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每一株树上都有丑陋的人脸，密集下垂的藤蔓时而会卷住路过的兽类，不顾其反抗，塞进嘴里咀嚼。
灌木散发着致幻麻痹的白烟，迷惑路过的动物，茂盛的灌木底下，埋着密集的动物尸骨。
森林里的蛇虫鼠蚁、禽类走兽在森林里沦为植物，却怎么都吃不完，繁殖速度惊人，吃了一批又诞生一批。
而寄生植物又是树类的天敌，尽情的吸收着它们的精华。
按照灵境介绍，这里是远古时期，司命星君的洞天福地，受到生命原液的浇灌，所以这片森林能长青不衰。
但自从司命星君身殒，生命领域的力量陷入混乱，致使森林里的动植物发生变异。
森林的中心，有一片宫殿坍塌后形成的废墟，斑驳的墙体，龟裂的石阶，坍塌的阁楼，尽显岁月的沧桑。
通过几百亩的占地面积和一座又一座连在一起的宫殿，可以判断出当初的司命星君宫有多雄奇、豪华。
穿过森林内重重杀机的谢苏，来到了宫殿的核心——往生泉。
它就在宫殿的最中央，这是一座长三十米，宽十米的泉水池，金色的液体平静如金箔，映着天空和宫殿废墟。
池子边是白玉般的石块和围栏。
根据谢家资料库里记载，司命宫最大的神异就是这片往生泉，泉水是浓缩的生命原液，泉水底部的泥土，拥有塑造肉身的功能。
半个世纪前，谢家老祖宗还是主宰时，曾经进入过司命宫，关于司命宫的攻略，谢家是有的。
谢苏立在池子边，回忆着副本攻略的内容。
往生泉的通关攻略很简单，就是潜入池中，采集底下的淤泥塑造出一具分身，便可通关副本。
乍一看，似乎很简单。
但副本里生命领域的力量早已失控混乱，一旦有生命体投入往生泉，它就会自动制造出邪恶分身，在池底待的越久，分身越多。
灵境行者需要在分身数量超出自身承受极限前，采集好淤泥，并以司命灵力净化其中的混乱力量，塑造出纯净无暇的分身，方可通关副本。
没有花里胡哨的规则设定，但难度却极高。
当年老祖宗就差点被自己的分身围殴致死。
作为奖励，该分身可以带出灵境，成为完美的傀儡。
谢苏在池子边盘坐，修复好身体创伤，体力、精神、灵力恢复最佳状态后，一头扎入泉水中。
池子看着不大，实则极深。
谢苏轻盈的划动四肢，朝着池底游去，临近池底，他看见一具具残破的身体静静躺在金色的淤泥上。
是朱学义，他也进过司命宫？穿的是喇叭裤花衬衫，看来是二三十年前的事……谢苏审视着那些尸体，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朱家的一位宿老。
他绕过这片区域，继续朝前游去，不多时又看见一片残破的身体垃圾堆般横陈，穿着中山装，鹤发童颜，五官俊美，赫然是老祖宗。
得赶紧到池底采集淤泥炼化，我感觉池子里开始诞生生命体了……谢苏加快潜行速度，很快，他又看见了前方堆积着一大片的残破尸骸。
这让他有些奇怪，主宰下副本周期漫长、主宰级副本足足99个、灵境诞生百年、而司命数量并不多……这么算的话，一个高难度的，主宰级的单人灵境，不应该有这么多人通关过。
这时，努力潜行的他，看清了那片尸骸的长相。
五官俊朗，带着一丝丝稚气，穿着很寻常的T恤、短裤……谢苏陡然停了下来，如遭雷击。
元始天尊？
是元始天尊！
一具又一具的元始天尊尸骸铺在金色的淤泥上。
……
第342章
暗流汹涌
无痕宾馆。
白色的小车停泊在宾馆门口，寇北月匆匆跑下车，掏出钥匙打开卷帘门。
小圆和张元清等人陆续下车，进入宾馆，乘坐电梯来到“404”号房间。
“咚咚！”小圆敲了敲门，低声道：“无痕大师，我们回来了。”
说完，她握住门把手，咔嚓一拧。
众人眼前的景物发生变化，铺设地毯的走廊被冰冷的黑色砖石取代，天花板变成绘满神佛的藻井，墙壁也变成了立柱和格子门。
包括张元清在内，所有人第一反应是看向那尊与藻井同高的巨大佛像。
佛像低眉敛目，看似慈悲实则凶戾。
还是老样子，还好还好……张元清默默松口气，看向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显然，不能造杀孽的无痕大师每次下副本，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整个团队里，如果谁是最容易发疯的，不是乖戾的芳姨，不是叛逆的瞳瞳，不是好斗的林冲，而是无痕大师。
他位格最高，积累的疯狂最多，这二十年来，日日夜夜都在走钢丝。
他一定失控疯狂，远比邪恶阵营的半神要可怕，因为那些半神们从不压抑自己的邪念，定期发泄自己的恶意，反而较为稳定。
“大师，”小圆躬身行礼，道：“您进副本之后，暗夜玫瑰和南派联手猎杀元始天尊，南派大长老从良臣择主而弑那里得到了宾馆成员的信息……”
她把猎杀的始末，以及元始天尊的报复，众人撤出无痕宾馆的原因，全部讲了一遍。
“你已能搏杀主宰？”无痕大师压抑着痛苦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欣慰：
“很好，你的成长让我欣喜，非常好。”
张元清愣了一下，无痕大师语气里的喜悦让他有些惊愕，要知道，在得知元始天尊是故人之子时，大师也只是感慨多余喜悦的。
发现失散多年的侄子，惊喜程度居然不如侄子考试考了一百分？
这显然不合理。
“大师，我的成长让你这么惊喜吗。”张元清不懂就问。
无痕大师却没有回答，转而说道：
“我在副本中获得了晋升半神的关键物品。”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炸在众人耳畔，炸的张元清都忘记追问刚才的问题。
这，这就要晋升半神了？我见证了一位半神的诞生？不是，晋升半神这么容易吗，他不是说一直在控制经验值，降低自己的评分吗？
他不应该是巅峰主宰中较弱的那一批吗，他怎么就要晋升半神了？
张元清完全懵了，没有一点点心里准备，这感觉就像，有天回了家，舅舅突然一脸开心的告诉他说：元子，其实你才是我的亲儿子，这些年我是在和你妈玩换子游戏。
又或者外婆突然有天说：元子，其实你小姨不是你小姨，她也是你妈生的，是你姐。
差不多就是这种冲击感。
相比起元始天尊的震惊和意外，小圆、寇北月和赵欣瞳，则神色大变。
“大师……”小圆花容失色：“您，您真的没事？您说过，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邪恶职业等级越高，恶念越强，大师之前就已经在走钢丝了，如今晋升半神，岂不是在刀尖上行走了？
这，这该如何遏制自身的疯狂，这是取死之道啊。
大师怎么想的？
小圆三人没有丝毫喜悦，只觉得惶恐和不理解。
小胖子的感觉和三人一样，他是混南派的，知道等级越高，邪念越旺的定律，一听无痕大师要晋升半神，差点吓尿。
小胖子就没见过一个半神级的邪恶职业心善的。
无痕大师缓缓道：
“只要到了九级，就有资格冲击半神阶段，经验值的高低，象征着成功率，而非资格。当然，邪恶职业没有半神这个阶段，只要拿到特定的东西，便可拥有匹敌半神的实力。”
这是在回答元始天尊的疑惑。
身为顶级幻术师，每个人的情绪变化都在他的感知中。
无痕大师继续道：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们不必担心，接下来，我会进入漫长的闭关，炼化那件物品，冲击半神境。
“南派的报复不得不防，小圆，宾馆暂停营业，你让大家潜伏起来，等待我的消息。”
小圆嗫嚅一下，无奈道：“是，大师！”
其他三人纷纷躬身，选择了听从大师的安排。
四人旋即消失在佛殿内，被无痕大师请了出去。
张元清还留在佛殿里，他左看右看，最后看向无痕大师的背影：
“您有话要单独跟我说？”
无痕大师盘坐在佛像下，低声道：
“小圆很爱你，从五行之乱副本回归，她对你的好感就脱变了爱意，如今已是情根深种，这段时间，你们的关系应该有所增进。”
“我对她有愧。”张元清说。
他指小圆甘愿以情妇的身份陪在他身边这件事，尽管目前为止，两人连蹭一蹭的体验都没有。
“大师单独留我下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事吧。”张元清试探道。
无痕大师道：
“我闭关时间不定，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在这期间，团队必须要有领袖，小圆是我的弟子，替我管理团队，你是她的心上人，又是张天师的子嗣，所以我想把团队领袖的位置交给你。
“我会把团队所有人的底细告诉你，接不接手，你自己斟酌。”
张元清沉默了片刻，道：
“寇北月、赵欣瞳、良臣择主而弑和人间流浪客的底细我已经知道，小圆的过去，我希望她亲自告诉我。”
背对着他的无痕大师微微颔首，缓声讲诉：
“杨伯，灵境ID：为人师表，本名杨学海，他是一名中学老师，年轻的时候，被几位女学生诬告性侵，判了十年，他百口莫辩，一夜之间从受人敬仰的教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禽兽，半生英明毁于一旦。
“他身陷囹圄从未放弃过希望，自由后不断收集材料，想还自己一个清白，但一次次无功而返，一次次失望而归，清白二字对他来说，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求。
“长年累积的冤屈、愤怒，在狱中遭受的歧视、虐待，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终于在一次次绝望中彻底爆发，他崩溃了。
“他用自己方式讨回了公道，犯下了杀孽，成为一名邪恶职业。但他没有感到任何喜悦，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冤屈并非他的本意，他不想就此堕落，因为坚信世上是有公道的。但十几年来的折磨，对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他在努力调整自己，救赎自己。”
翻案哪有这么容易，很多少人要背责任的，自己的前途和一个无关人员的清白，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唉……张元清叹息一声，想起了听经当日，杨伯发现赵欣瞳戾气加深，还不解的询问，学校都是同学和老师，怎么会激化她的戾气！
就算这样，他对学生和老师仍抱着美好的期待。
无痕大师的讲诉还在继续：
“灵境ID：芳芳，本名牛田芳，团队里的成员叫她芳姨，她长期忍受丈夫的家暴，数次重伤住院，她无数次想要离婚，但那个酗酒的丈夫威胁她，敢离婚就杀了孩子，杀了她父母。专业人士、媒体多次上门调解，告诉她离婚的代价，给她做思想工作，精神施压，那些人嘴上说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并从‘调解成功’中获得成就感和自我认同，无形中配合着家暴的丈夫，把牛田芳一步步逼入绝境。
“终于，在酗酒丈夫的一次殴打过后，她再忍受不了痛苦的处境，趁着丈夫睡觉捅死了他，随后自杀，但灵境复活将她复活，她成为一名邪恶职业。时至今日，她仍忘不掉那些年的经历，戾气深重。”
“总教头林冲，本名林子冲，出身农村，他父亲死于一次冲突中，有人雇佣社会闲散人士活活打死了他父亲，林子冲想跑上头去闹，但被拦截下来，打断了腿。为了防止他再无止休的闹下去，黑恶势力住进了他家，羞辱恐吓，还驱使他老母亲做饭。老母亲不堪侮辱，服农药自杀。”
“甜心红魔本名萧芷珊，学生时代被几名男同学侵犯，那几个男生是惯犯，家里背景深厚，很有些关系，他们利用一系列见不得人的交易，把事情定性为‘贪慕钱财自愿与多名男性发生关系’，再通过一番运作，把事情压了下来。
“那些男生没有因此放过她，他们拍了很多萧芷珊的不雅照，用照片威胁她，用父母的命恐吓她，霸凌了她整整一年，最后忍无可忍，下药毒死了他们。她从此成为逃犯，再没有和父母见过面，哪怕成了邪恶职业，她也从未回过家，她无法忘记过去，觉得没脸见父母。”
“霸王别姬，他的经历和良辰择主而弑相似，长期忍受来自同学的欺凌，懦弱的父母没有帮他，学校老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渐渐变得憎恶男性，在绝望和痛苦中幻想自己是女人……”
无痕大师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讲诉着团队成员的过去，语气没有起伏，却饱含着这些成员的血与泪。
强权压人，求告无门，受尽凌辱，含恨疯魔。
不幸的人生千篇一律。
张元清在听杨伯的遭遇时，还会皱紧眉头，听到最后，表情已经麻木。
“大师……”张元清苦笑道：“您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早就认同他们了。”
无痕大师摇了摇头，“他们的人生极为不幸，但比起芸芸众生，他们也不过是不幸中的一份子而已，与他们同样不幸的比比皆是，比他们更不幸的数不胜数。他们能成为邪恶职业，恰是因为他们让施暴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每一个都是罪犯，每一个都双手染血，所以你需要思考的是，这些罪人，有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和权力。”
“元始，我知道你认同团队的理念，认同他们，但认同可以什么都不做，而担任首领，就需要为他们负责。不用告诉我你的决定，想好了就去做，若是不愿，就当今日的谈话没有发生过。”
不等张元清回应，无痕大师轻轻挥手。
下一秒，张元清回到了宾馆，看见了等候在门口的小圆等人。
我还没问关系邪恶职业为什么没有半神的原因呢……张元清心里嘀咕。
“大师跟你说了什么？”寇北月第一个发问。
张元清瞅他一眼，呵道：“大师说，让我以后好好和小圆相处，争取明年生个崽，让咱们宾馆开枝散叶，发展壮大。”
寇北月又气又怒：“大师糊涂啊。”
“你还真信？”小圆冷冷的瞪他一眼。
她旋即审视张元清，蹙眉道：“大师有没有告诉你，他非要晋升半神的原因？”
“没有，只是让我照看一下团队，让我带着你们离开宾馆，他晋升半神需要时间，所以近期团队成员都要好好潜伏起来，遇到困难的话，就找咱俩。”张元清说：
“小圆，你回头在群里发个公告。”
小圆无奈的“嗯”一声。
……
下午四点，张元清改变容貌，乘坐出租车返回傅家湾别墅。
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没有那番话，团队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还是会帮忙的。
大师作为顶尖的幻术师，每个人的情绪都在他的观测中，他会不明白这点？
那番坦诚布公的交谈，就显得有点多余……感觉临终托孤似的。
是担心自己冲击半神失败？嗯，大师是自我救赎派，冲击半神确实会有风险，所以提前把团队交付给我倒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他冲击失败的结果是回归灵境，还是彻底疯魔，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麻烦了，老大不在，得把这事告诉狗长老，未雨绸缪……
到了傅家湾别墅，刚进客厅，就看见小绿茶忧心忡忡的坐在桌边，蹙着眉头。
“又被你那个绿茶妈妈欺负了？”张元清凑过去，摸了摸小绿茶的脑瓜。
谢灵熙愁眉不展：“哥哥，我爸进副本好长一段时间了，还没有回归。”
……
松海，某个酒店房间。
正在浴缸里泡澡的纯阳掌教，接到了大护法的电话。
“首领已经联系上了，他对那个退休教师的身份信息很感兴趣，首领给的价码是，助你恢复巅峰。”
扬声器里传来大护法嘶哑的嗓音。
纯阳掌教嘴角上扬，道：“我很满意你们的开价，成交！但必须有个期限。”
“近期！”大护法笑道：“首领说，你可以在恢复巅峰后，再向我们支付报酬。”
……
第343章
螃蟹宴
“你爸是主宰，我记得主宰级副本，短的十天半个月，长则数月？谢家主进副本应该没半个月吧。”张元清摸了摸谢灵熙的脑瓜，以示安慰。
“可是……”小绿茶并没有因为哥哥的安慰展露笑颜，忧心忡忡道：
“我爸进的是015号副本司命宫，A级副本，那个副本是有攻略的，我们谢家的老祖宗是副本的开荒者，那个副本不是旷日持久型的，按理说，一个星期内就能出来，现在都十天了。”
她虽然没有权限查看015号副本攻略的具体内容，但父亲进了副本，族中长辈肯定会透露一些副本的相关信息。
比如副本的难度、时长等。
张元清眉头一皱，沉吟道：
“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但别担心，就我的经验来说，有攻略的A级副本，难度最多B+，连弱A都算不上，你爸是家主，极品道具不缺吧，过这个副本没难度，耐心等待就是。”
谢灵熙想了想，用力点头，“那哥哥今天能陪我吗，我最近失眠、缺乏食欲，人都憔悴了。”
她嘟着粉润的小嘴，扮作可怜的模样。
“除了不陪睡，都可以。”张元清斜眼看她。
说话间，楼梯传来脚步声，关雅恰好下楼，谢灵熙没有回头，耳朵微微一动，突然一脸娇羞的嗔道：
“哎呀，什么陪睡，哥哥就喜欢调戏我，不理你啦～”
翩然转身，羞怯的跑向楼道，与下楼的关雅撞了个正着。
“啊……”小绿茶急惶惶的停下来，解释道：“关雅姐姐，刚，刚才元始哥哥在和我开玩笑，你别误会。”
说完，与关雅擦身而过，一副被当场抓奸，仓惶而逃的姿态。
等小绿茶回到楼上，关雅翻了个白眼：“栽赃陷害的想法都写脸上了，你这妹妹，说聪明吧，确实茶里茶气，鬼祟的很。说笨吧，在斥候面前耍心眼，笨到让人无语。”
“好了好了，别说她了。”张元清说。
关雅哼哼一声，斜眼看着男友：“你还蛮心疼她的嘛。”
张元清啥也没说，把她摁在沙发上，拔丝热吻。
关雅不管嘴上什么态度，小男友一索取，她就有求必应，宠的毫无底线。
吻到她脸颊酡红，气喘吁吁，张元清才满足的坐起身，一边舔着嘴唇，一边说：
“女王出门购物了，你跟谁练格斗？”
关雅穿的是白色武道服，黑色腰带扎出腰肢纤细的尺度，伟岸的胸脯隔着宽松的服饰都能看出饱满。
“我让夏侯傲天制造了两具5级的近战傀儡陪练。”关雅坐起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脸蛋仍有些晕红，“斥候在超凡阶段磨砺体术，到了剑客，就得磨砺剑术，我的剑术比起资深的剑客，还差了很多。”
虽然每一位剑客都掌控剑气，都拥有剑术精通天赋，但这只是起步，剑术的高低、剑气的强盛，都是需要磨砺的。
剑术中的代表性人物：傅青阳。
技近乎道的钱公子能打十个同级别的剑客。
“磨练剑术啊，那我就不陪你了。”张元清遗憾的说。
如果是体术训练，以他现在六级巅峰，且纯阳洗身录小圆满的状态，完全能和关雅一较高下。
但剑术的话，首先，以星官的猥琐流打法，肯定是以高机动性配合阴尸、灵仆，磨死脆皮剑客。
而如果放弃星官的特点，与剑气犀利的剑客近战，危险性太高，星官可没有超强的防御，挨上一剑也得缺胳膊断腿。
张元清自认不是好的陪练对象，便没有逞强。
……
总部。
正伏案审阅文件的周秘书，忽听电脑屏幕传来“叮”的声音，这是新邮件的提示音。
周秘书放下文件，一边抬眸看向电脑，一边摸向鼠标。
他点开了新邮件。
【我是戏法师，通知你家主子，今晚子时，京城朝阳区沙门路26号，302室。】
周秘书瞳孔微微收缩，猛地挺直腰背，整个人气势一变，就像山中闲逛的游客遭遇了猎食的猛虎。
戏法师，是南派大长老的灵境ID。
一位巅峰主宰。
周秘书立刻抓起座机，拨通了蔡长老的电话，但很快它又挂断了，思索几秒，重新拿起座机，联系助手：
“让司机准备一下，我要去见蔡长老。”
……
夜色朦胧，凉风习习，松海的霓虹灯交织出绚烂瑰丽的夜景。
而进行着繁衍大业的房间里，窗帘紧闭，漆黑无光。
云收雨歇后，张元清拥着女友，叹了口气：“等级越高，双修提升的经验值越低，咱们是不是应该换个主宰级的被子？”
关雅浑身汗津津的，秀发紧贴着脸蛋，蜷缩在薄被底下，露出半个浑圆的香肩，闻言，哭笑不得：“为了双修买主宰级道具？傅青阳都没你这么败家。”
说完，她慵懒的推了推身边的男友，嗓音慵懒沙哑，“把空调打开，热～”
“热就把被子掀了。”张元清还在贤者时间，懒得动弹，便把阴阳合欢衾掀开。
顿时，一具雪白丰满的娇躯出现在眼前，关雅的身体曲线很诱人，常年锻炼养成的体态给张元清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看了那么久，丝毫不腻。
尤爱人鱼线和马甲线勾勒出的雪腻小腹。
女子真正诱人的身材，是曼妙玲珑中，覆盖薄薄一层体脂，那层体脂才是女子最动人的丰腴。
体脂过少，搓衣板身段。体脂过多，则成臃肿赘肉。
看着看着，张元清贤者时间就消失了，他饥渴的趴了上去。
繁衍子嗣的工作一直进行到子夜，张元清散尽囊中千金赠予女友，净身出户。
他来到别墅天台，又开始了每日一次的观星。
星官是棋手，是暗中运筹帷幄的阴谋家，张元清晋升星官以来，救魔眼、逮捕冥王、大战天罚圣者、猎杀南派六长老，几次操作都堪称优秀。
但如今面对可能源自高位格的杀劫，观星术也无能为力了。
“唉，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张元清收起大罗星盘，取出手机。
他打开通讯录，在“表姐”和“狗长老”之间犹豫着，徘徊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无痕大师冲击半神的事告诉他们。
“无痕大师虽然一心向善，但他毕竟是邪恶职业，一旦冲击半神失败，后果必定惨烈。很可能整个金山市都会成为他疯魔的代价，按理说，我应该向总部报备的。”
“但总部不会看着一名九级虚无者晋升半神，大师再无害，他也是邪恶职业，官方作为搏杀邪恶职业的一线势力，对邪恶职业的敌意刻入骨髓，阵营间的矛盾不可协调。而且无痕大师一旦冲击半神失败，就真的失控了，这样的情况下，恐怕连狗长老都不会站大师的。”
失控的代价，可能是一座城市的湮灭，甚至会波及到松海。
谁敢拿一个城市的人去赌？
“汇报总部的结果，就是五行盟高手尽出围猎无痕大师。不汇报，我就要拿金山市的无辜人来赌……”张元清龇牙咧嘴。
“换个思路，无痕大师一心向善，绝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如果没有把握冲击半神，他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再观望观望，嗯，渡过死劫再说，先操心自己的小命要紧……”
他暂时把无痕大师的事抛到一边，给表姐发了一串卡通图。
表姐秒回，却是系统自动回复：
【人在副本，有事留言】
张元清本来还想问问她，她亲爱的弟弟的好兄弟，表妹的男朋友，遇到了生死危机，能不能保护自己一个月。
结果人家在副本漂到失联。
“那就只有靠自己了，等参加过螃蟹宴，我就进副本……不，真身进副本，让分身去参加螃蟹宴，反正我能共享分身的感官。”张元清决定稳一手。
要制造分身的话，就需要重新向千鹤组借八咫镜。
他有三次借用的机会，第一次选择了八咫镜，第二次选择天丛云，给了关雅防身，一个月里，关雅除了出任务的时候用过两次，大部分时间它都躺在物品栏，进副本的时候，则被关雅藏在房间里。
算是白白浪费了。
最后一次借用的机会，还是选择八咫镜。
当初他参加螃蟹宴，是抱着结交谢家的想法，与灵境世家交好，怎么都没坏处。
现如今元始天尊已经是大人物，参加螃蟹宴，结交不结交，已经不重要了——谢家和他的关系已经很铁。
他参加螃蟹宴，主要是想见见谢家老祖宗，向这位半神打探一些楚家的往事。
……
子时，京城朝阳区沙门路26号302室。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厨房的灶台、洗手台、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显然，这套房子很久没人居住了。
一道人影从黑暗的客厅走入厨房，拧开了水龙头。
“哗啦啦～”
水龙头倾泻出富含气泡的自来水，没有落入洗手池，而是蜿蜒着涌向地面，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写出两个字：
“何事！”
那道人影笑道：“蔡擒鹤，你还是这么谨慎。”
地上的“何事”二字加深，如同无声的、重复的询问，并不愿意和他废话。
那道人影说道：
“往事无痕拿到了成为半神的关键物品，正在冲击半神境，我奉教主之命，把这件事告诉你。”
“何事”二字消失，新的水流涌来，写出一行字：
“我能得到什么？”
那道人影嗤笑一声：“我只是把这个情报告诉你，至于你能从中得到什么，自己想。”
说完，他转身离去。
……
十月一号。
下午六点半，穿着白色过膝袜，平底小皮鞋，化了淡妆，穿着浅色及膝百褶裙的谢灵熙，抱着张元清的胳膊，朝着关雅、女王挥挥手：
“我们回去啦，明天就回来。”
她的打扮简约又讲究，白色的流苏扎成蝴蝶结，点缀在瀑布般的黑发间，让她看起来像个精致的小公主。
十月初，谢家螃蟹宴。
关雅并不理会小绿茶的话，看着男友，道：“今晚早点回来！”
本来关雅也想参加螃蟹宴，但谢灵熙为难的说，“哎呀姐姐，谢家螃蟹宴是不请外人的，元始哥哥是老祖宗钦点的客人，实在不好意思哦。”
她这么一说，女王也不好意思跟着去了。
就这样，小绿茶终于有了独占元始哥哥的机会。
两人坐上商务车，张元清靠在松软的座椅上，翘起腿，问道：
“你爸还没出来？”
谢灵熙本来还挺开心，闻言，小脸一垮，噘着嘴摇头。
看来真出意外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谢苏进副本半个月了，而那个什么司命宫，本该一个星期内通关。
“谢家长辈怎么说？”张元清收起轻松表情。
“还能怎么说？他们又不在副本里，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以爸爸的实力，不应该出意外的。”谢灵熙叹了口气：“妈妈那个老陈茶最近都不作妖了，看来是真的担心了。”
好一个老陈茶……张元清说：“你们老祖宗应该会见我，到时候我替你问问。”
“谢谢哥哥。”谢灵熙顺势把头靠在他怀里。
……
第344章
蟹家半神
张元清揽住小绿茶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脑瓜揉了揉，把精心打理的发型揉乱。
他很少主动和谢灵熙进行亲密接触，一方面是要考虑关雅这个正派女友的感受，另一方面是这丫头茶里茶气，喜欢搞宅斗，不能给她机会。
但其实张元清并不反感她，甚至很喜欢。
青春洋溢，美貌娇俏又对你死心塌地的千金小姐，谁不喜欢呢。
虽然绿茶了些，但没有公主病，情商也高，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和她相处永远都是开心快乐，永远被捧在手心。
这丫头如果不是遇到了他，被他这根歪脖子树缠住，估摸着会有无数年轻俊彦追求。
但用小绿茶的话说，见过了哥哥这样才情与容貌都绝世无双的男人，人家又如何看得上那些狂蜂浪蝶呢。
谢灵熙依偎着绝世无双的哥哥，心思飘回了谢家，自从父亲说老祖宗要把她许配给元始哥哥，她就开始期待螃蟹宴。
没人能拒绝半神的“赐婚”，不管是利益上还是武力上。
接受赐婚，便意味着被半神视作晚辈、族人，因果关系可比元始哥哥和五行盟的五位盟主要深厚得多。
元始哥哥是草根出生，他是需要一个背景深厚的势力作为后盾的，谢灵熙也愿意当个贤内助，倾尽所有的扶持他，帮助他。
在她看来，自己有一个关雅比不上的优势，关雅姐姐虽然是傅家嫡系，可她并不在傅家的权力核心，而身为谢苏独女的自己，虽然因为年纪问题并未掌权，但其实是未来家主的候选人之一。
——乐师家族中女性地位极高，谢家百年来，女性家主出过三位，男性两位。
如果元始哥哥娶了自己，他能得到谢家超过一半的资源。
当然，元始哥哥天生桀骜，一身反骨，未必会接老祖宗的赐婚，但谢灵熙想通过这件事看看元始哥哥对自己的态度。
如果元始哥哥对自己有情愫，那谢灵熙就谢天谢地了，即便这次没有答应老祖宗的“赐婚”，将来她晋升圣者，也一定会勾引他的。
至于关雅姐姐的态度，小绿茶并不在乎，因为关雅无法阻止元始哥哥拥有别的女人。
灵境行者到达一定高度后，升级速度和难度都会与日俱增，这时候，他们的发展方向就会从升级转变成繁衍子嗣，生出越来越多的灵境行者，形成一股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族势力，也就是灵境世家。
繁衍宗族、聚拢势力，是守序职业的天性。
有组织才会有秩序。
反观与秩序对立的邪恶职业，则偏向破坏和自由，之所以存在三大邪恶组织，主要是为了对抗守序。
当然，繁衍宗族并不是男性主宰、半神的特权，女性高位者亦是如此，比如越城朱家的老祖宗就是一位女性。
那位女性半神号称面首三千，百年来，她诞下的子嗣足有四十余位，这四十多位子嗣，繁衍生息，在百年间创造出人口数千的家族。
另外，这种繁衍血脉的现象在草根崛起的强者身上尤为常见，就像元始哥哥这样出身草根，有希望冲击半神。
而在那些出身大势力的半神，因为早已有了族群的依靠，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反而讲究优生优育。
像白虎兵众的元帅，甚至都不需要男人。
总之，元始哥哥将来肯定会有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关雅姐姐身为灵境世家出身的嫡系，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谢灵熙认为，只要继续陪在元始哥哥身边，随着他等级越来越高，自己迟早能得偿所愿的。
螃蟹市离松海不远，一个小时的车程。
商务车抵达谢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螃蟹宴不是设在临湖的高档别墅区，而是在拥有数百年历史，富含历史文化的中式园林。
谢家园林是谢家老祖宗隐居之地，也是谢家嫡系生活的地方。
车子不能驶入园林，张元清和谢灵熙双双下车，看见复古的老宅门口，立着一位颇有风韵的中年女子，穿着荷色旗袍，身材浮凸有致。
她化了淡妆，脸上笑容清浅，气质婉约知性，是那种能秒杀恋母小男生的成熟美人。
“元始哥哥，这是我四表姑。”谢灵熙脆声介绍。
灌木散发着致幻麻痹的白烟，迷惑路过的动物，茂盛的灌木底下，埋着密集的动物尸骨。
森林里的蛇虫鼠蚁、禽类走兽在森林里沦为植物，却怎么都吃不完，繁殖速度惊人，吃了一批又诞生一批。
而寄生植物又是树类的天敌，尽情的吸收着它们的精华。
按照灵境介绍，这里是远古时期，司命星君的洞天福地，受到生命原液的浇灌，所以这片森林能长青不衰。
但自从司命星君身殒，生命领域的力量陷入混乱，致使森林里的动植物发生变异。
森林的中心，有一片宫殿坍塌后形成的废墟，斑驳的墙体，龟裂的石阶，坍塌的阁楼，尽显岁月的沧桑。
通过几百亩的占地面积和一座又一座连在一起的宫殿，可以判断出当初的司命星君宫有多雄奇、豪华。
穿过森林内重重杀机的谢苏，来到了宫殿的核心——往生泉。
它就在宫殿的最中央，这是一座长三十米，宽十米的泉水池，金色的液体平静如金箔，映着天空和宫殿废墟。
池子边是白玉般的石块和围栏。
根据谢家资料库里记载，司命宫最大的神异就是这片往生泉，泉水是浓缩的生命原液，泉水底部的泥土，拥有塑造肉身的功能。
半个世纪前，谢家老祖宗还是主宰时，曾经进入过司命宫，关于司命宫的攻略，谢家是有的。
谢苏立在池子边，回忆着副本攻略的内容。
往生泉的通关攻略很简单，就是潜入池中，采集底下的淤泥塑造出一具分身，便可通关副本。
乍一看，似乎很简单。
但副本里生命领域的力量早已失控混乱，一旦有生命体投入往生泉，它就会自动制造出邪恶分身，在池底待的越久，分身越多。
灵境行者需要在分身数量超出自身承受极限前，采集好淤泥，并以司命灵力净化其中的混乱力量，塑造出纯净无暇的分身，方可通关副本。
没有花里胡哨的规则设定，但难度却极高。
当年老祖宗就差点被自己的分身围殴致死。
作为奖励，该分身可以带出灵境，成为完美的傀儡。
谢苏在池子边盘坐，修复好身体创伤，体力、精神、灵力恢复最佳状态后，一头扎入泉水中。
池子看着不大，实则极深。
谢苏轻盈的划动四肢，朝着池底游去，临近池底，他看见一具具残破的身体静静躺在金色的淤泥上。
是朱学义，他也进过司命宫？穿的是喇叭裤花衬衫，看来是二三十年前的事……谢苏审视着那些尸体，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朱家的一位宿老。
他绕过这片区域，继续朝前游去，不多时又看见一片残破的身体垃圾堆般横陈，穿着中山装，鹤发童颜，五官俊美，赫然是老祖宗。
得赶紧到池底采集淤泥炼化，我感觉池子里开始诞生生命体了……谢苏加快潜行速度，很快，他又看见了前方堆积着一大片的残破尸骸。
这让他有些奇怪，主宰下副本周期漫长、主宰级副本足足99个、灵境诞生百年、而司命数量并不多……这么算的话，一个高难度的，主宰级的单人灵境，不应该有这么多人通关过。
这时，努力潜行的他，看清了那片尸骸的长相。
五官俊朗，带着一丝丝稚气，穿着很寻常的T恤、短裤……谢苏陡然停了下来，如遭雷击。
元始天尊？
是元始天尊！
一具又一具的元始天尊尸骸铺在金色的淤泥上。
……
第342章
暗流汹涌
无痕宾馆。
白色的小车停泊在宾馆门口，寇北月匆匆跑下车，掏出钥匙打开卷帘门。
小圆和张元清等人陆续下车，进入宾馆，乘坐电梯来到“404”号房间。
“咚咚！”小圆敲了敲门，低声道：“无痕大师，我们回来了。”
说完，她握住门把手，咔嚓一拧。
众人眼前的景物发生变化，铺设地毯的走廊被冰冷的黑色砖石取代，天花板变成绘满神佛的藻井，墙壁也变成了立柱和格子门。
包括张元清在内，所有人第一反应是看向那尊与藻井同高的巨大佛像。
佛像低眉敛目，看似慈悲实则凶戾。
还是老样子，还好还好……张元清默默松口气，看向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显然，不能造杀孽的无痕大师每次下副本，都是一次生死考验。
整个团队里，如果谁是最容易发疯的，不是乖戾的芳姨，不是叛逆的瞳瞳，不是好斗的林冲，而是无痕大师。
他位格最高，积累的疯狂最多，这二十年来，日日夜夜都在走钢丝。
他一定失控疯狂，远比邪恶阵营的半神要可怕，因为那些半神们从不压抑自己的邪念，定期发泄自己的恶意，反而较为稳定。
“大师，”小圆躬身行礼，道：“您进副本之后，暗夜玫瑰和南派联手猎杀元始天尊，南派大长老从良臣择主而弑那里得到了宾馆成员的信息……”
她把猎杀的始末，以及元始天尊的报复，众人撤出无痕宾馆的原因，全部讲了一遍。
“你已能搏杀主宰？”无痕大师压抑着痛苦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欣慰：
“很好，你的成长让我欣喜，非常好。”
张元清愣了一下，无痕大师语气里的喜悦让他有些惊愕，要知道，在得知元始天尊是故人之子时，大师也只是感慨多余喜悦的。
发现失散多年的侄子，惊喜程度居然不如侄子考试考了一百分？
这显然不合理。
“大师，我的成长让你这么惊喜吗。”张元清不懂就问。
无痕大师却没有回答，转而说道：
“我在副本中获得了晋升半神的关键物品。”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炸在众人耳畔，炸的张元清都忘记追问刚才的问题。
这，这就要晋升半神了？我见证了一位半神的诞生？不是，晋升半神这么容易吗，他不是说一直在控制经验值，降低自己的评分吗？
他不应该是巅峰主宰中较弱的那一批吗，他怎么就要晋升半神了？
张元清完全懵了，没有一点点心里准备，这感觉就像，有天回了家，舅舅突然一脸开心的告诉他说：元子，其实你才是我的亲儿子，这些年我是在和你妈玩换子游戏。
又或者外婆突然有天说：元子，其实你小姨不是你小姨，她也是你妈生的，是你姐。
差不多就是这种冲击感。
相比起元始天尊的震惊和意外，小圆、寇北月和赵欣瞳，则神色大变。
“大师……”小圆花容失色：“您，您真的没事？您说过，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邪恶职业等级越高，恶念越强，大师之前就已经在走钢丝了，如今晋升半神，岂不是在刀尖上行走了？
这，这该如何遏制自身的疯狂，这是取死之道啊。
大师怎么想的？
小圆三人没有丝毫喜悦，只觉得惶恐和不理解。
小胖子的感觉和三人一样，他是混南派的，知道等级越高，邪念越旺的定律，一听无痕大师要晋升半神，差点吓尿。
小胖子就没见过一个半神级的邪恶职业心善的。
无痕大师缓缓道：
“只要到了九级，就有资格冲击半神阶段，经验值的高低，象征着成功率，而非资格。当然，邪恶职业没有半神这个阶段，只要拿到特定的东西，便可拥有匹敌半神的实力。”
这是在回答元始天尊的疑惑。
身为顶级幻术师，每个人的情绪变化都在他的感知中。
无痕大师继续道：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们不必担心，接下来，我会进入漫长的闭关，炼化那件物品，冲击半神境。
“南派的报复不得不防，小圆，宾馆暂停营业，你让大家潜伏起来，等待我的消息。”
小圆嗫嚅一下，无奈道：“是，大师！”
其他三人纷纷躬身，选择了听从大师的安排。
四人旋即消失在佛殿内，被无痕大师请了出去。
张元清还留在佛殿里，他左看右看，最后看向无痕大师的背影：
“您有话要单独跟我说？”
无痕大师盘坐在佛像下，低声道：
“小圆很爱你，从五行之乱副本回归，她对你的好感就脱变了爱意，如今已是情根深种，这段时间，你们的关系应该有所增进。”
“我对她有愧。”张元清说。
他指小圆甘愿以情妇的身份陪在他身边这件事，尽管目前为止，两人连蹭一蹭的体验都没有。
“大师单独留我下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事吧。”张元清试探道。
无痕大师道：
“我闭关时间不定，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在这期间，团队必须要有领袖，小圆是我的弟子，替我管理团队，你是她的心上人，又是张天师的子嗣，所以我想把团队领袖的位置交给你。
“我会把团队所有人的底细告诉你，接不接手，你自己斟酌。”
张元清沉默了片刻，道：
“寇北月、赵欣瞳、良臣择主而弑和人间流浪客的底细我已经知道，小圆的过去，我希望她亲自告诉我。”
背对着他的无痕大师微微颔首，缓声讲诉：
“杨伯，灵境ID：为人师表，本名杨学海，他是一名中学老师，年轻的时候，被几位女学生诬告性侵，判了十年，他百口莫辩，一夜之间从受人敬仰的教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禽兽，半生英明毁于一旦。
“他身陷囹圄从未放弃过希望，自由后不断收集材料，想还自己一个清白，但一次次无功而返，一次次失望而归，清白二字对他来说，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求。
“长年累积的冤屈、愤怒，在狱中遭受的歧视、虐待，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终于在一次次绝望中彻底爆发，他崩溃了。
“他用自己方式讨回了公道，犯下了杀孽，成为一名邪恶职业。但他没有感到任何喜悦，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冤屈并非他的本意，他不想就此堕落，因为坚信世上是有公道的。但十几年来的折磨，对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他在努力调整自己，救赎自己。”
翻案哪有这么容易，很多少人要背责任的，自己的前途和一个无关人员的清白，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唉……张元清叹息一声，想起了听经当日，杨伯发现赵欣瞳戾气加深，还不解的询问，学校都是同学和老师，怎么会激化她的戾气！
就算这样，他对学生和老师仍抱着美好的期待。
无痕大师的讲诉还在继续：
“灵境ID：芳芳，本名牛田芳，团队里的成员叫她芳姨，她长期忍受丈夫的家暴，数次重伤住院，她无数次想要离婚，但那个酗酒的丈夫威胁她，敢离婚就杀了孩子，杀了她父母。专业人士、媒体多次上门调解，告诉她离婚的代价，给她做思想工作，精神施压，那些人嘴上说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并从‘调解成功’中获得成就感和自我认同，无形中配合着家暴的丈夫，把牛田芳一步步逼入绝境。
“终于，在酗酒丈夫的一次殴打过后，她再忍受不了痛苦的处境，趁着丈夫睡觉捅死了他，随后自杀，但灵境复活将她复活，她成为一名邪恶职业。时至今日，她仍忘不掉那些年的经历，戾气深重。”
“总教头林冲，本名林子冲，出身农村，他父亲死于一次冲突中，有人雇佣社会闲散人士活活打死了他父亲，林子冲想跑上头去闹，但被拦截下来，打断了腿。为了防止他再无止休的闹下去，黑恶势力住进了他家，羞辱恐吓，还驱使他老母亲做饭。老母亲不堪侮辱，服农药自杀。”
“甜心红魔本名萧芷珊，学生时代被几名男同学侵犯，那几个男生是惯犯，家里背景深厚，很有些关系，他们利用一系列见不得人的交易，把事情定性为‘贪慕钱财自愿与多名男性发生关系’，再通过一番运作，把事情压了下来。
“那些男生没有因此放过她，他们拍了很多萧芷珊的不雅照，用照片威胁她，用父母的命恐吓她，霸凌了她整整一年，最后忍无可忍，下药毒死了他们。她从此成为逃犯，再没有和父母见过面，哪怕成了邪恶职业，她也从未回过家，她无法忘记过去，觉得没脸见父母。”
“霸王别姬，他的经历和良辰择主而弑相似，长期忍受来自同学的欺凌，懦弱的父母没有帮他，学校老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渐渐变得憎恶男性，在绝望和痛苦中幻想自己是女人……”
无痕大师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讲诉着团队成员的过去，语气没有起伏，却饱含着这些成员的血与泪。
强权压人，求告无门，受尽凌辱，含恨疯魔。
不幸的人生千篇一律。
张元清在听杨伯的遭遇时，还会皱紧眉头，听到最后，表情已经麻木。
“大师……”张元清苦笑道：“您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早就认同他们了。”
无痕大师摇了摇头，“他们的人生极为不幸，但比起芸芸众生，他们也不过是不幸中的一份子而已，与他们同样不幸的比比皆是，比他们更不幸的数不胜数。他们能成为邪恶职业，恰是因为他们让施暴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每一个都是罪犯，每一个都双手染血，所以你需要思考的是，这些罪人，有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和权力。”
“元始，我知道你认同团队的理念，认同他们，但认同可以什么都不做，而担任首领，就需要为他们负责。不用告诉我你的决定，想好了就去做，若是不愿，就当今日的谈话没有发生过。”
不等张元清回应，无痕大师轻轻挥手。
下一秒，张元清回到了宾馆，看见了等候在门口的小圆等人。
我还没问关系邪恶职业为什么没有半神的原因呢……张元清心里嘀咕。
“大师跟你说了什么？”寇北月第一个发问。
张元清瞅他一眼，呵道：“大师说，让我以后好好和小圆相处，争取明年生个崽，让咱们宾馆开枝散叶，发展壮大。”
寇北月又气又怒：“大师糊涂啊。”
“你还真信？”小圆冷冷的瞪他一眼。
她旋即审视张元清，蹙眉道：“大师有没有告诉你，他非要晋升半神的原因？”
“没有，只是让我照看一下团队，让我带着你们离开宾馆，他晋升半神需要时间，所以近期团队成员都要好好潜伏起来，遇到困难的话，就找咱俩。”张元清说：
“小圆，你回头在群里发个公告。”
小圆无奈的“嗯”一声。
……
下午四点，张元清改变容貌，乘坐出租车返回傅家湾别墅。
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没有那番话，团队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还是会帮忙的。
大师作为顶尖的幻术师，每个人的情绪都在他的观测中，他会不明白这点？
那番坦诚布公的交谈，就显得有点多余……感觉临终托孤似的。
是担心自己冲击半神失败？嗯，大师是自我救赎派，冲击半神确实会有风险，所以提前把团队交付给我倒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他冲击失败的结果是回归灵境，还是彻底疯魔，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麻烦了，老大不在，得把这事告诉狗长老，未雨绸缪……
到了傅家湾别墅，刚进客厅，就看见小绿茶忧心忡忡的坐在桌边，蹙着眉头。
“又被你那个绿茶妈妈欺负了？”张元清凑过去，摸了摸小绿茶的脑瓜。
谢灵熙愁眉不展：“哥哥，我爸进副本好长一段时间了，还没有回归。”
……
松海，某个酒店房间。
正在浴缸里泡澡的纯阳掌教，接到了大护法的电话。
“首领已经联系上了，他对那个退休教师的身份信息很感兴趣，首领给的价码是，助你恢复巅峰。”
扬声器里传来大护法嘶哑的嗓音。
纯阳掌教嘴角上扬，道：“我很满意你们的开价，成交！但必须有个期限。”
“近期！”大护法笑道：“首领说，你可以在恢复巅峰后，再向我们支付报酬。”
……
第343章
螃蟹宴
“你爸是主宰，我记得主宰级副本，短的十天半个月，长则数月？谢家主进副本应该没半个月吧。”张元清摸了摸谢灵熙的脑瓜，以示安慰。
“可是……”小绿茶并没有因为哥哥的安慰展露笑颜，忧心忡忡道：
“我爸进的是015号副本司命宫，A级副本，那个副本是有攻略的，我们谢家的老祖宗是副本的开荒者，那个副本不是旷日持久型的，按理说，一个星期内就能出来，现在都十天了。”
她虽然没有权限查看015号副本攻略的具体内容，但父亲进了副本，族中长辈肯定会透露一些副本的相关信息。
比如副本的难度、时长等。
张元清眉头一皱，沉吟道：
“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但别担心，就我的经验来说，有攻略的A级副本，难度最多B+，连弱A都算不上，你爸是家主，极品道具不缺吧，过这个副本没难度，耐心等待就是。”
谢灵熙想了想，用力点头，“那哥哥今天能陪我吗，我最近失眠、缺乏食欲，人都憔悴了。”
她嘟着粉润的小嘴，扮作可怜的模样。
“除了不陪睡，都可以。”张元清斜眼看她。
说话间，楼梯传来脚步声，关雅恰好下楼，谢灵熙没有回头，耳朵微微一动，突然一脸娇羞的嗔道：
“哎呀，什么陪睡，哥哥就喜欢调戏我，不理你啦～”
翩然转身，羞怯的跑向楼道，与下楼的关雅撞了个正着。
“啊……”小绿茶急惶惶的停下来，解释道：“关雅姐姐，刚，刚才元始哥哥在和我开玩笑，你别误会。”
说完，与关雅擦身而过，一副被当场抓奸，仓惶而逃的姿态。
等小绿茶回到楼上，关雅翻了个白眼：“栽赃陷害的想法都写脸上了，你这妹妹，说聪明吧，确实茶里茶气，鬼祟的很。说笨吧，在斥候面前耍心眼，笨到让人无语。”
“好了好了，别说她了。”张元清说。
关雅哼哼一声，斜眼看着男友：“你还蛮心疼她的嘛。”
张元清啥也没说，把她摁在沙发上，拔丝热吻。
关雅不管嘴上什么态度，小男友一索取，她就有求必应，宠的毫无底线。
吻到她脸颊酡红，气喘吁吁，张元清才满足的坐起身，一边舔着嘴唇，一边说：
“女王出门购物了，你跟谁练格斗？”
关雅穿的是白色武道服，黑色腰带扎出腰肢纤细的尺度，伟岸的胸脯隔着宽松的服饰都能看出饱满。
“我让夏侯傲天制造了两具5级的近战傀儡陪练。”关雅坐起身，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脸蛋仍有些晕红，“斥候在超凡阶段磨砺体术，到了剑客，就得磨砺剑术，我的剑术比起资深的剑客，还差了很多。”
虽然每一位剑客都掌控剑气，都拥有剑术精通天赋，但这只是起步，剑术的高低、剑气的强盛，都是需要磨砺的。
剑术中的代表性人物：傅青阳。
技近乎道的钱公子能打十个同级别的剑客。
“磨练剑术啊，那我就不陪你了。”张元清遗憾的说。
如果是体术训练，以他现在六级巅峰，且纯阳洗身录小圆满的状态，完全能和关雅一较高下。
但剑术的话，首先，以星官的猥琐流打法，肯定是以高机动性配合阴尸、灵仆，磨死脆皮剑客。
而如果放弃星官的特点，与剑气犀利的剑客近战，危险性太高，星官可没有超强的防御，挨上一剑也得缺胳膊断腿。
张元清自认不是好的陪练对象，便没有逞强。
……
总部。
正伏案审阅文件的周秘书，忽听电脑屏幕传来“叮”的声音，这是新邮件的提示音。
周秘书放下文件，一边抬眸看向电脑，一边摸向鼠标。
他点开了新邮件。
【我是戏法师，通知你家主子，今晚子时，京城朝阳区沙门路26号，302室。】
周秘书瞳孔微微收缩，猛地挺直腰背，整个人气势一变，就像山中闲逛的游客遭遇了猎食的猛虎。
戏法师，是南派大长老的灵境ID。
一位巅峰主宰。
周秘书立刻抓起座机，拨通了蔡长老的电话，但很快它又挂断了，思索几秒，重新拿起座机，联系助手：
“让司机准备一下，我要去见蔡长老。”
……
夜色朦胧，凉风习习，松海的霓虹灯交织出绚烂瑰丽的夜景。
而进行着繁衍大业的房间里，窗帘紧闭，漆黑无光。
云收雨歇后，张元清拥着女友，叹了口气：“等级越高，双修提升的经验值越低，咱们是不是应该换个主宰级的被子？”
关雅浑身汗津津的，秀发紧贴着脸蛋，蜷缩在薄被底下，露出半个浑圆的香肩，闻言，哭笑不得：“为了双修买主宰级道具？傅青阳都没你这么败家。”
说完，她慵懒的推了推身边的男友，嗓音慵懒沙哑，“把空调打开，热～”
“热就把被子掀了。”张元清还在贤者时间，懒得动弹，便把阴阳合欢衾掀开。
顿时，一具雪白丰满的娇躯出现在眼前，关雅的身体曲线很诱人，常年锻炼养成的体态给张元清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看了那么久，丝毫不腻。
尤爱人鱼线和马甲线勾勒出的雪腻小腹。
女子真正诱人的身材，是曼妙玲珑中，覆盖薄薄一层体脂，那层体脂才是女子最动人的丰腴。
体脂过少，搓衣板身段。体脂过多，则成臃肿赘肉。
看着看着，张元清贤者时间就消失了，他饥渴的趴了上去。
繁衍子嗣的工作一直进行到子夜，张元清散尽囊中千金赠予女友，净身出户。
他来到别墅天台，又开始了每日一次的观星。
星官是棋手，是暗中运筹帷幄的阴谋家，张元清晋升星官以来，救魔眼、逮捕冥王、大战天罚圣者、猎杀南派六长老，几次操作都堪称优秀。
但如今面对可能源自高位格的杀劫，观星术也无能为力了。
“唉，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张元清收起大罗星盘，取出手机。
他打开通讯录，在“表姐”和“狗长老”之间犹豫着，徘徊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无痕大师冲击半神的事告诉他们。
“无痕大师虽然一心向善，但他毕竟是邪恶职业，一旦冲击半神失败，后果必定惨烈。很可能整个金山市都会成为他疯魔的代价，按理说，我应该向总部报备的。”
“但总部不会看着一名九级虚无者晋升半神，大师再无害，他也是邪恶职业，官方作为搏杀邪恶职业的一线势力，对邪恶职业的敌意刻入骨髓，阵营间的矛盾不可协调。而且无痕大师一旦冲击半神失败，就真的失控了，这样的情况下，恐怕连狗长老都不会站大师的。”
失控的代价，可能是一座城市的湮灭，甚至会波及到松海。
谁敢拿一个城市的人去赌？
“汇报总部的结果，就是五行盟高手尽出围猎无痕大师。不汇报，我就要拿金山市的无辜人来赌……”张元清龇牙咧嘴。
“换个思路，无痕大师一心向善，绝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如果没有把握冲击半神，他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再观望观望，嗯，渡过死劫再说，先操心自己的小命要紧……”
他暂时把无痕大师的事抛到一边，给表姐发了一串卡通图。
表姐秒回，却是系统自动回复：
【人在副本，有事留言】
张元清本来还想问问她，她亲爱的弟弟的好兄弟，表妹的男朋友，遇到了生死危机，能不能保护自己一个月。
结果人家在副本漂到失联。
“那就只有靠自己了，等参加过螃蟹宴，我就进副本……不，真身进副本，让分身去参加螃蟹宴，反正我能共享分身的感官。”张元清决定稳一手。
要制造分身的话，就需要重新向千鹤组借八咫镜。
他有三次借用的机会，第一次选择了八咫镜，第二次选择天丛云，给了关雅防身，一个月里，关雅除了出任务的时候用过两次，大部分时间它都躺在物品栏，进副本的时候，则被关雅藏在房间里。
算是白白浪费了。
最后一次借用的机会，还是选择八咫镜。
当初他参加螃蟹宴，是抱着结交谢家的想法，与灵境世家交好，怎么都没坏处。
现如今元始天尊已经是大人物，参加螃蟹宴，结交不结交，已经不重要了——谢家和他的关系已经很铁。
他参加螃蟹宴，主要是想见见谢家老祖宗，向这位半神打探一些楚家的往事。
……
子时，京城朝阳区沙门路26号302室。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厨房的灶台、洗手台、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显然，这套房子很久没人居住了。
一道人影从黑暗的客厅走入厨房，拧开了水龙头。
“哗啦啦～”
水龙头倾泻出富含气泡的自来水，没有落入洗手池，而是蜿蜒着涌向地面，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写出两个字：
“何事！”
那道人影笑道：“蔡擒鹤，你还是这么谨慎。”
地上的“何事”二字加深，如同无声的、重复的询问，并不愿意和他废话。
那道人影说道：
“往事无痕拿到了成为半神的关键物品，正在冲击半神境，我奉教主之命，把这件事告诉你。”
“何事”二字消失，新的水流涌来，写出一行字：
“我能得到什么？”
那道人影嗤笑一声：“我只是把这个情报告诉你，至于你能从中得到什么，自己想。”
说完，他转身离去。
……
十月一号。
下午六点半，穿着白色过膝袜，平底小皮鞋，化了淡妆，穿着浅色及膝百褶裙的谢灵熙，抱着张元清的胳膊，朝着关雅、女王挥挥手：
“我们回去啦，明天就回来。”
她的打扮简约又讲究，白色的流苏扎成蝴蝶结，点缀在瀑布般的黑发间，让她看起来像个精致的小公主。
十月初，谢家螃蟹宴。
关雅并不理会小绿茶的话，看着男友，道：“今晚早点回来！”
本来关雅也想参加螃蟹宴，但谢灵熙为难的说，“哎呀姐姐，谢家螃蟹宴是不请外人的，元始哥哥是老祖宗钦点的客人，实在不好意思哦。”
她这么一说，女王也不好意思跟着去了。
就这样，小绿茶终于有了独占元始哥哥的机会。
两人坐上商务车，张元清靠在松软的座椅上，翘起腿，问道：
“你爸还没出来？”
谢灵熙本来还挺开心，闻言，小脸一垮，噘着嘴摇头。
看来真出意外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谢苏进副本半个月了，而那个什么司命宫，本该一个星期内通关。
“谢家长辈怎么说？”张元清收起轻松表情。
“还能怎么说？他们又不在副本里，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以爸爸的实力，不应该出意外的。”谢灵熙叹了口气：“妈妈那个老陈茶最近都不作妖了，看来是真的担心了。”
好一个老陈茶……张元清说：“你们老祖宗应该会见我，到时候我替你问问。”
“谢谢哥哥。”谢灵熙顺势把头靠在他怀里。
……
第344章
蟹家半神
张元清揽住小绿茶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脑瓜揉了揉，把精心打理的发型揉乱。
他很少主动和谢灵熙进行亲密接触，一方面是要考虑关雅这个正派女友的感受，另一方面是这丫头茶里茶气，喜欢搞宅斗，不能给她机会。
但其实张元清并不反感她，甚至很喜欢。
青春洋溢，美貌娇俏又对你死心塌地的千金小姐，谁不喜欢呢。
虽然绿茶了些，但没有公主病，情商也高，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和她相处永远都是开心快乐，永远被捧在手心。
这丫头如果不是遇到了他，被他这根歪脖子树缠住，估摸着会有无数年轻俊彦追求。
但用小绿茶的话说，见过了哥哥这样才情与容貌都绝世无双的男人，人家又如何看得上那些狂蜂浪蝶呢。
谢灵熙依偎着绝世无双的哥哥，心思飘回了谢家，自从父亲说老祖宗要把她许配给元始哥哥，她就开始期待螃蟹宴。
没人能拒绝半神的“赐婚”，不管是利益上还是武力上。
接受赐婚，便意味着被半神视作晚辈、族人，因果关系可比元始哥哥和五行盟的五位盟主要深厚得多。
元始哥哥是草根出生，他是需要一个背景深厚的势力作为后盾的，谢灵熙也愿意当个贤内助，倾尽所有的扶持他，帮助他。
在她看来，自己有一个关雅比不上的优势，关雅姐姐虽然是傅家嫡系，可她并不在傅家的权力核心，而身为谢苏独女的自己，虽然因为年纪问题并未掌权，但其实是未来家主的候选人之一。
——乐师家族中女性地位极高，谢家百年来，女性家主出过三位，男性两位。
如果元始哥哥娶了自己，他能得到谢家超过一半的资源。
当然，元始哥哥天生桀骜，一身反骨，未必会接老祖宗的赐婚，但谢灵熙想通过这件事看看元始哥哥对自己的态度。
如果元始哥哥对自己有情愫，那谢灵熙就谢天谢地了，即便这次没有答应老祖宗的“赐婚”，将来她晋升圣者，也一定会勾引他的。
至于关雅姐姐的态度，小绿茶并不在乎，因为关雅无法阻止元始哥哥拥有别的女人。
灵境行者到达一定高度后，升级速度和难度都会与日俱增，这时候，他们的发展方向就会从升级转变成繁衍子嗣，生出越来越多的灵境行者，形成一股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族势力，也就是灵境世家。
繁衍宗族、聚拢势力，是守序职业的天性。
有组织才会有秩序。
反观与秩序对立的邪恶职业，则偏向破坏和自由，之所以存在三大邪恶组织，主要是为了对抗守序。
当然，繁衍宗族并不是男性主宰、半神的特权，女性高位者亦是如此，比如越城朱家的老祖宗就是一位女性。
那位女性半神号称面首三千，百年来，她诞下的子嗣足有四十余位，这四十多位子嗣，繁衍生息，在百年间创造出人口数千的家族。
另外，这种繁衍血脉的现象在草根崛起的强者身上尤为常见，就像元始哥哥这样出身草根，有希望冲击半神。
而在那些出身大势力的半神，因为早已有了族群的依靠，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反而讲究优生优育。
像白虎兵众的元帅，甚至都不需要男人。
总之，元始哥哥将来肯定会有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关雅姐姐身为灵境世家出身的嫡系，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谢灵熙认为，只要继续陪在元始哥哥身边，随着他等级越来越高，自己迟早能得偿所愿的。
螃蟹市离松海不远，一个小时的车程。
商务车抵达谢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螃蟹宴不是设在临湖的高档别墅区，而是在拥有数百年历史，富含历史文化的中式园林。
谢家园林是谢家老祖宗隐居之地，也是谢家嫡系生活的地方。
车子不能驶入园林，张元清和谢灵熙双双下车，看见复古的老宅门口，立着一位颇有风韵的中年女子，穿着荷色旗袍，身材浮凸有致。
她化了淡妆，脸上笑容清浅，气质婉约知性，是那种能秒杀恋母小男生的成熟美人。
“元始哥哥，这是我四表姑。”谢灵熙脆声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