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餐桌两旁站满了虫族,闪蝶们站在档头,位置都是空的。

    大厅里除了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再无别的声音,言谕刚一落地,所有虫族都整齐回头看着他,却没有一只虫说话。

    管家额头的触角晃得很腼腆,伸手拉开长椅,“冕下,请您坐在主位上。”

    离圆柱栏杆最近的位置,一只闪蝶猛地坐直了身,看向言谕。

    所有闪蝶的眼神都是欣喜的。

    言谕走得很慢,抱歉的微笑:“是我来迟了吗?”

    管家温和的说:“怎么会?慕斯监察官说您不一定会来的时候,我们的心都要掉进黑洞里了,好在您来了,快请坐。”

    穆笛朝他招招手,言谕走到他身旁坐下,那是闪蝶族里监察官的位置,按照礼仪,慕斯必须给虫母冕下让位。

    雄侍们无声快速的摆盘,接着把大大小小的刀叉齐齐平铺,叮叮当当摆平在盘两旁。

    言谕看着那一堆餐具,淡定的看准了最喜欢的一把,他的皇室礼仪也学得不错,平时哈苏纳先生惯着他,不需要他时时刻刻遵守,但现在明显得遵守一下——

    从外到内交换使用。言谕默念。

    闪蝶们陆续入座,大厅的门关闭,他刚拿起刀叉,就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一直在发光,眼睛里的柔情,简直能把他淹没。

    言谕:“……”

    只好低下头,躲避着闪蝶们过于热情的视线。

    这时,刚合上的宴会大厅门又一次被打开。

    伊黎塞纳大步流星走进来,一身雪白厚长的衣袍,缀满银蓝宝石的白手套,边走边把衣服脱下,交给随行护卫收走。

    他在长桌的中央右一个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是客主位,也就是慕斯身边,身为蜂族监察官,他必须坐在这儿,一点没出错。

    桌面上的白瓷盘子将光束倒影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隐约可以看到他微散着刘海,遮住红眼尾,长披的白发尾梢儿仍有水珠。

    他说:“抱歉,刚才有事耽搁,所以来晚了。”

    除了嗓音有点低,他一副平静如常的样子,看不出一点异常。

    “殿下,没关系的。”所有虫都没有责怪他,“宴会这才开始,您请坐吧。”

    伊黎塞纳颔首,拿起刀叉,没摘手套,冰蓝色的手链碰在白瓷盘里丁零当啷的响,手套边缘严丝合缝套住他的手腕以上,一点皮肤都不露。

    穆笛看了眼他的手套,扫视一圈宝石一看,有些吃惊地说:“是异种的晶核吧?殿下,你怎么弄了这么多?”

    有闪蝶幼崽稚气的问:“穆笛阁下,晶核是什么呀?”

    穆笛摸摸幼崽的头,温和的说:“能驱动机甲,也能让异种觉得你也是异种,最关键的作用是,晶核能抑制异种咬伤后在血液里残留的毒素。诶,殿下收集这么多晶核,是要做什么?”

    伊黎塞纳随口说:“嗯没什么……”突然停顿一下,扫了言谕这里一眼,又说:“只是觉得样式不错,我在研制一台机甲,想要用作机甲能源驱动器。”

    穆笛说:“您少瞒我,该不会是您被异种咬伤了吧?”

    伊黎塞纳轻声说:“不是。”

    两只虫讲话的声音很小,也就附近一小块能听到。

    桌面上的餐具明净雪亮,最大的餐盘就像一块湖泊,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面前虫的倒影。

    桌对面的伊黎塞纳优雅地搅拌蜂蜜,熟练地与蜂巢块分离,舀一勺放入嘴里,鼻梁挺拔得就像由雪峰雕琢而成,额头雪珍珠虫纹柔和明亮。

    一碗蜂蜜。两碗蜂蜜。三碗蜂蜜。

    言谕早就发现他特别能吃了,寻常虫族八个小时进食三次,他能进食十次,甚至在军校午餐的时候,有的时候吃累了,放下刀叉就能趴在桌上睡一觉。

    言谕那时候还以为他吃饭吃昏厥过去了,后来就习惯了。

    言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着碗里的蜂蜜一点点减少,伊黎塞纳甚至还没吃饱,察觉到言谕的视线,他抬眸,再垂眸下去的时候脸颊微红。

    但是没停下吃。

    言谕曲起食指搁在鼻梁上,忍不住笑了下,本来是没发出声音的,但是伊黎塞纳却脸色更红,他停下进食,咬了下嘴唇。

    言谕轻咳一声,“殿下,怎么不吃了?”

    穆笛看了一眼空碗的数量,笑着说:“蜂族的原型都是腿部绒毛特别多,尤其是殿下这种白冰寒蜂的血脉,绒毛比起普通蜂还要多三倍,在花粉里打滚的话能沾染上三倍粉量,吃的也就比其他蜂多,但是幼年时吃的很胖,笨拙又体力差,兴许吃着吃着还能在花蕊里睡着,殿下现在骨头拔节儿快,吃的更多,是不是还有爱睡觉的表现?”

    伊黎塞纳垂下眼睫毛:“……我,我,是的。”

    穆笛招呼管家过来,又给他盛了许多,管家笑着说:“殿下不要害羞,吃得多才能长身体。”

    言谕眼角带着笑看他,伊黎塞纳斯文的一口一口慢慢吃,却能看出来这小蜜蜂白发缝儿里的耳尖更红了。

    等到宴会结束后,闪蝶们把他们带去游泳池,蝶们的翅膀在夜色下熠熠闪耀,拉着言谕也下水,可惜言谕不识水性,便笑着,安安静静的坐在沙滩椅上看着他们。

    游泳池旁边的建筑还是镂空的,星光洒在洁白的瓷砖地上,有一架古典钢琴摆放在正中央,流转光华,言谕看见伊黎塞纳慢慢的走过去,长袍尾拖过光滑地面,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洁白建筑里阵阵回响。

    伊黎塞纳缓缓坐在钢琴边,抬起手,一段音乐从他指下流淌出来,由于那里距离游泳池有一段距离,整个空殿里只有他自己,琴声也很微弱。

    言谕飞过去,没有打扰到他的演奏。

    言谕一直不会弹钢琴,哪怕斯蓝教他,他也不是很会。

    就这样静悄悄地站在伊黎塞纳身后,伊黎塞纳并未发觉,直到月光将他的影子照斜过去,伊黎塞纳一低眸,无意间看见了躲藏在圆柱子后的言谕。

    “冕下。”伊黎塞纳慌忙站起身。

    言谕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抚摸过冰冷的钢琴键,漫不经心地问:“殿下,刚才,你怎么了?”

    伊黎塞纳错愕地问:“你……怎么不叫我……”

    言谕笑眯眯的说:“不叫你伊黎了是吗?那就只能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淋冷水了。”

    伊黎塞纳闷了一会儿,“……不能说。”

    言谕有些吃惊,“你遭遇什么打击了?”

    恰逢有闪蝶送来两杯果汁,伊黎塞纳接过来,在手里摇晃,闻了闻,却没喝。

    言谕抿了一点,眨了眨眼睛,一饮而尽,他用空杯碰了碰伊黎塞纳的杯,就这样看着他。

    伊黎塞纳抿了抿唇,雪白睫毛闪了闪,便闭着眼睛喝了,呛咳了两声后,他湛蓝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晃了晃。

    第83章

    杯底的残余有一点酒精的气味,

    送果汁来的闪蝶一怔,“这杯底有酒?抱歉,我再去给您换一杯……”

    说完闪蝶匆匆离开了,伊黎塞纳转身时脚底稍微打晃,

    他默不作声地坐到钢琴凳上,

    低着头,

    长直的银发轻柔的落在钢琴白键上,顿了顿,

    他向后伸出手,

    轻声说:“乖乖,

    要陪我一起弹吗?”

    一点清醒,一点迷醉,催生了心底泛滥的涟漪,

    伊黎塞纳咬着嘴唇大着胆子向后伸出的手,

    被虫母冕下轻轻握住。

    言谕温和的说:“我不太会,

    你别笑话我。”

    伊黎塞纳轻轻一笑,

    牵着他坐到自己身边,

    “没关系,我教你。”

    伊黎塞纳耐心讲述的语气像夜色里温柔吹来的软风,

    言谕听着听着,手上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音乐缓慢的流淌出来,不算很精妙的四手联弹,竟然也变得曲调和睦起来。

    夜风微凉,

    大殿里的时光变得那么短,

    又那么长,角落里开出的,

    是无虫问津的花,伊黎塞纳看了那花一眼,轻柔的想,如果雄虫的一生能够停止在某一刻,那将不会是花蕊和蜂蜜,而是会选择停留在这里。

    一曲终了,伊黎塞纳望着远处的星空,一艘飞船在空中滑行,余烬已燃,星空里的船失去燃料,它伴随着流星划过宇宙的穹顶。

    无限空静的夜空下面,伊黎塞纳起身走到窗边,站在窗框上,身子探出去,像是要去捉什么东西。

    言谕去拽住他的衣摆,说:“你小心点,要做什么?”

    伊黎塞纳不说话,在墙外摘下蔷薇藤,他裹着雪白的外袍,矮身坐在窗棂上,慢条斯理地编了一枚花环,左看右看,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又从手套的晶核宝石里取下来一块蓝色的宝石,就像他的眼睛一样蓝。

    伊黎塞纳把晶核镶进花环里,轻声说:“宝宝,你过来一点,我碰不到你,我怕我一动就从窗子上摔下去……”

    言谕有些不好意思,伊黎塞纳叫他乖乖的时候就已经够难为情了,怎么这一点酒星儿就把这小蜜蜂给喝醉了不说,还叫上了这么肉麻的称呼……

    算了。言谕闭着眼睛把头伸过去,那枚白蔷薇花环就被轻轻带在他头上,似乎伊黎塞纳觉得位置不正,又摆了摆。

    “好了,”伊黎塞纳的嗓音在夜风里无比柔软,像磁极的两端,随着风的频率微微震颤,让风的流动也变得无比温柔,“……宝宝,今天出门太急了对不对?没有戴王冠,明明应该做什么都要戴王冠的……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不过这样简单的王冠戴在你头上也是很好看的。”

    言谕不太自然的抿唇笑了笑,他手握权杖站在窗前,高挑的窗棂比言谕还要高一些,伊黎塞纳便只好微微垂眸看着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言谕的鬓角碎发,触碰到他的助听器,犹豫着说:“……你,是不是想问我,在星舰上是怎么了?”

    言谕望着他,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他真的喝醉了啊……这未免也太夸张,一点点酒就逼出他想要说出真相吗?若是喝了一大杯,那不是直接就躺下了?

    言谕便点点头,“嗯,想知道。”

    伊黎塞纳便缓缓说,“刚才我们弹的那首曲子,是一位著名的钢琴演奏家编写的,名字是谁我忘了,曲名是什么我也不记得,只能记得这份心情了,我的理解很浅显,不知道对不对。”

    伊黎塞纳把他的碎发别到耳后,这样细致的动作被他做来有了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

    “是,爱。”

    爱。伊黎塞纳静静的想,虫族是沙漠里孤独的旅行家,爱是贫瘠荒漠里生出的唯一的花,当我们独自走过生命的荒原,脱离呼吸的时候,唯一能带走的只有这朵名为爱的花。

    言谕失笑,摇摇头说,“我暂且同意你的说辞,可惜你骗不了我,我所了解的你不是这样的。我问你,你是因为爱而有所触动,还是因为曾经没有得到过的爱而伤感?”

    伊黎塞纳望着他,眼波流转,光华如梦,嘴唇被酒精熏出好看的微红,轻声问,“……王,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

    言谕看着他,心想,就算是这一刻,伊黎塞纳也是非常狡猾的啊。

    “很重要。”言谕轻轻把他拉下来,“这里很危险,我们去阳台吹吹风吧,这一分钟的时间,我给你考虑的机会。”

    伊黎塞纳双脚落地,犹如坠入云端,他的嗓音柔软的像是云絮,“为什么,重要?”

    这次换言谕把他带到阳台边,从这里可以看见泳池的闪蝶们,慵懒的扇动翅膀,喝酒,聊天,惬意安然,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言谕轻声说:“殿下,我问你,刚才你为什么不敢看穆笛?”

    伊黎塞纳浑身一僵,不说话。

    言谕耐心的说:“那我替你说,因为你的雌父科里沙伤害过他,伤害过我们闪蝶,而你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来的路上,你担忧过会不会被他赶出去,但是没有,他没有因为这一点而歧视你,反而夸赞了你作为你作为蜂族监察官的功绩,你觉得很愧疚,对吗?”

    伊黎塞纳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起来,他攥住了言谕的手,漂亮的眼眸像湖中镜,“我……”

    “是的。”他垂了垂眼眸,“我想将一份东西交给他,是他……残缺的翅膀,是我从……皇宫的旧物里取出来的。”

    言谕接回被伊黎塞纳封存好的铁盒,打开看见那对残破得不像样子的闪蝶羽翼,心霎时间就像被羽毛扫了扫,群星升起之时传来夜莺的鸣叫,第三区上虫族飞过天际。

    言谕回过神,手被他抓在掌心里轻轻揉捏着指骨,心里就软了那么一下子,觉得一贯冰冷的殿下心里也有脆弱的一面,他还记得闪蝶族的陈伤。

    这倒是言谕从前没有意识到的,伊黎塞纳是什么时候把翅膀收集起来的?他看上去那么强悍冰冷,偶尔的害羞是他性格的点缀,言谕也只有看见他褪去冰冷时才意识到他还是活着的,他是言谕认识的生动的存在,他会哭会笑,不是麻木的雄虫。

    言谕伸手摸摸他银白的头发,手指插进他发丝里,慢吞吞地说:“殿下,不要总是把自己伪装的那么坚强,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如果没有科里沙,你也会是很幸福的虫崽。”

    伊黎塞纳低头没有说话,言谕感觉到他情绪上的低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拥抱他。

    言谕就这样从背后抱住了他,自然而然接管了伊黎塞纳紧绷的精神力,让他的精神力在空殿上空飘扬,温柔缓慢的疗愈着他的精神力。

    伊黎塞纳的嗓音带着潮湿的水汽,“没关系。”

    言谕无奈一笑,转到他面前去,“怎么还嘴硬?哭的这么可怜,被拍下来的话,会被你的部下笑话的。”

    伊黎塞纳却倏忽抬眸,摸了摸言谕的头发,张开双臂抱住他,低声说:“谢谢。”

    言谕温柔的拍拍他的背,然而这一拍,却拍了个空。

    怀抱里少了个伊黎塞纳,多了个圆滚滚的……小蜜蜂?

    言谕:“……!”

    一只足够有泡泡球那么大的小冰蜂,晃着两支醉醺醺的触角,六支小翅膀扑扇着,想要飞,却飞不起来,只好在言谕的手心里打滚儿,然后蓄力——

    啪。

    小冰蜂起飞失败,摔到了言谕的手心里,但是没有气馁,震颤着六支小翅膀,预备、起飞——

    咕咚。

    小冰蜂摔在了地上,委屈巴巴地在地上扑腾。

    可是他太胖了,真的太胖了,言谕抚着额头,哭笑不得,把小伊黎塞纳捧起来,手指顺着他头顶的短短厚厚的绒毛,他尽力了,小冰蜂头顶的毛毛太短了,言谕艰难地撸蜜蜂,小冰蜂舒服的一动不动,小翅膀缓缓的扇起来。

    “你是喝醉了,还是自己想变小的?”

    言谕问完之后被自己傻到了,怎么会是他想变小呢?肯定是喝醉了,酒精让大伊黎塞纳变得温柔多情,却让小伊黎塞纳变得这么……胖嘟嘟的。

    言谕忍不住笑,小胖蜂振翅的速度骤然加快:“……”

    言谕一惊:“你能看懂我的情绪?”

    小胖蜂扇扇翅膀,“嗡——”了一声。

    言谕只好捧着这一坨小胖蜂,带着他飞下空殿,落在草地上,草叶子上挂着露水,言谕轻轻把小胖蜂放在草叶子上,然而小胖蜂抓不住叶子,一不小心就顺着叶子边缘滑倒了,要砸进土地里的前一秒,言谕稳稳的把他接在手心里,避免他摔成蜜蜂饼,“抱歉,殿下……”

    小冰蜂甩了甩头,用前肢触足洗了洗自己的小脑袋,言谕半跪在草地里,把小冰蜂捧到眼前,小胖蜂的眼珠和伊黎塞纳一样蓝,身上的毛发是雪白和冰蓝相间的条纹样。

    言谕觉得他好可爱,不过,好像小冰蜂也是这样想的,他振动翅膀,终于飞起来了一点点,凑在言谕脸颊旁边,轻轻碰了一下。

    言谕忍不住笑起来,脸上两颗小酒窝凹进去,轻轻咳了两声,似乎觉得夜风有些凉了。

    小胖蜂顿时怔住,他后退一点,拼了命的努力飞起来,辛勤的给自己做了个小蜜篮,挎在自己胖乎乎的小身体上,好在六支翅膀能让他飞得快一点点,他跑到夜里盛开着的花蕊里,小触足飞快的捣腾起来,把脑袋塞进花蕊里,勤劳的把花蕊里的蜜装到自己的小蜜篮里。

    小胖蜂一板一眼地工作着等到小蜜篮再也装不下了,他飞快“起航”,蓄力,一蹦!嗖!他从花瓣上起飞,慢腾腾的但是非常坚定的飞向了不远处揉鼻子的小蝴蝶。

    小胖蜂把小蜜篮倒在言谕手心里,可是很少一点花蜜,小胖蜂有些垂头丧气,但是言谕却并不介意,温柔的笑了笑,“谢谢,小殿下。”

    小伊黎塞纳嗡嗡作响,看着言谕舔掉了那一点蜜,然后被言谕捧在手掌心里,轻轻抚摸着它的后背,“我很喜欢哦,小殿下很棒。”

    小伊黎塞纳感受到了温柔的抚摸,顿时每根绒毛都在颤抖着,轻轻用脑袋拱了拱言谕的手心。

    言谕把他揣进口袋里,闪蝶们看见他半跪在草坪上,纷纷走过来,牵起他,“冕下,怎么跪在地上?伊黎塞纳殿下呢?他是不是迷路了?”

    口袋里的小冰蜂嗡嗡作响,言谕轻轻拍了拍口袋,小冰蜂顿时安静下来,乖巧的把头从口袋里探出来。

    言谕说:“殿下先回去了。”

    否则这只小冰蜂应该不会想要被看见这幅圆滚滚的样子吧?

    言谕心虚的看向空殿,那里还残留着伊黎塞纳的衣服,恐怕小冰蜂恢复原状之后会……

    言谕不动声色地向慕修招手,小声的把伊黎塞纳的情况告诉他。

    慕修看向他的口袋,失笑,点点头,用手语说:知道了,宝贝。

    第84章

    一夜过后,

    言谕揣着小冰蜂回到阿洛缇娜花园,哈苏纳特意去迎接言谕,紧接着言谕就被医疗团队检查了一次。

    “王,这次发育周的反应虽然剧烈一点,

    但是也平稳度过了。”

    医生示意言谕可以起身了,

    他先把数据整理在单独的文件夹里,

    又从旁边拿了一个小保温箱,递给哈苏纳。

    “哈苏纳大公,

    要叮嘱冕下时刻检测身体发育的数值,

    一旦超标就要注射抑制剂,

    虫母的身体很敏感,千万要注意抑制剂的份量,生殖腔的温度直接决定了精神力的水平,

    虽然战斗状态有生理因素的影响,

    但是不要担心,

    影响不大。”

    哈苏纳接过小保温箱,

    医生礼貌的点头示意,

    继而爱怜的望着言谕,“怎么办啊,

    虫族的虫母冕下一直都这么脆弱,身有残疾的虫本身就够招虫可怜的了,

    冕下更弱不禁风,这样的身体真叫虫忧心。”

    “对了,冕下,

    您有一些虫母的生理知识需要掌握,

    我整理了一本资料集,交给了哈苏纳大公,

    希望他能身体力行地教导您,其余的话我不便多说,那我就先走了。”

    言谕点点头,抱着小蜜蜂,坐在床上,“医生再见。”

    “王,把小玩具给我,我们去学习。”哈苏纳温柔但是不容拒绝的把小蜜蜂捧到一边去。

    小蜜蜂直勾勾的盯着他。

    言谕小声说:“这不是小玩具……”

    “乖,虫母冕下与雄侍之间的事情,不要让低等级虫族看见,否则它们会发疯。”哈苏纳把小蜜蜂关在门外,然后把言谕带到生理室,上了一下午的生理课。

    小蜜蜂被关在门外,只能待在盘子里生闷气,偶尔砰砰撞次门,但是完全得不到回复。

    直到言谕捂着脸从屋子里出来,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一个毛绒蜜蜂球往怀里撞,言谕赶紧把小伊黎塞纳抱起来,因为不能透露小蜜蜂的身份,所以摸摸他的小翅膀,轻声说:“好了哦,头都快撞掉了吧?摸摸就不痛了。”

    小蜜蜂晃晃脑袋,扇翅膀,挣扎着要飞起来,然而失败。

    “嗯?冕下,这小蜜蜂……能听得懂?”哈苏纳同样是脸颊微红,金发衬得他那双黄金瞳眼波流转,莹莹含水,朦朦胧胧,面颊也似秋风染红叶,幽幽雄虫的信息素味道混杂着木质香气,搂着言谕肩膀的手青筋凸起。

    言谕忙说:“不,我是在自言自语。”

    “哦,这样啊,”哈苏纳系着衬衫的扣子,步伐有些迟缓,他眨了眨眼,睫毛簌簌,俯下身,伸出一根滚烫的食指,勾了勾小冰蜂的胖下巴,“那,这是哪里来的小蜜蜂?”

    小胖蜂碧蓝的瞳孔紧紧盯着哈苏纳的领口,那里雪白的皮肤有一片明显的殷红,不知道是被晒出来的还是咬出来的,明显还有印子,遮不住了。

    哈苏纳微微笑着,牵着言谕坐到软沙发上,温柔的问他:“冕下,刚才感觉怎么样?”

    言谕别过头,轻轻一点,“……谢谢先生,我都懂了。”

    哈苏纳温声说:“那冕下觉得这次的教学舒服吗?医生叮嘱过我,说您可能会感到害羞,不适,但我觉得您接受良好,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言谕抿抿唇,哈苏纳笑着坐在地上,伸开两条腿,让言谕坐在他腿中间。

    这么亲昵的动作,只有虫母冕下和他的雄侍才能做,那种气氛无比的温柔缱绻,难以言说,散发着暖融融的味道,像是彼此交融过信息素的复杂气味,周围的雄侍们纷纷低着头退下,想要抱走小蜜蜂,但是被小蜜蜂狠狠蛰了一下。

    雄侍忍着没出声,那小蜜蜂像焊住了似的,搬都搬不动,雄侍叹了口气,“这小蜜蜂是真的胖。”

    “……”

    言谕坐在他腿间,还能感受到哈苏纳先生身上的热气,想起刚才化为虫型后和先生厮闹一阵,确实没有任何理论知识能赶得上亲身实践。

    他无意间咬了先生好几口,这会儿,先生的锁骨那里都还是红的,湿漉漉的,言谕抱歉的趴过去,小心翼翼地拨开了衬衫,看着那些牙印,耳朵就红了红。

    言谕低着头,哈苏纳便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冕下,一教就会,一实验都对,怎么这么聪明啊?”

    少年亮晶晶的桃花眼里充满着依赖,小蝴蝶和竹节虫打闹的时候,肢体不知道触碰了多少回,少年这会儿也还延续着这一下午的亲昵,抱着哈苏纳的脖子,很惬意的躺在他肩膀上。

    哈苏纳毫不吝啬地夸奖他,温润的嗓音很低很低,悄声说:“冕下,你咬的我很.痛,知不知道?”

    言谕低声说:“下次不会了,先生,和您在一起,我总是会失了分寸,抱歉。”

    哈苏纳捧着他的脸颊,低头亲亲他的额头,温柔地说:“不,我喜欢您咬.疼我。”

    言谕不知所措地依偎着他,哈苏纳顺顺他的后背,慢条斯理地说:“冕下,军校联赛要开始了,您要答应我,这一年级联赛要取得好成绩,顺利毕业,王位不能一日无君,和其他族群的外交还要靠您来展开。”

    言谕“唔”了一声,慢吞吞地说:“我会的,先生。”

    哈苏纳把言谕抱在腿上,转身摸到茶几上的光脑,拿来打开,“今年的对战顺序已经出来了,第一军校跟第二军校对战,第三军校跟第四军校对战,优胜者进入半决赛,最后进入随机一座深渊,决出唯一的优胜者。”

    言谕说:“先生等等。”

    他慢腾腾地走到盘子旁边,小心把消毒酒精把旁边挪挪,省的小胖蜂碰到酒精又要变小,这才把小冰蜂捧起来,小冰蜂震动了几下,这才在言谕手心里打着滚。

    言谕把小胖蜂抱在怀里,安抚了他几下,就和哈苏纳先生一起看军校联赛的比赛守则。

    -

    转眼来到了联赛正式开始的日子,言谕终于完成了图雅的人偶制作任务,图雅笑眯眯地抱着人偶,很热情的亲了亲言谕的手背,然后一闪身就消失在了神殿里。

    言谕至今不知道人偶是干什么的,但是联赛如火如荼的展开,他也没有闲心去关注图雅要做什么了。

    军校联赛由破碎星环的四所军校共同参与,主办场地在四所军校轮换,今年在按照纲程轮到第一军校,联赛就要开始,其他军校的学生也逐渐聚集到第一军校准备参加联赛。

    军校的学生是抱团的,都站在一起,但言谕发现随着他的靠近,他们每只虫都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盯着言谕看,言谕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路,因为他走不快,也就不着急了,拎着医药箱,在众目睽睽之下推门走进了教学楼。

    等言谕的身影不见了,门口那群虫才开始议论起来。

    一群隐翅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言谕。

    “那就是安然吧?”

    “终于又见到他了。”

    教学楼里。

    言谕从卫生间推门出来,低头洗手,门却啪得一声关上,言谕鼻尖一动,闻到了雄虫身上沸腾肮脏的费洛蒙味道,很难形容“肮脏”是一种什么味道,但是言谕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他是虫母,最能感知到虫族的心。

    这只隐翅虫,是那天1号深渊里遇见的那一批里最强的一只,是S级。

    言谕淡淡地垂眸,把手放在干手机下面吹暖风,耳畔的助听器突然被摘掉,言谕感觉到陌生热度的逼近,手肘向后一击,身体顺势扭转过去。

    眼前的雄虫一脸饶有兴致的探究意味,眼神比起毒蛇来说也差不了太多,他的嘴巴在动,可是听不见在说什么。

    言谕懒得读他的唇语,伸出手:“还我。”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说这两个字,因为听不见,所以无法在耳朵里纠正发音。

    雄虫却把他的助听器藏进口袋里,“你是雌虫,为什么总贴着信息素抑制贴?没有哪只雌虫会隐藏身份,你明明那么尊贵,还是说,阁下有不可告虫的秘密?”

    言谕桃花眼一垂,雄虫以为他是害怕了,只看那一截雪白光滑的后颈,散发着柔和的光一样的光泽,那种柔软和美丽无关脸面,某一个时刻,雄虫以为他是一只亚雌,或是……虫母。

    除了虫母,雄虫阿加沙想不出谁还能这么美丽得一塌糊涂。

    可是言谕看都不看他一眼,根本没把他这位隐翅虫族的少爷放在眼里。

    阿加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奇怪的是,言谕手肘碰到他的地方散发着火辣辣的热度,阿加沙忍不住喘了一声,一瞬间心绪的波动让他显得有些急躁,再看言谕,似乎不觉得这样触碰他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阿加沙轻轻打了个寒战,那坚硬强力的撞击引起的痛意直往心底钻,却因为是言谕的手肘所以染上不可明说的旖旎颜色,让他每根神经都震颤,浑身都在热起来。

    难道是从来没有接触过雌虫阁下的原因?

    ……竟然诡异的想让眼前美丽的雌虫再碰碰他。

    阿加沙嗓音嘶哑地说:“你和虫母冕下一样美丽,为什么非要参加联赛?你可能会送命,雌虫阁下,若您拥有我,或者让我拥有您,我会成为您最得力的帮手,哪怕我是第二军校的夺冠热门,但是无所谓,我会忠于您的。”

    言谕终于决定回他一两句什么,安静的说:“你们第二军校的老师是不是没讲过规矩?好吧,不知道扣除20分之后,我剩下的分数会不会被取消比赛资格,不过我也无所谓。”

    雄虫尚且不明白他的意思,紧接着他就被言谕掐着脖子按在水池上,微长的黑发垂下来,清冷的桃花眼注视他的目光犹如看着死虫,“有些虫,需要学一学军校的规矩,你不识字的话,我可以帮你。”

    “……”

    阿加沙却兴奋的舔了舔牙尖,碎发凌乱,狭长的眼睛里闪出浓厚的侵略感,目光完全聚焦在言谕的嘴唇上。

    柔软的,苍白透着绯红,是病气萦绕的颜色,但也是手握生杀的颜色。

    他分明不是王,却可以是任何时刻的王。

    “来吧,”阿加沙轻声说,“阁下,用力掐我的脖子,您今天掐死我,那绝对是我的荣幸。”

    言谕眯了眯眼,手指用力。

    阿加沙在逐渐窒息里笑得更加张狂,那双眼神一刻不离言谕,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描摹着少年的身型。

    稍显瘦弱,修长纤细,漂亮的不像话,感觉到一把就能掐住腰,按在床上,让雌虫阁下的肚子里揣满滑溜溜的卵。

    -

    门外的温格尔离很远就看见了言谕,他一脚踹门进来,轻轻握住言谕的肩,把言谕让到一边。

    言谕一言不发,看着近乎于翻白眼的阿加沙,轻声说:“你疯了是不是?”

    温格尔却无心看阿加沙是死是活,说:“言言,看我。”

    阿加沙大口呼吸着,一怔,问:“……你叫他什么?”

    温格尔拧着眉头:“闭嘴,你再说一句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阿加沙一笑说:“你是温格尔吧?螳螂家族的新监察官?”

    温格尔没回答他,这才转过身,颤抖着手,双手捧着言谕的脸看了看。

    确定那张脸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受过委屈的样子,才用左手把言谕挡在身后,回过身,右手抬起来一拳狠狠打在了阿加沙的颧骨上。

    阿加沙生生受了这一拳,一个翻身弹起来,捂着脖子有些狼狈的咳嗽了半天,艰难地抬起眼眸,看着言谕,笑的很愉悦,“好漂亮的虫,脾气和我那天看到的一样辣。”

    温格尔面色冷漠,俊美的脸凝了霜,稍稍侧过头,问言谕:“他哪只手碰你了?”

    言谕没有回答。

    没有记错的话,他入学第一天被欺负,就是温格尔帮助了他,他不想让温格尔再惹麻烦,SS级精神力一旦失控不是说着玩的。

    温格尔见他不回答,也不逼他,走过去抓起阿加沙的双手,阿加沙的手腕被他一左一右紧紧攥住,阿加沙还在咳,暂时是没有力气。

    温格尔把他的手放到鼻底闻了闻,顿了顿说,“左手。”

    那是虫母冕下皮肤散发出来的味道……越来越深、越来越甜的气味,看起来,言谕很快就无法再维持“安然”的假面了。

    这块糖要被拨开外衣,摆放在虫族面前了。

    言谕被温格尔的尾巴拦住腰,紧紧缠了一圈,放到窗边,他身后的闪蝶翅膀因为害怕跌下窗户而展开。

    阿加沙只看了那翅膀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言谕望着他们,缓缓眨了眨眼。

    他总不能说你们别打了,而让他们让路显然也不现实。

    没别的选择,就只能坐着看着。

    因为面前的两只雄虫脱离了人类的形态,化为虫型,第一军校各个设施都华丽堂皇,卫生间的高度类似于帝宫的举架,两只雄虫将狭窄的空间塞得严严紧紧。

    一只蛾类,一只隐翅虫,乍一看上去,长尾大蚕蛾落于下风,湿滑的虫肢从温格尔虫的绒毛里伸出来,软嫩的绒毛被掀开,尖锐可怕、长满倒刺的虫肢缠绕住阿加沙虫的触足。

    温格尔虫在说:“你不会想知道他是谁的,否则你会愧疚地想死。”

    这是虫族的语言,类似于“嘶嘶——”的声音。

    阿加沙的虫体更加恐怖,尾钩是倒长的尖锐塔型,布满毒液,除了雌性隐翅虫和虫母,其他雌虫无法接受隐翅虫的直接x交,那会导致雌虫当场死在床上。

    “哈哈……”阿加沙的笑声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有几分放肆,“他不是安然吗?我认识他的,我也是他的粉丝之一啊,是你想太多了,我怎么伤害一只那么脆弱的雌虫阁下?温格尔监察官,未免太过分关心了吧?”

    温格尔只说:“你会后悔的。”

    温格尔虫的大蚕蛾翅膀完全张开,犹如一双巨型虫眼镶嵌在他的翅膀上,短小的绒毛犹如钢针,扫过隐翅虫柔软的腹部时就带出一大片划痕,血液冒出血珠,是澄澄的黄蜜色,含有剧毒。

    钢针一次性全部脱落,残留在隐翅虫腹部,温格尔分毫未伤,阿加沙却不甘示弱,倒钩划破了温格尔的羽翼,奶茶色一般的大羽翼残缺了一个角。

    言谕皱了皱眉,说:“停下。”

    阿加沙蓄势的攻击骤然停下,他化为人形,望着言谕,挑了挑眉,“雌虫阁下,原来在您眼里,我腹部被他划伤这么长的伤口,都抵不过他翅膀上一个缺角?”

    言谕淡淡说:“温格尔是我的朋友,可我和你并不认识。”

    阿加沙看了他一会儿,倏忽摇头笑了起来,“好吧,希望下次见面,我可以听见您说,我们是朋友。”

    阿加沙把助听器还给言谕,绕过言谕,飞速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温格尔也变回来,双眸深邃如同月亮沉沦在深潭里,他牵着言谕走到洗手池边,抓着言谕的手,放在水龙头下洗。

    温热的水流淌过指缝,言谕的皮肤被他搓的生疼,掀起眼皮看着他,轻声说,“温格尔,我自己可以洗。”

    温格尔一根一根洗着他的手,“脏,你不要碰。”

    言谕无奈弯唇一笑,终于忍不住说真话:“他又不是垃圾桶,我自己的手我还不能碰吗?好了,你太用力了,是不是精神力不受控了?”

    温格尔不说话,言谕反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出卫生间。

    他们来到一间器材室,四周安静明亮,言谕说:“坐下。”

    温格尔乖乖的坐下了,喷张的精神力像滔天的海浪翻滚,言谕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温和的梳理着他的精神力。

    潺潺春水一样的力量让温格尔的理智回笼,言谕想收回手,紧接着他的手就被温格尔反握住。

    “冕下,”温格尔低声说,“是我来迟了,你受惊了。”

    言谕一笑,“还没那么夸张,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再说了,他都还没等碰到我,你就进来了。”

    温格尔晃晃头,站起来,茶色头发的少年穿着沉稳的黑色军装制服,领口丝巾,赭褐色的挎带从他右肩斜伸向左腰,腰带勒出劲瘦的腰。

    他左襟上是象征着第一军校的校徽、象征帝国的白玫瑰荆棘藤、象征螳螂族监察官的绿金刚宝石,右胸上挂着金色锁链,左胸上简单挂着奖章。

    不止是他,那只隐翅虫也挂着勋章,这次军校联赛,每只雄虫都要把荣誉挂在身上显眼的位置,某种程度来说,联赛也是雄虫们吸引雌虫阁下们视线的好机会,越多的荣耀、越漂亮的脸庞,越能获得雌虫阁下的青睐。

    温格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露出一枚徽章。

    “这是刚才发给四大军校所有学生的白玫瑰荆棘藤的徽章,意味着虫母冕下与我们同在,祂不朽的精神风貌是虫族的灵魂,祂的美丽与伟大永垂不朽,致敬,虫族至高无上的,虫母冕下。”

    温格尔从盒子里取出勋章,放在手心里,低头轻轻亲吻了那枚白玫瑰荆棘藤的徽章。

    他的嘴唇天生漂亮,柔软的唇碰到那朵白玫瑰,哪怕只是一触即开,也像是猛兽吸嗅。

    温格尔将代表着虫母冕下的徽章别到虫母冕下的左襟上。

    就像柔软的头发,曾经芬芳过他的梦乡。

    温格尔那双温润的深褐色眼眸盛满了对言谕的担忧,言谕摸摸他的头发,微微笑着说:“别担心了,我可是很难打的,这点事我还不放在心上,走吧,去找楚然和伊黎塞纳,先去准备第一场对决。”

    温格尔微微低着头,温顺的让言谕摸他的头发。

    -

    伊黎塞纳在操场上排队领号码牌,他们拿到了第一军校的A-9,也就是A组,第九号上场的选手。

    他的小胖蜂形态只有在喝醉酒之后才会出现,自从那次之后,他就没有再碰过一点酒。

    想起那一晚,伊黎塞纳眸光稍暗,握着号码牌,和楚然站在体育馆前,等待言谕和温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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