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教皇大人，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
“这可未必。”温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如果重新选拔圣女，你还愿意参加吗？”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得人心口一震，白木清面色冷沉了下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除非死亡、犯下大错，圣女终身都是圣女……”
“你要对付叶筝？”她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
温简的眼睑一跳，嘴角的肌肉抽动，幸好他早就把周围的人清走了，这种直白的话是能当众说出口的吗？彼此心里意会一下不就行了？总不能让他亲口承认自己要对叶筝下手。
白木清什么变成了这样口无遮拦又没礼貌的孩子？听她的语气，竟然不乐意见他对付叶筝。
明明叶筝倒下对她也很有利，要是没有叶筝，白木清才是帝国最瞩目的女孩，小女孩不都很在意这些名头吗？温简还想挑拨两句，见白木清和一棵白桦树一样杵着，毫不遮掩对他的敌意，他立刻失去了那份心思。
“哪来对付一说？圣女和教廷本是一体，圣女不犯错，她便永远是教廷的圣女。”
温简的语气一下子冷淡了许多，白木清站在哪边并不重要，叶筝这个时候大抵已经永远消失了，她选择叶筝是多么愚蠢而不自知的行为啊。
“请离吧，孩子，我还有事要忙。”
“想打探温小行和银空，不如等你那个好朋友回来，她应该知道不少。”前提是，叶筝能回来的话。
温简的话语含着不易察觉的恶意，眼角的细纹被笑意挤在一起，像皱起的蛇皮。
他大步走向门口，正要推门离开，一个慌慌张张的神父从外面推开大门，门框差点扇到温简。
温简面露不悦，然而听到对方的话后，他的脸色更是沉得滴水。
“圣女、圣女大人要回来了……”
*
叶筝坐在山丘上，这里的视角很好，美中不足的是夜色浓郁，她只能凭借朦胧的月辉观察湖面上的情况。
四周很安静，微冷的风将她的头脑吹得更加清醒了些，叶筝拿出藏在身上的手机，新一话剧情更新了，新的漫画剧透却还没有出，于是她又点进论坛随意逛了逛。
大家吵得很热闹，在最初的疑惑和新鲜感褪去后，叶筝面对读者的争论大多时候会心一笑，她们的生活一定很充实，各种有趣的想法勃发着旺盛的活力，这样很好，她好奇的同时也会有一丝向往。
【圣女大人请一直赢下去吧！】
论坛的字密密麻麻，叶筝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句话上，她会的，直到让这个世界也拥有幸福的土壤。
叶筝的嘴角下意识扬起，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水域忽然激起了滔天巨浪，飞溅的水汽铺满而来，她放下手机，站起身体。
她注视着下方的水域，黑眸升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武姝应当是发现了她没有离开，设计将巨鳗赶到了这片区域。
叶筝的视线往周围一扫，发现岸边停泊着一只小船，船上载着沉重的罐子，一个少男正守在船上，四处张望着，在湖面另一头又有两艘船正追赶在巨鳗后面。
叶筝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武姝，温小行待在船上也没有进一步行动，眼看着巨鳗一甩身体拐弯，就要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这片水域，后面两艘船也完全跟不上它的速度，叶筝的指尖点了点飞溅的水汽。
她的指尖略有犹豫地停顿。
武姝去哪了？温小行有按照武姝的命令行事吗？现在她应该出手拦住怪物吗？
就在巨鳗调头往另一个方向游走时，温小行将船上的罐子打开，全部推进水里，在水里飘散的镇定剂让巨鳗的动作稍微迟缓，赶在巨鳗身后的裴西抓住机会，给了巨鳗沉重一击。
然而巨鳗的大半个身体已经游离出这片水域，镇定剂仅仅让它迟缓了一点，身受重击的它仰头破水而出，嘴痛苦地大张，很快又隐进水里加快速度游走。
“温小行在搞什么鬼！”
船上，罗伊崩溃地喊道，他们辛辛苦苦将巨鳗赶向这个方向，如果镇定剂早点倒入水里，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得手了！
裴西面色有些难看，他沉沉地呼吸着，像是在努力平复心情，“先不要纠结这个了，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他眼尖地发现皇太子的船也在靠近，他们凌云小队联合了上城区第一学院队伍和武姝的队伍，各自留下人选阻拦这次比赛最大的威胁，连武姝都主动留下阻挡皇家队，派了另一个拥有A级攻击性异能的队友和他们一起追击巨鳗。
没想到塞克斯这么快就带领皇家队突破了包围，裴西心里的紧迫感更重了，第一名的光环不重要，重要的是龙骨奖励，他必须要拿到。
裴西看了一眼脚下的船只，只有一个办法了，他可以将整艘船变为一把巨型长矛，然后在罗伊他们的协助下让长矛追击上巨鳗，将它彻底钉在湖里。
他忽然捂住了心口，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时间回溯的能力在他昏迷期间突然启动了一次，耗费了他许多能量。
但他现在不能再犹豫了，哪怕耗尽全部力气，他都必须拦下那条大鱼！
就在裴西沉下呼吸，调动力量时，他的蓝瞳突然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处波涛汹涌的湖面，水花激烈翻卷着，仿佛是水下正在发生凶猛地搏斗。
他似有所感，催动队友们加快速度靠近，不久后，一条庞大而修长的巨鳗缓缓浮出水面，它的肚皮向上翻着，血渐渐染红了水面。
塞克斯还在后面，不可能是塞克斯，他们之中没有人有能力追上巨鳗的速度。
裴西面色愣怔，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武姝？”
星斗月轮之下，巨鳗的腹部在月光下白到透亮，一条血痕突然剖开了光洁的腹部，一个漆黑的身影从血淋淋的缝隙中爬了出来，站在庞大的鱼身上。
她像是在血浆中沐浴过一遍，黑衣被血色染得更深，几乎同夜色融在一起，在场却没有一个人会忽视她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啊。”
高高站在山丘上的叶筝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早就发现了武姝的身影，在裴西重伤巨鳗，巨鳗痛苦张嘴跃出水面时，埋伏了不知多久的武姝抓住机会，闪身跃进了巨鳗的体内。
温小行错过了最佳的镇定剂投放时间，拖住巨鳗的时间太短，裴西等人来不及杀死巨鳗，可是这点拖延时间，对于武姝来说足够了！
叶筝望着远处那个渺小的黑影，她衷心地为她鼓掌，武姝不需要她再额外出手帮助，只要给她一点机会，她可以爬到她想要的一切位置。
凉风习习，靠在岸边的温小行同样目睹这一幕，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作为计划的协助者，他此刻没有半点高兴，不愧是那个叶筝的朋友，这个武姝一样心机可怕。
希望那个裴西继续保持他的愚蠢，不要太敏锐，他温小行只是不小心没把握好释放镇定剂的时间，他也不知道武姝为什么会埋伏在那里，又正好抓住时机进入巨鳗身体。
温小行还需要借助这个凌云小队队员的身份继续混一会儿。
但他不会忘记，叶筝、武姝完全把他当做棋子随意使用，十八天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等着吧，他不出一个月就会让她们付出代价……忽然，顶上传来一阵微小的声响，打断了温小行的豪心壮志，蹲在岸边的温小行已经双腿发麻，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疑惑地抬头看去。
他向上投去一眼，然后身体像是被丢进了冰窟里，僵硬地保持着仰视的动作。
站在高处的叶筝正笑眯眯地低头，浓黑的眼眸看着他。
她仅仅同他对视了一眼，像是没什么兴趣了一般转身离开，黑发在风中扬起，消失在温小行的视线里。
温小行心里却涌上了极其复杂的危险预感，他摸着自己空洞的左眼，在这一刻他终于清晰的认识到他失去的可能不仅是【命运奇点】，而是命运本身。
叶筝成了压在他、不，是他们所有人头顶之上的命运！
*
叶筝的手里摩挲着一片绿色的碎片，碎片映照着她的一小片面容，看起来和普通镜子没有什么区别。
“命运奇点。”叶筝念着这个词，末尾似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带着少见的愉悦。
无论想左右她的命运的温小行、教皇、还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存在，他们这一局已经完全输给她了。
今天的胜者只有她和武姝。
但永远只有他们在出招，是不是不太公平呢？
比赛结束后，成人礼之前，她会有一段较为宽松的时间，她不仅要破他们的局，还要礼尚往来。
“圣女大人，请问里面是比赛结束了吗？”
守在围栏外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道，叶筝温和地点点头，“已经结束了。”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又好奇地问道：“是皇太子殿下稳操胜券了，还是裴西的队伍出其不意……”
“冠军是武姝哦。”
在工作人员呆愣的目光中，叶筝笑了一声，离开了琥珀湖。
她现在更好奇另一个人震惊又气急败坏的表情，温小行这份大礼，她会尽早奉还给他。
?[160]第
160
章
白木清踏着月色走在教廷花园的小径上，心事沉重的绷着脸，忽然，她似有所感地停在一棵熟悉的橡树旁，等待了片刻，一人从小路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上一次白木清见到这张脸，还是在那场震撼世人的神圣裁决的投影上。
那场裁决来得很突然，上城区只有一家大剧院进行投影，现场秩序很混乱，平时一群自恃矜持的贵族和他们瞧不起的平民无异，白木清不喜欢吵闹的人群，但她还是挤进了人群最中央，仰头看完了全程。
“叶筝。”
见到白木清的叶筝也有些讶异，白木清已经不再是教廷的修女，她加入了皇室的骑士团进行磨炼，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没有穿着以往的修女服，也没有穿着代表皇室的红色制服，是一身特制的白衣制服，清冽到几乎要融进月辉里。
叶筝的黑眸划过一丝笑意，“白木清。”
无论是成为修女，还是脱离修女的身份，都是很有难度的事情，通常情况下只有贵族女孩才有资格成为追随神明的修女，并且一旦宣誓成为修女，教廷不会轻易允许她们脱离这层身份。
但白木清出身高贵，她的家族掌控着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教廷和皇室不会介意给她行方便，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白木清选择当修女还是成为骑士，后者虽然有点小叛逆，也只是一桩小事。
“木清，你是来拜访教皇大人的吗？”
叶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教堂，好奇地问道。
“你要去见他？”
白木清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问了叶筝一句，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躁。
“不要去见他，远离他，和一个叫温小行的人。”
叶筝闻言笑了一声，眉毛轻挑，“那怎么办？我已经和温小行打过交道了。”
冷白的面容一怔，白木清想起了今天是异能赛的最后一天，叶筝应该是刚刚参加完比赛回来。
“温小行他对你下手了？”
叶筝不置可否，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白木清，忽然开口道：“木清
，今晚方便去我家做客吗？”
白木清空茫的眼睛一时间显得更加空洞了，她像是生锈的机器，有点反应不过来。
叶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白木清身后的大教堂，原本她是来警告温简顺便套点话的，但意外撞上了白木清，她似乎知道一些内情，于是叶筝改变想法，决定先套套白木清的话。
*
这是白木清第一次去同龄人家里，以朋友的身份留宿。
她知道叶筝不是为了和朋友闲聊玩乐把她带回家的，所以白木清一路都在沉默地组织语言。
尽管如此，受到舒婉女士的温柔招待时，她内心涌上一点奇怪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硬，夹杂一点高兴的情绪，她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当白木清踏入叶筝的房间，她下意识用异能感知了一下这间房间，不大不小，布局简单，杂物很少，就和叶筝本人一样简练。
她用【神域】探测到这个卧室的某个角落摆放着一些陈旧的玩具之类的物品，看来叶筝还是一个恋旧的人。
白木清皱起眉头，连忙将探测范围收紧，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这样的行为太冒犯了。
大多时候她将【神域】视作是恩赐，她虽然没有一双正常的眼睛，但【神域】的视野远比人类的眼睛更深刻广阔，这是【神域】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叶筝倒了一杯水给白木清，现在时间不早了，是进入睡眠的最佳时机，可她们两个今晚注定要熬夜了。
她自私地留下白木清，因为她太好奇了，今天发生太多事情，她穿梭了数十个世界，触碰到这个世界的本质，就算回到了最熟悉安心的卧室，她的心脏依旧跳动得比平时更快。
“木清，告诉我吧，你知道的关于教皇和温小行的一切。”
叶筝的手撑住左脸颊，侧头看着白木清紧紧抿起的嘴角，她的语气放得更轻。
“我今天差点就被温小行杀死了，那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或许很快会再次对我下手。”
“……我会想办法解决他的，维护法律和秩序也是骑士的工作之一。”
“解决凭空出现的温小行容易，但他背后的人可不好剪除。”
白木清默然了片刻，半阖着眼，缓缓道：“叶筝，为什么代表希望神意志的教廷，会藏着那么多污垢呢？”
当她跳出了修女的身份，顺着银空这条线索调查她曾经信仰的教廷，她惊醒般发现原来她一直踩在浮冰上，底下是万丈深渊。
“怪不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教廷和神明。”
不等叶筝安慰，白木清从怀里拿出一张资料，上面贴着一张相片，叶筝一看，赫然是温小行的模样。
叶筝拿起这张纸，再仔细一看，相片里的男孩外貌和温小行很像，却更加稚嫩一点，气质怯懦，衣着灰扑扑的。
这份资料显示他是来自中城区福利院的孩子，名字一栏写着银星。
亲缘关系一栏则显示他有一个哥哥，因为这位哥哥天赋出众，十四岁后进入了神学院，由神学院抚养他。
而银星本人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接受普通的教导，与所有普通的福利院孩子一样，直到他在十五岁时死于一场急病。
“他的哥哥是银空，银空……消失后，银星不久死于急病。”
白木清又拿出了一份资料，上面显示这所中城区福利院一年内竟然有十三个孩子死于急病，值得一提的是，银空也曾经有过一场急病，他在十四岁之前都是普通人，急病后不久觉醒了能力，然后进入了神学院。
这座中城区福利院的主要资助方是教廷，由教廷拥有治愈能力的神父们负责给孩子们看病。
叶筝盯着那张照片，银星和温小行的气质迥然不同，而且银星原本是无能力的普通人。
死于急病的银星，几个月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凌云学院的温小行，身负比银空更加夸张的命运系异能。
叶筝已经明白了，这所中城区福利院恐怕是温简的实验场。
她想起已经被她杀死的基兰，那个人的话里暗指过温简是个不老实的家伙，很快就接受了她自称是温简私下的实验结果，看来连基兰都知道，温简喜欢用【万物之母】私下搞小动作。
从下城区慈善活动接触到的平民们，再到中城区用于实验的福利院孩子，甚至在上城区还藏着温简偷偷制造出来的龙身人，叶筝已经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人，她冷笑一声。
“银空死了，我想照拂一下他的家人，查到银星后，我发现不对劲。”
“我不知道银星是如何变成凌云学院学生温小行，拥有下城区户籍和S级能力的，但根据我的调查，温小行和教皇有来往。”
“我怀疑，银星的确死了，温小行是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造出来的……怪物。”
叶筝的眼神略带探究地注视着白木清，“为什么你觉得温小行不是银星，是一个怪物呢？”
白木清的声音冷沉了下来，“因为我找到了，教皇在上城区藏匿的怪物们，它们的声音凄厉，有着坚硬的鳞片，厚重的翅膀，人的上身，还有……”
“还有龙一样的犄角。”叶筝接话。
白木清缓缓转过头，叶筝看见了她一向没有情感波动的白瞳颤了颤，看起来很惊讶。
叶筝也有点惊讶，她没想到白木清能独自查到龙身人这一步，但一想白木清的能力，【神域】之内她是全知全能的，查找异样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从西区回来后，她让文德带人去搜查教皇可能藏匿的龙身人，找到了确切的地点后除了威胁一番温简，叶筝没有其他动作。
因为龙身人还不适合出现在人前，一旦暴露她们的存在，为了安抚民心和维持稳定，帝国必然做出和那时的塞克斯一样的选择，她们固然能力强大，可帝国的异能者军队百倍于她们。
叶筝必须拿到了【万物之母】和教廷的掌控权，有了一方稳固的势力，才能真正着手解决这件事情。
说到底，她现在虽有声望，教廷和皇室不敢明面上动她，可要是没有强大的实力和稳固的势力，她依然举步维艰，更别说带领别人走出泥沼。
所以她必然要解决温简，就算不提旧仇，她也要拿到他的能力和地位。
叶筝将突破点定为【万物之母】，这份能力是希望计划之源，也是每代教皇的身份认可。
那群老头肯定不愿意让她登上教皇的位置，可要是她夺了【万物之母】呢？
温简越是急于利用【万物之母】的能力对付她，出现的破绽就越大，叶筝的手伸进了风衣的口袋，绿色碎片正装在里面，温小行的能力正是来源于这谁碎片。
“叶筝，你似乎知道得比我更多。”
闻言，叶筝回神，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不，我只是偶然接触到了一些事情，你给我的线索很有用，真的很感谢你，木清。”
一番感谢的话语，白木清的面色反而更差了，她的声音像冷硬的冰块，“叶筝，我不是来给你提供线索的。”
“我发现了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帝国不该存在这样的阴影。”
叶筝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白木清严肃的面容，带着冰雪般凛冽的杀气，白木清就是这样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她很单纯，也很固执，叶筝不意外。
此时，叶筝有片刻走神，如果哪一天她也成为了帝国的阴影面呢？白木清应该也是这幅表情吧。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调查吧。”
叶筝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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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忙了，又要搞论文又要陪妈妈打官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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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两人聊了许久，除了温小行相关的事情，还有白木清进入骑士团后的一些日常，谈到新环境，连白木清的话都多了起来，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基本没什么交流，她喜欢主动包揽解决诡域的任务，比起同僚，她更乐意见到怪物，以及人们激动感激的表情。
叶筝淡笑聆听着，白木清说到喉咙略感干燥了，她会适时地递水，但是当白木清笨拙地试图把话题往叶筝身上拐时，叶筝总是轻描淡写揭过。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刚刚的语气太强硬了？叶筝不喜欢那样命令般的语气。
白木清心底升起一点异样之感，眼前的人像是一座华美的迷宫，轻而易举地将人困住，且不愿让人找到她真正的心门。
可是当白木清侧枕在柔软的枕头上，那点异样很快消散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朋友家做客，脸颊传来的柔和绵软的触感几乎让她卸下一切心防。
睡吧，她告诉自己，明天起和要叶筝一起行动。
*
叶筝是被楼下接连不断的突兀声响吵醒的。
她昨晚睡得迟，一早上睡意正浓的时候突然被吵醒，哪怕再好的脾气也难免升起不满的怨怼。
叶筝坐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然后利落地收拾好自己，走出卧室，发现白木清也从客房走出来了，她的眉心微微收紧，看起来也是被吵醒的。
两人站在二楼楼梯口处，叶筝往下看，大厅已经是一片狼藉，花瓶、餐具、椅子横倒一片，站在废墟中间的男人还不解气地踹了几脚桌子，没能踹动。
叶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白木清，让客人目睹这么丢人的家事，真是失礼。
她让白木清在二楼稍等，迈步下楼，用视线询问一位女仆，女仆小幅度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先生突然发疯了。
叶筝站定在叶繁景不远处的位置，她观察他的衣物，看起来是今早才回家的，大概是工作上发生了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只能在家里大发雷霆。
心里忽然一跳，叶筝想起叶繁景已经升职了，他不再是上城区法官，而是异能法庭的裁判长，这次异能大赛的举办也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父亲，是比赛出了什么问题吗？”
叶繁景冷不丁听到一道略沉的女声，他一转头，发现叶筝竟然在家里。
从那次审判后，他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女儿，可今天他太气愤了，一下子把所有的顾虑抛之脑后，他冷哼道：“你还好意思问比赛，我可听叶笛说了，你后半段比赛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几周前塞克斯殿下还辛辛苦苦帮你搜集证据，在法庭上为你挺身而出……”
“是神圣裁决宣判我无罪。”叶筝冷声打断他。
提到神圣裁决，叶繁景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像是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女儿已经不再是一个靠着家族荫蔽的普通贵族子女，得到了神剑和神血认可的圣女叶筝，连皇帝都要礼遇。
但他可是她的父亲啊！
想到这里，叶繁景略微挺起了胸膛，他转了转眼睛，语气放柔，“这次皇太子比赛失利，当然也怪不到你的头上，谁让那个中城区的女孩那么狡诈？运气更是惊人，我已经让人着手调查有没有猫腻了。”
最大的猫腻叶筝就站在他的面前，她挑挑眉，问道：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把整个客厅给砸了？”
叶繁景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是琥珀湖出现了其他怪物，造成了一点小意外。”
“……怎么可能？”
“有选手发生了意外？”
叶筝彻底褪去了睡意，根据她拿到的资料和现场的观察情况，琥珀湖的怪物只有深蓝巨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其他怪物？
“选手倒是没事，是琥珀湖还没迁走的一些工人出事了，那只怪物突然出现在工人住所，这谁能预料到？”
叶筝拧起眉毛，黑眸沉沉地盯着叶繁景，“按照规则，比赛前所有工人都必须迁出琥珀湖。”
比赛前一天，大赛工作人员释放深蓝巨鳗用作比赛，它虽然是水生怪物，危险却不容小觑，所以除了比赛选手外，不能有任何人出现在琥珀湖诡域里，更何况是无能力的普通人。
“这件事是你失职，有多少人出事了？”
“……23人，也不算很多，幸好有一个叫裴西的选手正好从那个方向离开，把剩下的30人保住了。”
裴西？
一旦牵扯到裴西，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意外，裴西是正好经过，还是有人安排了他的经过？
叶筝冷眼看着叶繁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下子猜到了他的想法，他刚上任就发生了这种意外，估计是想借用她圣女的影响力为他平息事端。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没有撤走全部的工人？”
叶繁景语焉不详道：“是那群人不愿意离开，不是我们的人不想撤走，那群人为了一点赔偿费，硬是要留下来示威，可要是开了一个头，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讨价还价怎么办？”
“都是无妄之灾，谁能想到好端端窜出一个怪物来？”
不是飞来横祸，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叶筝的大脑飞速运转，叶繁景固然可恶，但凭空冒出怪物的可能性太低了，或许有人利用了叶繁景的不作为，故意制造这一起事故。
叶筝只能从结果推测这起事件的起因，大概率不是工人中有人结仇，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驱使怪物，有这种能力的人不太可能针对普通人。
针对叶繁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他现在的位置不少人垂涎。
但是往更深处一想，叶繁景现在最大的名头不是异能法庭的裁判长，而是……圣女叶筝的父亲。
这件事一旦闹大，又是一起引发下城区群情激奋的爆炸性事件，要是有人加以引导，舆论很有可能烧到她的身上！
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
叶筝呼吸更沉，为了抹黑她，竟然不惜以数十条人命作为代价。
该死，叶繁景该死，幕后之人该死……叶筝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这件事的受益者，一是一直针对她的温简，但叶筝认为是温简的可能性不大，他派出了温小行，自信那个怪物一定可以杀死她，同时又找到了她异能作假的证据，这件事不太可能是他的手笔。
另一个受益者——裴西。
他输了比赛，却救下了三十个无辜人，这件事发酵得越大，他越是会被人捧作英雄。
裴西救下了无辜人，人们赞扬他也无可厚非，前提是裴西救人不是幕后黑手的一环。
叶筝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是睡眠不足，她容易多想了，也有可能是甜.甜独.家整.理
作者特意安排裴西路过救人。
主角总是能触发一些奇遇，他说不定还误打误撞地破坏了这个计划，毕竟这起事故的伤亡越大，对她名声的伤害也越大，幕后黑手没必要安排裴西半路救人。
突然，叶筝面色一顿，这种狠辣又克制的风格，她似乎不久前才见过。
安排了人作伪证将她告上法庭，同时又暗中引导塞克斯救场。
敌人真是接连不断，都是一群大人物，有必要这么害怕她吗？叶筝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呀。
一道冷冽的气息靠近，叶筝转头，一直待在二楼的白木清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脑袋微侧，白瞳略僵硬地朝她的方向转动，算是回应了她的视线。
眼睛对于她来说是摆设，为了融入正常人，白木清偶尔会学着一般人活动眼睛，但她不知道的是，一般人看了反而更想远离。
叶筝黑沉的眼底破冰般闪过一丝的笑意，然后表情又恢复了冷意。
“叶繁景。”叶筝直呼其名道，“你立刻回应这件事情，不要装死，做好赔偿方案，然后按照章程接受惩处。”
听到女儿这番命令式的发言，叶繁景瞪大眼睛，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叶筝带着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古怪女孩快步离开了客厅，没有再看他一眼。
叶繁景琢磨地回想那个白到过分的奇怪女孩，惊讶地张大嘴巴，他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
叶筝还真是争气啊，叶繁景咂摸着，怒气一下子消了一半，决定先按照叶筝说的做，至于什么惩处，他的女儿是圣女叶筝，谁会来惩处他呢？
*
整洁的街道上，两个打扮低调的女孩并肩走着。
“这件事与你无关，是你父亲的错。”
“如果我说，和我有关呢？”
戴着帽子的白木清面色不变，“幕后之人杀了无辜人，又要加害你，罪加一等。”
叶筝笑了一声，“木清，我看你可比叶繁景更适合当异能法庭的裁判长。”
“你的父亲……”白木清本来想安慰一下，却发现叶筝的父亲没有一点值得夸奖的地方，又略带尴尬地闭上嘴。
“放心，我不在意他，自然不会为了他伤心。”
白木清依然有点担忧，哪怕冷淡如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那样龌龊的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用【神域】悄悄探测了一下，发现叶筝的灵魂很平静，过于平静了，反而显得古怪。
叶筝捏了捏白木清的手，说道：“我们按计划先去那个地方吧。”
对于叶筝而言，她很早就认清了叶繁景这个人，要是说这件事对她的影响，那就是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为了达成她的目标，她必须和叶繁景这个父亲以及他的家族，彻底斩断关系。
她只是叶筝，圣女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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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章
叶筝带着白木清穿着皇家学院的制服，低调地进入了皇家学院。
“喂你听说了吗？皇太子居然输了……”
“我还以为这次神学院弃赛，我们的队伍会赢得没有一点悬念。”
“什么叫输了？官方还没宣布结果呢，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
学院正是下课时间，不到半天，异能大赛的结果已经传进了学校，最终获胜者竟然是中城区的选手，这对于高傲的皇家学院学生无疑是晴天霹雳。
皇家队有皇太子和圣女，却输给了一个无名小卒，在皇帝陛下亲自给冠军颁奖前，没人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叶筝穿过一片抱怨和哀嚎声，领着白木清来到了皇家学院的图书馆。
皇家学院作为帝国最豪奢的学院，图书馆不仅藏书多，藏品也很多，在拍卖会上需要一掷千金才能拿到的宝物，在这座图书馆随意陈列在玻璃柜里，以供学生学习和欣赏。
比如保存完好的怪物标本、异植标本，还有诡域里各种奇特的矿物。
展览室人不多，只有新生刚入学的时间段比较热闹，高年级学生对这个地方的新鲜感早已过去，何况来展览室也不能精进异能，最多校园恋爱时藏在这个面积大又僻静的地方亲热一下。
幸运的是，今天叶筝没有遇到偷摸在展览室相处的小情侣。
她拉着白木清走到一个玻璃柜前，玻璃柜的软布上摆放着一个不规则的绿色晶石，绿得晶莹剔透，几乎可以照清人的面孔。
玻璃柜上贴着标签，S级诡域【空间乱流】的核心——绿镜（部分）。
白木清目视前方，手却精准地摸过下方的标签，念道：“空间乱流……是帝国总站的核心动力。”
帝国总站是连接上城区和中城区、下城区以及每个小区的交通站点，叶筝和白木清对帝国总站都很熟悉，帝国总站的快车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把她们送到下城区，是她们去下城区的最优选择。
帝国总站优越的速度来自于S级诡域【空间乱流】。
这个诡域没有怪物，只有跳跃错乱的空间，有天才异能者利用特性将它改造成了车站，它的核心命名绿镜，被存放在帝国总站地下。
展览在玻璃柜中的只是绿镜的一小部分，甚至有可能不是真品，只是一个模型。
但叶筝希望它是真品。
她拿出了一个小袋子，绿色碎片摊开在白木清面前，折射着白光。
“这是什么？”白木清问道。
她忽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它，和它，散发着一样的气息。”
白木清指了指叶筝带来的碎片，又指向玻璃柜里的绿色晶石，面露不解。
叶筝低眸勾起嘴角，显得有一丝狡黠，她猜对了。
她掂了掂手里的碎片，说道：“这是温小行身体的一部分。”
白木清很快反应过来，“温小行他是……用这个东西造出来的？”
“教皇温简，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他的能力【万物之母】，能在任何事物的基础上创造新生。”
白木清沉默，所以温简一直在利用那家中城区福利院，不，说不定还有更多的无辜人，实验他的能力，将人变成未知的怪物。
叶筝将碎片放在玻璃柜上，从肉眼来看，两者也没有区别。
从诡域【空间乱流】的特性推测，它的核心绿镜有嫁接空间的能力，而温小行的【命运奇点】像是无限放大了这份能力，它甚至能嫁接其他世界线。
但【命运奇点】能嫁接的世界线也是有限的，系统曾说过坐标一词，这份能力只能到达她所在的主世界的邻近坐标。
当时她进入的二维平面世界，则是【命运奇点】能到达的极限，离主世界最远的坐标——
或许，也是离读者所在的高维世界最近的坐标。
叶筝情不自禁地拿起一片碎片，白色灯光下，绿色晶体更加剔透，叶筝从上面看到了自己失神的眼睛。
很有用的东西，叶筝想。
可惜它本身的作用有限，【命运奇点】是温简的【万物之母】和高维世界的神秘力量共同加持的杰作。
绿色镜面上，叶筝的眼睛蓦地睁大，像另一面黑亮的镜子。
她从温小行手里拿走碎片的那一刻，他露出了绝望愤怒的表情，或许【命运奇点】没有消失，她现在手握的碎片就是发动【命运奇点】的关键。
“有人来了。”白木清突然出声。
叶筝回神，她将碎片重新装好，确认了绿色碎片的来源后，她明白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再陪我去帝国总站一趟吧，木清。”
一般来说【命运奇点】这种等级的能力，不是随意就能发动的，听说当年打造了帝国总站那位异能者也能利用了复杂的设计，才让诡域【空间乱流】成为了利民的设施。
如果能了解帝国总站的结构，或许她也能找到利用【命运奇点】的方法。
两人离开展览室，不急不缓地行走在林荫小道上，白木清脚步偏慢，不知不觉间落在了叶筝身后，叶筝驻足转头，直到白木清慢步走到她的身侧。
“你似乎有心事，木清。”
白木清沉吟片刻，道：“叶筝，你能够证明那些碎片来自温小行吗？”
话音刚落，她又迅速补充道：“我不是怀疑你。”
“我想，如果能证明这点，再加上我找到的温小行和教皇来往的证据，教皇和那家福利院的证据，温简将受到他应得的审判。”
应得的审判？叶筝看着白木清的侧脸，有片刻出神。
秋日阳光和煦，柔和的光线照耀在白木清皙白的脸庞上，却显得格外刺目，叶筝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事情没那么简单，温简好歹当了好几年的教皇，私下的脏事远不止一件，想通过正常流程审判他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要是由她这个圣女告发上诉，教廷高层必然更倾向于温简，而白木清的身份虽然有重量，但这份重量来自于她的家族，白家会愿意莫名其妙惹上教皇吗？
此刻，叶筝注视着白木清坚定的神情，她知道白家不会愿意，但白木清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回头。
她说不定真的能达成正义的审判。
可现在，叶筝要阻止白木清选择这条路。
因为【命运奇点】的关键不能被当做证据公之于人。
“我了解温简的手段，他能操控教廷法庭，而且，我也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些碎片和温小行有关。”
假的，这些碎片曾经是温小行的眼睛，她给他裹上白布遮住眼睛窟窿时，清楚地发现里面残留着一点痕迹。
叶筝回以无奈的笑容，“抱歉了，我当时应该留意这点。”
“这可未必。”温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如果重新选拔圣女，你还愿意参加吗？”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得人心口一震，白木清面色冷沉了下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除非死亡、犯下大错，圣女终身都是圣女……”
“你要对付叶筝？”她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
温简的眼睑一跳，嘴角的肌肉抽动，幸好他早就把周围的人清走了，这种直白的话是能当众说出口的吗？彼此心里意会一下不就行了？总不能让他亲口承认自己要对叶筝下手。
白木清什么变成了这样口无遮拦又没礼貌的孩子？听她的语气，竟然不乐意见他对付叶筝。
明明叶筝倒下对她也很有利，要是没有叶筝，白木清才是帝国最瞩目的女孩，小女孩不都很在意这些名头吗？温简还想挑拨两句，见白木清和一棵白桦树一样杵着，毫不遮掩对他的敌意，他立刻失去了那份心思。
“哪来对付一说？圣女和教廷本是一体，圣女不犯错，她便永远是教廷的圣女。”
温简的语气一下子冷淡了许多，白木清站在哪边并不重要，叶筝这个时候大抵已经永远消失了，她选择叶筝是多么愚蠢而不自知的行为啊。
“请离吧，孩子，我还有事要忙。”
“想打探温小行和银空，不如等你那个好朋友回来，她应该知道不少。”前提是，叶筝能回来的话。
温简的话语含着不易察觉的恶意，眼角的细纹被笑意挤在一起，像皱起的蛇皮。
他大步走向门口，正要推门离开，一个慌慌张张的神父从外面推开大门，门框差点扇到温简。
温简面露不悦，然而听到对方的话后，他的脸色更是沉得滴水。
“圣女、圣女大人要回来了……”
*
叶筝坐在山丘上，这里的视角很好，美中不足的是夜色浓郁，她只能凭借朦胧的月辉观察湖面上的情况。
四周很安静，微冷的风将她的头脑吹得更加清醒了些，叶筝拿出藏在身上的手机，新一话剧情更新了，新的漫画剧透却还没有出，于是她又点进论坛随意逛了逛。
大家吵得很热闹，在最初的疑惑和新鲜感褪去后，叶筝面对读者的争论大多时候会心一笑，她们的生活一定很充实，各种有趣的想法勃发着旺盛的活力，这样很好，她好奇的同时也会有一丝向往。
【圣女大人请一直赢下去吧！】
论坛的字密密麻麻，叶筝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句话上，她会的，直到让这个世界也拥有幸福的土壤。
叶筝的嘴角下意识扬起，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水域忽然激起了滔天巨浪，飞溅的水汽铺满而来，她放下手机，站起身体。
她注视着下方的水域，黑眸升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武姝应当是发现了她没有离开，设计将巨鳗赶到了这片区域。
叶筝的视线往周围一扫，发现岸边停泊着一只小船，船上载着沉重的罐子，一个少男正守在船上，四处张望着，在湖面另一头又有两艘船正追赶在巨鳗后面。
叶筝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武姝，温小行待在船上也没有进一步行动，眼看着巨鳗一甩身体拐弯，就要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这片水域，后面两艘船也完全跟不上它的速度，叶筝的指尖点了点飞溅的水汽。
她的指尖略有犹豫地停顿。
武姝去哪了？温小行有按照武姝的命令行事吗？现在她应该出手拦住怪物吗？
就在巨鳗调头往另一个方向游走时，温小行将船上的罐子打开，全部推进水里，在水里飘散的镇定剂让巨鳗的动作稍微迟缓，赶在巨鳗身后的裴西抓住机会，给了巨鳗沉重一击。
然而巨鳗的大半个身体已经游离出这片水域，镇定剂仅仅让它迟缓了一点，身受重击的它仰头破水而出，嘴痛苦地大张，很快又隐进水里加快速度游走。
“温小行在搞什么鬼！”
船上，罗伊崩溃地喊道，他们辛辛苦苦将巨鳗赶向这个方向，如果镇定剂早点倒入水里，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得手了！
裴西面色有些难看，他沉沉地呼吸着，像是在努力平复心情，“先不要纠结这个了，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他眼尖地发现皇太子的船也在靠近，他们凌云小队联合了上城区第一学院队伍和武姝的队伍，各自留下人选阻拦这次比赛最大的威胁，连武姝都主动留下阻挡皇家队，派了另一个拥有A级攻击性异能的队友和他们一起追击巨鳗。
没想到塞克斯这么快就带领皇家队突破了包围，裴西心里的紧迫感更重了，第一名的光环不重要，重要的是龙骨奖励，他必须要拿到。
裴西看了一眼脚下的船只，只有一个办法了，他可以将整艘船变为一把巨型长矛，然后在罗伊他们的协助下让长矛追击上巨鳗，将它彻底钉在湖里。
他忽然捂住了心口，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时间回溯的能力在他昏迷期间突然启动了一次，耗费了他许多能量。
但他现在不能再犹豫了，哪怕耗尽全部力气，他都必须拦下那条大鱼！
就在裴西沉下呼吸，调动力量时，他的蓝瞳突然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处波涛汹涌的湖面，水花激烈翻卷着，仿佛是水下正在发生凶猛地搏斗。
他似有所感，催动队友们加快速度靠近，不久后，一条庞大而修长的巨鳗缓缓浮出水面，它的肚皮向上翻着，血渐渐染红了水面。
塞克斯还在后面，不可能是塞克斯，他们之中没有人有能力追上巨鳗的速度。
裴西面色愣怔，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武姝？”
星斗月轮之下，巨鳗的腹部在月光下白到透亮，一条血痕突然剖开了光洁的腹部，一个漆黑的身影从血淋淋的缝隙中爬了出来，站在庞大的鱼身上。
她像是在血浆中沐浴过一遍，黑衣被血色染得更深，几乎同夜色融在一起，在场却没有一个人会忽视她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啊。”
高高站在山丘上的叶筝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早就发现了武姝的身影，在裴西重伤巨鳗，巨鳗痛苦张嘴跃出水面时，埋伏了不知多久的武姝抓住机会，闪身跃进了巨鳗的体内。
温小行错过了最佳的镇定剂投放时间，拖住巨鳗的时间太短，裴西等人来不及杀死巨鳗，可是这点拖延时间，对于武姝来说足够了！
叶筝望着远处那个渺小的黑影，她衷心地为她鼓掌，武姝不需要她再额外出手帮助，只要给她一点机会，她可以爬到她想要的一切位置。
凉风习习，靠在岸边的温小行同样目睹这一幕，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作为计划的协助者，他此刻没有半点高兴，不愧是那个叶筝的朋友，这个武姝一样心机可怕。
希望那个裴西继续保持他的愚蠢，不要太敏锐，他温小行只是不小心没把握好释放镇定剂的时间，他也不知道武姝为什么会埋伏在那里，又正好抓住时机进入巨鳗身体。
温小行还需要借助这个凌云小队队员的身份继续混一会儿。
但他不会忘记，叶筝、武姝完全把他当做棋子随意使用，十八天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等着吧，他不出一个月就会让她们付出代价……忽然，顶上传来一阵微小的声响，打断了温小行的豪心壮志，蹲在岸边的温小行已经双腿发麻，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疑惑地抬头看去。
他向上投去一眼，然后身体像是被丢进了冰窟里，僵硬地保持着仰视的动作。
站在高处的叶筝正笑眯眯地低头，浓黑的眼眸看着他。
她仅仅同他对视了一眼，像是没什么兴趣了一般转身离开，黑发在风中扬起，消失在温小行的视线里。
温小行心里却涌上了极其复杂的危险预感，他摸着自己空洞的左眼，在这一刻他终于清晰的认识到他失去的可能不仅是【命运奇点】，而是命运本身。
叶筝成了压在他、不，是他们所有人头顶之上的命运！
*
叶筝的手里摩挲着一片绿色的碎片，碎片映照着她的一小片面容，看起来和普通镜子没有什么区别。
“命运奇点。”叶筝念着这个词，末尾似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带着少见的愉悦。
无论想左右她的命运的温小行、教皇、还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存在，他们这一局已经完全输给她了。
今天的胜者只有她和武姝。
但永远只有他们在出招，是不是不太公平呢？
比赛结束后，成人礼之前，她会有一段较为宽松的时间，她不仅要破他们的局，还要礼尚往来。
“圣女大人，请问里面是比赛结束了吗？”
守在围栏外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道，叶筝温和地点点头，“已经结束了。”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又好奇地问道：“是皇太子殿下稳操胜券了，还是裴西的队伍出其不意……”
“冠军是武姝哦。”
在工作人员呆愣的目光中，叶筝笑了一声，离开了琥珀湖。
她现在更好奇另一个人震惊又气急败坏的表情，温小行这份大礼，她会尽早奉还给他。
?[160]第
160
章
白木清踏着月色走在教廷花园的小径上，心事沉重的绷着脸，忽然，她似有所感地停在一棵熟悉的橡树旁，等待了片刻，一人从小路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上一次白木清见到这张脸，还是在那场震撼世人的神圣裁决的投影上。
那场裁决来得很突然，上城区只有一家大剧院进行投影，现场秩序很混乱，平时一群自恃矜持的贵族和他们瞧不起的平民无异，白木清不喜欢吵闹的人群，但她还是挤进了人群最中央，仰头看完了全程。
“叶筝。”
见到白木清的叶筝也有些讶异，白木清已经不再是教廷的修女，她加入了皇室的骑士团进行磨炼，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没有穿着以往的修女服，也没有穿着代表皇室的红色制服，是一身特制的白衣制服，清冽到几乎要融进月辉里。
叶筝的黑眸划过一丝笑意，“白木清。”
无论是成为修女，还是脱离修女的身份，都是很有难度的事情，通常情况下只有贵族女孩才有资格成为追随神明的修女，并且一旦宣誓成为修女，教廷不会轻易允许她们脱离这层身份。
但白木清出身高贵，她的家族掌控着不可忽视的军事力量，教廷和皇室不会介意给她行方便，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白木清选择当修女还是成为骑士，后者虽然有点小叛逆，也只是一桩小事。
“木清，你是来拜访教皇大人的吗？”
叶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教堂，好奇地问道。
“你要去见他？”
白木清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问了叶筝一句，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躁。
“不要去见他，远离他，和一个叫温小行的人。”
叶筝闻言笑了一声，眉毛轻挑，“那怎么办？我已经和温小行打过交道了。”
冷白的面容一怔，白木清想起了今天是异能赛的最后一天，叶筝应该是刚刚参加完比赛回来。
“温小行他对你下手了？”
叶筝不置可否，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白木清，忽然开口道：“木清
，今晚方便去我家做客吗？”
白木清空茫的眼睛一时间显得更加空洞了，她像是生锈的机器，有点反应不过来。
叶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白木清身后的大教堂，原本她是来警告温简顺便套点话的，但意外撞上了白木清，她似乎知道一些内情，于是叶筝改变想法，决定先套套白木清的话。
*
这是白木清第一次去同龄人家里，以朋友的身份留宿。
她知道叶筝不是为了和朋友闲聊玩乐把她带回家的，所以白木清一路都在沉默地组织语言。
尽管如此，受到舒婉女士的温柔招待时，她内心涌上一点奇怪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硬，夹杂一点高兴的情绪，她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当白木清踏入叶筝的房间，她下意识用异能感知了一下这间房间，不大不小，布局简单，杂物很少，就和叶筝本人一样简练。
她用【神域】探测到这个卧室的某个角落摆放着一些陈旧的玩具之类的物品，看来叶筝还是一个恋旧的人。
白木清皱起眉头，连忙将探测范围收紧，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这样的行为太冒犯了。
大多时候她将【神域】视作是恩赐，她虽然没有一双正常的眼睛，但【神域】的视野远比人类的眼睛更深刻广阔，这是【神域】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叶筝倒了一杯水给白木清，现在时间不早了，是进入睡眠的最佳时机，可她们两个今晚注定要熬夜了。
她自私地留下白木清，因为她太好奇了，今天发生太多事情，她穿梭了数十个世界，触碰到这个世界的本质，就算回到了最熟悉安心的卧室，她的心脏依旧跳动得比平时更快。
“木清，告诉我吧，你知道的关于教皇和温小行的一切。”
叶筝的手撑住左脸颊，侧头看着白木清紧紧抿起的嘴角，她的语气放得更轻。
“我今天差点就被温小行杀死了，那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或许很快会再次对我下手。”
“……我会想办法解决他的，维护法律和秩序也是骑士的工作之一。”
“解决凭空出现的温小行容易，但他背后的人可不好剪除。”
白木清默然了片刻，半阖着眼，缓缓道：“叶筝，为什么代表希望神意志的教廷，会藏着那么多污垢呢？”
当她跳出了修女的身份，顺着银空这条线索调查她曾经信仰的教廷，她惊醒般发现原来她一直踩在浮冰上，底下是万丈深渊。
“怪不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教廷和神明。”
不等叶筝安慰，白木清从怀里拿出一张资料，上面贴着一张相片，叶筝一看，赫然是温小行的模样。
叶筝拿起这张纸，再仔细一看，相片里的男孩外貌和温小行很像，却更加稚嫩一点，气质怯懦，衣着灰扑扑的。
这份资料显示他是来自中城区福利院的孩子，名字一栏写着银星。
亲缘关系一栏则显示他有一个哥哥，因为这位哥哥天赋出众，十四岁后进入了神学院，由神学院抚养他。
而银星本人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接受普通的教导，与所有普通的福利院孩子一样，直到他在十五岁时死于一场急病。
“他的哥哥是银空，银空……消失后，银星不久死于急病。”
白木清又拿出了一份资料，上面显示这所中城区福利院一年内竟然有十三个孩子死于急病，值得一提的是，银空也曾经有过一场急病，他在十四岁之前都是普通人，急病后不久觉醒了能力，然后进入了神学院。
这座中城区福利院的主要资助方是教廷，由教廷拥有治愈能力的神父们负责给孩子们看病。
叶筝盯着那张照片，银星和温小行的气质迥然不同，而且银星原本是无能力的普通人。
死于急病的银星，几个月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凌云学院的温小行，身负比银空更加夸张的命运系异能。
叶筝已经明白了，这所中城区福利院恐怕是温简的实验场。
她想起已经被她杀死的基兰，那个人的话里暗指过温简是个不老实的家伙，很快就接受了她自称是温简私下的实验结果，看来连基兰都知道，温简喜欢用【万物之母】私下搞小动作。
从下城区慈善活动接触到的平民们，再到中城区用于实验的福利院孩子，甚至在上城区还藏着温简偷偷制造出来的龙身人，叶筝已经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人，她冷笑一声。
“银空死了，我想照拂一下他的家人，查到银星后，我发现不对劲。”
“我不知道银星是如何变成凌云学院学生温小行，拥有下城区户籍和S级能力的，但根据我的调查，温小行和教皇有来往。”
“我怀疑，银星的确死了，温小行是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造出来的……怪物。”
叶筝的眼神略带探究地注视着白木清，“为什么你觉得温小行不是银星，是一个怪物呢？”
白木清的声音冷沉了下来，“因为我找到了，教皇在上城区藏匿的怪物们，它们的声音凄厉，有着坚硬的鳞片，厚重的翅膀，人的上身，还有……”
“还有龙一样的犄角。”叶筝接话。
白木清缓缓转过头，叶筝看见了她一向没有情感波动的白瞳颤了颤，看起来很惊讶。
叶筝也有点惊讶，她没想到白木清能独自查到龙身人这一步，但一想白木清的能力，【神域】之内她是全知全能的，查找异样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从西区回来后，她让文德带人去搜查教皇可能藏匿的龙身人，找到了确切的地点后除了威胁一番温简，叶筝没有其他动作。
因为龙身人还不适合出现在人前，一旦暴露她们的存在，为了安抚民心和维持稳定，帝国必然做出和那时的塞克斯一样的选择，她们固然能力强大，可帝国的异能者军队百倍于她们。
叶筝必须拿到了【万物之母】和教廷的掌控权，有了一方稳固的势力，才能真正着手解决这件事情。
说到底，她现在虽有声望，教廷和皇室不敢明面上动她，可要是没有强大的实力和稳固的势力，她依然举步维艰，更别说带领别人走出泥沼。
所以她必然要解决温简，就算不提旧仇，她也要拿到他的能力和地位。
叶筝将突破点定为【万物之母】，这份能力是希望计划之源，也是每代教皇的身份认可。
那群老头肯定不愿意让她登上教皇的位置，可要是她夺了【万物之母】呢？
温简越是急于利用【万物之母】的能力对付她，出现的破绽就越大，叶筝的手伸进了风衣的口袋，绿色碎片正装在里面，温小行的能力正是来源于这谁碎片。
“叶筝，你似乎知道得比我更多。”
闻言，叶筝回神，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不，我只是偶然接触到了一些事情，你给我的线索很有用，真的很感谢你，木清。”
一番感谢的话语，白木清的面色反而更差了，她的声音像冷硬的冰块，“叶筝，我不是来给你提供线索的。”
“我发现了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帝国不该存在这样的阴影。”
叶筝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白木清严肃的面容，带着冰雪般凛冽的杀气，白木清就是这样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她很单纯，也很固执，叶筝不意外。
此时，叶筝有片刻走神，如果哪一天她也成为了帝国的阴影面呢？白木清应该也是这幅表情吧。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调查吧。”
叶筝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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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忙了，又要搞论文又要陪妈妈打官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爆更……
?[161]第
161
章
两人聊了许久，除了温小行相关的事情，还有白木清进入骑士团后的一些日常，谈到新环境，连白木清的话都多了起来，她和队伍里的其他人基本没什么交流，她喜欢主动包揽解决诡域的任务，比起同僚，她更乐意见到怪物，以及人们激动感激的表情。
叶筝淡笑聆听着，白木清说到喉咙略感干燥了，她会适时地递水，但是当白木清笨拙地试图把话题往叶筝身上拐时，叶筝总是轻描淡写揭过。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刚刚的语气太强硬了？叶筝不喜欢那样命令般的语气。
白木清心底升起一点异样之感，眼前的人像是一座华美的迷宫，轻而易举地将人困住，且不愿让人找到她真正的心门。
可是当白木清侧枕在柔软的枕头上，那点异样很快消散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朋友家做客，脸颊传来的柔和绵软的触感几乎让她卸下一切心防。
睡吧，她告诉自己，明天起和要叶筝一起行动。
*
叶筝是被楼下接连不断的突兀声响吵醒的。
她昨晚睡得迟，一早上睡意正浓的时候突然被吵醒，哪怕再好的脾气也难免升起不满的怨怼。
叶筝坐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然后利落地收拾好自己，走出卧室，发现白木清也从客房走出来了，她的眉心微微收紧，看起来也是被吵醒的。
两人站在二楼楼梯口处，叶筝往下看，大厅已经是一片狼藉，花瓶、餐具、椅子横倒一片，站在废墟中间的男人还不解气地踹了几脚桌子，没能踹动。
叶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白木清，让客人目睹这么丢人的家事，真是失礼。
她让白木清在二楼稍等，迈步下楼，用视线询问一位女仆，女仆小幅度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先生突然发疯了。
叶筝站定在叶繁景不远处的位置，她观察他的衣物，看起来是今早才回家的，大概是工作上发生了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只能在家里大发雷霆。
心里忽然一跳，叶筝想起叶繁景已经升职了，他不再是上城区法官，而是异能法庭的裁判长，这次异能大赛的举办也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父亲，是比赛出了什么问题吗？”
叶繁景冷不丁听到一道略沉的女声，他一转头，发现叶筝竟然在家里。
从那次审判后，他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女儿，可今天他太气愤了，一下子把所有的顾虑抛之脑后，他冷哼道：“你还好意思问比赛，我可听叶笛说了，你后半段比赛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几周前塞克斯殿下还辛辛苦苦帮你搜集证据，在法庭上为你挺身而出……”
“是神圣裁决宣判我无罪。”叶筝冷声打断他。
提到神圣裁决，叶繁景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像是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女儿已经不再是一个靠着家族荫蔽的普通贵族子女，得到了神剑和神血认可的圣女叶筝，连皇帝都要礼遇。
但他可是她的父亲啊！
想到这里，叶繁景略微挺起了胸膛，他转了转眼睛，语气放柔，“这次皇太子比赛失利，当然也怪不到你的头上，谁让那个中城区的女孩那么狡诈？运气更是惊人，我已经让人着手调查有没有猫腻了。”
最大的猫腻叶筝就站在他的面前，她挑挑眉，问道：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把整个客厅给砸了？”
叶繁景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是琥珀湖出现了其他怪物，造成了一点小意外。”
“……怎么可能？”
“有选手发生了意外？”
叶筝彻底褪去了睡意，根据她拿到的资料和现场的观察情况，琥珀湖的怪物只有深蓝巨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其他怪物？
“选手倒是没事，是琥珀湖还没迁走的一些工人出事了，那只怪物突然出现在工人住所，这谁能预料到？”
叶筝拧起眉毛，黑眸沉沉地盯着叶繁景，“按照规则，比赛前所有工人都必须迁出琥珀湖。”
比赛前一天，大赛工作人员释放深蓝巨鳗用作比赛，它虽然是水生怪物，危险却不容小觑，所以除了比赛选手外，不能有任何人出现在琥珀湖诡域里，更何况是无能力的普通人。
“这件事是你失职，有多少人出事了？”
“……23人，也不算很多，幸好有一个叫裴西的选手正好从那个方向离开，把剩下的30人保住了。”
裴西？
一旦牵扯到裴西，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意外，裴西是正好经过，还是有人安排了他的经过？
叶筝冷眼看着叶繁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下子猜到了他的想法，他刚上任就发生了这种意外，估计是想借用她圣女的影响力为他平息事端。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没有撤走全部的工人？”
叶繁景语焉不详道：“是那群人不愿意离开，不是我们的人不想撤走，那群人为了一点赔偿费，硬是要留下来示威，可要是开了一个头，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讨价还价怎么办？”
“都是无妄之灾，谁能想到好端端窜出一个怪物来？”
不是飞来横祸，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叶筝的大脑飞速运转，叶繁景固然可恶，但凭空冒出怪物的可能性太低了，或许有人利用了叶繁景的不作为，故意制造这一起事故。
叶筝只能从结果推测这起事件的起因，大概率不是工人中有人结仇，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驱使怪物，有这种能力的人不太可能针对普通人。
针对叶繁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他现在的位置不少人垂涎。
但是往更深处一想，叶繁景现在最大的名头不是异能法庭的裁判长，而是……圣女叶筝的父亲。
这件事一旦闹大，又是一起引发下城区群情激奋的爆炸性事件，要是有人加以引导，舆论很有可能烧到她的身上！
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
叶筝呼吸更沉，为了抹黑她，竟然不惜以数十条人命作为代价。
该死，叶繁景该死，幕后之人该死……叶筝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这件事的受益者，一是一直针对她的温简，但叶筝认为是温简的可能性不大，他派出了温小行，自信那个怪物一定可以杀死她，同时又找到了她异能作假的证据，这件事不太可能是他的手笔。
另一个受益者——裴西。
他输了比赛，却救下了三十个无辜人，这件事发酵得越大，他越是会被人捧作英雄。
裴西救下了无辜人，人们赞扬他也无可厚非，前提是裴西救人不是幕后黑手的一环。
叶筝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是睡眠不足，她容易多想了，也有可能是甜.甜独.家整.理
作者特意安排裴西路过救人。
主角总是能触发一些奇遇，他说不定还误打误撞地破坏了这个计划，毕竟这起事故的伤亡越大，对她名声的伤害也越大，幕后黑手没必要安排裴西半路救人。
突然，叶筝面色一顿，这种狠辣又克制的风格，她似乎不久前才见过。
安排了人作伪证将她告上法庭，同时又暗中引导塞克斯救场。
敌人真是接连不断，都是一群大人物，有必要这么害怕她吗？叶筝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呀。
一道冷冽的气息靠近，叶筝转头，一直待在二楼的白木清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脑袋微侧，白瞳略僵硬地朝她的方向转动，算是回应了她的视线。
眼睛对于她来说是摆设，为了融入正常人，白木清偶尔会学着一般人活动眼睛，但她不知道的是，一般人看了反而更想远离。
叶筝黑沉的眼底破冰般闪过一丝的笑意，然后表情又恢复了冷意。
“叶繁景。”叶筝直呼其名道，“你立刻回应这件事情，不要装死，做好赔偿方案，然后按照章程接受惩处。”
听到女儿这番命令式的发言，叶繁景瞪大眼睛，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叶筝带着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古怪女孩快步离开了客厅，没有再看他一眼。
叶繁景琢磨地回想那个白到过分的奇怪女孩，惊讶地张大嘴巴，他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
叶筝还真是争气啊，叶繁景咂摸着，怒气一下子消了一半，决定先按照叶筝说的做，至于什么惩处，他的女儿是圣女叶筝，谁会来惩处他呢？
*
整洁的街道上，两个打扮低调的女孩并肩走着。
“这件事与你无关，是你父亲的错。”
“如果我说，和我有关呢？”
戴着帽子的白木清面色不变，“幕后之人杀了无辜人，又要加害你，罪加一等。”
叶筝笑了一声，“木清，我看你可比叶繁景更适合当异能法庭的裁判长。”
“你的父亲……”白木清本来想安慰一下，却发现叶筝的父亲没有一点值得夸奖的地方，又略带尴尬地闭上嘴。
“放心，我不在意他，自然不会为了他伤心。”
白木清依然有点担忧，哪怕冷淡如她，要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那样龌龊的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用【神域】悄悄探测了一下，发现叶筝的灵魂很平静，过于平静了，反而显得古怪。
叶筝捏了捏白木清的手，说道：“我们按计划先去那个地方吧。”
对于叶筝而言，她很早就认清了叶繁景这个人，要是说这件事对她的影响，那就是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为了达成她的目标，她必须和叶繁景这个父亲以及他的家族，彻底斩断关系。
她只是叶筝，圣女叶筝。
?[162]第
162
章
叶筝带着白木清穿着皇家学院的制服，低调地进入了皇家学院。
“喂你听说了吗？皇太子居然输了……”
“我还以为这次神学院弃赛，我们的队伍会赢得没有一点悬念。”
“什么叫输了？官方还没宣布结果呢，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
学院正是下课时间，不到半天，异能大赛的结果已经传进了学校，最终获胜者竟然是中城区的选手，这对于高傲的皇家学院学生无疑是晴天霹雳。
皇家队有皇太子和圣女，却输给了一个无名小卒，在皇帝陛下亲自给冠军颁奖前，没人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叶筝穿过一片抱怨和哀嚎声，领着白木清来到了皇家学院的图书馆。
皇家学院作为帝国最豪奢的学院，图书馆不仅藏书多，藏品也很多，在拍卖会上需要一掷千金才能拿到的宝物，在这座图书馆随意陈列在玻璃柜里，以供学生学习和欣赏。
比如保存完好的怪物标本、异植标本，还有诡域里各种奇特的矿物。
展览室人不多，只有新生刚入学的时间段比较热闹，高年级学生对这个地方的新鲜感早已过去，何况来展览室也不能精进异能，最多校园恋爱时藏在这个面积大又僻静的地方亲热一下。
幸运的是，今天叶筝没有遇到偷摸在展览室相处的小情侣。
她拉着白木清走到一个玻璃柜前，玻璃柜的软布上摆放着一个不规则的绿色晶石，绿得晶莹剔透，几乎可以照清人的面孔。
玻璃柜上贴着标签，S级诡域【空间乱流】的核心——绿镜（部分）。
白木清目视前方，手却精准地摸过下方的标签，念道：“空间乱流……是帝国总站的核心动力。”
帝国总站是连接上城区和中城区、下城区以及每个小区的交通站点，叶筝和白木清对帝国总站都很熟悉，帝国总站的快车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把她们送到下城区，是她们去下城区的最优选择。
帝国总站优越的速度来自于S级诡域【空间乱流】。
这个诡域没有怪物，只有跳跃错乱的空间，有天才异能者利用特性将它改造成了车站，它的核心命名绿镜，被存放在帝国总站地下。
展览在玻璃柜中的只是绿镜的一小部分，甚至有可能不是真品，只是一个模型。
但叶筝希望它是真品。
她拿出了一个小袋子，绿色碎片摊开在白木清面前，折射着白光。
“这是什么？”白木清问道。
她忽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它，和它，散发着一样的气息。”
白木清指了指叶筝带来的碎片，又指向玻璃柜里的绿色晶石，面露不解。
叶筝低眸勾起嘴角，显得有一丝狡黠，她猜对了。
她掂了掂手里的碎片，说道：“这是温小行身体的一部分。”
白木清很快反应过来，“温小行他是……用这个东西造出来的？”
“教皇温简，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他的能力【万物之母】，能在任何事物的基础上创造新生。”
白木清沉默，所以温简一直在利用那家中城区福利院，不，说不定还有更多的无辜人，实验他的能力，将人变成未知的怪物。
叶筝将碎片放在玻璃柜上，从肉眼来看，两者也没有区别。
从诡域【空间乱流】的特性推测，它的核心绿镜有嫁接空间的能力，而温小行的【命运奇点】像是无限放大了这份能力，它甚至能嫁接其他世界线。
但【命运奇点】能嫁接的世界线也是有限的，系统曾说过坐标一词，这份能力只能到达她所在的主世界的邻近坐标。
当时她进入的二维平面世界，则是【命运奇点】能到达的极限，离主世界最远的坐标——
或许，也是离读者所在的高维世界最近的坐标。
叶筝情不自禁地拿起一片碎片，白色灯光下，绿色晶体更加剔透，叶筝从上面看到了自己失神的眼睛。
很有用的东西，叶筝想。
可惜它本身的作用有限，【命运奇点】是温简的【万物之母】和高维世界的神秘力量共同加持的杰作。
绿色镜面上，叶筝的眼睛蓦地睁大，像另一面黑亮的镜子。
她从温小行手里拿走碎片的那一刻，他露出了绝望愤怒的表情，或许【命运奇点】没有消失，她现在手握的碎片就是发动【命运奇点】的关键。
“有人来了。”白木清突然出声。
叶筝回神，她将碎片重新装好，确认了绿色碎片的来源后，她明白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再陪我去帝国总站一趟吧，木清。”
一般来说【命运奇点】这种等级的能力，不是随意就能发动的，听说当年打造了帝国总站那位异能者也能利用了复杂的设计，才让诡域【空间乱流】成为了利民的设施。
如果能了解帝国总站的结构，或许她也能找到利用【命运奇点】的方法。
两人离开展览室，不急不缓地行走在林荫小道上，白木清脚步偏慢，不知不觉间落在了叶筝身后，叶筝驻足转头，直到白木清慢步走到她的身侧。
“你似乎有心事，木清。”
白木清沉吟片刻，道：“叶筝，你能够证明那些碎片来自温小行吗？”
话音刚落，她又迅速补充道：“我不是怀疑你。”
“我想，如果能证明这点，再加上我找到的温小行和教皇来往的证据，教皇和那家福利院的证据，温简将受到他应得的审判。”
应得的审判？叶筝看着白木清的侧脸，有片刻出神。
秋日阳光和煦，柔和的光线照耀在白木清皙白的脸庞上，却显得格外刺目，叶筝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事情没那么简单，温简好歹当了好几年的教皇，私下的脏事远不止一件，想通过正常流程审判他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要是由她这个圣女告发上诉，教廷高层必然更倾向于温简，而白木清的身份虽然有重量，但这份重量来自于她的家族，白家会愿意莫名其妙惹上教皇吗？
此刻，叶筝注视着白木清坚定的神情，她知道白家不会愿意，但白木清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回头。
她说不定真的能达成正义的审判。
可现在，叶筝要阻止白木清选择这条路。
因为【命运奇点】的关键不能被当做证据公之于人。
“我了解温简的手段，他能操控教廷法庭，而且，我也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些碎片和温小行有关。”
假的，这些碎片曾经是温小行的眼睛，她给他裹上白布遮住眼睛窟窿时，清楚地发现里面残留着一点痕迹。
叶筝回以无奈的笑容，“抱歉了，我当时应该留意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