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关于这位未成年邪恶职业的处置，上级还没有给出答复，所以她的生命安全是白蜡分部员工必须要重视的问题。
这时，审讯室的隔音门推开，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赵欣瞳抬眸，少女乌黑的眸子静静的盯着他。
这位审讯者的穿着引起了她的注意，这里是治安署总部，是太一门白蜡分部的据点，这里的官方行者不可能穿成这副模样。
包裹严实的男人关掉录像机，在审讯桌边坐下，声音低沉：
“我问，你答，不要有任何废话。”
赵欣瞳清秀的小脸勾起一抹冷笑：“什么时候送我回归灵境？除此之外，你们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信息。”
她是不可能交代无痕宾馆的，大师不在现实，宾馆群龙无首，缺乏足够强大的力量庇护。
这个时候如果官方出动高手围剿无痕宾馆，分散在各地的同伴怎么样，她不清楚，但住在宾馆的小圆阿姨和没脑子的寇北月，必死无疑。
“倒是挺硬气的嘛，做事为什么不动动脑子呢！”那位审问员小声嘀咕。
这声音很耳熟……赵欣瞳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第317章
钓鱼
赵欣瞳确认自己听过这个声音，每个人的音色都不一样，就像指纹，或许会有相似，但不存在相同。
可她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她想了想，认为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和自己不熟悉的人，但有某些特殊意义，所以才会被自己记住。
一个不熟，却拥有特殊意义的人，会是谁呢？
就在赵欣瞳皱起秀眉，疑惑不解的时候，她听见那人淡淡道：
“灵境ID赵欣瞳，本名赵欣彤，14岁，就读于白蜡市第三中学……呵，还是个未成年，年轻真好啊，不像我，是个四分五裂的可怜人。”
四分五裂？！赵欣瞳立刻瞪大眼睛，瞬间醍醐灌顶。
她知道这位审问员是谁了。
松海分部的元始天尊！
那个大家在小群里偶尔会讨论的可怜虫，他给团队里的救赎者们，带来了强心针般的鼓舞，每次大家觉得生活好苦、人间丑陋的时候，就会想想元始天尊，然后在小群里相互激励：
“元始天尊都能坚强的活着，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消极呢！”
他是来救我的？他能不能救我？赵欣瞳疲惫的眸子里涌现神采。
“你很幸运，被你推下楼的学生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瘫痪在床，但腿骨、盆骨、肋骨断了，脏器出血，刚刚从icu里出来。”张元清恢复低沉嘶哑的嗓音：
“如果她死了，即便你是未成年，官方也会送你回灵境，你知道的，法律不适用于我们这个群体，你不会得到《保护法》的庇佑。”
赵欣瞳沉默一秒，淡淡道：“我的行为是过激了些，但即便她死了，我也不会后悔。”
喂喂，虽然摄像头没开，但单向透视镜后面有人看着的……张元清心说。
维多利亚和灵钧在隔壁，正透过单向镜观察着赵欣瞳。
张元清无视赵欣瞳的话，脸色严肃地说道：
“赵欣瞳，现在需要你坦白一些事，这很重要，我不想听到气话，你最好也别在我面前桀骜不驯，如果不好好配合，我会放弃这次审问。”
换成其他人，小姑娘可能还会桀骜不驯几句，但看见元始天尊摆出严肃的表情，赵欣瞳就不敢造次了。
这四分五裂的家伙病的最严重，惹他不快了，说走就走，管你是不是同伴，面对这种精神病人，顺着他走就是了。
就像精神病院里，精神病人们也怕病得最重的人。
“好！”赵欣瞳乖巧的点头。
咦，还是挺乖的嘛……张元清当即取出一块锈迹斑斑的令牌，持握在手中，他摘下墨镜，双眼白光湛湛，充斥着让人畏惧、信服的气息。
“首先，除了副本之外，你有没有杀过守序职业、官方行者和普通人？”
“没有。”
“有没有偷窃、抢劫、故意伤人等行为。”
“除了前天那件事……我平时偶尔会用蛊毒报复同学，但都是她们先欺负我的。使用的蛊毒也不致命，最多折腾她们几天。”
“她们为什么会欺负你。”
赵欣瞳咬了咬唇，没说话。
张元清又道：
“关于你的身份信息，白蜡分部已经调查完成，现在我要亲自向你核实情况，希望你不要有隐瞒，这关乎于白蜡分部对你的评估。”
评估者就在隔壁，正是师母维多利亚。
哪怕有灵钧在中间联络，维多利亚也不可能随便释放一位邪恶职业，但张元清百般保证赵欣瞳是个善良干净的邪恶职业。
瞧在小情郎的份上，维多利亚说，如果这孩子真的没有为非作歹，我便饶恕她一次。
于是就有了这场审问。
张元清翻开赵欣瞳的档案，道：
“你六岁那年，父亲跳楼自杀，跟着母亲和后爸生活，九岁那年家里发生火灾，母亲和后爸在火灾中丧生，你便跟着寡居的爷爷生活，一直到现在。
“那么，请你回答我，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灵境行者的？”
赵欣瞳看着他，道：“九岁那年。”
张元清眉头一扬：“你母亲和后爸死于火灾那边？”
“对！”赵欣瞳低声说：“是我放火烧死他俩的，烧死他们后，没多久我就获得了角色卡，成为了巫蛊师。”
这特么什么父母祭天法力无边？张元清心里一沉，不着痕迹的瞥向单向透视镜。
一个亲手烧死生母和后爸的孩子，但凡三观正常的人，都会给她判死刑吧。维多利亚虽然睡了养子，但三观想来是正常的。
“能说说理由吗。”张元清心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理由？”赵欣瞳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为父报仇算不算理由，逃脱可怕的家庭环境算不算理由？我爸是做生意的，小时候家境很优渥，爸爸也很宠我，六岁之前我的人生只有幸福和快乐。但六岁那年，那个贱人跟我爸的合伙人私通，还骗光了爸爸所有的钱，用他的名义向银行贷了巨款。”
“爸爸一夜间失去所有，还欠下还不完的贷款，感觉未来失去了希望，最后选择跳楼自杀。我被那贱人带去了新的家庭，那对狗男女对我并不好，男人打我，用腰带抽我，亲生母亲也骂我是贱种，说我就该跟着爸爸一起跳楼。他们之所以接纳我，不过是想让名声好听点，以及法律上的抚养义务。”
“我忍了他们三年，有一天，我把家里的安眠药倒在了酒里，在他们喝下酒后，我一把火点着了那个让人作呕的家。他们死了，而我却获得了新生。”
赵欣瞳笑了起来，笑的怨毒而悲伤。
张元清看了她许久，叹息一声：
“父亲跳楼自杀的阴影和长期受到家暴、人格侮辱引发的心态扭曲，你会成为邪恶职业倒是能理解。那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自己？”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维多利亚听的。
赵欣瞳淡淡道：
“我并没有改变，我只是想改变。跟着爷爷生活这几年，我过的还算开心，爷爷对我很好，他的养老金勉强够我们生活，但为了培养我，爷爷每年都有三个月在外面做苦力。
“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告诉我，人心是最肮脏的东西，它们污染了社会，污染了世界，但人性里也有真善美的地方，我们要学会感恩人性的美好，包容人性的丑陋。
“我想为了爷爷，尝试着包容人性的丑陋。但我至今也没能成功，我无法忘记过去带给我的伤害。那位前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对于我们来说，放下屠刀才是世上最难的事，这不是嘴上说说的，需要大彻大悟。”
“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张元清点点头，“最后几个问题，你刚才说，你偶尔会用蛊毒报复同学，她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既然你平时会用蛊毒报复，为什么前天却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
赵欣瞳望着他，冷冷的笑了，“你上过学吗。”
张元清仿佛受到了挑衅，“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当年清华北大的校长为了我，脑浆子差点打出来，剑桥和哈佛更是派专员过来录取我，我冷冷的告诉他们，我注定是你们得不到的学生。而在这样的背景下，麻省理工甚至给我发录取通知书的勇气都没有。”
赵欣瞳自动忽略了这段话，“既然读过书，那就应该知道，漂亮、学习成绩好、性格孤僻、穷，这些集合起来，不就是校暴力的最佳目标吗。我大部分时候都能忍，但偶尔也会情绪失控的。比如那个被我推下楼梯的女生，她骂我是没爹没娘的杂种，活该死爸妈。她对我恶言相向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喜欢的男生给我写了情书。”
“我为什么要忍这些人渣呢，我明明有摧毁整个学校的力量，却要一次次被她们欺负，是所谓的秩序让我只能咽下屈辱，所以我常常会想，这样的世界，我凭什么要跟它和解？”
张元清看着神色桀骜的小姑娘，原本想以过来人的姿态训斥几句，脑海里却陡然想起自己当日对孙医生说的话：
“我凭什么要跟它共存？”
凭什么要和阴暗的人性共存！
于是他叹息着起身，“我问完了，你在这里等消息吧。”
离开审讯室，转去了隔壁的观察室，灵钧和维多利亚并肩立于单向玻璃镜前，凝视着初中少女。
见元始天尊过来，维多利亚负手而立，没有回头，淡淡道：
“她说的那些，我会再验证一次，如果是事实的话，我可以做主，给她一次机会。走完流程大概需要三天。”
张元清松了口气，“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赵欣瞳不会说谎，无痕大师的团队成员都不是恶徒，维多利亚出于谨慎想在确认一遍，但结局不会变。
“灵钧欠你更多人情，就当是替他还的。”维多利亚明艳高冷，道：“奉劝你一句，不要和邪恶职业交集太深，尤其是这种情有可原的。”
张元清躬了躬身，“多谢提醒。”
他与灵钧闲聊几句后，离开了白蜡分部。
“小姑娘倒是比我有勇气。”灵钧笑嘻嘻道：“我就没有手刃亲爹狗头的觉悟和勇气。”
维多利亚没搭理他的玩笑话，蹙眉道：
“元始天尊和这些邪恶职业的交集太深了，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你最好提醒他一下，如果他不听，便趁早与他划清界限吧。”
灵钧敷衍道：“知道知道。”
维多利亚瞪他一眼：“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交朋友看的是人，不是功名利禄，他只要还能让我认同，那就永远是兄弟。哪天他没守住本心走错了路，不用你提醒我也会跟他决裂。”灵钧打了个哈欠，“这事儿你帮帮忙，我回去补觉了。”
……
湾流翱翔在云海之上，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被隔绝在了机舱外。
张元清躺在松软豪华的座椅上，捧着手机给小圆打电话：
“赵欣瞳的事儿搞定了，三天后白蜡分部会放人，到时候她会联系你报平安的，我先回松海了，两天内应该会进副本，好像也没时间过去看你。”
小圆“嗯”了一声，语气竟有些温柔：“你忙你的。”
听着冷艳阿姨暗藏柔情的声音，张元清的心就蠢蠢欲动起来，叹息道：“真是个绝情的女人啊，我为了你的奔波劳累，做牛做马，你却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小圆声音转冷：“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
“我虽然没时间来无痕宾馆，但你可以到松海来见我啊。”张元清提出向往已久的要求：“我想带你逛逛松海。”
“你女朋友同意吗。”
“……”张元清顿时卡壳，如果是灵钧的话，大概会说：女朋友得到了我的心，但我的人却是你的。
或者：我残忍的把自己的心撕成了两半，只肯给她半份，因为我知道，另一半已经有了归属。
但他到底不够渣，委实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张元清忽然感觉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
蔚蓝的天空变得深邃漆黑，如同铺了一层黑天鹅绒，热辣的太阳也消失了。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白天，转眼间进入了无光的黑夜。
怎么回事？张元清心里一凛。
然后，他就看见高挑明艳的女空乘从服务间走出来，隔着五六米与他相望，美眸里闪烁着邪异疯狂的身材，嘴角泛起神经质的笑容：
“果然把你钓出来了，元始天尊！”
纯阳掌教？张元清仅是通过眼神，就认出了他。
……
第318章
死局？
把我钓出来了？
瞳瞳情绪失控是受了他的影响？这场校园冲突是这家伙在暗中推动？
张元清一瞬间想到很多糟糕的情况，首先是纯阳掌教既然能制造这场冲突，能准确定位赵欣瞳的学校，说明他掌握了无痕宾馆成员的资料。
是谁给了他资料信息，是不是小胖子？他背叛了无痕宾馆？
其他成员会不会也遇到危险？比如小圆……
其次，张元清想，他可能危险了。
十万大山里的战绩早已传开，纯阳掌教这样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敢截杀他，说明对方有把握。
他来之前看过面相，也借助大罗星盘进行过推演，星相显示此行没有任何危险。
能遮掩天机，蒙蔽星相的，只有主宰级的日游神——隐秘庇佑。
也就是说，这次截杀他的敌人中，有日游神。
没有任何犹豫，张元清掌心出现传送玉符，想象出傅家湾卧室的画面，咔嚓捏碎玉符。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他依旧躺在豪华座椅上，前方的服务间门口，依旧立着满脸邪异笑容的纯阳掌教。
纯阳掌教笑容阴森诡谲，“你走不掉的，整架飞机都被隔绝了，这里是你的埋骨地，没有人会来救你，还记得当日的游戏吗，想不想再玩一次？”
说话间，一张虚幻的桌子出现在机舱的过道里，桌面笼罩着迷雾，右下角是一个小小的人偶，人偶边写着：【格林森林起点】。
桌游道具！
曾经让张元清、阴姬等官方圣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主宰级道具。
这件道具拥有封禁能力，不结束一局游戏是出不去的，现在它的力量笼罩了整个机舱，传送玉符和星遁术都别想从封闭的空间里脱离。
因为这是主宰级的力量。
张元清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夜游隐去身形，从豪华座椅翻滚下来，以最快速度取出祭天套装穿戴。
同时，他吐出伊川美和鬼新娘为自己护法。
伊川美身形浮现，当即昂起雪白的脖颈，发出尖锐的怨灵咆哮，鬼新娘则释放出瘟疫，让病菌无声无息的在机舱里弥漫开来。
尖啸声刚起，便有一道金光自纯阳掌教身后掠来，洞穿了伊川美、鬼新娘。
两位六级巅峰的灵仆发出凄厉的惨叫，虚幻的身躯冒起黑烟，身形迅速黯淡，濒临魂飞魄散的边缘。
日之神力？
张元清心里一惊，只能现出身形，张口吞下伊川美和鬼新娘，收回体内温养。
慢上几秒，两位灵仆就魂飞魄散了。
他一边穿上后土靴，完成祭天套装的穿戴，一边看向纯阳掌教身后，一位穿着纯黑西服的中年人走入过道，出现在视野里。
中年人脸色惨白，神色阴郁，正是暗夜玫瑰三护法。
纯阳掌教望着元始天尊，猫戏老鼠般的笑道：
“作为星官，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这类人都是有详细的计划才会出手，一位日游神够不够取你元始天尊的性命？”
张元清冷冷的看着两人，“我觉得不够！”
说罢，激活套装效果，制造出夸张的特效。
抓出五行灵力体验卡，激活！
霎时间，磅礴强大的五行之力降临，与之一起的还有狂暴混乱的精神。
张元清的表情一点点的扭曲，眼底疯狂一点点的盖过理智。
他勾起一个比纯阳掌教更疯狂的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迫不及待送人头。”
纯阳掌教的邪笑凝固在脸上。
张元清双膝一弹，周身燃起明艳的火光，如同一颗陨星般撞了过去。
“五行之力，上古传说中的五行之力？”纯阳掌教脸色微变，迅速后退，“你竟然藏了这种底牌！”
三护法上前一步，掌心迅速凝出刺眼的金光长矛，朝前一挺！
灼热的高温席卷了机舱。
迎面而来的火球立刻熄灭，张元清双臂交叉于胸，切换成大地灵力，让身躯表面覆盖一层厚重的黄光。
嘭！
日之神力凝聚的长矛炸裂，溃散的金光让桌游道具形成的禁制光幕剧烈颤动。
两人狠狠撞在一起。
张元清掐住三护法的脖颈，把他摁在地上，“我还没和日游神战斗过呢，让我看看主宰阶段的日游神都有什么招数。”
他裂开嘴角，“吃了你！”
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同时浮现，以他为核心，形成一股五色交杂的漩涡。
三护法腰背不受控制的朝前挺起，宛如受到磁力影响的金属，体内的太阴、星辰和日之神力疯狂流逝，也包括生命力。
三护法的皮肤迅速干枯、起皱，又在瞬间恢复饱满光洁。
这是夜游神强大的恢复力在弥补着他的生机。
一团阴气在张元清身后浮现，显化成七窍流血的宫裙女人，她刚一浮现，便立刻下沉，附身在张元清身上。
“啊～”
宫裙女人发出尖锐的惨叫，她的身躯从中间裂开，宛如被利剑斩开的幻影，迅速湮灭。
剑客被动技能：震煞！
五行之力融于一身的张元清，不存在短板，除非是超越他等级的灵仆，否则无法产生威胁。
身陷可怕漩涡中的三护法，表情依旧冷漠，淡淡道：“日光普照之下，一切都是虚妄！”
他的额头浮现灼热的烈阳徽记。
一轮巨大的金光自他头顶升起，金光灼烈、纯净、霸道，三护法的表情不再阴翳，变得阳刚威严，宛如神话中的烈阳战神。
这轮金色烈阳的普照中，五行灵力凝聚而成的漩涡变得黯淡，然后虚化，直至消失。
这是“净化”的升级版，是太阳的特性之一。
日光升起的地方，一切污秽和杂质都会消弭，所有的灵力都会被压制。
漩涡消失，三护法一个头槌撞在张元清额头，机舱内“Duang”的一声，如同敲响了巨钟。
张元清炮弹般倒飞出去，撞在了机尾的墙壁上，这一下本该撞出一个窟窿，但桌游道具布下的禁制挡住了恐怖的冲击力。
他瘫坐在地，感受了一下体内的五行灵力，它们宛如干涸的泥潭，沉甸甸的积压在体内，丧失了活性。
太阴和星辰之力同样如此。
所有技能都被驱散了。
“有意思，果然霸道，我很期待成为日游神的那天。”张元清笑容邪魅，“不用技能，一样艹翻你！”
他弹身而起，一瞬间冲过狭长的过道，扑向三护法。
就算没有了技能，五大职业的属性也还在，火师的敏捷、爆发，斥候的格斗、洞察，土怪的防御、耐力，木妖的怪力、平衡。
当然也有他自身的续航能力。
张元清和三护法在机场里近身肉搏，拳脚带起激烈的风啸，偶尔攻击落在机舱地板上，桌游道具形成的禁制都会剧烈震颤。
“烈日普照”并非没有代价，这个状态下，三护法的灵仆、阴尸同样无法使用，属于太阴和星辰的力量也被压制了。
太阳的霸道是一视同仁的。
五大职业融于一身的张元清勉强压制了三护法，但想象中的碾压并没有出现，三护法的近战能力出乎预料的强，这不是他苦修格斗的增幅，而是日游神的职业特性。
在度过夜游神和星官的猥琐流阶段后，这个巅峰职业终于拥有了无惧任何近战职业的搏杀能力。
而且烈阳的灼烧效果一直在消磨着张元清的生机。
他凭借着自身的恢复力、木妖的生命力，以及青帝玉带的长生术，才堪堪挡住主宰级烈日的灼烧。
这期间，他还在要承受桌游道具的攻击。
但张元清越打越兴奋，越战越勇，他从未享受着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混乱疯狂的精神和火师的好战因子相辅相成，让他陷入了一种狂欢般的状态。
这时，新一轮的骰子结束，桌游小人偶迈着欢快的步伐来到二十一点的位置，那里是一座木屋，屋门口站着一个尖鼻子女巫。
“你进入了女巫的屋子，误喝了女巫的魔药，全员进入虚弱状态。”
下一秒，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如同被注入了镇定剂，手脚变得酸软无力。
“砰！”
抓住机会，三护法抓住张元清的头发往下按，膝盖迅猛的顶撞在他脸上，撞的他牙齿脱落，血肉模糊。
张元清鼓起周身肌肉，蓄了几秒力气，一头撞开三护法，正要反击，却发现体内的力量在快速流逝。
五大职业的特性泄洪般的流走。
五行灵力体验卡时效过了。
错乱的精神迅速恢复正常，火师的好斗情绪也得以平复。
他仿佛被浇了一桶冷水，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
我，我为什么要跟他肉搏？为什么不在五行灵力体验卡期间打碎屏障？恢复理智的张元清愣住了。
他错了最佳的逃命时间。
但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张元清取出第二张体验卡。
“你的底牌多到让人嫉妒。”纯阳掌教重新返回过道，笑道：
“但是，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我们这类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出手的，为了杀你，我们和南派合作了。”
话音落下，服务间紧闭的门打开，一位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人走了出来。
“空有蛮力，精神乱七八糟。”斗篷人发出阴冷的声音，“你就算有十张消耗品，也离不开机舱。”
正要激活角色卡的张元清表情一僵。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走不掉了，五行灵力体验卡的代价是精神错乱，而错乱的精神在主宰级幻术师眼里，如同城门大开的城墙，操纵起来轻而易举。
逃不掉，就算激活第二张体验卡也逃不掉，他会瞬间被操纵精神，兴奋的猎杀在场敌人。
纯阳掌教舔了舔嘴唇，“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就是这种绝望，真美味……三护法，别杀他，抽出他的灵体，我先吞了他体内的太阴、星辰灵力，再炼化他的灵魂。啊，6级的灵体肯定非常美味。”
他兴奋的浑身痉挛。
张元清知道，他激动的是即将得到的人仙之力。
“南派为什么会和你勾结在一起？”张元清沉声问道：“你们不是敌人吗。”
纯阳掌教邪笑道：“你猜！”
南派的长老冷冷道：“伊川美是我的学生。”
伊川美的老师？这是南派的六长老？张元清想起了寇北月的提醒。
但仅仅因为这个，南派不可能联手纯阳掌教，需要吞噬夜游神和幻术师才能成长的纯阳掌教，是虚无教派的心腹大患。
一定是因为某种更大的利益让双方走在了一起，伊川美没这个份量。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张元清把自己的所有道具、底牌都过了一遍，绝望的发现，除了使用那张万界商行兑换票，再无生路。
这里是万米之上的高空，被主宰级道具封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物品栏里的极品道具，无法对主宰产生致命威胁。
为了杀他，暗夜玫瑰竟然和南派联手，这配置甚至能杀一位官方长老。
只能跟这群家伙玩命了，死也拉他们陪葬，可惜没办法把消息传给小圆，小胖子多半叛变了……
老大才刚走，我就死翘翘了，记得出关后给我报仇……种种念头闪过，张元清心里叹了口气，悄然打开物品栏，选中那张兑换票。
目光扫过物品栏里的诸多道具，他的眼神忽然一凝，聚焦在了火柴盒上。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闪过。
下一刻，他取出火柴盒，擦亮一根，对着窜起的火苗许下愿望：
“我许愿，我的单人灵境能立刻降临，省去读秒时间。”
……
第319章
B级副本
豆大的火苗急速窜起，燃尽整根火柴梗，愿望实现了。
这和张元清想的一样，在不涉及灵境核心机制的前提下，火柴盒是能影响灵境的。
灵境的规则是一个月进一次副本，每次间隔超过半个月，而他近期就要进灵境了，愿望的力量只是把副本降临的时间提前了一两天。
伴随着火柴燃尽，在袅袅硝烟中，张元清听见了灵境提示音：
【叮，灵境地图开启中，您本次进入的灵境为“决战长安”，编号：69】
【难度等级：B】
【类型：单人（死亡类）】
【主线任务：击毙十只阴物。】
【69号灵境介绍：鬼王宗宗主的儿子数月前死于不良帅之手，宗主敖苍心有不甘，便趁着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之日，携百鬼夜行，肆虐长安，欲杀不良帅。】
【备注：非灵境物品不可带入。】
灵境提示音结束，果然没有读秒。
张元清看向暗自戒备的三名敌人，冷冷道：“回头见！”
说罢，他就这么消失在纯阳掌教三人的视线中。
几乎在下一秒，南派的六长老就昂首发出尖啸，施展精神打击。
三护法则召唤出烈日，璀璨耀眼的金光照亮机舱——太阳克制太阴，能照出夜游神的身影。
然而机舱内空空荡荡，元始天尊真的消失了。
不是传送，不是夜游。
他消失了。
“他人呢？他人呢？”纯阳掌教尖叫道：“该死该死……”
作为半个疯子，他的情绪管理能力一直很差，万万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三护法收起烈日，沉默一秒，不太确定地说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六长老用低沉的声音把元始天尊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许愿，我的单人灵境能立刻降临，省去读秒时间。”
纯阳掌教的尖叫戛然而止，瞪大画着眼影，贴着假睫毛的卡姿兰大眼睛，“他，进灵境了？”
六长老“嗯”一声：
“虽然不可思议，但确实是这样，不然如何突破道具的禁制？他如果有主宰级传送道具，不会留到现在。”
“该死该死该死……”纯阳掌教再次叫嚣起来。
下一秒，他又收起所有表情，一脸阴翳的冷笑道：“等他出了副本，依然在飞机里，苟延残喘而已。”
灵境行者从什么地方进副本，出来后就是什么地方。
脸色惨白的三护法说道：“可他有传送道具，可以脱离副本。”
“不会。”六长老声音阴冷，兜帽底下的眼睛蕴含着极致的、狂乱的情绪，思路却无比冷静：
“他身上有主宰级消耗品，有那么多极品道具，他进的副本，一定是主宰级。等着吧，他还是会出来的，当然，也可能直接死在副本里。”
纯阳掌教闻言，俏脸一沉。
他猎杀元始天尊可不单纯是恩怨，而是为了人仙级的力量。
元始天尊死在副本里，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护法说道：“主宰级的副本，耗时会很长。元始天尊今天没回松海，松海分部的长老们一定会反应过来，我们没时间拖延，我的建议是，把飞机开回兵主教总部。”
“开回南派总部！”六长老冷冷道。
两位主宰冷眼对视。
“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内讧，飞机要是毁了，元始天尊的回归地就是万米高空，到时候他想逃，谁都拦不住。”纯阳掌教哼道。
顿了顿，他继续说：
“如果松海分部反应过来后，通知了五行盟总部，以那位元帅对元始天尊的重视，一定会亲自前来，你南派只有一位半神，而西北是兵主教总部，有修罗，有恐惧天王，有暗夜玫瑰的几位主宰。那白虎元帅敢来，死路一条。”
六长老沉思几秒，冷哼道：“把你那件主宰级道具押给我。”
纯阳掌教嫣然道：“没问题！”
打开服务间的门，招了招手，召唤来那件迷你型桌游，递给了六长老。
……
画面从模糊到清晰，张元清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青石板铺设的街道上。
街道两侧是一栋栋鳞次栉比的楼舍，漆黑的瓦片和飞檐勾勒出古香古色的古代建筑风格。
此时月上柳梢，那一座座楼舍内灯火通明，传出丝竹管乐声、女子娇笑声以及男人清朗的吟诗声。
很显然，他进入了副本，来到了古代。
“李俊，你发什么愣！”
后背被人推了一下，张元清转头看去，身后站着两位青年。
推他的是一位三角眼青年，戴着一顶幞头，身穿圆领窄袖衫袍，长仅及膝，紧口裤，足服鞋。
腰间挂着一块铜牌，隐约是“不良人”三个字。
另一位青年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同样的装饰，腰间挂着同样的腰牌。
两人都是眉眼桀骜，神色凶悍，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三角眼青年手里拎着一把短刀，魁梧青年拎着一根竹筒，短刀则挂在腰侧。
此外，两人的怀里鼓囊囊的，似是塞了不少东西。
李俊，李俊……张元清脑海里忽地闪过一段记忆，他现在的身份是大唐不良人李俊，擅长潜行、驭鬼，习得一手雁过拔毛的窃术。
几年前，在一次入室偷窃中栽了跟头，被官府捉拿归案。
官府惜才，念他没有十恶不赦的重罪，便让他当了不良人，归不良帅统管。
身后的两位青年亦是不良人，三角眼的叫扶信鸥，满脸横肉者叫习柘，两人都是武功高强的狂徒，且有劣迹在身。
“跟你说话呢！”推他的扶信鸥皱眉道：“中元节鬼门大开，整个长安阴气森森，咱们奉命戍守平康坊，守的可都是达官显贵，要是出了差错，你我人头不保。”
张元清冷冷回应道：“知道，无需多言。”
于是三人继续巡视平康坊。
平康坊东西1022米，南北500米，总占地面积约为50万平方米，要巡逻这么大一片区域，光靠三个人是不够的。
这时，审讯室的隔音门推开，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赵欣瞳抬眸，少女乌黑的眸子静静的盯着他。
这位审讯者的穿着引起了她的注意，这里是治安署总部，是太一门白蜡分部的据点，这里的官方行者不可能穿成这副模样。
包裹严实的男人关掉录像机，在审讯桌边坐下，声音低沉：
“我问，你答，不要有任何废话。”
赵欣瞳清秀的小脸勾起一抹冷笑：“什么时候送我回归灵境？除此之外，你们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信息。”
她是不可能交代无痕宾馆的，大师不在现实，宾馆群龙无首，缺乏足够强大的力量庇护。
这个时候如果官方出动高手围剿无痕宾馆，分散在各地的同伴怎么样，她不清楚，但住在宾馆的小圆阿姨和没脑子的寇北月，必死无疑。
“倒是挺硬气的嘛，做事为什么不动动脑子呢！”那位审问员小声嘀咕。
这声音很耳熟……赵欣瞳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第317章
钓鱼
赵欣瞳确认自己听过这个声音，每个人的音色都不一样，就像指纹，或许会有相似，但不存在相同。
可她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她想了想，认为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和自己不熟悉的人，但有某些特殊意义，所以才会被自己记住。
一个不熟，却拥有特殊意义的人，会是谁呢？
就在赵欣瞳皱起秀眉，疑惑不解的时候，她听见那人淡淡道：
“灵境ID赵欣瞳，本名赵欣彤，14岁，就读于白蜡市第三中学……呵，还是个未成年，年轻真好啊，不像我，是个四分五裂的可怜人。”
四分五裂？！赵欣瞳立刻瞪大眼睛，瞬间醍醐灌顶。
她知道这位审问员是谁了。
松海分部的元始天尊！
那个大家在小群里偶尔会讨论的可怜虫，他给团队里的救赎者们，带来了强心针般的鼓舞，每次大家觉得生活好苦、人间丑陋的时候，就会想想元始天尊，然后在小群里相互激励：
“元始天尊都能坚强的活着，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消极呢！”
他是来救我的？他能不能救我？赵欣瞳疲惫的眸子里涌现神采。
“你很幸运，被你推下楼的学生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瘫痪在床，但腿骨、盆骨、肋骨断了，脏器出血，刚刚从icu里出来。”张元清恢复低沉嘶哑的嗓音：
“如果她死了，即便你是未成年，官方也会送你回灵境，你知道的，法律不适用于我们这个群体，你不会得到《保护法》的庇佑。”
赵欣瞳沉默一秒，淡淡道：“我的行为是过激了些，但即便她死了，我也不会后悔。”
喂喂，虽然摄像头没开，但单向透视镜后面有人看着的……张元清心说。
维多利亚和灵钧在隔壁，正透过单向镜观察着赵欣瞳。
张元清无视赵欣瞳的话，脸色严肃地说道：
“赵欣瞳，现在需要你坦白一些事，这很重要，我不想听到气话，你最好也别在我面前桀骜不驯，如果不好好配合，我会放弃这次审问。”
换成其他人，小姑娘可能还会桀骜不驯几句，但看见元始天尊摆出严肃的表情，赵欣瞳就不敢造次了。
这四分五裂的家伙病的最严重，惹他不快了，说走就走，管你是不是同伴，面对这种精神病人，顺着他走就是了。
就像精神病院里，精神病人们也怕病得最重的人。
“好！”赵欣瞳乖巧的点头。
咦，还是挺乖的嘛……张元清当即取出一块锈迹斑斑的令牌，持握在手中，他摘下墨镜，双眼白光湛湛，充斥着让人畏惧、信服的气息。
“首先，除了副本之外，你有没有杀过守序职业、官方行者和普通人？”
“没有。”
“有没有偷窃、抢劫、故意伤人等行为。”
“除了前天那件事……我平时偶尔会用蛊毒报复同学，但都是她们先欺负我的。使用的蛊毒也不致命，最多折腾她们几天。”
“她们为什么会欺负你。”
赵欣瞳咬了咬唇，没说话。
张元清又道：
“关于你的身份信息，白蜡分部已经调查完成，现在我要亲自向你核实情况，希望你不要有隐瞒，这关乎于白蜡分部对你的评估。”
评估者就在隔壁，正是师母维多利亚。
哪怕有灵钧在中间联络，维多利亚也不可能随便释放一位邪恶职业，但张元清百般保证赵欣瞳是个善良干净的邪恶职业。
瞧在小情郎的份上，维多利亚说，如果这孩子真的没有为非作歹，我便饶恕她一次。
于是就有了这场审问。
张元清翻开赵欣瞳的档案，道：
“你六岁那年，父亲跳楼自杀，跟着母亲和后爸生活，九岁那年家里发生火灾，母亲和后爸在火灾中丧生，你便跟着寡居的爷爷生活，一直到现在。
“那么，请你回答我，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灵境行者的？”
赵欣瞳看着他，道：“九岁那年。”
张元清眉头一扬：“你母亲和后爸死于火灾那边？”
“对！”赵欣瞳低声说：“是我放火烧死他俩的，烧死他们后，没多久我就获得了角色卡，成为了巫蛊师。”
这特么什么父母祭天法力无边？张元清心里一沉，不着痕迹的瞥向单向透视镜。
一个亲手烧死生母和后爸的孩子，但凡三观正常的人，都会给她判死刑吧。维多利亚虽然睡了养子，但三观想来是正常的。
“能说说理由吗。”张元清心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理由？”赵欣瞳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为父报仇算不算理由，逃脱可怕的家庭环境算不算理由？我爸是做生意的，小时候家境很优渥，爸爸也很宠我，六岁之前我的人生只有幸福和快乐。但六岁那年，那个贱人跟我爸的合伙人私通，还骗光了爸爸所有的钱，用他的名义向银行贷了巨款。”
“爸爸一夜间失去所有，还欠下还不完的贷款，感觉未来失去了希望，最后选择跳楼自杀。我被那贱人带去了新的家庭，那对狗男女对我并不好，男人打我，用腰带抽我，亲生母亲也骂我是贱种，说我就该跟着爸爸一起跳楼。他们之所以接纳我，不过是想让名声好听点，以及法律上的抚养义务。”
“我忍了他们三年，有一天，我把家里的安眠药倒在了酒里，在他们喝下酒后，我一把火点着了那个让人作呕的家。他们死了，而我却获得了新生。”
赵欣瞳笑了起来，笑的怨毒而悲伤。
张元清看了她许久，叹息一声：
“父亲跳楼自杀的阴影和长期受到家暴、人格侮辱引发的心态扭曲，你会成为邪恶职业倒是能理解。那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自己？”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维多利亚听的。
赵欣瞳淡淡道：
“我并没有改变，我只是想改变。跟着爷爷生活这几年，我过的还算开心，爷爷对我很好，他的养老金勉强够我们生活，但为了培养我，爷爷每年都有三个月在外面做苦力。
“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告诉我，人心是最肮脏的东西，它们污染了社会，污染了世界，但人性里也有真善美的地方，我们要学会感恩人性的美好，包容人性的丑陋。
“我想为了爷爷，尝试着包容人性的丑陋。但我至今也没能成功，我无法忘记过去带给我的伤害。那位前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对于我们来说，放下屠刀才是世上最难的事，这不是嘴上说说的，需要大彻大悟。”
“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张元清点点头，“最后几个问题，你刚才说，你偶尔会用蛊毒报复同学，她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既然你平时会用蛊毒报复，为什么前天却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
赵欣瞳望着他，冷冷的笑了，“你上过学吗。”
张元清仿佛受到了挑衅，“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当年清华北大的校长为了我，脑浆子差点打出来，剑桥和哈佛更是派专员过来录取我，我冷冷的告诉他们，我注定是你们得不到的学生。而在这样的背景下，麻省理工甚至给我发录取通知书的勇气都没有。”
赵欣瞳自动忽略了这段话，“既然读过书，那就应该知道，漂亮、学习成绩好、性格孤僻、穷，这些集合起来，不就是校暴力的最佳目标吗。我大部分时候都能忍，但偶尔也会情绪失控的。比如那个被我推下楼梯的女生，她骂我是没爹没娘的杂种，活该死爸妈。她对我恶言相向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喜欢的男生给我写了情书。”
“我为什么要忍这些人渣呢，我明明有摧毁整个学校的力量，却要一次次被她们欺负，是所谓的秩序让我只能咽下屈辱，所以我常常会想，这样的世界，我凭什么要跟它和解？”
张元清看着神色桀骜的小姑娘，原本想以过来人的姿态训斥几句，脑海里却陡然想起自己当日对孙医生说的话：
“我凭什么要跟它共存？”
凭什么要和阴暗的人性共存！
于是他叹息着起身，“我问完了，你在这里等消息吧。”
离开审讯室，转去了隔壁的观察室，灵钧和维多利亚并肩立于单向玻璃镜前，凝视着初中少女。
见元始天尊过来，维多利亚负手而立，没有回头，淡淡道：
“她说的那些，我会再验证一次，如果是事实的话，我可以做主，给她一次机会。走完流程大概需要三天。”
张元清松了口气，“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赵欣瞳不会说谎，无痕大师的团队成员都不是恶徒，维多利亚出于谨慎想在确认一遍，但结局不会变。
“灵钧欠你更多人情，就当是替他还的。”维多利亚明艳高冷，道：“奉劝你一句，不要和邪恶职业交集太深，尤其是这种情有可原的。”
张元清躬了躬身，“多谢提醒。”
他与灵钧闲聊几句后，离开了白蜡分部。
“小姑娘倒是比我有勇气。”灵钧笑嘻嘻道：“我就没有手刃亲爹狗头的觉悟和勇气。”
维多利亚没搭理他的玩笑话，蹙眉道：
“元始天尊和这些邪恶职业的交集太深了，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你最好提醒他一下，如果他不听，便趁早与他划清界限吧。”
灵钧敷衍道：“知道知道。”
维多利亚瞪他一眼：“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交朋友看的是人，不是功名利禄，他只要还能让我认同，那就永远是兄弟。哪天他没守住本心走错了路，不用你提醒我也会跟他决裂。”灵钧打了个哈欠，“这事儿你帮帮忙，我回去补觉了。”
……
湾流翱翔在云海之上，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被隔绝在了机舱外。
张元清躺在松软豪华的座椅上，捧着手机给小圆打电话：
“赵欣瞳的事儿搞定了，三天后白蜡分部会放人，到时候她会联系你报平安的，我先回松海了，两天内应该会进副本，好像也没时间过去看你。”
小圆“嗯”了一声，语气竟有些温柔：“你忙你的。”
听着冷艳阿姨暗藏柔情的声音，张元清的心就蠢蠢欲动起来，叹息道：“真是个绝情的女人啊，我为了你的奔波劳累，做牛做马，你却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小圆声音转冷：“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
“我虽然没时间来无痕宾馆，但你可以到松海来见我啊。”张元清提出向往已久的要求：“我想带你逛逛松海。”
“你女朋友同意吗。”
“……”张元清顿时卡壳，如果是灵钧的话，大概会说：女朋友得到了我的心，但我的人却是你的。
或者：我残忍的把自己的心撕成了两半，只肯给她半份，因为我知道，另一半已经有了归属。
但他到底不够渣，委实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张元清忽然感觉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
蔚蓝的天空变得深邃漆黑，如同铺了一层黑天鹅绒，热辣的太阳也消失了。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白天，转眼间进入了无光的黑夜。
怎么回事？张元清心里一凛。
然后，他就看见高挑明艳的女空乘从服务间走出来，隔着五六米与他相望，美眸里闪烁着邪异疯狂的身材，嘴角泛起神经质的笑容：
“果然把你钓出来了，元始天尊！”
纯阳掌教？张元清仅是通过眼神，就认出了他。
……
第318章
死局？
把我钓出来了？
瞳瞳情绪失控是受了他的影响？这场校园冲突是这家伙在暗中推动？
张元清一瞬间想到很多糟糕的情况，首先是纯阳掌教既然能制造这场冲突，能准确定位赵欣瞳的学校，说明他掌握了无痕宾馆成员的资料。
是谁给了他资料信息，是不是小胖子？他背叛了无痕宾馆？
其他成员会不会也遇到危险？比如小圆……
其次，张元清想，他可能危险了。
十万大山里的战绩早已传开，纯阳掌教这样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敢截杀他，说明对方有把握。
他来之前看过面相，也借助大罗星盘进行过推演，星相显示此行没有任何危险。
能遮掩天机，蒙蔽星相的，只有主宰级的日游神——隐秘庇佑。
也就是说，这次截杀他的敌人中，有日游神。
没有任何犹豫，张元清掌心出现传送玉符，想象出傅家湾卧室的画面，咔嚓捏碎玉符。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他依旧躺在豪华座椅上，前方的服务间门口，依旧立着满脸邪异笑容的纯阳掌教。
纯阳掌教笑容阴森诡谲，“你走不掉的，整架飞机都被隔绝了，这里是你的埋骨地，没有人会来救你，还记得当日的游戏吗，想不想再玩一次？”
说话间，一张虚幻的桌子出现在机舱的过道里，桌面笼罩着迷雾，右下角是一个小小的人偶，人偶边写着：【格林森林起点】。
桌游道具！
曾经让张元清、阴姬等官方圣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主宰级道具。
这件道具拥有封禁能力，不结束一局游戏是出不去的，现在它的力量笼罩了整个机舱，传送玉符和星遁术都别想从封闭的空间里脱离。
因为这是主宰级的力量。
张元清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夜游隐去身形，从豪华座椅翻滚下来，以最快速度取出祭天套装穿戴。
同时，他吐出伊川美和鬼新娘为自己护法。
伊川美身形浮现，当即昂起雪白的脖颈，发出尖锐的怨灵咆哮，鬼新娘则释放出瘟疫，让病菌无声无息的在机舱里弥漫开来。
尖啸声刚起，便有一道金光自纯阳掌教身后掠来，洞穿了伊川美、鬼新娘。
两位六级巅峰的灵仆发出凄厉的惨叫，虚幻的身躯冒起黑烟，身形迅速黯淡，濒临魂飞魄散的边缘。
日之神力？
张元清心里一惊，只能现出身形，张口吞下伊川美和鬼新娘，收回体内温养。
慢上几秒，两位灵仆就魂飞魄散了。
他一边穿上后土靴，完成祭天套装的穿戴，一边看向纯阳掌教身后，一位穿着纯黑西服的中年人走入过道，出现在视野里。
中年人脸色惨白，神色阴郁，正是暗夜玫瑰三护法。
纯阳掌教望着元始天尊，猫戏老鼠般的笑道：
“作为星官，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这类人都是有详细的计划才会出手，一位日游神够不够取你元始天尊的性命？”
张元清冷冷的看着两人，“我觉得不够！”
说罢，激活套装效果，制造出夸张的特效。
抓出五行灵力体验卡，激活！
霎时间，磅礴强大的五行之力降临，与之一起的还有狂暴混乱的精神。
张元清的表情一点点的扭曲，眼底疯狂一点点的盖过理智。
他勾起一个比纯阳掌教更疯狂的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迫不及待送人头。”
纯阳掌教的邪笑凝固在脸上。
张元清双膝一弹，周身燃起明艳的火光，如同一颗陨星般撞了过去。
“五行之力，上古传说中的五行之力？”纯阳掌教脸色微变，迅速后退，“你竟然藏了这种底牌！”
三护法上前一步，掌心迅速凝出刺眼的金光长矛，朝前一挺！
灼热的高温席卷了机舱。
迎面而来的火球立刻熄灭，张元清双臂交叉于胸，切换成大地灵力，让身躯表面覆盖一层厚重的黄光。
嘭！
日之神力凝聚的长矛炸裂，溃散的金光让桌游道具形成的禁制光幕剧烈颤动。
两人狠狠撞在一起。
张元清掐住三护法的脖颈，把他摁在地上，“我还没和日游神战斗过呢，让我看看主宰阶段的日游神都有什么招数。”
他裂开嘴角，“吃了你！”
金木水火土五种力量同时浮现，以他为核心，形成一股五色交杂的漩涡。
三护法腰背不受控制的朝前挺起，宛如受到磁力影响的金属，体内的太阴、星辰和日之神力疯狂流逝，也包括生命力。
三护法的皮肤迅速干枯、起皱，又在瞬间恢复饱满光洁。
这是夜游神强大的恢复力在弥补着他的生机。
一团阴气在张元清身后浮现，显化成七窍流血的宫裙女人，她刚一浮现，便立刻下沉，附身在张元清身上。
“啊～”
宫裙女人发出尖锐的惨叫，她的身躯从中间裂开，宛如被利剑斩开的幻影，迅速湮灭。
剑客被动技能：震煞！
五行之力融于一身的张元清，不存在短板，除非是超越他等级的灵仆，否则无法产生威胁。
身陷可怕漩涡中的三护法，表情依旧冷漠，淡淡道：“日光普照之下，一切都是虚妄！”
他的额头浮现灼热的烈阳徽记。
一轮巨大的金光自他头顶升起，金光灼烈、纯净、霸道，三护法的表情不再阴翳，变得阳刚威严，宛如神话中的烈阳战神。
这轮金色烈阳的普照中，五行灵力凝聚而成的漩涡变得黯淡，然后虚化，直至消失。
这是“净化”的升级版，是太阳的特性之一。
日光升起的地方，一切污秽和杂质都会消弭，所有的灵力都会被压制。
漩涡消失，三护法一个头槌撞在张元清额头，机舱内“Duang”的一声，如同敲响了巨钟。
张元清炮弹般倒飞出去，撞在了机尾的墙壁上，这一下本该撞出一个窟窿，但桌游道具布下的禁制挡住了恐怖的冲击力。
他瘫坐在地，感受了一下体内的五行灵力，它们宛如干涸的泥潭，沉甸甸的积压在体内，丧失了活性。
太阴和星辰之力同样如此。
所有技能都被驱散了。
“有意思，果然霸道，我很期待成为日游神的那天。”张元清笑容邪魅，“不用技能，一样艹翻你！”
他弹身而起，一瞬间冲过狭长的过道，扑向三护法。
就算没有了技能，五大职业的属性也还在，火师的敏捷、爆发，斥候的格斗、洞察，土怪的防御、耐力，木妖的怪力、平衡。
当然也有他自身的续航能力。
张元清和三护法在机场里近身肉搏，拳脚带起激烈的风啸，偶尔攻击落在机舱地板上，桌游道具形成的禁制都会剧烈震颤。
“烈日普照”并非没有代价，这个状态下，三护法的灵仆、阴尸同样无法使用，属于太阴和星辰的力量也被压制了。
太阳的霸道是一视同仁的。
五大职业融于一身的张元清勉强压制了三护法，但想象中的碾压并没有出现，三护法的近战能力出乎预料的强，这不是他苦修格斗的增幅，而是日游神的职业特性。
在度过夜游神和星官的猥琐流阶段后，这个巅峰职业终于拥有了无惧任何近战职业的搏杀能力。
而且烈阳的灼烧效果一直在消磨着张元清的生机。
他凭借着自身的恢复力、木妖的生命力，以及青帝玉带的长生术，才堪堪挡住主宰级烈日的灼烧。
这期间，他还在要承受桌游道具的攻击。
但张元清越打越兴奋，越战越勇，他从未享受着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混乱疯狂的精神和火师的好战因子相辅相成，让他陷入了一种狂欢般的状态。
这时，新一轮的骰子结束，桌游小人偶迈着欢快的步伐来到二十一点的位置，那里是一座木屋，屋门口站着一个尖鼻子女巫。
“你进入了女巫的屋子，误喝了女巫的魔药，全员进入虚弱状态。”
下一秒，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如同被注入了镇定剂，手脚变得酸软无力。
“砰！”
抓住机会，三护法抓住张元清的头发往下按，膝盖迅猛的顶撞在他脸上，撞的他牙齿脱落，血肉模糊。
张元清鼓起周身肌肉，蓄了几秒力气，一头撞开三护法，正要反击，却发现体内的力量在快速流逝。
五大职业的特性泄洪般的流走。
五行灵力体验卡时效过了。
错乱的精神迅速恢复正常，火师的好斗情绪也得以平复。
他仿佛被浇了一桶冷水，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
我，我为什么要跟他肉搏？为什么不在五行灵力体验卡期间打碎屏障？恢复理智的张元清愣住了。
他错了最佳的逃命时间。
但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张元清取出第二张体验卡。
“你的底牌多到让人嫉妒。”纯阳掌教重新返回过道，笑道：
“但是，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我们这类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出手的，为了杀你，我们和南派合作了。”
话音落下，服务间紧闭的门打开，一位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人走了出来。
“空有蛮力，精神乱七八糟。”斗篷人发出阴冷的声音，“你就算有十张消耗品，也离不开机舱。”
正要激活角色卡的张元清表情一僵。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走不掉了，五行灵力体验卡的代价是精神错乱，而错乱的精神在主宰级幻术师眼里，如同城门大开的城墙，操纵起来轻而易举。
逃不掉，就算激活第二张体验卡也逃不掉，他会瞬间被操纵精神，兴奋的猎杀在场敌人。
纯阳掌教舔了舔嘴唇，“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就是这种绝望，真美味……三护法，别杀他，抽出他的灵体，我先吞了他体内的太阴、星辰灵力，再炼化他的灵魂。啊，6级的灵体肯定非常美味。”
他兴奋的浑身痉挛。
张元清知道，他激动的是即将得到的人仙之力。
“南派为什么会和你勾结在一起？”张元清沉声问道：“你们不是敌人吗。”
纯阳掌教邪笑道：“你猜！”
南派的长老冷冷道：“伊川美是我的学生。”
伊川美的老师？这是南派的六长老？张元清想起了寇北月的提醒。
但仅仅因为这个，南派不可能联手纯阳掌教，需要吞噬夜游神和幻术师才能成长的纯阳掌教，是虚无教派的心腹大患。
一定是因为某种更大的利益让双方走在了一起，伊川美没这个份量。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张元清把自己的所有道具、底牌都过了一遍，绝望的发现，除了使用那张万界商行兑换票，再无生路。
这里是万米之上的高空，被主宰级道具封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物品栏里的极品道具，无法对主宰产生致命威胁。
为了杀他，暗夜玫瑰竟然和南派联手，这配置甚至能杀一位官方长老。
只能跟这群家伙玩命了，死也拉他们陪葬，可惜没办法把消息传给小圆，小胖子多半叛变了……
老大才刚走，我就死翘翘了，记得出关后给我报仇……种种念头闪过，张元清心里叹了口气，悄然打开物品栏，选中那张兑换票。
目光扫过物品栏里的诸多道具，他的眼神忽然一凝，聚焦在了火柴盒上。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闪过。
下一刻，他取出火柴盒，擦亮一根，对着窜起的火苗许下愿望：
“我许愿，我的单人灵境能立刻降临，省去读秒时间。”
……
第319章
B级副本
豆大的火苗急速窜起，燃尽整根火柴梗，愿望实现了。
这和张元清想的一样，在不涉及灵境核心机制的前提下，火柴盒是能影响灵境的。
灵境的规则是一个月进一次副本，每次间隔超过半个月，而他近期就要进灵境了，愿望的力量只是把副本降临的时间提前了一两天。
伴随着火柴燃尽，在袅袅硝烟中，张元清听见了灵境提示音：
【叮，灵境地图开启中，您本次进入的灵境为“决战长安”，编号：69】
【难度等级：B】
【类型：单人（死亡类）】
【主线任务：击毙十只阴物。】
【69号灵境介绍：鬼王宗宗主的儿子数月前死于不良帅之手，宗主敖苍心有不甘，便趁着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之日，携百鬼夜行，肆虐长安，欲杀不良帅。】
【备注：非灵境物品不可带入。】
灵境提示音结束，果然没有读秒。
张元清看向暗自戒备的三名敌人，冷冷道：“回头见！”
说罢，他就这么消失在纯阳掌教三人的视线中。
几乎在下一秒，南派的六长老就昂首发出尖啸，施展精神打击。
三护法则召唤出烈日，璀璨耀眼的金光照亮机舱——太阳克制太阴，能照出夜游神的身影。
然而机舱内空空荡荡，元始天尊真的消失了。
不是传送，不是夜游。
他消失了。
“他人呢？他人呢？”纯阳掌教尖叫道：“该死该死……”
作为半个疯子，他的情绪管理能力一直很差，万万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三护法收起烈日，沉默一秒，不太确定地说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六长老用低沉的声音把元始天尊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许愿，我的单人灵境能立刻降临，省去读秒时间。”
纯阳掌教的尖叫戛然而止，瞪大画着眼影，贴着假睫毛的卡姿兰大眼睛，“他，进灵境了？”
六长老“嗯”一声：
“虽然不可思议，但确实是这样，不然如何突破道具的禁制？他如果有主宰级传送道具，不会留到现在。”
“该死该死该死……”纯阳掌教再次叫嚣起来。
下一秒，他又收起所有表情，一脸阴翳的冷笑道：“等他出了副本，依然在飞机里，苟延残喘而已。”
灵境行者从什么地方进副本，出来后就是什么地方。
脸色惨白的三护法说道：“可他有传送道具，可以脱离副本。”
“不会。”六长老声音阴冷，兜帽底下的眼睛蕴含着极致的、狂乱的情绪，思路却无比冷静：
“他身上有主宰级消耗品，有那么多极品道具，他进的副本，一定是主宰级。等着吧，他还是会出来的，当然，也可能直接死在副本里。”
纯阳掌教闻言，俏脸一沉。
他猎杀元始天尊可不单纯是恩怨，而是为了人仙级的力量。
元始天尊死在副本里，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护法说道：“主宰级的副本，耗时会很长。元始天尊今天没回松海，松海分部的长老们一定会反应过来，我们没时间拖延，我的建议是，把飞机开回兵主教总部。”
“开回南派总部！”六长老冷冷道。
两位主宰冷眼对视。
“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内讧，飞机要是毁了，元始天尊的回归地就是万米高空，到时候他想逃，谁都拦不住。”纯阳掌教哼道。
顿了顿，他继续说：
“如果松海分部反应过来后，通知了五行盟总部，以那位元帅对元始天尊的重视，一定会亲自前来，你南派只有一位半神，而西北是兵主教总部，有修罗，有恐惧天王，有暗夜玫瑰的几位主宰。那白虎元帅敢来，死路一条。”
六长老沉思几秒，冷哼道：“把你那件主宰级道具押给我。”
纯阳掌教嫣然道：“没问题！”
打开服务间的门，招了招手，召唤来那件迷你型桌游，递给了六长老。
……
画面从模糊到清晰，张元清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青石板铺设的街道上。
街道两侧是一栋栋鳞次栉比的楼舍，漆黑的瓦片和飞檐勾勒出古香古色的古代建筑风格。
此时月上柳梢，那一座座楼舍内灯火通明，传出丝竹管乐声、女子娇笑声以及男人清朗的吟诗声。
很显然，他进入了副本，来到了古代。
“李俊，你发什么愣！”
后背被人推了一下，张元清转头看去，身后站着两位青年。
推他的是一位三角眼青年，戴着一顶幞头，身穿圆领窄袖衫袍，长仅及膝，紧口裤，足服鞋。
腰间挂着一块铜牌，隐约是“不良人”三个字。
另一位青年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同样的装饰，腰间挂着同样的腰牌。
两人都是眉眼桀骜，神色凶悍，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三角眼青年手里拎着一把短刀，魁梧青年拎着一根竹筒，短刀则挂在腰侧。
此外，两人的怀里鼓囊囊的，似是塞了不少东西。
李俊，李俊……张元清脑海里忽地闪过一段记忆，他现在的身份是大唐不良人李俊，擅长潜行、驭鬼，习得一手雁过拔毛的窃术。
几年前，在一次入室偷窃中栽了跟头，被官府捉拿归案。
官府惜才，念他没有十恶不赦的重罪，便让他当了不良人，归不良帅统管。
身后的两位青年亦是不良人，三角眼的叫扶信鸥，满脸横肉者叫习柘，两人都是武功高强的狂徒，且有劣迹在身。
“跟你说话呢！”推他的扶信鸥皱眉道：“中元节鬼门大开，整个长安阴气森森，咱们奉命戍守平康坊，守的可都是达官显贵，要是出了差错，你我人头不保。”
张元清冷冷回应道：“知道，无需多言。”
于是三人继续巡视平康坊。
平康坊东西1022米，南北500米，总占地面积约为50万平方米，要巡逻这么大一片区域，光靠三个人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