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什么叫与本案无关的陈述？对你孙子不利的供词，就是与本案无关？
张元清动了动嘴皮子，却说不出话来。
他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黄太极沉默一下，避开蔡龙神畏战细节，道：
“元始天尊确实杀了蔡龙神，但他为了挽回守序阵营必败的局面，强行吞噬主宰级boss灵魂，导致神智错乱，性情大变。
“而真正不满利益分配的是蔡龙神，他试图抢夺战利品，刺激到了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强行吞了boss的灵魂？
听众们恍然大悟，这样的就能解释元始天尊为何杀人了。
夜游神噬灵的后遗症极大，累积到一定数量，精神就会失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何况元始天尊吞噬的是主宰级BOSS的灵魂。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是听众们之前不曾了解的——蔡龙神试图抢夺战利品。
是蔡龙神不满利益分配。
“审判长，我质疑！”中年人举起了手，获得蔡长老的同意后，他望向黄太极，道：
“你在供词里说，元始天尊拥有日游神赐予的保命道具，是一件消耗品，正是仗着那件消耗品，才压制了boss。
“众所周知，日游神能清除负面情绪的污染，你怎么肯定，元始天尊的疯狂不是装出来的？”
黄太极一愣。
土怪忠厚淳朴的性格，注定了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他确实无法证明，对方提的质疑合情合理，难以反驳。
中年人呵一声，“审判长，这个问题，我认为不用再讨论了。”
黄太极皱眉道：
“不，我确实无法证明元始天尊是真疯，但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装疯。”
不对，老黄，义父，你应该提出虎符测谎……张元清心里大急。
审判庭上没有律师，充当证人的黄太极就是他的律师，但黄太极的性格，显然不适合对簿公堂，唇枪舌剑。
如果是傅青阳的话，早就怼死这个怒浪惊涛了。
中年人怒浪惊涛没有回应黄太极，他不需要举证，他只要提出质疑，让“精神失常”变成疑点就够了。
他翻开下一页，朗声道：
“第二件事，根据黄太极和姜居的副本攻略报告，五行之乱副本中，一位通灵师为了救元始天尊，与邪恶阵营反目。
“审判长，根据五行盟法规第一条，勾结邪恶职业，与邪恶职业暧昧不清，一律死刑。
“本部认为，元始天尊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且有先例，请审判长予以死刑，立刻执行。”
听众席上的喧哗声更大了。
勾结邪恶职业是重罪，排第一的重罪。
黄太极沉声道：
“那名邪恶职业身份特殊，当初松海分部缉拿魔眼时，主动要求元始天尊潜入邪恶职业团队卧底……”
这件事是傅青阳告诉他的。
开庭前一晚，钱公子找上了他，两人对今日开庭的发展有过预估，意识到蜂女是个破绽。
黄太极就是从傅青阳口中得知了元始天尊与蜂女的关系。
当时他心里颇为欣慰，这证明元始天尊不是没底线的“黑警”，他与蜂女的接触属于卧底性质，而且蜂女背后的靠山是往事无痕。
一位身在黑暗，心想光明的传奇人物。
卧底……听众席上的谢灵熙微微松口气。
她刚才吓的小心肝都快炸裂了，元始哥哥杀蔡龙神的事，是可以扯皮的。
但勾结邪恶职业，确实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然而，她这口气刚松下去，便听那个调查部的老男人高声道：
“我质疑！
“审判长，元始天尊奉命卧底不假，但这并不能证明他没有勾结邪恶职业。
“五行之乱是死亡类副本，邪恶和守序阵营必分生死，试想，到底是什么关系，让那位通灵师甘愿牺牲自己也要救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与邪恶职业有染，这是不争的事实。”
谢灵熙花容微变，旋即，听见了周围听众们的嘀咕声。
元始天尊的精神状态无法断定，硬说他装疯卖傻，有些牵强。
但他和邪恶职业关系非同一般这件事，则不需要证据了。
那个通灵师的行为，就是最好的证据。
是什么关系，才能让一个人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一个敌对阵营的人？
“糟糕……”
谢苏低声自语。
关雅脸色难看极了，不是因为那位通灵师和元始关系匪浅，而是她搜刮肚肠，也没能想到反驳的话。
没人会信邪恶职业有良心这件事。
被邪恶职业舍命相救的元始，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洗清自己。
蔡长老的杀招在这里。
听众席上，所有与元始天尊有关系的人，心里都涌起强烈无力感和担忧。
黄太极沉默而坐，他感觉自己被将军了。
只有傅青阳面无表情，他从出席到现在，始终瘫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高居法官席的蔡长老，淡淡道：
“请问证人，那位通灵师与元始天尊，是否存在超越友谊的关系，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黄太极嘴唇动了动，沉默半晌：“无法确定！”
听众席上，嗡嗡的议论声响起。
在这个时候，“无法确定”、“不知道”这类回答，其实是一种默认。
“肃静！”蔡长老沉声道：
“本法庭听取了证人的供词，及控方的提交的证据，法庭上的辩论事前有虎符验证，真实有效，本院予以确认，现宣布审判结果。
“本院认为，被告人元始天尊，杀害同事蔡龙神，勾结邪恶职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鉴于被告人元始天尊功勋赫赫，贡献巨大，可依法减轻处罚。
“判决如下：被告人元始天尊，判处三月监禁，罚金10亿，没收祭天套装，剥夺一切功勋和待遇。
“判决成立，立刻执行！”
喧哗声在听众席传开，高级执事们再也按捺不住，议论纷纷。
“元始，完了……”孙淼淼脸色发白。
蔡长老不但要夺走元始的祭天套装，还要让他形象尽毁，把他永远的钉在勾结邪恶职业的耻辱柱上。
杀害同事，勾结邪恶职业，但官方念在过往功劳上，网开一面，仅仅是监禁三月，罚钱罚道具而已。
外人非但不会说总部打压天才，反而认为总部已经法外开恩，有情有义。
再看元始天尊，犯下死罪，却逃过了正义的审判，注定被人唾弃。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孙淼淼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关雅、阴姬、赵城隍等人，就更通透了。
这场审判，蔡长老几乎摧毁了元始天尊好不容易积累的口碑。
这是蔡长老的报复，而且只是开始。
“爸，怎么办。”谢灵熙抓住父亲的袖子。
“唉……”谢苏轻叹一声，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年轻天才，算是要跌入谷底了。
怒浪惊涛离开公诉席，走到张元清面前，冷冷道：
“取出祭天套装。”
张元清垂着头，一言不发。
从公布审判结果开始，他就一直低着头。
“取出祭天套装。”怒浪惊涛又重复一遍，声音平静：“沉默之座只是禁锢了你的双手，你仍然能打开物品栏，丢出套装。”
张元清还是没有理会。
怒浪惊涛呵斥道：
“元始天尊，你敢忤逆总部？”
一把紫金色的南瓜锤离开物品栏，从虚空中跌出，虚幻的身影脱离躯壳，接住锤子。
“嘭嘭！”
两记重响，骨断筋折。
垂头的张元清猛地起身。
听众席上的执事们吃了一惊，元始天尊这态度……是要和总部翻脸？
“哗啦啦……”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审判庭上的警卫们，立刻围了过来，全神戒备。
张元清仿佛没有看见如临大敌的警卫，直视高高在上的蔡长老和九位长老。
终于能开口说话的他，咧嘴笑道：
“老子不服！”
……
第217章
生来桀骜，一身反骨
老子不服！
听到这句话，听众席的高级执事们瞠目结舌，险些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元始天尊，对总部十位长老说……老子不服？
他真的要跟总部叫板，跟五行盟最高权力阶层叫板。
五行盟成立二十多年，有发生过这种事吗？
总部在他们眼中，是权力的核心，是灵境行者的圣堂，高高在上，生杀予夺尽在掌控，但总部的统治力，是毋庸置疑的。
执事们下意识的看向陪审团的长老，看见一位位手掌大权的主宰，脸色又错愕又难看。
看来是没有……
“你凭什么不服！”狗长老一跃而起，立在桌面，喝道：“总部的审判，你有什么资格不服，拿下他，立刻拿下！”
他似乎愤怒到了极致，龇出雪白的牙齿，黑纽扣般的眼睛里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警卫们又往前靠了几步。
同时，审判庭外的廊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正有一大群警卫赶来。
“元始天尊！”黄太极用一种低沉且严肃的语气：“别说了，认罪！”
在元始天尊怒杀魏元洲时，总部的十老就察觉出这位天才桀骜不驯，世上所有的统治阶层，都希望治下之民、麾下之臣是温顺的绵一身反骨的天才只会是麻烦，所以要驯化，要敲打。
听话的下属，才是合格的接班人。
元始天尊表现出的自我和乖张，很难让总部放心的培养他，给予重要岗位。
黄太极作为四公子之一，很清楚总部十老的态度，所以一下子就意会到蔡长老的目的。
蔡长老就是要逼出元始天尊的反骨，让总部的其他长老看到这位天才的不可控。
要处理一位盟主之资的天才，需要徐徐图之，蔡长老先毁其名声，再逼其逆反，步步经营，老谋深算的很。
“元始天尊，认罪！”
白虎兵众的一位长老沉声道。
“元始天尊，认罪！”
中庭的长老也开口说道。
“元始天尊，认罪！”
陪审席上，一位位长老开口。
只有傅青阳，依旧如故，缄默不语。
“元始天尊，认罪吧！”
听众席上，有人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那些与张元清关系好的执事，或对他怀有善意的执事，纷纷开口。
“认罪吧！”
“元始天尊，总部的处罚不会有错，你别意气用事……”
“是啊，没必要争一时意气。”
蔡长老高居法官席，神色威严，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
对于堂下的喧哗，似是不屑打断。
所有压力都聚集在张元清身上，似乎要压弯他的脊梁，压垮他的意志。
夺我套装，锁我自由，我为官方舍命战斗，立下汗马功劳，换来的是这个？
就因为我不服管束，不肯变成温顺的羔喧闹的审判庭响起一道猖狂的笑声。
“认罪？凭什么认罪！”
堂下的年轻人咧嘴笑着，他凛然不惧的直视十位长老，带着几分讥笑，几分桀骜，几分乖张。
他的腰背挺的笔直，仿佛有什么不屈的精神和骄傲，不允许他低头弯腰。
有那么一瞬间，在狗长老眼里，元始天尊的身影和魔眼天王重合了。
听众席的执事们齐齐皱眉。
说实话，有些失望，同时有些反感元始天尊的态度。
作为五行盟的高级执事，与五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人对组织是有极高忠诚度的。
元始天尊公然忤逆总部的审判，让他们本能的心生反感和敌意。
怒浪惊涛适时跳出来，厉声指责：“勾结邪恶职业，杀害同事，不是罪？”
张元清狂笑起来：
“你只说我杀害同事，却一句不提蔡龙神在副本里做了什么。
“蔡龙神自私怯弱，仗着有传送道具，在主线任务中畏战退缩，眼睁睁看着姜居和黄太极遭受邪恶阵营围攻，见死不救，逼得姜居走投无路自爆，逼得黄太极低头求他出手，仍遭拒绝！”
张元清目光凌厉的扫过长老们，扫过十老，“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但你们都假装不知道。”
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众目睽睽之下，当庭质问十老。
听众席上，赤火帮执事们表情一变，这些信息是他们不知道的。
而中庭的山神们，则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放屁！”怒浪惊涛大声训斥道：
“蔡公子审时度势，做出最理智的选择，只是避其锋芒，何来畏战，这不是你杀他的理由。
“元始天尊，法理不容情，别以为你巧舌如簧，就能偷换概念。”
“到底是谁偷换概念！”张元清一声大喝：
“蔡龙神怯弱畏战，见死不救，想害死姜居和黄太极，你若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把姜居和黄太极的报告当众展示出来，看看是我说谎，还是你们厚颜无耻！”
黄太极沉声道：
“元始天尊说的都是事实，刚才我想说，但蔡长老不允许。”
听众席上瞬间哗然。
暴怒的火师们破口大骂。
张元清高声道：
“我为了逆转局面，不惜冒着身死的风险，主动吞噬boss的灵魂，导致精神失常，是我救了黄太极和姜居，是我灭了邪恶阵营。
“蔡龙神呢？贪生怕死，龟缩在剑阁中，对同事的遭遇冷眼旁观。见我力挽狂澜后，他又仗着自己是蔡长老的孙子，以身份威胁，恬不知耻的索要战利品，我不同意，他便强抢。
“别说我当时精神失常，就算神志清醒，如此卑劣无耻之人，我元始天尊照杀不误。”
张元清跨前离开被告席，跨前两步，就站在法官席下，死死盯着蔡长老：
“敢问蔡长老，我罪在何处？
“罪在杀死同事，还是罪在杀你孙子？这五行盟，是你蔡家的吗，这天下，是你蔡家的？”
他的目光掠过蔡长老，望向高高在上的九位长老：
“当日魔眼为祸松海，分部长老们束手无策，是我奉命打入邪恶团队内部，请来幻术师主宰帮忙，这才缉拿魔眼。
“往事无痕是什么样的人，总部的长老们难道不知道？缉拿魔眼后，各种造势，宣扬官方威严，如今过河拆桥，反手污蔑我这个功臣勾结邪恶职业。
“这就是官方，狗屁的官方，你们连邪恶职业都不如。”
喧哗声忽然一滞。
他霍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听众席：
“我元始天尊加入官方以来，攻略S级副本，解决圣杯事件，杀戮副本中团灭邪恶职业，协助松海分部缉拿魔眼、猎杀色欲神将。
“秦风学院中平息杀人案件，拯救同事。五行之乱副本中，力挽狂澜……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次不是我用命换来的，可我得到了什么？
“诸位，可我得到了什么！”
他猖狂的笑着，大声的笑着：“我成了勾结邪恶职业的罪人，哈哈，哈哈哈……”
听众席上鸦雀无声。
众人看着这个桀骜不屈的年轻人，微微动容。
关雅眼圈微红。
谢灵熙咬着唇，泪珠滚滚。
阴姬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狂笑，他的桀骜，他乖戾刚烈的性格，像极了那个人。
与她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妙藤儿。
张元清回过身来，望着蔡长老：
“今日的审判，不就是因为我杀的是你孙子？什么正义，什么律法，统统都是狗屁。你要报仇尽管来便是，要杀要剐我都认，但莫须有的罪名，我元始天尊不认！”
他再看向九位长老面前，神色桀骜：
“敲打？驯化？长老们，元始天尊就是一身反骨，生来桀骜。”
他的语气掷地有声，在审判庭回荡。
听众们愣愣的看着这道身影，那挺直的脊梁，仿佛是世间最坚硬的东西。
高居最中心那把交椅的大长老帝鸿，看了蔡长老一眼，收回目光，望着这位桀骜乖张的年轻人，缓缓道：
“元始天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张元清冷冷笑道：
“尔等可杀我，不可让我低头。”
审判庭彻底陷入死寂。
……
晴空万里的林子外，银瑶郡主盘坐在放置材料的博古架前，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秦代的钱币和古董。
——主宰级的材料已经被元始天尊收入帮派仓库。
帽子空间里有日升月落，银瑶郡主清晰的知道自己被藏在这里三天了。
她有点待不下去，想离开这片芥子须弥。
倒不是因为无聊，毕竟她在地宫里待了数百年。
银瑶郡主只是有些担心那家伙，三天都没解决，说明那件事比想象中的麻烦。
确实麻烦，那什么蔡龙神，搁她那个朝代，便是亲王之子，皇室宗亲。
杀了皇室宗亲，朝廷能给你好果子吃？
突然，不远处的腰包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银瑶郡主歪头看了过去，耳边回荡起男性低沉的歌声：
“他们说，要戒了你的狂，就像擦掉了污垢。他们说，要顺台阶而上，而代价是低头。”
“那就让我，不可，乘风，你一样骄傲着，那种孤勇，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
可杀，不可低头！
元始天尊的话，宛如一记重锤，敲在了所有人心头。
这是一个桀骜的天才，剥掉了伪装的外衣，把自己的骄傲和风骨，展露给了所有人。
哪怕前程尽毁，哪怕身陷囹圄……可杀，不可低头。
这一刻，在场的高级执事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天才差在哪里。
他们没有勇气忤逆总部，没有勇气质问十老，没有勇气在审判庭上，高呼：
生来桀骜，一身反骨！
无声的沉默中，蔡长老淡淡道：
“元始天尊勾结邪恶职业，杀害同事，死不悔改，公然忤逆总部，情节恶劣，立刻收押，择日再审。”
择日就不是罚钱罚道具了。
他的目的已然达成，今日之后，元始天尊永无翻身之日。
只是以蔡长老的城府和身份，早已喜怒不形于色。
话音落下，守在外头的黑袍长老脚踏水浪，冲入了审判庭。
“诸位，今日是五行盟不容我，非我之过！”张元清冷笑一声，打开物品栏，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传送玉符，咬在嘴里。
有玉符在，他想要走，主宰也拦不住。
大不了退出五行盟，浪迹天涯，成为一介散修。
“蔡长老，三思啊……”
“艹，老子觉得元始天尊没错，蔡龙神害姜公子自爆，杀他有什么错？”
“各位长老，这场审判难以服众，我们要申请重审。”
“官方不能这么对待功臣，难以服众啊。”
哗啦啦的长椅响动中，听众席的大部分执事都站了起来，其中以火师叫嚣声最大。
一片倒的支持元始天尊，纵使是水神宫的执事，也选择了沉默。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声如雷霆，响如爆炸的声音，轰隆隆的回荡在审判庭：
“他娘的，你们在搞什么东西！”
呼！
审判大厅，一道火焰龙卷凭空升起，疾速旋转，热浪滚滚。
偌大的审判庭，瞬间变成了高温火炉，空气随之扭曲。
一道两米高的魁梧身影，自火焰中出现。
他由赤红色的熔炎元素组成，五官轮廓精细，衣着细节清晰，宛如传说中的元素人。
始终面无表情的傅青阳，终于勾起了嘴角，起身道：
“见过帮主！”
……
第218章
比强权更强
见到这尊熔炎元素人现身，总部十老和陪审席上的长老们，齐齐起身。
在桌椅“哗啦”的移动声里，这群位高权重的主宰们躬身道：
“见过帮主！”
旋即，哗啦……椅子移动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听众席的一百多名执事，以及灵境世家的成员，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们脸上布满惶恐，绷紧身躯，低头躬身，高喊道：
“见过帮主！”
帮主？赤火帮的帮主？！张元清呼吸着灼热的空气，惊愕的看着火焰元素人。
他没想到这场审判会引来半神，更没想到自己与五行盟最高领袖，是以这样的方式初见。
他细细打量着五位盟主之一的帮主。
虽然是“熔浆”般的元素物质凝聚的身体，但五官、衣着细致入微，宛如真实的血肉之躯，因此他能看清这位帮主的外观特征。
——身高两米，穿着宽松的练功服，红发及肩，方脸络腮胡，眉毛又粗又浓。
如果忽略半神级强者的威压，这位帮主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大悍匪。
姜帮主没有搭理长老和执事们，偏头打量张元清：
“你就是元始天尊？”
张元清迅速收起他的桀骜和反骨，思索着要不要给对方来一个纳头就拜，但“可杀不可低头”的豪言壮语刚说出去。
这时候纳头便拜……天尊老爷颜面何存。
“是我。”于是他梗着脖子，巍然不惧的回望熔炎元素人。
岂料，这位盟主竟满意的点点头：
“确实有几分风骨，比这群只会弯腰低头的废物强多了。”
说着，他转过头来，望着总部的十位长老，再次发出“嗡嗡”的怒喝：
“我说，你们特么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蔡擒鹤，你来回答我，你特么的，在搞什么东西。”
蔡长老直起身，漆黑的眼眶望着帮主，“审判元始天尊。”
“审判你奶奶个球，”姜帮主骂咧咧道：“把人给老子放了。”
蔡长老不卑不亢：“帮主，您不能插手盟中事务，这是您自己立的规矩。”
“放你娘的狗屁！”熔炎元素人素质极高，口吐芬芳：
“我们当年立这个规矩，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管理五行盟，不是让你们毁了五行盟的根基。
“再不管，老子当初建立的帮派，打下的江山，就被你们给糟蹋了。
“瞧瞧你们这十个狗东西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前些年我听人说，要晋升长老，就必须加入十大派系。十派之外无派系，你们怎么不上天？”
他扭头朝地上“呸”了一口，吐出一大坨熔浆，烧穿地板。
如此粗俗的举动，满堂长老们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高高在上的十老们低眉敛眸，无比温顺。
和女元帅这个新晋半神不同，眼前的“粗鄙之人”是赤火帮的创始人，是第一批灵境行者，世上再没有比他资历更深的灵境行者。
别说是各大分部的长老，就算是总部十老，也是他的晚辈，听着他传说“长大”的。
熔炎元素人“唾沫横飞”的骂着：
“搞党争，搞内斗，什么权力都要牢牢握在手里，遇到不服管束的，第一反应就敲打，驯听话了，再拉拢到派系里给个甜枣。
“这二十年里，每一次有新势力冒头，你们就立刻掐灭，然后瓜分。元始天尊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傅青阳当初是怎么被打发到松海的？
“你们觉得傅家势力太大，傅青阳心高气傲，难以驾驭，需要打磨，所以把他丢到松海去‘磨砺’，真当我不知道？老子只是不管事，不是傻子。
“老子当年占山为王的时候，你们爷爷还没出生呢。”
他又看向陪审团，愈发的怒火沸腾：
“为什么陪审团没有我赤火帮的长老出席，是不是看不起我赤火帮？
“十几个长老，十几个主宰，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元始天尊说话，没有一个人敢得罪总部这十个小瘪犊子。”
陪审团的长老们惭愧的底下头，他们很多年没被人这样骂了。
“帝鸿、蔡擒鹤、妙森、烈焰、百战军神……”他逐一点名，逐一的扫过总部十老，冷笑道：
“你们驯狗的本事比老夫强多了。”
……执事们的头更低了，内心惶恐不安，这些话不是他们能旁听的。
但除了惶恐不安，心里又悄然翻涌着激动，年轻的天才遭遇强权打压，盟主亲自现身主持公道，这种场面，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关雅、谢灵熙等人心头狂喜。
有盟主撑腰，元始天尊可以顺利渡过此劫了。
妙藤儿也很高兴，虽然被盟主怒斥的十老里有她的外公。
大长老帝鸿惭愧道：“我等有负组织信任，请盟主恕罪。”
其余九老跟着躬身，蔡长老沉声道：
“帮主，元始天尊确实与邪恶职业关系暧昧不清，已经超出卧底的范畴，且蔡龙神虽然有错，罪不至死，而元始天尊有过擅杀同事的先例，属于惯犯。
张元清动了动嘴皮子，却说不出话来。
他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黄太极沉默一下，避开蔡龙神畏战细节，道：
“元始天尊确实杀了蔡龙神，但他为了挽回守序阵营必败的局面，强行吞噬主宰级boss灵魂，导致神智错乱，性情大变。
“而真正不满利益分配的是蔡龙神，他试图抢夺战利品，刺激到了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强行吞了boss的灵魂？
听众们恍然大悟，这样的就能解释元始天尊为何杀人了。
夜游神噬灵的后遗症极大，累积到一定数量，精神就会失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何况元始天尊吞噬的是主宰级BOSS的灵魂。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是听众们之前不曾了解的——蔡龙神试图抢夺战利品。
是蔡龙神不满利益分配。
“审判长，我质疑！”中年人举起了手，获得蔡长老的同意后，他望向黄太极，道：
“你在供词里说，元始天尊拥有日游神赐予的保命道具，是一件消耗品，正是仗着那件消耗品，才压制了boss。
“众所周知，日游神能清除负面情绪的污染，你怎么肯定，元始天尊的疯狂不是装出来的？”
黄太极一愣。
土怪忠厚淳朴的性格，注定了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他确实无法证明，对方提的质疑合情合理，难以反驳。
中年人呵一声，“审判长，这个问题，我认为不用再讨论了。”
黄太极皱眉道：
“不，我确实无法证明元始天尊是真疯，但你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装疯。”
不对，老黄，义父，你应该提出虎符测谎……张元清心里大急。
审判庭上没有律师，充当证人的黄太极就是他的律师，但黄太极的性格，显然不适合对簿公堂，唇枪舌剑。
如果是傅青阳的话，早就怼死这个怒浪惊涛了。
中年人怒浪惊涛没有回应黄太极，他不需要举证，他只要提出质疑，让“精神失常”变成疑点就够了。
他翻开下一页，朗声道：
“第二件事，根据黄太极和姜居的副本攻略报告，五行之乱副本中，一位通灵师为了救元始天尊，与邪恶阵营反目。
“审判长，根据五行盟法规第一条，勾结邪恶职业，与邪恶职业暧昧不清，一律死刑。
“本部认为，元始天尊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且有先例，请审判长予以死刑，立刻执行。”
听众席上的喧哗声更大了。
勾结邪恶职业是重罪，排第一的重罪。
黄太极沉声道：
“那名邪恶职业身份特殊，当初松海分部缉拿魔眼时，主动要求元始天尊潜入邪恶职业团队卧底……”
这件事是傅青阳告诉他的。
开庭前一晚，钱公子找上了他，两人对今日开庭的发展有过预估，意识到蜂女是个破绽。
黄太极就是从傅青阳口中得知了元始天尊与蜂女的关系。
当时他心里颇为欣慰，这证明元始天尊不是没底线的“黑警”，他与蜂女的接触属于卧底性质，而且蜂女背后的靠山是往事无痕。
一位身在黑暗，心想光明的传奇人物。
卧底……听众席上的谢灵熙微微松口气。
她刚才吓的小心肝都快炸裂了，元始哥哥杀蔡龙神的事，是可以扯皮的。
但勾结邪恶职业，确实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然而，她这口气刚松下去，便听那个调查部的老男人高声道：
“我质疑！
“审判长，元始天尊奉命卧底不假，但这并不能证明他没有勾结邪恶职业。
“五行之乱是死亡类副本，邪恶和守序阵营必分生死，试想，到底是什么关系，让那位通灵师甘愿牺牲自己也要救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与邪恶职业有染，这是不争的事实。”
谢灵熙花容微变，旋即，听见了周围听众们的嘀咕声。
元始天尊的精神状态无法断定，硬说他装疯卖傻，有些牵强。
但他和邪恶职业关系非同一般这件事，则不需要证据了。
那个通灵师的行为，就是最好的证据。
是什么关系，才能让一个人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一个敌对阵营的人？
“糟糕……”
谢苏低声自语。
关雅脸色难看极了，不是因为那位通灵师和元始关系匪浅，而是她搜刮肚肠，也没能想到反驳的话。
没人会信邪恶职业有良心这件事。
被邪恶职业舍命相救的元始，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洗清自己。
蔡长老的杀招在这里。
听众席上，所有与元始天尊有关系的人，心里都涌起强烈无力感和担忧。
黄太极沉默而坐，他感觉自己被将军了。
只有傅青阳面无表情，他从出席到现在，始终瘫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高居法官席的蔡长老，淡淡道：
“请问证人，那位通灵师与元始天尊，是否存在超越友谊的关系，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黄太极嘴唇动了动，沉默半晌：“无法确定！”
听众席上，嗡嗡的议论声响起。
在这个时候，“无法确定”、“不知道”这类回答，其实是一种默认。
“肃静！”蔡长老沉声道：
“本法庭听取了证人的供词，及控方的提交的证据，法庭上的辩论事前有虎符验证，真实有效，本院予以确认，现宣布审判结果。
“本院认为，被告人元始天尊，杀害同事蔡龙神，勾结邪恶职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鉴于被告人元始天尊功勋赫赫，贡献巨大，可依法减轻处罚。
“判决如下：被告人元始天尊，判处三月监禁，罚金10亿，没收祭天套装，剥夺一切功勋和待遇。
“判决成立，立刻执行！”
喧哗声在听众席传开，高级执事们再也按捺不住，议论纷纷。
“元始，完了……”孙淼淼脸色发白。
蔡长老不但要夺走元始的祭天套装，还要让他形象尽毁，把他永远的钉在勾结邪恶职业的耻辱柱上。
杀害同事，勾结邪恶职业，但官方念在过往功劳上，网开一面，仅仅是监禁三月，罚钱罚道具而已。
外人非但不会说总部打压天才，反而认为总部已经法外开恩，有情有义。
再看元始天尊，犯下死罪，却逃过了正义的审判，注定被人唾弃。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孙淼淼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关雅、阴姬、赵城隍等人，就更通透了。
这场审判，蔡长老几乎摧毁了元始天尊好不容易积累的口碑。
这是蔡长老的报复，而且只是开始。
“爸，怎么办。”谢灵熙抓住父亲的袖子。
“唉……”谢苏轻叹一声，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年轻天才，算是要跌入谷底了。
怒浪惊涛离开公诉席，走到张元清面前，冷冷道：
“取出祭天套装。”
张元清垂着头，一言不发。
从公布审判结果开始，他就一直低着头。
“取出祭天套装。”怒浪惊涛又重复一遍，声音平静：“沉默之座只是禁锢了你的双手，你仍然能打开物品栏，丢出套装。”
张元清还是没有理会。
怒浪惊涛呵斥道：
“元始天尊，你敢忤逆总部？”
一把紫金色的南瓜锤离开物品栏，从虚空中跌出，虚幻的身影脱离躯壳，接住锤子。
“嘭嘭！”
两记重响，骨断筋折。
垂头的张元清猛地起身。
听众席上的执事们吃了一惊，元始天尊这态度……是要和总部翻脸？
“哗啦啦……”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审判庭上的警卫们，立刻围了过来，全神戒备。
张元清仿佛没有看见如临大敌的警卫，直视高高在上的蔡长老和九位长老。
终于能开口说话的他，咧嘴笑道：
“老子不服！”
……
第217章
生来桀骜，一身反骨
老子不服！
听到这句话，听众席的高级执事们瞠目结舌，险些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元始天尊，对总部十位长老说……老子不服？
他真的要跟总部叫板，跟五行盟最高权力阶层叫板。
五行盟成立二十多年，有发生过这种事吗？
总部在他们眼中，是权力的核心，是灵境行者的圣堂，高高在上，生杀予夺尽在掌控，但总部的统治力，是毋庸置疑的。
执事们下意识的看向陪审团的长老，看见一位位手掌大权的主宰，脸色又错愕又难看。
看来是没有……
“你凭什么不服！”狗长老一跃而起，立在桌面，喝道：“总部的审判，你有什么资格不服，拿下他，立刻拿下！”
他似乎愤怒到了极致，龇出雪白的牙齿，黑纽扣般的眼睛里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警卫们又往前靠了几步。
同时，审判庭外的廊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正有一大群警卫赶来。
“元始天尊！”黄太极用一种低沉且严肃的语气：“别说了，认罪！”
在元始天尊怒杀魏元洲时，总部的十老就察觉出这位天才桀骜不驯，世上所有的统治阶层，都希望治下之民、麾下之臣是温顺的绵一身反骨的天才只会是麻烦，所以要驯化，要敲打。
听话的下属，才是合格的接班人。
元始天尊表现出的自我和乖张，很难让总部放心的培养他，给予重要岗位。
黄太极作为四公子之一，很清楚总部十老的态度，所以一下子就意会到蔡长老的目的。
蔡长老就是要逼出元始天尊的反骨，让总部的其他长老看到这位天才的不可控。
要处理一位盟主之资的天才，需要徐徐图之，蔡长老先毁其名声，再逼其逆反，步步经营，老谋深算的很。
“元始天尊，认罪！”
白虎兵众的一位长老沉声道。
“元始天尊，认罪！”
中庭的长老也开口说道。
“元始天尊，认罪！”
陪审席上，一位位长老开口。
只有傅青阳，依旧如故，缄默不语。
“元始天尊，认罪吧！”
听众席上，有人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那些与张元清关系好的执事，或对他怀有善意的执事，纷纷开口。
“认罪吧！”
“元始天尊，总部的处罚不会有错，你别意气用事……”
“是啊，没必要争一时意气。”
蔡长老高居法官席，神色威严，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
对于堂下的喧哗，似是不屑打断。
所有压力都聚集在张元清身上，似乎要压弯他的脊梁，压垮他的意志。
夺我套装，锁我自由，我为官方舍命战斗，立下汗马功劳，换来的是这个？
就因为我不服管束，不肯变成温顺的羔喧闹的审判庭响起一道猖狂的笑声。
“认罪？凭什么认罪！”
堂下的年轻人咧嘴笑着，他凛然不惧的直视十位长老，带着几分讥笑，几分桀骜，几分乖张。
他的腰背挺的笔直，仿佛有什么不屈的精神和骄傲，不允许他低头弯腰。
有那么一瞬间，在狗长老眼里，元始天尊的身影和魔眼天王重合了。
听众席的执事们齐齐皱眉。
说实话，有些失望，同时有些反感元始天尊的态度。
作为五行盟的高级执事，与五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人对组织是有极高忠诚度的。
元始天尊公然忤逆总部的审判，让他们本能的心生反感和敌意。
怒浪惊涛适时跳出来，厉声指责：“勾结邪恶职业，杀害同事，不是罪？”
张元清狂笑起来：
“你只说我杀害同事，却一句不提蔡龙神在副本里做了什么。
“蔡龙神自私怯弱，仗着有传送道具，在主线任务中畏战退缩，眼睁睁看着姜居和黄太极遭受邪恶阵营围攻，见死不救，逼得姜居走投无路自爆，逼得黄太极低头求他出手，仍遭拒绝！”
张元清目光凌厉的扫过长老们，扫过十老，“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但你们都假装不知道。”
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众目睽睽之下，当庭质问十老。
听众席上，赤火帮执事们表情一变，这些信息是他们不知道的。
而中庭的山神们，则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放屁！”怒浪惊涛大声训斥道：
“蔡公子审时度势，做出最理智的选择，只是避其锋芒，何来畏战，这不是你杀他的理由。
“元始天尊，法理不容情，别以为你巧舌如簧，就能偷换概念。”
“到底是谁偷换概念！”张元清一声大喝：
“蔡龙神怯弱畏战，见死不救，想害死姜居和黄太极，你若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把姜居和黄太极的报告当众展示出来，看看是我说谎，还是你们厚颜无耻！”
黄太极沉声道：
“元始天尊说的都是事实，刚才我想说，但蔡长老不允许。”
听众席上瞬间哗然。
暴怒的火师们破口大骂。
张元清高声道：
“我为了逆转局面，不惜冒着身死的风险，主动吞噬boss的灵魂，导致精神失常，是我救了黄太极和姜居，是我灭了邪恶阵营。
“蔡龙神呢？贪生怕死，龟缩在剑阁中，对同事的遭遇冷眼旁观。见我力挽狂澜后，他又仗着自己是蔡长老的孙子，以身份威胁，恬不知耻的索要战利品，我不同意，他便强抢。
“别说我当时精神失常，就算神志清醒，如此卑劣无耻之人，我元始天尊照杀不误。”
张元清跨前离开被告席，跨前两步，就站在法官席下，死死盯着蔡长老：
“敢问蔡长老，我罪在何处？
“罪在杀死同事，还是罪在杀你孙子？这五行盟，是你蔡家的吗，这天下，是你蔡家的？”
他的目光掠过蔡长老，望向高高在上的九位长老：
“当日魔眼为祸松海，分部长老们束手无策，是我奉命打入邪恶团队内部，请来幻术师主宰帮忙，这才缉拿魔眼。
“往事无痕是什么样的人，总部的长老们难道不知道？缉拿魔眼后，各种造势，宣扬官方威严，如今过河拆桥，反手污蔑我这个功臣勾结邪恶职业。
“这就是官方，狗屁的官方，你们连邪恶职业都不如。”
喧哗声忽然一滞。
他霍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听众席：
“我元始天尊加入官方以来，攻略S级副本，解决圣杯事件，杀戮副本中团灭邪恶职业，协助松海分部缉拿魔眼、猎杀色欲神将。
“秦风学院中平息杀人案件，拯救同事。五行之乱副本中，力挽狂澜……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次不是我用命换来的，可我得到了什么？
“诸位，可我得到了什么！”
他猖狂的笑着，大声的笑着：“我成了勾结邪恶职业的罪人，哈哈，哈哈哈……”
听众席上鸦雀无声。
众人看着这个桀骜不屈的年轻人，微微动容。
关雅眼圈微红。
谢灵熙咬着唇，泪珠滚滚。
阴姬怔怔的看着他，他的狂笑，他的桀骜，他乖戾刚烈的性格，像极了那个人。
与她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妙藤儿。
张元清回过身来，望着蔡长老：
“今日的审判，不就是因为我杀的是你孙子？什么正义，什么律法，统统都是狗屁。你要报仇尽管来便是，要杀要剐我都认，但莫须有的罪名，我元始天尊不认！”
他再看向九位长老面前，神色桀骜：
“敲打？驯化？长老们，元始天尊就是一身反骨，生来桀骜。”
他的语气掷地有声，在审判庭回荡。
听众们愣愣的看着这道身影，那挺直的脊梁，仿佛是世间最坚硬的东西。
高居最中心那把交椅的大长老帝鸿，看了蔡长老一眼，收回目光，望着这位桀骜乖张的年轻人，缓缓道：
“元始天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张元清冷冷笑道：
“尔等可杀我，不可让我低头。”
审判庭彻底陷入死寂。
……
晴空万里的林子外，银瑶郡主盘坐在放置材料的博古架前，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秦代的钱币和古董。
——主宰级的材料已经被元始天尊收入帮派仓库。
帽子空间里有日升月落，银瑶郡主清晰的知道自己被藏在这里三天了。
她有点待不下去，想离开这片芥子须弥。
倒不是因为无聊，毕竟她在地宫里待了数百年。
银瑶郡主只是有些担心那家伙，三天都没解决，说明那件事比想象中的麻烦。
确实麻烦，那什么蔡龙神，搁她那个朝代，便是亲王之子，皇室宗亲。
杀了皇室宗亲，朝廷能给你好果子吃？
突然，不远处的腰包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银瑶郡主歪头看了过去，耳边回荡起男性低沉的歌声：
“他们说，要戒了你的狂，就像擦掉了污垢。他们说，要顺台阶而上，而代价是低头。”
“那就让我，不可，乘风，你一样骄傲着，那种孤勇，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
可杀，不可低头！
元始天尊的话，宛如一记重锤，敲在了所有人心头。
这是一个桀骜的天才，剥掉了伪装的外衣，把自己的骄傲和风骨，展露给了所有人。
哪怕前程尽毁，哪怕身陷囹圄……可杀，不可低头。
这一刻，在场的高级执事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天才差在哪里。
他们没有勇气忤逆总部，没有勇气质问十老，没有勇气在审判庭上，高呼：
生来桀骜，一身反骨！
无声的沉默中，蔡长老淡淡道：
“元始天尊勾结邪恶职业，杀害同事，死不悔改，公然忤逆总部，情节恶劣，立刻收押，择日再审。”
择日就不是罚钱罚道具了。
他的目的已然达成，今日之后，元始天尊永无翻身之日。
只是以蔡长老的城府和身份，早已喜怒不形于色。
话音落下，守在外头的黑袍长老脚踏水浪，冲入了审判庭。
“诸位，今日是五行盟不容我，非我之过！”张元清冷笑一声，打开物品栏，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传送玉符，咬在嘴里。
有玉符在，他想要走，主宰也拦不住。
大不了退出五行盟，浪迹天涯，成为一介散修。
“蔡长老，三思啊……”
“艹，老子觉得元始天尊没错，蔡龙神害姜公子自爆，杀他有什么错？”
“各位长老，这场审判难以服众，我们要申请重审。”
“官方不能这么对待功臣，难以服众啊。”
哗啦啦的长椅响动中，听众席的大部分执事都站了起来，其中以火师叫嚣声最大。
一片倒的支持元始天尊，纵使是水神宫的执事，也选择了沉默。
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声如雷霆，响如爆炸的声音，轰隆隆的回荡在审判庭：
“他娘的，你们在搞什么东西！”
呼！
审判大厅，一道火焰龙卷凭空升起，疾速旋转，热浪滚滚。
偌大的审判庭，瞬间变成了高温火炉，空气随之扭曲。
一道两米高的魁梧身影，自火焰中出现。
他由赤红色的熔炎元素组成，五官轮廓精细，衣着细节清晰，宛如传说中的元素人。
始终面无表情的傅青阳，终于勾起了嘴角，起身道：
“见过帮主！”
……
第218章
比强权更强
见到这尊熔炎元素人现身，总部十老和陪审席上的长老们，齐齐起身。
在桌椅“哗啦”的移动声里，这群位高权重的主宰们躬身道：
“见过帮主！”
旋即，哗啦……椅子移动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听众席的一百多名执事，以及灵境世家的成员，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们脸上布满惶恐，绷紧身躯，低头躬身，高喊道：
“见过帮主！”
帮主？赤火帮的帮主？！张元清呼吸着灼热的空气，惊愕的看着火焰元素人。
他没想到这场审判会引来半神，更没想到自己与五行盟最高领袖，是以这样的方式初见。
他细细打量着五位盟主之一的帮主。
虽然是“熔浆”般的元素物质凝聚的身体，但五官、衣着细致入微，宛如真实的血肉之躯，因此他能看清这位帮主的外观特征。
——身高两米，穿着宽松的练功服，红发及肩，方脸络腮胡，眉毛又粗又浓。
如果忽略半神级强者的威压，这位帮主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大悍匪。
姜帮主没有搭理长老和执事们，偏头打量张元清：
“你就是元始天尊？”
张元清迅速收起他的桀骜和反骨，思索着要不要给对方来一个纳头就拜，但“可杀不可低头”的豪言壮语刚说出去。
这时候纳头便拜……天尊老爷颜面何存。
“是我。”于是他梗着脖子，巍然不惧的回望熔炎元素人。
岂料，这位盟主竟满意的点点头：
“确实有几分风骨，比这群只会弯腰低头的废物强多了。”
说着，他转过头来，望着总部的十位长老，再次发出“嗡嗡”的怒喝：
“我说，你们特么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蔡擒鹤，你来回答我，你特么的，在搞什么东西。”
蔡长老直起身，漆黑的眼眶望着帮主，“审判元始天尊。”
“审判你奶奶个球，”姜帮主骂咧咧道：“把人给老子放了。”
蔡长老不卑不亢：“帮主，您不能插手盟中事务，这是您自己立的规矩。”
“放你娘的狗屁！”熔炎元素人素质极高，口吐芬芳：
“我们当年立这个规矩，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管理五行盟，不是让你们毁了五行盟的根基。
“再不管，老子当初建立的帮派，打下的江山，就被你们给糟蹋了。
“瞧瞧你们这十个狗东西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前些年我听人说，要晋升长老，就必须加入十大派系。十派之外无派系，你们怎么不上天？”
他扭头朝地上“呸”了一口，吐出一大坨熔浆，烧穿地板。
如此粗俗的举动，满堂长老们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高高在上的十老们低眉敛眸，无比温顺。
和女元帅这个新晋半神不同，眼前的“粗鄙之人”是赤火帮的创始人，是第一批灵境行者，世上再没有比他资历更深的灵境行者。
别说是各大分部的长老，就算是总部十老，也是他的晚辈，听着他传说“长大”的。
熔炎元素人“唾沫横飞”的骂着：
“搞党争，搞内斗，什么权力都要牢牢握在手里，遇到不服管束的，第一反应就敲打，驯听话了，再拉拢到派系里给个甜枣。
“这二十年里，每一次有新势力冒头，你们就立刻掐灭，然后瓜分。元始天尊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傅青阳当初是怎么被打发到松海的？
“你们觉得傅家势力太大，傅青阳心高气傲，难以驾驭，需要打磨，所以把他丢到松海去‘磨砺’，真当我不知道？老子只是不管事，不是傻子。
“老子当年占山为王的时候，你们爷爷还没出生呢。”
他又看向陪审团，愈发的怒火沸腾：
“为什么陪审团没有我赤火帮的长老出席，是不是看不起我赤火帮？
“十几个长老，十几个主宰，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元始天尊说话，没有一个人敢得罪总部这十个小瘪犊子。”
陪审团的长老们惭愧的底下头，他们很多年没被人这样骂了。
“帝鸿、蔡擒鹤、妙森、烈焰、百战军神……”他逐一点名，逐一的扫过总部十老，冷笑道：
“你们驯狗的本事比老夫强多了。”
……执事们的头更低了，内心惶恐不安，这些话不是他们能旁听的。
但除了惶恐不安，心里又悄然翻涌着激动，年轻的天才遭遇强权打压，盟主亲自现身主持公道，这种场面，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关雅、谢灵熙等人心头狂喜。
有盟主撑腰，元始天尊可以顺利渡过此劫了。
妙藤儿也很高兴，虽然被盟主怒斥的十老里有她的外公。
大长老帝鸿惭愧道：“我等有负组织信任，请盟主恕罪。”
其余九老跟着躬身，蔡长老沉声道：
“帮主，元始天尊确实与邪恶职业关系暧昧不清，已经超出卧底的范畴，且蔡龙神虽然有错，罪不至死，而元始天尊有过擅杀同事的先例，属于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