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是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朱雀借完神通之后,那缕神念便消散了。

    但不用朱雀说,她也明白他的状况有多差劲儿。

    尾巴被砍断,虽没令她折损骨头,可她自左后肩到右边屁股之间,多出一道恐怖的伤口,深可见骨。

    虽被她封住了,不再流血。

    可他无法察觉她身体的状态,甚至连血腥味都嗅不到。

    她心里有些难受,尽管朱雀说他这颗内丹已是保不住了,才会拿出来用。

    但她清楚一贯谨慎的他会落得这般地步,与她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她就是难受。

    心里闷沉沉的,比后背的伤口还要令她难受。

    却又说出个所以然。

    “血前辈没事吧?”项海葵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

    “合道有望。”阴长黎挑好的讲。

    一听这话,项海葵放心多了。

    两人是在一起的,他失去内丹法力全无,血修罗顶用就成。

    “那你们何时出来?”

    项海葵不问噩梦之狱发生了什么,阴长黎便不说:“看血修罗的了,他合道之日,便是我二人出来之时。”

    确实有一些话要交代,“小葵,这些阵盘你收好,在我出来之前莫要交给任何人。”

    项海葵点头:“我明白。”

    他出来之前,不能将山海大佬放出来,管不住。

    “不行。”阴长黎又改了主意,“你先将戚隐放出来。”

    不然他不放心她的安全。

    “我师父……”

    “我现在也没办法分辨是哪个阵盘,你让小白带你去万骨窟,让戚隐自己分辨。他出来之后得先养伤,没个二三十年,连从前的一半状态都恢复不了,你只需在他身边陪着。有你这个拖油瓶在,他不会太冲动妄为的。”

    “好。”感觉有些难,但项海葵也想师父早些重见天日,“还有呢。”

    “没有了。”

    项海葵诧异:“就这?”

    上次交代她做事,事无巨细,长篇大论。

    “今时不同往日。”阴长黎微微笑,“即使我不安排,你也知道我的想法,明白该怎样做。”

    项海葵:……

    是这样。

    “求你了,还是多交代几句吧。”项海葵摇了摇他的手臂,“我懒得动脑筋啊,思来想太累了。我不挣扎了,比起做决策的老板,我更喜欢打工。”

    阴长黎开怀大笑:“可我真没什么交代你了,倒是有一件新鲜事儿说给你听。”

    “嗯?”

    “在你的故乡其实存在不少修道者,文明水平远远超过我们这处小世界。”

    项海葵震惊:“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阴长黎没有提他们可能会来接听的事情。

    这只是魔灵的猜测。

    万一没有来,反倒会令她失望。

    提前和她交代一声,是怕他们真的来了,她会起疑心,以为是帝君在搞鬼。

    想到她会走,阴长黎抓紧她的手:“小葵,我突然想起来,确实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交代你。”

    项海葵忙道:“你说。”

    “在血修罗合道之前,我们会在梦境之中游荡,我又没有法力,很容易迷失……”

    “什么意思?”超出理解范畴了,项海葵听不懂。

    “一句话解释不清,如同漂泊于大海,需要一个……”

    “灯塔?”

    ===穿越修仙的爹回来接我了

    第166节===

    “是的,倘若有人经常在做梦时梦到我,便是一个指引。”阴长黎是在说谎话。

    他发现这谎话不易说,赧然的厉害。

    亏得黑暗之中她瞧不见。

    “行。”项海葵不疑有诈,心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睡觉前将他的名字念上一万遍,不信梦不到他。

    阴长黎怔愣过罢,得寸进尺:“那在我回来之前,除我之外,你心里不许去想其他人。”

    项海葵终于琢磨过来味儿了。

    得不到任何回应,阴长黎暗暗失落,正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她却答应下来:“行,我等你回来。”

    阴长黎捏紧了她的手指,立刻朝她望过去。

    恨只恨视线黑暗,只隐隐有个轮廓,窥不见她的表情。

    “多久都等?”

    “是的。”

    “我一定会回来,哪怕死了,转世也会回来找你。”

    项海葵不吭声,一直等到他快要消失时,才将他的手拉来身前,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写字。

    上次他休眠消失之前,他在她手心里写下的最后两个字是,“等我”。

    这回她也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等你”。

    内丹法力耗尽以后,阴长黎在噩梦之狱里醒来。

    准确来说,噩梦之狱已经崩塌了,他此时身处于梦境虚空中。

    只不过崩塌之前,他拿出了小黑球宫殿。

    小黑球彻底闭合成为密封舱,能够抵御虚空黑暗物质的侵蚀。

    血修罗抱着剑站在大厅里,盯着案台后坐着的阴长黎。

    知道他意识清醒了,却仍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

    随后懒洋洋的身体前倾,手肘搁在桌面上,看着自己手掌心,慢慢牵动唇角。

    血修罗没好气地说:“看样子你出去一趟收获颇丰,烂摊子全丢给我了。”

    阴长黎不语,收回手,虚弱的趴在桌面上。

    失去内丹,撑不住伤势,他难以维持人形,慢慢恢复成妖身,蜷缩成一团,周身也开始结冰,这是他自保的方式。

    “你先别啊。”血修罗冲上前,“好歹告诉我要往哪个方向努力吧!”

    关于世界的疑惑他念念不忘,想不通,如何合道?

    小黑蛇抬了抬头:“世界是真是假,是虚是实,对你有什么影响?”

    “你爬上世界之巅了?”

    “站在巅峰上的人都不愁天会塌下来,你在愁什么?”

    三连问,问的血修罗哑口无言。

    他抱着剑蹲下来,平视蛇目:“不是愁,我修梦剑嘛,好奇。”

    小黑蛇吐信子:“你不是好奇,是吃饱了撑的。”

    血修罗:……“然而合道艰难,不都要经历一番顿悟,大彻大悟,方可拨开云雾见青天……”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你听谁说的?”

    血修罗:“都是这么说的。”

    “都?至少我和寒栖不曾说过这话,我休眠睡一觉醒来就成功合道了,寒栖弹个琴,谈至兴致高昂处也合道了。”

    血修罗:……

    “所以合道诀窍第一点,不要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像个傻子一样。”

    小黑蛇逐渐冰封,声音也越来越淡。

    “师父,尘埃落定了。”星奴语气中遮不住的喜悦。

    意料之中,寒栖重新坐下,望着上方遮住月光的云层:“才刚刚开始。”

    一个新的开始。

    “也好,换种平和的方式,慢慢过渡吧。”寒栖拨了下琴弦。

    “师父您这算是认输了?”星奴大着胆子问。

    寒栖沉默:“任何和平都是暂时的,无非是时间长短罢了。我输给长黎兄没什么,只要我们选定的这条路,我人族能从中稳定获得利益即可。”

    他佩服舒罗耶和阴长黎的境界,但他没有这样的境界。

    也不稀罕。

    人各有志,即使真是出于好胜心和欲望,他也要让人族成为霸主。

    他重新站队,只是选择了一条更简单更有利的路罢了。

    相信阴长黎也明白。

    山海族多少年才能出一个“阴长黎”,而人族的“寒栖”却层出不穷。

    天族山海族皆过客,人族必定立于巅峰。

    “长远来看,我终究是赢家。”

    项海葵去万骨窟需要白星现带路。

    白星现和路溪桥此刻身在金灵,她便往金灵飞。

    等到了别院门口,瞧见白星现两人迎面而来,项海葵将剑匣扔给他们之后,就晕过去了。

    醒来时她在床上趴着,身上的衣裳换过,背后的伤也处理好了。

    在房间内陪着她的人居然是项天晴。

    项天晴的脸色极差,鲛人刺对她的伤害不浅,见她醒了,说道:“爹被那支箭伤了元神,不得不先闭关。”

    “谢谢。”项海葵知道是她帮自己换的衣裳。

    “别怕,你那两个朋友都在门口坐着,看门狗一样,一眨不眨盯着我。”没有门禁,项天晴声音提高,确保外头两人也能听到,“我留在也不是为了看护你,是在等你给我一个说法。”

    “我说了谢谢。”项海葵原本想要侧身,挪动一下身体,疼的呲牙咧嘴,“谢谢你没对爹下手。”

    “不是这个。”项天晴起身来到床边,“向我道歉。”

    “行,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项天晴:“你少打岔!”

    项海葵摸不着头脑:“什么?”

    项天晴冷着脸:“关于你说你在命运线里窥见我杀了爹这件事,不需要向我道歉吗?”

    “我说的都是我亲眼看到的。”项海葵解释。

    “可你现在看清楚了,我根本不会,我宁死都不会伤害爹!”项天晴摆出“铁证如山”的姿态。

    项海葵不理睬,她又没瞎编,实话实说而已。

    凭什么道歉,她不道歉。

    项天晴道:“没事儿,你道歉不道歉都无所谓了,反正这话在爹心里已经动摇,我沉冤昭雪,你失败了。”

    房门外路溪桥站起了身,双手掐腰,似乎要插嘴。

    白星现拽了拽他,又将他拽坐下。

    项海葵趴着不动。

    项天晴认为自己终于一雪前耻,准备离开:“当然,我也要向你道歉,关于我上界的家人,对不起……但我已经死了一个哥哥。”

    “项海葵,咱们就当扯平了吧。我背叛天族,往后回不去了,还得待在父亲身边,继续和你做姐妹。为了不让爹为难,我会努力与你和平共处,但我心里非常讨厌你,不会改变。”

    “我也讨厌你。”项海葵扭脸看向她,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过,确实可以放心留她在父亲身边待着了,“我稍后就会走,应该许久都不会再出现。”

    项天晴微愣。

    “别误会,我不是避开你。”

    项海葵得去守着戚隐,等阴长黎回来。

    “不等爹出关吗,估计两三日就好。”

    “你想让爹瞧见我这一身的伤?”

    项天晴闭口不语了。

    休养一日,翌日一早项海葵三人离开别院。

    项天晴一路将他们送出城:“别误会,外人眼里咱们是姐妹,做的不妥当会被人说爹闲话。”

    “照顾好爹。”

    “我何时照顾得差了?”

    项海葵想想也是。

    景然那句话说的有道理,父亲会待项天晴比亲生的还好,那也是人家项天晴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

    没有小黑球,但寒栖的黑白棋子尚未还回去,三人很快抵达了万骨窟。

    路过鬣狗山谷的时候,项海葵向下看了一眼,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戚隐从万骨窟走出来,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站在窟外半响没动。

    项海葵挽住他的手臂:“怎么,住久了舍不得啦?”

    戚隐揉揉她的丸子头:“师父只是觉得不太真实。”

    ===穿越修仙的爹回来接我了

    第167节===

    他被囚禁多少年了,春去秋来,草木荣枯,头顶永远都是同一片天空。

    直到十几年前,阴长黎带了一个人族的小姑娘来。

    那小姑娘膝盖很软,说跪就跪,直言自己不想死,求他救命。

    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分明没有半分对死亡的畏惧。

    戚隐正失神,手臂霍然一痛。

    低头一瞧,是项海葵咬了他一口:“你干嘛呢?”

    他说他没有真实感,项海葵想掐他一把,问他疼不疼。

    但师父的肌肉和石头似的,她掐不动,便下嘴咬一口。

    旋即后悔的不行,干呕起来:“师父,您有多少年没洗澡了,好臭啊!”

    戚隐哈哈大笑。

    ……

    随后,项海葵跟随戚隐寻到山海族现在的大本营,便在这里住下。

    白星现在她伤势复原之后,便带着路溪桥出去办事儿了——项海葵夺回来的那些宝物,他们要去归还给各族。

    项海葵则盯紧戚隐,生怕他跑出去和人打架。

    他若闭关,项海葵便将大半时间拿来睡觉,睡之前不停在脑海里数数。

    一条小黑蛇游过去了,两条小黑蛇游过去了,三条小黑蛇游过去了……

    虽觉得那什么“睡觉招魂大法”是老板骗她的,仍然照办。

    万一是真的呢。

    她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

    如此过去七年。

    “七年了,叔叔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每年项海葵过生日,白星现两人再忙碌都会回来。

    “等呗。”项海葵已经等出了耐性。

    路溪桥从山外回来:“葵姐,山门口有人找你,被拦下了。”

    项海葵一愣:“找我?”

    “说是你的同乡。”路溪桥比划了下那人的容貌。

    “我的同乡?”项海葵更讶异了。

    她立马从栖身的大石头上跳下来,往山门走去。

    路溪桥问:“白哥,你不去偷看吗?”

    白星现纳闷:“为何要偷看?”

    路溪桥使眼色:“一个特别英俊的男人,说他找了葵姐很久了,搞不好又一个老情人。”

    叔叔不在,那还得了。

    白星现:“走!”

    ……

    项海葵赶至山门,瞧见法阵中央立着一名紫衣男子。

    修为与自己相差无几,但气度不凡。

    他怀里抱着一把琴,目光冷淡,对催动阵法的长老道:“我说过了,我的身份不便告知,且我也不曾踏入你们的领地,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项海葵搜索意识海,确定自己不认识他:“阁下是……?”

    紫衣男子寻声望来:“项海葵,项姑娘?”

    项海葵点头:“是我。”

    紫衣男子收了琴,朝她微微拱手,传音道:“华夏特殊事务处理部门部长,曲宋。”

    项海葵

    曲宋淡淡道:“这是现代名字,建国以前,我们这个组织叫做华夏修道者联盟。”

    项海葵懵愣了半响,差点儿以为他是景然的人。

    忽又想起老板之前曾提过地球也有修道者的事儿,眉峰一蹙,谨慎的看着他。

    曲宋会意,扔给她一枚储物戒。

    项海葵接过手里,神识一扫,里面竟全是她的个人资料,包括当年在警局的口供文书。

    这……!

    项海葵先是相信,再是难以置信:“你们一直在找我?”

    “没错,项姑娘被阴长黎带走时是在警局,凭空失踪,闹出的动静的不小,警局将此事递来了我们部门,我们便开始追查。”

    曲宋再度拱手,“很抱歉,我们从调查到锁定你的位置,需要一些时间。后来发现这处世界是封闭的,与地球之间存在时间差,开辟新的通道又耗费了许多时间。于我们不到一年,但却让姑娘流落在外,已将近十八年了。”

    项海葵拿着那枚装满自己资料的戒子,一时间眼眶发酸。

    她的神情落入曲宋眼中:“我们已经调查过,此次牵扯出的三个人。项姑娘的父亲,我已去找过他,他不愿再回去。至于景然,不提了。不知姑娘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地球去?”

    “当然是回去。”项海葵毫不迟疑,又蹙眉,“可我现在还不能走……”

    曲宋递给她一个玉牌:“姑娘是想等阴长黎吧,无妨。待姑娘想回去时,只需捏碎阵牌,一刻钟内,我们那边就会启动阵法,接你回去。”

    项海葵将玉牌接过手中,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们到底是干嘛的?什么都知道?”

    曲宋的表情高深莫测:“特殊部门,部门特殊,无可奉告。”

    项海葵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么神秘的吗?”

    “姑娘若有兴趣,不妨加入我们?”调查案子轮不到曲宋这位部长亲力亲为,但要抢先一步拉拢人才,他必须亲自前来,“姑娘回去之后,必定会被各方势力招揽,想必会不胜其烦。”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有没有钱拿?”

    曲宋:“有是有,但没有其他势力条件丰厚,毕竟我们这个组织……”

    项海葵:“我加入。”

    曲宋愣了愣:“不再考虑一下?或者回去之后对比一番,毕竟你还不了解……”

    项海葵摆手:“那都是私人门派,跟着您混,好歹算个公务人员,对吧?”

    不需要考虑。

    就冲他们在不知她处境的情况下,披荆斩棘的跨世界找她,还用选吗?

    ……

    送走了曲宋,又过两年。

    项海葵于睡梦之中惊醒,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去。

    瞧见血修罗穿一袭红衣,顶着大太阳,盘膝坐在一处房顶上。

    他时常入梦,不见光,肤色是不健康的白,有点儿像鬼,项海葵真怕他会在太阳底下蒸发掉。

    果然,刚才有人敲她的门,说“神棍”回来了。

    她睡意正浓,没反应过来。

    “血前辈?!”明明称不上熟,项海葵此刻却像见到亲人一样,“您合道啦?”

    血修罗挑眉:“不合道怎么出来?”

    “真是恭喜前辈了!”项海葵抱拳,笑的见牙不见眼。

    “我看是我恭喜你吧。”血修罗指了指屁股下的石屋,示意她阴长黎在内,“我喊你,你没过来,他睡着了。”

    血修罗跳下房顶,伸了个懒腰,眼底尽是疲惫,“反正人交还给你了,我任务完成,再见。”

    项海葵也不留他,再次抱拳:“大恩不言谢,往后有用的着晚辈的地方,尽管吩咐。”

    “我将他带回来,于你有什么恩?”血修罗啧啧嘴。

    与她擦肩而过时,脚步踟蹰,又退了几步,向后仰着腰说道,“妹子,你心里若是没别人了,勉强把他给收了吧。”

    说这话他自己都难为情,先前喊打喊杀的,励志当阴长黎追妻路上的绊脚石,一眨眼竟变成了媒婆,“我不是为他说话,是和你相识一场,又算半个同门,为你着想才说。”

    他在她肩膀按了下,“不亏。”

    撂下这两个字,便信步离去了。

    “不亏……”项海葵琢磨着这两个字。

    推门进去,项海葵将剑匣竖在门边,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

    阴长黎侧躺着,除了脸色苍白,其他瞧着都还不错。

    项海葵拉了个矮凳子在床边坐下,托腮看他,发现他气色还好。

    大概瞌睡会传染,且她原本就是惊醒的,此刻看着他的睡颜,居然也有些犯困,便趴在床沿上休息一下眼睛。

    竟然睡着了。

    恍惚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顿时一个激灵。

    旋即,她的手被一只手掌握住。

    这只手很冷,几乎没有温度,顷刻间将她升腾而起的恐惧冻结。

    恐惧逐渐消退,她紧绷的神经舒展。

    整个人如同泡进了温泉里,舒服的难以言喻。

    本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的情况,更沉重的困倦凶猛袭来。

    最终决定跟着感觉走,放任自己被困意淹没,准备再睡一会儿。

    感觉到她已平静,那只冰凉的手慢慢的想要松开,却被她勾住了小指。

    那只手僵硬了下,轻轻放下,掌心重新覆盖她的手,如握珍宝。

    ===穿越修仙的爹回来接我了

    第168节===

    等项海葵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扭过头,阴长黎在她里侧面朝她侧身睡着。

    两人的手还牵着,枕头被她抢了,他枕着自己另一条手臂,乌泱泱的长发铺满了半张床。

    项海葵的视线从他浓密的睫毛,逐渐滑向高挺的鼻梁,尔后落在他的唇珠上。

    唇色苍白,还有一点细小的干裂纹,但并不影响唇形的性感。

    老板的长相,一直都是她的理想型。

    说起来,这还是项海葵头一次挨这么近打量他。

    先前双修时,她不愿意接受他的亲吻,惹他失望的很,现在她却在想,被这样好看又柔软的嘴唇亲吻,会是什么感受。

    越盯越出神,蠢蠢欲动的想将嘴唇凑过去试一试。

    过分了,她迅速收回视线,望向屋顶的横梁。

    是不是被妖血影响了?

    “怎么不继续了?”阴长黎忽然开口,还闭着眼睛,只将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难道是怕了?”

    项海葵被吓一跳:“你醒了啊。”

    阴长黎睁开眼,似笑非笑看着她:“莫要岔开话题,我感觉到了,你想偷偷亲我。”

    被抓包的项海葵尴尬的无地自容,反驳:“亲你还用偷偷?我是担心你睡了这么久,嘴巴会不会臭。”

    “原来你想偷亲我的唇?”阴长黎摸着嘴唇,有些惊讶的模样,“我本以为你最多亲一下我的脸颊,算是给我的奖赏。”

    “奖赏?你做什么了,我需要奖赏你?”项海葵侧身面对他,也枕着手臂,“要奖赏也是你奖赏我吧,我帮你抢回了阵盘,还重创了帝君的威信,给你省了多少功夫,帮了你多大的忙?”

    “说的也是。”阴长黎拢着两道长眉,认真反省,黝黑的眸中露出几分恶趣味,“所以你亲我,是想讨赏?”

    项海葵憋青了脸:“我只是……”

    他揽过她的肩,欺身上前,在她眉心放肆的印上一吻。

    唐突了,但他想很久了。

    尤其是感觉到她有主动的意思,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心态,他都必须乘胜追击。

    机不可失,他没几颗内丹能拿来下注。

    被他柔软的嘴唇碾过时,项海葵如被电击,余下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一吻过罢,阴长黎双手捧住她的脸,仔细的看。

    项海葵别扭的慌,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支棱起来。

    他眼底仿佛有针,自己则像个膨胀的气球,快要被他扎破了。

    “你看什么呢?”她朝他肩头推一把,掀了被子坐起身。

    明明没使多大力,他痛的支吾一声。

    项海葵以为他装的,毫不理会。

    穿好鞋站在床边一扭头,瞧见他额头竟已布满豆大的汗珠,心里一慌:“你没事吧?”

    “没事。”他声音隐忍。

    怎么会没事,项海葵暗骂自己鲁莽。

    其他伤势严重不严重她不知道,没了内丹,他的修为所剩无几了,和之前失忆时差不多,弱不禁风的,她这只拿惯重剑的手……

    项海葵认真道:“没关系,重修就是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阴长黎将御寒的棉被向上提了提,双手揪住被角,只露出两只眼睛:“真的?”

    项海葵笃定:“我发誓!”

    话音落下才发现不对劲儿,他这幅模样,搞得自己像极了为哄女人上床而乱发誓的急色胚子?

    果然就听见阴长黎闷在棉被里的哈哈笑声。

    她无语极了,这个狗男人!

    抬高膝盖一脚踩住床沿,她倾身压下去,隔着棉被与他鼻尖相触,盯紧了他。

    阴长黎本是想让她莫太紧张,才会开玩笑,岂料她突然进攻,周围的空气都被她霸道的气息挤走。

    一时呼吸不畅,他险些咳出来。

    “我认真的。”项海葵目光坚定,“无论这条重修路有多漫长艰难,我都会像你失忆那十年一样,拼尽全力的保护你,照顾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这一刻,日月星辰仿佛都在她眼中,阴长黎失神半响才笑道:“你睡熟那会儿,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邪恶的念头在蠢蠢欲动。”

    项海葵挑眉:“幸好你忍住了。”

    “你想哪儿去了?”阴长黎调侃一笑。

    他倒是想,可他办不到,虚弱之后,他的腰伤复发了。

    方才疼的流汗,正是因为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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