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
金山市。
一家早餐店门口，两名穿着外卖员制服的年轻人，蹲在电瓶车前啃肉包。
一个脸庞圆润，一个俊俏瘦削。
寇北月频频看向手机，又频频望向街道尽头，皱眉道：
“元始天尊怎么还没来，这不是耽误咱俩赚钱吗。”
他眉眼桀骜强势，如同一头凌厉的小狼狗，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和表情，充满自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分钟收入过万。
“松海过来肯定要时间，得四十多分钟呢，再等等呗。”小胖子宽慰老大一句。
他知道老大其实是想早点见到元始天尊，所以等的不耐烦了，元始天尊说要来金山市，约他俩见个面，老大就立刻停止接单了。
并带来来到约定地点等候。
结果一等就是半小时。
元始天尊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无痕宾馆了，老大没少念叨，尤其是前几天通关一次圣者境副本后，他更是一天要念叨三次元始天尊。
那种考了个好成绩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表扬的情绪，简直溢于言表。
当然，寇北月自己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是这么念叨的：
“元始天尊也不过如此了”、“他肯定不敢再小瞧我”、“元始天尊，哼哼！”
“感觉来早了……”寇北月狐疑的盯着小胖子：“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有提醒你的啊，只是你没听而已。”小胖子叹了口气：
“老大，你是蛊惑之妖啊，勇猛好斗，嗜血残忍，又不失计谋的蛊惑之妖啊，不要把自己当火师啊，偶尔也听听您心腹小弟的忠言啊。”
寇北月已经把目光投向街道尽头。
又没听进去……小胖子摇了摇头。
等了片刻，寇北月眼睛一亮，目光锁定一辆缓缓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
车门推开，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元始天尊跨出车厢。
“北月，好久不见。”张元清挥手招呼：“等很久了吧。”
寇北月不疾不徐的起身，沉稳颔首：
“刚到！”
顿了顿，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
“我前阵子又进了一次灵境，挺容易的，20%的经验了。”
张元清已经看向了良臣择主而弑，道：
“南派最近有没有幻术师、掌梦使离奇失踪、死亡。”
小胖子表情霍然凝重：“有，而且数量不少。”
“我经验值20%了。”
果然，纯阳掌教已经恢复到圣者阶段了，太快了……张元清思索几秒，道：
“南派高层对这件事什么看法。”
“已经证实是纯阳掌教干的，组织里的中低层现在人心惶惶，高层也想处理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具体原因我不知道。”
“我经验值20%了。”
有隐秘庇护，又怎么可能抓住他呢！张元清说：
“太一门正在追踪纯阳掌教，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南派联手。”
小胖子先是眼睛一亮继而皱眉：
“这很难，南派高层不会信任太一门的，太一门也一样。不过……”
“我经验值20%了。”
陡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张元清扭头，神色古怪的看向寇北月：“所以呢，需要我夸你吗！”
寇北月冷不丁的被反将一军，顿时有些呆滞，咬牙切齿道：
“不需要！！”
小胖子继续道：“但我会汇报此事，过几天把高层的态度转告给你。”
张元清微微颔首，这才拍了拍寇北月的肩膀，道：
“替你向小圆问好。”
“滚滚滚！”寇北月像一只愤怒的小狼狗般叫道。
……
关雅洗漱完，换上一套干净清爽的半身长裙——不适合穿长裤了。
再把布满污浊的床单、被单拆下来，丢入洗衣机里毁尸灭迹，打开窗户，握着昂贵香水喷了半天。
确定元始的死孩子们味道散去，她才放松下来。
关雅站在窗边，望着阳光下，绿意盎然的院景发愣。
是时候该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的事了。
过去她一直在逃避，逃避母亲要求的联姻，逃避家族的环境，认为只要籍籍无名的度日，家族总会忘记自己。
毕竟联姻也要讲究质量，一个废柴庶女怎么能为米勒家族诞下优秀后代呢。
但她太天真了，天赋这种东西，早在你不谙世事的儿童年代，家族就已经通过各种方式测验出来。
格斗、智商、应变能力、交际能力……
少年时期的各种培训课，都是家族的测试。
关雅成就低不要紧，她的性格导致了平凡，但和天赋没有关系，作为各项测验都在优秀以上，格斗天赋仅次于族姐的天之娇女，她是个绝佳的联姻对象。
家族是这样想的，母亲也是这样想的。
联姻是享受着家族红利的你们必须的义务——从小到大，长辈们总是这么说。
这样的话，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深深烙印在他们心里，成为了理所应当的事。
她一直在逃避联姻，却从未想过反抗，正如母亲当初没有反抗联姻。
因为家族在他们身上打了思想钢印。
儿时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父母的冷淡，冰冷的家庭，严酷的训练，母亲的情人，父亲的小三，夫妻俩假装恩爱的恶心嘴脸……往事逐一浮现，又快速消失。
关雅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如果家里让你联姻，娶不喜欢的女人怎么办。”
“叮咚！”短信回复，内容是：
“那我就是孤儿。”
关雅握着手机，望向窗外的景物，精致如刻的嘴角，噙起浅笑。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关雅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很久很久没有联络的电话。
“嘟嘟，嘟嘟～”
好一会儿，拨号接通，扬声器里传来女人冷冷的声音：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以为躲在傅青阳那里，就真的可以无视家族的命令了。”
“我交男朋友了！”
电话那边陡然一静。
关雅嘴角挑起：“男人的滋味真不错。”
“关雅！！”电话那边的女人气急败坏的尖叫起来：“你想造反是不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信不信老娘三天之内，让你的野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关雅笑道：
“妈，傅雪，我不是在向你汇报，我是在通知你。从今以后，我的路，要自己走。”
她话锋一转，语气冰冷：
“你敢动我的男人，我就敢让自己变孤儿。”
说完，她干脆利索的挂断电话。关雅面向窗户，张开怀抱，像是在拥抱着什么，喃喃道：“真爽～”
第173章
交流
中原，开封府。
穿着秋季清凉装，戴着一顶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在景区售票窗口购买门票后，穿过高大的城门，进入了这座拥有古老历史气息的古城。
在开封，有句古话：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着几座城。
由于那条民族母河的淤泥沉积，导致下游河床拔高，许多地区的河床高度，甚至比城市还高，因此每当河水泛滥，泥沙就会淹没整座城市。
后人在废墟上重建城池，城摞城的现象就出现了。
古时的城市早已深埋地底，成为漫长历史中的一部分，现如今的开封城，是后人新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历史气息。
阳光灿烂，微风拂面，中年男人漫步在陌生的古城中，最后停在一处种植柳树，拥有廊桥的僻静水池旁。
“故地重游，心情如何啊。”
水中升起一个身影，它身躯是由流动的水流组成，面孔模糊，腰部以下的身体隐于水中。
附近来往的游客不多，零星几人，对水池里的人视若无睹，仿佛没有看到。
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凝视着水池中的人，眼里闪烁疯狂之色，嘿然道：
“当年官家若助我炼成神功，我可延寿两百年，以彼时的环境，吾天下无敌，区区北方蛮子，岂敢扰我中原。大宋灭亡，大快人心。”
池中的水身缓缓道：
“你那位好徒儿呢，她当年为何不出手。”
纯阳掌教冷笑道：
“纯阳教讲究顺天命。观星象，晓万物，却只能做旁观者，不能以匹夫之力阻天地运转，当顺势而为。
“我那好徒儿迂腐愚钝，宁愿看着王朝分崩离析，也不愿出手干预。
“当然，我以前也如此迂腐。”
说完，他暗藏疯狂的目光盯着池中之人：
“你们暗夜玫瑰为什么帮我？”
水中之人笑道：
“因为你有足够的潜力，你不受道德值约束，可以在现实世界肆意妄为，这是我们最羡慕的东西。”
“我对毁灭世界没有兴趣，”纯阳掌教冷冷道：“说真话！”
水里的人耸耸肩：
“这就是我的真话，如果我不受道德值约束，能玩死那群官方的灵境行者。
“当然，大护法或许还有另一重深意，你也是夜游神，你知道的，你们这个职业神神叨叨，做一步看十步，外人无从得知你们真正的想法。”
纯阳掌教沉默一下，道：
“约我见面有何事？”
暗夜玫瑰有什么目的，他不关心，只要能切实的帮助自己恢复修为，这便是最重要的。
“太一门和五行盟近期或许会有行动，关于你的命运走向，大护法已经看不透彻了，因为敌人是红缨长老，对方亦有太阴庇佑。”水里的人影缓缓道：
“当超凡力量互相抵消的时候，比的就是智谋和狡诈了，而这方面，你最擅长。”
纯阳掌教呵一声：“她们正被我耍的团团转。”
“大护法还说，不久的将来，或许需要你帮忙。”水里的身影想了想，用古怪的语气说：
“首领夜观天象，告知大护法，有人盯上首领了。”
“太一门那位？”
“不，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话，就不需要我们关心了，蝼蚁如何能插手神仙之间的打架。但首领只是看到了关于自身的命运波动，却没看清对手。”
纯阳掌教说道：“如果条件允许，我会出手。”
顿了顿，补充道：
“太一门那个小妮子，气息浑厚纯正，我很喜欢。暗夜玫瑰若能助我吃了她，我会回报。”
“阴姬啊……呵，如果魔君还活着，我会劝你别动她。”
水流形成的半身人x笑了笑，“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不要杀南派的幻术师了。你杀超凡幻术师，他们可以容忍，但圣者在各大组织都是中流砥柱，你若继续下去，南派很可能和太一门联手。”
纯阳掌教眼里疯狂一下激增，冷冷道：“你在教我做事？”
“这是忠告！算了，你是个疯子，听不进人话。”
说完，他坍塌成水花，坠入池中。
……
傅家湾。
宽敞奢华的书房。
傅青阳坐在书桌后，凝视着身前的手机，免提打开，扬声器里传来女人尖锐的指责声：
“傅青阳，你就是这么照看关雅的？她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联姻是族老会的决定，你难道也想忤逆族老会吗！
“你最好不要忤逆族老会，没有傅家的支持，你永远别想进五行盟总部。”
傅青阳不疾不徐的端起杯子喝水，脸色平静的听着长辈的训话。
等那头铺天盖地的怒斥声停下来，他平静而冷淡地说道：
“我不是你的下属，没有义务向你汇报。关雅是你女儿，不是我女儿，她谈男朋友，与我何干，我又不是她监护人。”
那边的女人听着侄儿冷淡的回复，心里怒火再次飙升，当初若不是傅青阳护着关雅，她能在松海无风无浪的躲着？
现在说什么“与我何干”，简直无耻。
下一轮的训斥接踵而来，但还没说几句，傅青阳就冷冷打断：
“够了，你是我姑姑，所以我可以忍耐你十分钟，也只有十分钟。”
这句话说完，通话时间恰好走到10：00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滞，她确实很忌惮这个侄儿，别说是她，族老会都忌惮这小子。
只不过相比起忌惮，族老会更期待他的成长，那群老家伙就是这样，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和天赋，别说把刀丢在他们面前，就算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族老们也会笑呵呵的说：
拉的好！
老家伙们务实且冷漠，他们只信奉弱肉强食的规则。
对于傅青阳，只要不造反，族老会就会无限容忍，这份容忍，让傅青阳愈发的无法无天，而家族中的长辈却无可奈何。
隔了几秒，女人咬牙切齿道：
“她男朋友是谁。”
如果关雅的男友只是个普通人，那无所谓，随手就打发了。如果是灵境行者，就要看是什么身份了。
不同身份，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一般的执事，或者灵境世家的子弟，她是看不上的，棒打鸳鸯难度也不高。
就怕关雅找了个老男人，颇有权势那种。
对于傅家来说，族中优质后代的嫁娶，是有严格规划的，涉及到家族的发展方向、计划等。
并非只要是个有权势的人就可以。
举个例子，傅家要进军互联网行业，于是和该行业的巨头联姻，结果你嫁了个晋省煤老板，想都别想。
傅青阳道：
“元始天尊！”
这四个字说完，电话那边陷入了死寂。
傅青阳拿起手机，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书桌前，伸长脖子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两人，冷冷道：
“听完了？”
张元清和灵钧缩回脑袋，前者感慨道：“丈母娘真凶啊，我已经想飞过去打她了。”
他刚从金山市回来，食髓知味，本想找女朋友倾囊相授，结果路上被傅青阳一个电话召唤过来。
说是秦风学院的名单汇总完毕了。
他便折道先来书房，恰好听到这一幕。
关雅妈妈的声音让他很不喜欢，并非不好听，而是太强势，语气与陈淑极为相似，都带着一丝丝不容拒绝的自我。
唯一的区别就是，陈淑虽然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但她也就是不称职而已。
对儿子还是关爱的，就是不多。
灵钧摆摆手：
“那不行，以你的水平，去了傅家就是自投罗网。关雅她妈就是这样，二十年品质的老怨妇，不过长的挺不错。”
“那肯定啊，看关雅就知道了。”张元清对丈母娘的容貌心里有数。
傅青阳嘴上一抽，“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姑姑，但你们在我面前对她评头论足，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张元清忙道：“老大，她会不会找我麻烦。”
“会！”傅青阳起身离开书桌，一边走向酒柜，一边说：
“你可以把米勒家族的联姻，当成一个价值上千亿联邦币的项目，项目的负责人是关雅的父母，投资人是傅家和米勒家族。
“这笔单子成了，他俩能获得巨额提成。”
拧开酒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浅尝一口，看向元始天尊：
“现在被你搞黄了，你说找不找你麻烦。”
灵钧用力点头，在旁附和：
“关雅确实被你搞黄了，而你除了所谓的潜力，什么都没有。没有势力，没有资产，人家父母答应才怪。”
傅青阳冷冷的看他一眼，重新望向张元清：
“官方的身份是个很好的保护伞，她最多就是动用手里的势力，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打压你，然后再找你谈判。
“不会轻易的选择暗杀。”
暗杀……张元清皱起眉头，这种事发生在普通人身上，丈母娘因不满女婿于是买凶杀人，简直离了大谱。
但在大家族身上，反而是司空见惯。
一旦涉及到庞大的利益、权力，伦理道德这东西就变成摆设了，从古至今皆如此。
“那她要是暗杀我怎么办。”张元清说。
傅青阳淡淡道：“暗杀官方人员，死罪！”
张元清知道，这是钱公子的态度。
当即心安。
傅青阳走回书桌边，取出一份文件夹，递了过来：
“秦风学院成立以来，所有的培训名单都在这里。”
张元清心里一下激动起来。
……
午后，无痕宾馆。
小胖子停好电瓶车，返回宾馆，向前台的小圆打过招呼，匆匆往宾馆内部行去。
“出什么事了。”小圆目视宾馆大门，语气平淡的问。
她总是冷冷淡淡的，不爱笑，那股子的冷艳宛如腊月里的寒梅。
“刚才见到元始天尊了，”小胖子停下脚步，说：“太一门好像想和南派合作，他是牵头人，我向大长老汇报此事。”
小圆精致的眉毛一蹙，“他来金山市了？”
“嗯！已经回松海了。”
这句话说完，身为幻术师的小胖子，情绪感应到小圆身上涌动起强烈的不悦，旋即平复。
寒梅显得更冷艳了，她冷冷的“噢”一声。
原来老大的担忧是对的……小胖子定定瞧她几眼，老大寇北月说，小圆这个老女人呐，跟元始天尊这小子有暧昧。
他很担心小圆被元始天尊抢走。
小胖子当时心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又拦不住。
这话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会被蛊惑之妖（火师）贴身爆锤。
作为幻术师，寇北月的情绪在他眼里，就是没设密码的局域网，想访问就访问。
但小圆的情绪非常内敛，不动用技能，很难捕捉。
以前对老大的说法将信将疑，现在他相信了。
赶在小圆冷眼斜来前，小胖子溜进了宾馆内部，乘坐电梯返回房间。
他一边取出科技感十足的黑色头盔，一边走向床铺，戴上头盔，躺在床上。
意识在穿过一阵光怪陆离，朦朦胧胧的虚空后，出现在一座梦境大殿中。
十六根粗壮的石柱撑起大殿穹顶，猩红的地毯从殿门开始延伸，尽头是一座黄金宝座。
宝座上端坐着一尊六米高的身影，披着斗篷，斗篷内是一团扭曲闪烁的乌光。
“见过大长老！”
小胖子跪伏于地，道：“您交给的任务有回馈了，元始天尊方才寻我。”
……
第174章
初秋的寒意
在王座巨人的无声注视下，小胖子匍匐着，将元始天尊的合作诉求汇报给南派一人之下的大长老。
大殿内平静了几秒，难辨男女老幼的缥缈之声传来：
“纯阳掌教背后的，是暗夜玫瑰。”
身为优秀的幻术师，小胖子意会了大长老的意思，暗夜玫瑰虽然不是邪恶组织，但与官方敌对，对虚无教派来说，无疑是坐山观虎斗的好事。
但纯阳掌教同样也是一位幻术师，对幻术师的灵力有着本能的渴求，因此，是虚无教派的敌人。
“负责抓捕纯阳掌教的主宰是谁？”斗篷里响起缥缈莫测的声音。
“是太一门的红缨长老，五行盟杭城分部的‘挑战高峰’长老。”小胖子说。
交换基本信息是达成合作的前提，元始天尊早已发送到他的信箱。
大长老再次沉吟，几息后，缓声道：
“回复他们，两天后，由你出面洽谈合作。”
啊？我出面？
小胖子表情顿时古怪，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大长老答应合作在预料之中，南派已经损失两名圣者，作为数量稀少的邪恶组织，圣者是很珍贵的。
而且以纯阳掌教的位格，损失两名圣者才刚开始。
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是明智的决策，但为什么是我出面？我才刚晋升圣者，好日子还在后头，并不想卷入这场纷争……
小胖子在心里抗议，不敢说出来。
高大的斗篷巨人垂头，凝视他，仿佛无数声音合成一股的声浪涌来：
“不愿意？”
小胖子吓的把脑袋往地面一杵，大声道：
“属下愿为组织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很好，”声浪降低成正常分贝，斗篷巨人道：“往事无痕近期有什么动静。”
“八月底要召集团队成员，诵经讲法，化解戾气。”小胖子坦然汇报。
当日他见无痕大师时，便说过自己是虚无教派的人，加入宾馆后，更坦然的向无痕大师表明，虚无教派命令自己盯他。
无痕大师允了。
“大长老，无痕大师避世不出，与我等道不同，但也井水不犯河水，我认为，不必刻意关注他们。”小胖子小心翼翼的说出想法。
大殿内，传来叹息声：
“往事无痕二十年前就是巅峰主宰了，教主说，他很可能跨出那一步，达到半神层次。”
无痕大师已经逼近半神层次了？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想看到无痕大师达到那个层次？
小胖子心里大骇，既惊讶无痕大师的层次，又担忧教主的态度。
正要试探，忽见大殿景物变得模糊，在穿过光怪陆离，朦朦胧胧的空间后，他睁开了眼。
他被大长老送出梦境了。
“呼～”
小胖子坐起身，眉头紧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留恋这里平静的生活，没有敌人，没有压力，每天送外卖虽然无聊，却又充实。
“去见见无痕大师……”
他起身下床，奔出房间。
……
张元清接过文件夹，打开，快速浏览培训班名单。
大部分官方行者只有一次进入秦风的机会，那就是熬过实习期，成为正式的官方行者。
然后进入学院，进行为期七天的培训，了解各大组织、职业的知识，当然也包括灵境。
张元清快速翻阅着名单，将标红的夜游神记在心里，想着等孙淼淼的名单发过来，再逐一对照。
傅青阳靠在椅背，道：
“你想通过培训名单查暗夜玫瑰首领的身份，不可能成功，因为你忽略了一件事。”
张元清把目光从文件夹里挪开，看了过来：“什么事。”
“楚家灭门前，暗夜玫瑰是没有首领的，不难推测，那个时候，暗夜玫瑰首领已经死了，他（她）依靠楚家的规则类道具——母神子宫，复活归来。”傅青阳看一眼文件夹：】
“而秦风学院成立只有十四年，暗夜玫瑰首领不可能进过秦风。”
张元清一愣：“你说的对……”
他忘记这个细节了，秦风学院建校十四年，死去的院长李言蹊曾经提及过，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思索铠甲人身份上。
因此没有把这个细节记在心里。
不同职业不同特点，过目不忘，过耳不忘是学士职业的被动技能，擅长观察和推理的斥候算半个。
“但是不对啊，没经过秦风，只听说秦风里有隐藏任务的话，谈何夙愿？”张元清皱起眉头。
除非暗夜玫瑰首领见过高天原钥匙，如傅青阳这般，认出了两者之间的关联，才能推测出石门后有大宝贝。
但这是不可能的，高天原的钥匙是二战后才出土，一直被千鹤组保管，试想，暗夜玫瑰首领若是知晓此物，千鹤组早就全体骨灰扬了。
“他一定进过秦风学院，只有进过秦风学院，才能对隐藏任务有个大概的了解。”张元清笃定的说。
休息区的灵钧，捧着手机与美女撩骚，淡淡道：
“我劝你不要查了，暗夜玫瑰首领层次极高，高等级的夜游神能通过观星术窥视自身的命运走向，你查出他的身份，会引发一系列后果，他就能通过命运的走势，注意到你。”
花公子一副及时享乐的语气：
“苟着过日子多好啊，干嘛自寻死路。”
你一个太子爷，当然不懂我这个魔君传人，张子真嫡子的压力，你只要负责睡女人就好了……张元清心里腹诽。
另外，他并不慌，因为太阴碎片会干扰关于他的推演，任何占卜、推演，都会显示“正常”。
傅青阳目光冷冷：“所以你是垃圾。”
“老大英明，老大看人真准！”张元清大声说。
灵钧低头看手机，嗤笑道：“不愧是一家人，对外很齐心嘛。”
虽然秦风学院的培训名单已经没用，但张元清仍在翻阅，“老大，恐惧天王是哪一期的学员，我看看他的灵境ID是什么。”
傅青阳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灵钧反而来了兴趣：“具体哪一期我也忘了，但好像是三年前，你翻翻。”
三年前……张元清循着日期，翻到2019年，本届培训班有两期，一期超凡一期圣者。
张元清目光快速扫过，定格在一个灵境ID上，脱口而出：
“自由之鸽？”
“噗……”他没忍住，笑出声了。
这确实是恐惧天王的风格，原来那时候他就渴望自由了？
他想起院长李言蹊说过，女元帅和恐惧天王是同期同学，便继续审视名单，目光忽地在某个名字上一顿：
“老大，这个傅青萱是……”
他心里忽然有种预感，一个震撼人心的猜想浮上心头。
女元帅不是第一批灵境行者，她很年轻。关雅说过，她的族姐天赋异禀，是唯一受到族老会宠溺的晚辈。
金山市。
一家早餐店门口，两名穿着外卖员制服的年轻人，蹲在电瓶车前啃肉包。
一个脸庞圆润，一个俊俏瘦削。
寇北月频频看向手机，又频频望向街道尽头，皱眉道：
“元始天尊怎么还没来，这不是耽误咱俩赚钱吗。”
他眉眼桀骜强势，如同一头凌厉的小狼狗，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和表情，充满自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分钟收入过万。
“松海过来肯定要时间，得四十多分钟呢，再等等呗。”小胖子宽慰老大一句。
他知道老大其实是想早点见到元始天尊，所以等的不耐烦了，元始天尊说要来金山市，约他俩见个面，老大就立刻停止接单了。
并带来来到约定地点等候。
结果一等就是半小时。
元始天尊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无痕宾馆了，老大没少念叨，尤其是前几天通关一次圣者境副本后，他更是一天要念叨三次元始天尊。
那种考了个好成绩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表扬的情绪，简直溢于言表。
当然，寇北月自己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是这么念叨的：
“元始天尊也不过如此了”、“他肯定不敢再小瞧我”、“元始天尊，哼哼！”
“感觉来早了……”寇北月狐疑的盯着小胖子：“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有提醒你的啊，只是你没听而已。”小胖子叹了口气：
“老大，你是蛊惑之妖啊，勇猛好斗，嗜血残忍，又不失计谋的蛊惑之妖啊，不要把自己当火师啊，偶尔也听听您心腹小弟的忠言啊。”
寇北月已经把目光投向街道尽头。
又没听进去……小胖子摇了摇头。
等了片刻，寇北月眼睛一亮，目光锁定一辆缓缓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
车门推开，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元始天尊跨出车厢。
“北月，好久不见。”张元清挥手招呼：“等很久了吧。”
寇北月不疾不徐的起身，沉稳颔首：
“刚到！”
顿了顿，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
“我前阵子又进了一次灵境，挺容易的，20%的经验了。”
张元清已经看向了良臣择主而弑，道：
“南派最近有没有幻术师、掌梦使离奇失踪、死亡。”
小胖子表情霍然凝重：“有，而且数量不少。”
“我经验值20%了。”
果然，纯阳掌教已经恢复到圣者阶段了，太快了……张元清思索几秒，道：
“南派高层对这件事什么看法。”
“已经证实是纯阳掌教干的，组织里的中低层现在人心惶惶，高层也想处理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具体原因我不知道。”
“我经验值20%了。”
有隐秘庇护，又怎么可能抓住他呢！张元清说：
“太一门正在追踪纯阳掌教，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南派联手。”
小胖子先是眼睛一亮继而皱眉：
“这很难，南派高层不会信任太一门的，太一门也一样。不过……”
“我经验值20%了。”
陡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张元清扭头，神色古怪的看向寇北月：“所以呢，需要我夸你吗！”
寇北月冷不丁的被反将一军，顿时有些呆滞，咬牙切齿道：
“不需要！！”
小胖子继续道：“但我会汇报此事，过几天把高层的态度转告给你。”
张元清微微颔首，这才拍了拍寇北月的肩膀，道：
“替你向小圆问好。”
“滚滚滚！”寇北月像一只愤怒的小狼狗般叫道。
……
关雅洗漱完，换上一套干净清爽的半身长裙——不适合穿长裤了。
再把布满污浊的床单、被单拆下来，丢入洗衣机里毁尸灭迹，打开窗户，握着昂贵香水喷了半天。
确定元始的死孩子们味道散去，她才放松下来。
关雅站在窗边，望着阳光下，绿意盎然的院景发愣。
是时候该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的事了。
过去她一直在逃避，逃避母亲要求的联姻，逃避家族的环境，认为只要籍籍无名的度日，家族总会忘记自己。
毕竟联姻也要讲究质量，一个废柴庶女怎么能为米勒家族诞下优秀后代呢。
但她太天真了，天赋这种东西，早在你不谙世事的儿童年代，家族就已经通过各种方式测验出来。
格斗、智商、应变能力、交际能力……
少年时期的各种培训课，都是家族的测试。
关雅成就低不要紧，她的性格导致了平凡，但和天赋没有关系，作为各项测验都在优秀以上，格斗天赋仅次于族姐的天之娇女，她是个绝佳的联姻对象。
家族是这样想的，母亲也是这样想的。
联姻是享受着家族红利的你们必须的义务——从小到大，长辈们总是这么说。
这样的话，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深深烙印在他们心里，成为了理所应当的事。
她一直在逃避联姻，却从未想过反抗，正如母亲当初没有反抗联姻。
因为家族在他们身上打了思想钢印。
儿时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父母的冷淡，冰冷的家庭，严酷的训练，母亲的情人，父亲的小三，夫妻俩假装恩爱的恶心嘴脸……往事逐一浮现，又快速消失。
关雅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如果家里让你联姻，娶不喜欢的女人怎么办。”
“叮咚！”短信回复，内容是：
“那我就是孤儿。”
关雅握着手机，望向窗外的景物，精致如刻的嘴角，噙起浅笑。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关雅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很久很久没有联络的电话。
“嘟嘟，嘟嘟～”
好一会儿，拨号接通，扬声器里传来女人冷冷的声音：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以为躲在傅青阳那里，就真的可以无视家族的命令了。”
“我交男朋友了！”
电话那边陡然一静。
关雅嘴角挑起：“男人的滋味真不错。”
“关雅！！”电话那边的女人气急败坏的尖叫起来：“你想造反是不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信不信老娘三天之内，让你的野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关雅笑道：
“妈，傅雪，我不是在向你汇报，我是在通知你。从今以后，我的路，要自己走。”
她话锋一转，语气冰冷：
“你敢动我的男人，我就敢让自己变孤儿。”
说完，她干脆利索的挂断电话。关雅面向窗户，张开怀抱，像是在拥抱着什么，喃喃道：“真爽～”
第173章
交流
中原，开封府。
穿着秋季清凉装，戴着一顶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在景区售票窗口购买门票后，穿过高大的城门，进入了这座拥有古老历史气息的古城。
在开封，有句古话：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着几座城。
由于那条民族母河的淤泥沉积，导致下游河床拔高，许多地区的河床高度，甚至比城市还高，因此每当河水泛滥，泥沙就会淹没整座城市。
后人在废墟上重建城池，城摞城的现象就出现了。
古时的城市早已深埋地底，成为漫长历史中的一部分，现如今的开封城，是后人新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历史气息。
阳光灿烂，微风拂面，中年男人漫步在陌生的古城中，最后停在一处种植柳树，拥有廊桥的僻静水池旁。
“故地重游，心情如何啊。”
水中升起一个身影，它身躯是由流动的水流组成，面孔模糊，腰部以下的身体隐于水中。
附近来往的游客不多，零星几人，对水池里的人视若无睹，仿佛没有看到。
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凝视着水池中的人，眼里闪烁疯狂之色，嘿然道：
“当年官家若助我炼成神功，我可延寿两百年，以彼时的环境，吾天下无敌，区区北方蛮子，岂敢扰我中原。大宋灭亡，大快人心。”
池中的水身缓缓道：
“你那位好徒儿呢，她当年为何不出手。”
纯阳掌教冷笑道：
“纯阳教讲究顺天命。观星象，晓万物，却只能做旁观者，不能以匹夫之力阻天地运转，当顺势而为。
“我那好徒儿迂腐愚钝，宁愿看着王朝分崩离析，也不愿出手干预。
“当然，我以前也如此迂腐。”
说完，他暗藏疯狂的目光盯着池中之人：
“你们暗夜玫瑰为什么帮我？”
水中之人笑道：
“因为你有足够的潜力，你不受道德值约束，可以在现实世界肆意妄为，这是我们最羡慕的东西。”
“我对毁灭世界没有兴趣，”纯阳掌教冷冷道：“说真话！”
水里的人耸耸肩：
“这就是我的真话，如果我不受道德值约束，能玩死那群官方的灵境行者。
“当然，大护法或许还有另一重深意，你也是夜游神，你知道的，你们这个职业神神叨叨，做一步看十步，外人无从得知你们真正的想法。”
纯阳掌教沉默一下，道：
“约我见面有何事？”
暗夜玫瑰有什么目的，他不关心，只要能切实的帮助自己恢复修为，这便是最重要的。
“太一门和五行盟近期或许会有行动，关于你的命运走向，大护法已经看不透彻了，因为敌人是红缨长老，对方亦有太阴庇佑。”水里的人影缓缓道：
“当超凡力量互相抵消的时候，比的就是智谋和狡诈了，而这方面，你最擅长。”
纯阳掌教呵一声：“她们正被我耍的团团转。”
“大护法还说，不久的将来，或许需要你帮忙。”水里的身影想了想，用古怪的语气说：
“首领夜观天象，告知大护法，有人盯上首领了。”
“太一门那位？”
“不，不是他，如果是他的话，就不需要我们关心了，蝼蚁如何能插手神仙之间的打架。但首领只是看到了关于自身的命运波动，却没看清对手。”
纯阳掌教说道：“如果条件允许，我会出手。”
顿了顿，补充道：
“太一门那个小妮子，气息浑厚纯正，我很喜欢。暗夜玫瑰若能助我吃了她，我会回报。”
“阴姬啊……呵，如果魔君还活着，我会劝你别动她。”
水流形成的半身人x笑了笑，“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不要杀南派的幻术师了。你杀超凡幻术师，他们可以容忍，但圣者在各大组织都是中流砥柱，你若继续下去，南派很可能和太一门联手。”
纯阳掌教眼里疯狂一下激增，冷冷道：“你在教我做事？”
“这是忠告！算了，你是个疯子，听不进人话。”
说完，他坍塌成水花，坠入池中。
……
傅家湾。
宽敞奢华的书房。
傅青阳坐在书桌后，凝视着身前的手机，免提打开，扬声器里传来女人尖锐的指责声：
“傅青阳，你就是这么照看关雅的？她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联姻是族老会的决定，你难道也想忤逆族老会吗！
“你最好不要忤逆族老会，没有傅家的支持，你永远别想进五行盟总部。”
傅青阳不疾不徐的端起杯子喝水，脸色平静的听着长辈的训话。
等那头铺天盖地的怒斥声停下来，他平静而冷淡地说道：
“我不是你的下属，没有义务向你汇报。关雅是你女儿，不是我女儿，她谈男朋友，与我何干，我又不是她监护人。”
那边的女人听着侄儿冷淡的回复，心里怒火再次飙升，当初若不是傅青阳护着关雅，她能在松海无风无浪的躲着？
现在说什么“与我何干”，简直无耻。
下一轮的训斥接踵而来，但还没说几句，傅青阳就冷冷打断：
“够了，你是我姑姑，所以我可以忍耐你十分钟，也只有十分钟。”
这句话说完，通话时间恰好走到10：00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滞，她确实很忌惮这个侄儿，别说是她，族老会都忌惮这小子。
只不过相比起忌惮，族老会更期待他的成长，那群老家伙就是这样，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和天赋，别说把刀丢在他们面前，就算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族老们也会笑呵呵的说：
拉的好！
老家伙们务实且冷漠，他们只信奉弱肉强食的规则。
对于傅青阳，只要不造反，族老会就会无限容忍，这份容忍，让傅青阳愈发的无法无天，而家族中的长辈却无可奈何。
隔了几秒，女人咬牙切齿道：
“她男朋友是谁。”
如果关雅的男友只是个普通人，那无所谓，随手就打发了。如果是灵境行者，就要看是什么身份了。
不同身份，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一般的执事，或者灵境世家的子弟，她是看不上的，棒打鸳鸯难度也不高。
就怕关雅找了个老男人，颇有权势那种。
对于傅家来说，族中优质后代的嫁娶，是有严格规划的，涉及到家族的发展方向、计划等。
并非只要是个有权势的人就可以。
举个例子，傅家要进军互联网行业，于是和该行业的巨头联姻，结果你嫁了个晋省煤老板，想都别想。
傅青阳道：
“元始天尊！”
这四个字说完，电话那边陷入了死寂。
傅青阳拿起手机，挂断了电话。
他看向书桌前，伸长脖子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两人，冷冷道：
“听完了？”
张元清和灵钧缩回脑袋，前者感慨道：“丈母娘真凶啊，我已经想飞过去打她了。”
他刚从金山市回来，食髓知味，本想找女朋友倾囊相授，结果路上被傅青阳一个电话召唤过来。
说是秦风学院的名单汇总完毕了。
他便折道先来书房，恰好听到这一幕。
关雅妈妈的声音让他很不喜欢，并非不好听，而是太强势，语气与陈淑极为相似，都带着一丝丝不容拒绝的自我。
唯一的区别就是，陈淑虽然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但她也就是不称职而已。
对儿子还是关爱的，就是不多。
灵钧摆摆手：
“那不行，以你的水平，去了傅家就是自投罗网。关雅她妈就是这样，二十年品质的老怨妇，不过长的挺不错。”
“那肯定啊，看关雅就知道了。”张元清对丈母娘的容貌心里有数。
傅青阳嘴上一抽，“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姑姑，但你们在我面前对她评头论足，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张元清忙道：“老大，她会不会找我麻烦。”
“会！”傅青阳起身离开书桌，一边走向酒柜，一边说：
“你可以把米勒家族的联姻，当成一个价值上千亿联邦币的项目，项目的负责人是关雅的父母，投资人是傅家和米勒家族。
“这笔单子成了，他俩能获得巨额提成。”
拧开酒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浅尝一口，看向元始天尊：
“现在被你搞黄了，你说找不找你麻烦。”
灵钧用力点头，在旁附和：
“关雅确实被你搞黄了，而你除了所谓的潜力，什么都没有。没有势力，没有资产，人家父母答应才怪。”
傅青阳冷冷的看他一眼，重新望向张元清：
“官方的身份是个很好的保护伞，她最多就是动用手里的势力，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打压你，然后再找你谈判。
“不会轻易的选择暗杀。”
暗杀……张元清皱起眉头，这种事发生在普通人身上，丈母娘因不满女婿于是买凶杀人，简直离了大谱。
但在大家族身上，反而是司空见惯。
一旦涉及到庞大的利益、权力，伦理道德这东西就变成摆设了，从古至今皆如此。
“那她要是暗杀我怎么办。”张元清说。
傅青阳淡淡道：“暗杀官方人员，死罪！”
张元清知道，这是钱公子的态度。
当即心安。
傅青阳走回书桌边，取出一份文件夹，递了过来：
“秦风学院成立以来，所有的培训名单都在这里。”
张元清心里一下激动起来。
……
午后，无痕宾馆。
小胖子停好电瓶车，返回宾馆，向前台的小圆打过招呼，匆匆往宾馆内部行去。
“出什么事了。”小圆目视宾馆大门，语气平淡的问。
她总是冷冷淡淡的，不爱笑，那股子的冷艳宛如腊月里的寒梅。
“刚才见到元始天尊了，”小胖子停下脚步，说：“太一门好像想和南派合作，他是牵头人，我向大长老汇报此事。”
小圆精致的眉毛一蹙，“他来金山市了？”
“嗯！已经回松海了。”
这句话说完，身为幻术师的小胖子，情绪感应到小圆身上涌动起强烈的不悦，旋即平复。
寒梅显得更冷艳了，她冷冷的“噢”一声。
原来老大的担忧是对的……小胖子定定瞧她几眼，老大寇北月说，小圆这个老女人呐，跟元始天尊这小子有暧昧。
他很担心小圆被元始天尊抢走。
小胖子当时心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又拦不住。
这话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会被蛊惑之妖（火师）贴身爆锤。
作为幻术师，寇北月的情绪在他眼里，就是没设密码的局域网，想访问就访问。
但小圆的情绪非常内敛，不动用技能，很难捕捉。
以前对老大的说法将信将疑，现在他相信了。
赶在小圆冷眼斜来前，小胖子溜进了宾馆内部，乘坐电梯返回房间。
他一边取出科技感十足的黑色头盔，一边走向床铺，戴上头盔，躺在床上。
意识在穿过一阵光怪陆离，朦朦胧胧的虚空后，出现在一座梦境大殿中。
十六根粗壮的石柱撑起大殿穹顶，猩红的地毯从殿门开始延伸，尽头是一座黄金宝座。
宝座上端坐着一尊六米高的身影，披着斗篷，斗篷内是一团扭曲闪烁的乌光。
“见过大长老！”
小胖子跪伏于地，道：“您交给的任务有回馈了，元始天尊方才寻我。”
……
第174章
初秋的寒意
在王座巨人的无声注视下，小胖子匍匐着，将元始天尊的合作诉求汇报给南派一人之下的大长老。
大殿内平静了几秒，难辨男女老幼的缥缈之声传来：
“纯阳掌教背后的，是暗夜玫瑰。”
身为优秀的幻术师，小胖子意会了大长老的意思，暗夜玫瑰虽然不是邪恶组织，但与官方敌对，对虚无教派来说，无疑是坐山观虎斗的好事。
但纯阳掌教同样也是一位幻术师，对幻术师的灵力有着本能的渴求，因此，是虚无教派的敌人。
“负责抓捕纯阳掌教的主宰是谁？”斗篷里响起缥缈莫测的声音。
“是太一门的红缨长老，五行盟杭城分部的‘挑战高峰’长老。”小胖子说。
交换基本信息是达成合作的前提，元始天尊早已发送到他的信箱。
大长老再次沉吟，几息后，缓声道：
“回复他们，两天后，由你出面洽谈合作。”
啊？我出面？
小胖子表情顿时古怪，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大长老答应合作在预料之中，南派已经损失两名圣者，作为数量稀少的邪恶组织，圣者是很珍贵的。
而且以纯阳掌教的位格，损失两名圣者才刚开始。
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是明智的决策，但为什么是我出面？我才刚晋升圣者，好日子还在后头，并不想卷入这场纷争……
小胖子在心里抗议，不敢说出来。
高大的斗篷巨人垂头，凝视他，仿佛无数声音合成一股的声浪涌来：
“不愿意？”
小胖子吓的把脑袋往地面一杵，大声道：
“属下愿为组织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很好，”声浪降低成正常分贝，斗篷巨人道：“往事无痕近期有什么动静。”
“八月底要召集团队成员，诵经讲法，化解戾气。”小胖子坦然汇报。
当日他见无痕大师时，便说过自己是虚无教派的人，加入宾馆后，更坦然的向无痕大师表明，虚无教派命令自己盯他。
无痕大师允了。
“大长老，无痕大师避世不出，与我等道不同，但也井水不犯河水，我认为，不必刻意关注他们。”小胖子小心翼翼的说出想法。
大殿内，传来叹息声：
“往事无痕二十年前就是巅峰主宰了，教主说，他很可能跨出那一步，达到半神层次。”
无痕大师已经逼近半神层次了？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想看到无痕大师达到那个层次？
小胖子心里大骇，既惊讶无痕大师的层次，又担忧教主的态度。
正要试探，忽见大殿景物变得模糊，在穿过光怪陆离，朦朦胧胧的空间后，他睁开了眼。
他被大长老送出梦境了。
“呼～”
小胖子坐起身，眉头紧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开始留恋这里平静的生活，没有敌人，没有压力，每天送外卖虽然无聊，却又充实。
“去见见无痕大师……”
他起身下床，奔出房间。
……
张元清接过文件夹，打开，快速浏览培训班名单。
大部分官方行者只有一次进入秦风的机会，那就是熬过实习期，成为正式的官方行者。
然后进入学院，进行为期七天的培训，了解各大组织、职业的知识，当然也包括灵境。
张元清快速翻阅着名单，将标红的夜游神记在心里，想着等孙淼淼的名单发过来，再逐一对照。
傅青阳靠在椅背，道：
“你想通过培训名单查暗夜玫瑰首领的身份，不可能成功，因为你忽略了一件事。”
张元清把目光从文件夹里挪开，看了过来：“什么事。”
“楚家灭门前，暗夜玫瑰是没有首领的，不难推测，那个时候，暗夜玫瑰首领已经死了，他（她）依靠楚家的规则类道具——母神子宫，复活归来。”傅青阳看一眼文件夹：】
“而秦风学院成立只有十四年，暗夜玫瑰首领不可能进过秦风。”
张元清一愣：“你说的对……”
他忘记这个细节了，秦风学院建校十四年，死去的院长李言蹊曾经提及过，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思索铠甲人身份上。
因此没有把这个细节记在心里。
不同职业不同特点，过目不忘，过耳不忘是学士职业的被动技能，擅长观察和推理的斥候算半个。
“但是不对啊，没经过秦风，只听说秦风里有隐藏任务的话，谈何夙愿？”张元清皱起眉头。
除非暗夜玫瑰首领见过高天原钥匙，如傅青阳这般，认出了两者之间的关联，才能推测出石门后有大宝贝。
但这是不可能的，高天原的钥匙是二战后才出土，一直被千鹤组保管，试想，暗夜玫瑰首领若是知晓此物，千鹤组早就全体骨灰扬了。
“他一定进过秦风学院，只有进过秦风学院，才能对隐藏任务有个大概的了解。”张元清笃定的说。
休息区的灵钧，捧着手机与美女撩骚，淡淡道：
“我劝你不要查了，暗夜玫瑰首领层次极高，高等级的夜游神能通过观星术窥视自身的命运走向，你查出他的身份，会引发一系列后果，他就能通过命运的走势，注意到你。”
花公子一副及时享乐的语气：
“苟着过日子多好啊，干嘛自寻死路。”
你一个太子爷，当然不懂我这个魔君传人，张子真嫡子的压力，你只要负责睡女人就好了……张元清心里腹诽。
另外，他并不慌，因为太阴碎片会干扰关于他的推演，任何占卜、推演，都会显示“正常”。
傅青阳目光冷冷：“所以你是垃圾。”
“老大英明，老大看人真准！”张元清大声说。
灵钧低头看手机，嗤笑道：“不愧是一家人，对外很齐心嘛。”
虽然秦风学院的培训名单已经没用，但张元清仍在翻阅，“老大，恐惧天王是哪一期的学员，我看看他的灵境ID是什么。”
傅青阳脸色一沉，没有说话。
灵钧反而来了兴趣：“具体哪一期我也忘了，但好像是三年前，你翻翻。”
三年前……张元清循着日期，翻到2019年，本届培训班有两期，一期超凡一期圣者。
张元清目光快速扫过，定格在一个灵境ID上，脱口而出：
“自由之鸽？”
“噗……”他没忍住，笑出声了。
这确实是恐惧天王的风格，原来那时候他就渴望自由了？
他想起院长李言蹊说过，女元帅和恐惧天王是同期同学，便继续审视名单，目光忽地在某个名字上一顿：
“老大，这个傅青萱是……”
他心里忽然有种预感，一个震撼人心的猜想浮上心头。
女元帅不是第一批灵境行者，她很年轻。关雅说过，她的族姐天赋异禀，是唯一受到族老会宠溺的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