁症发作住院,沈辞还悄悄来看过,他也隐约猜到了,可他不知道得是沈辞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谢逾都打算收心养家了。

    许青山沉默片刻:“你们关系到了哪一步?”

    谢逾目移,咳嗽一声:“……非他不可的那一步。”

    谢逾骨子里保守的很,他和沈辞抱过,亲过,住在母亲留下的房子,彼此交换带有名字的饰品,那此生,他都非沈辞不可了。

    说到这种份上,许青山也没什么好说得了,他翻过外甥的方案,没看出问题,而且资金股票他确实是外行,还不如谢逾沈辞那首,便点头同意了。

    临走时,许青山拿出电脑,要求谢逾再做一份测试报表。

    谢逾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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