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以前还在Tera实习,Amy最喜欢带着她打卡咖啡馆了?。

    「不好?意思啊期期,明?天我要陪我男朋友去医院看智齿,实在抽不出时间qaq,下次怎么样下次我一定陪你~」

    那边,似乎是有字斟句酌过?,才把?消息发过?来。

    是真的生涩了?、疏远了?。

    她是暂时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但似乎也失去了?些东西,一些她原本很珍视的情谊。

    走到中环热闹的街头,看天桥交错,道路两?旁大厦犹如倾顶,孟佳期第?一次生出友朋凋零之感。

    人长大只?需要一瞬,意识到朋友就?是一阵一阵地来一阵一阵地走,也是一瞬。

    回到酒店时有点晚。

    她立在玄关处,脱掉高跟鞋,换上舒适的羊皮拖鞋。客厅里很黑,没有开灯,她摸索到墙边,“啪嗒”一声,几何形状的吊顶灯亮起,勾勒出沙发上沉默巍峨如高山的轮廓,孟佳期吓了?一跳。

    沈宗庭正坐在那里,一身柞蚕丝的西服,稍有些皱巴巴。他的气质摆在那里,依旧是卓尔不群、自成风流的脸,只?是脸色异常地阴鸷。

    当他目光攫住她,孟佳期觉得,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忽然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沈宗庭蓦地一声轻笑。

    他这?声笑,很冷,好?像要凉到人心底去。

    她心情不大好?,也不想和他过?多解释,只?是手里挎包要挂上衣架时,没挂稳。

    挎包的拉链没拉好?,被鞋柜的把?手勾了?下包带,里头的口红、小镜子和卸妆棉、卫生巾等女孩子用?的小件物品掉了?出来。

    下意识地,她弯下腰就?要去捡。

    似乎这?是个引起危险的动?作,曲起的身体?,玲珑身段毕露,她纤腰翘臀,半蹲在那里格外?惹人生怜。

    这?时,沈宗庭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忽然笼罩住了?她。

    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身高和体?型差距还挺大,她在女孩当中不算娇小玲珑的一挂,为什么就?忽然被他衬得好?小?

    口红落在什么地方,她抓不到。腋下一轻,却是被沈宗庭抱了?起来。

    他的抱带着蛮横的意味,几乎是不管不顾地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轻而易举地把?她挂在肩头。

    像抱小孩的姿势。

    “沈宗庭你、放我下来!”

    白得炽目的光线照出两?个交叠的人影。女孩纤细的手腕无力地捶打在男人宽宽的脊背上,恍若在做困兽之斗。说不慌乱是假的,几乎是生理性?的惧怕。

    慌乱中她的手摸上他腰,狠狠挠了?一把?,尖锐的指甲透过?衬衫抓进他腰缝里,好?似要抓出血珠。

    他腰很精悍,她是知道的。撞起她来不要命。

    “小猫,你说我是不是要把?你爪子剪了??”他抓住她手,握她手的力道很重,痛得孟佳期一声呜咽。

    这?声呜咽听在男人耳中,像是可口猎物濒临死亡时绝美的一声叫喊,让人骤然紧绷。

    此时她已经被他抱到客厅,沈宗庭倾身将覆盖茶几的黑白格纹桌布一扯,茶几上花瓶、果盘应声落地,桌布一角扬起,轻飘飘落到地上,而她整个人被放到了?茶几上,脊背隔着丝绸布料贴到玻璃上。

    他完完全全地倾斜下来,俯视着她。手指握住她柔滑细腻的上臂。

    “...我还没有洗澡。”她惊慌失措。

    “不是说Sex

    Partner?那不就?是这?样,还会分不分你有没有洗澡?兴致上来了?就?要了?。”他淡淡丢下一句,手指按下去。借着落地灯的暗光,他细细研磨她雾气粼粼的双眸、微张的红唇,粗粝指尖捻起她眼角清泪,放在舌尖品尝。

    这?个动?作,他顶着一张英俊的脸做出来,有种绮靡的颓废和妖异感。,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佳期轻呼一声,眼泪流得更欢,甚至分不清是生理性?泪水还是精神上感到屈辱的泪水。他好?像彻底脱下了?绅士那层皮囊,并不介意向他展示他性?格里更过?分的性?情。

    “只?是因为我回来晚了?,你就?这?样?”

    她颤声反问他,今晚的沈宗庭异于寻常,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喝了?酒,但又并没有一丝酒气。

    “是,你回来得太晚,我想泄泄火,找不到人。”

    他轻笑出声。沈宗庭就?是有这?么个品性?,发怒生气时越是笑得凉薄,眼角眉梢痞倦。

    听到这?里她总算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计较的,Sex

    Partner,难道不是你明?我明??

    难道她让他感到心痛了?吗?

    可是,他怎么会心痛呢?坚持不婚主义的是他,承认她是女朋友的也是他。

    她目光垂下去,神思不知游荡到那里,目光却是看到抽掉桌布后,从糖果盒中滚落的各色巧克力和软糖,它们骨碌碌地东一颗西一颗,也像她一样飘零。

    灯被他灭掉了?。

    那晚没有前奏,所?以比任何一次都更艰难,也更让她印象深刻。本来或许他还想将她翻个身,只?是她膝盖青得厉害,他放弃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过?分。

    巧克力和软糖上,很快盖上她的长裙,那是G家夏季的最新?款,黛紫色,褶皱收腰,布料轻薄,裙摆直接被他撕烂。绑带蕾丝小内也被他撕烂。

    “看着我。”他掐住她下巴,眼神凝在她脸上。

    嫣红的唇,莹白的脸,有一种瓷质与珠光兼具的美,鸦睫颤动?时,分外?惹人怜爱。

    被他这?么看着,她的心忽然乱了?节拍,长长眼睫敛起。

    有一刻她连自己都不分明?,她到底是想说赌气话,想让沈宗庭尝到伤心、心痛的滋味,还是她真能明?明?白白地割裂“情感”和“性?”。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颤抖到无以复加。眼前星光点点,她失焦的眸中似乎看到一整个星河璀璨,所?有的星星都在做激烈的无序运动?,而她和他也是。

    沈宗庭长长“嘶”地一声,窒息的爽感直抵后脑勺。他的衣服都好?好?地在身上,衬衫和西裤齐整。

    一整个衣冠禽兽。偏偏眉目俊朗,蛊惑拉满。

    她因身体?又一次背离意志而咬紧红唇。唇色被她咬得越发嫣红,发肿,像被暴风雨摧残的花瓣,娇美诱人去亲。

    “说了?多少次了?,这?时候别咬自己。”

    沈宗庭手覆上去,捏她两?颊,向她齿间放入一根手指,她真咬,在他指节上留下齿痕,是真的痛,但他面不改色。

    反而她尝到自己的味道,扁了?扁嘴。

    “甜的,宝贝。”

    他知她为什么扁嘴,哑声,目光向下循至连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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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满意了??”她的声音鲜少有这?般委屈,楚楚可怜,好?像被他摧残的小白花,在风里簌簌发颤。

    “不满意。”他嗓音低沉。

    电视柜上有新?插的几枝玫瑰,花瓣渐至里心,由粉白转至嫣红,含着露绽放。

    似乎在这?么多场里头,这?是真正的一场有性?无爱。身体?快感呼啸,心却凉得好?像泛着寒霜,凝在心室壁上。

    所?以说,他这?个人,既能带她去郊区山上看一场星河璀璨,也能在她心理和身体?都极度疲累之时,做这?种事。

    她闭了?闭眼睛,好?一会儿,从涌到嘴边的话里,捡出一条最有把?握刺痛他的。

    “您不满意在哪里?您说说,我可以学。”

    她实在是太懂得激怒他。沈宗庭额上青筋直跳。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一点儿辙都没有。走到现在,说不清是放手更好?还是坚持下去更好?,只?是执迷不悟仍紧紧抓着不愿放开。

    “如果知道你是这?样想,我根本就?不会碰你。”他嗓音平淡,此时前进不能,后退亦不能。

    “我怎么想我一开始不是明?说了?吗?就?是Sex

    Partner,沈先生没有放手,把?我带上车,我就?当你同意了?。”

    雨夜里,的确是他抓住了?她手腕,抓得那样紧,不愿意松开。

    半晌,他声线再度响起,音色复杂难以明?辨,只?是落地的灯光照得他一张脸半明?半寤,他衣冠楚楚如禽兽。

    “所?以,为了?资源,你连身体?都舍得出卖?”

    他声音里漫着痛楚。

    好?像他真的不懂孟佳期了?。他比她更珍视她的身体?,不想让她这?样对?待,即便那个对?象是他也不行。

    她没有说话,好?像任由自己变成了?案板上宰割的鱼,她被他的凶悍撑得难受,脚踝抵在茶几的隔板上,压得足底边缘泛红,粉白。

    说不清那天晚上到底怎么想的。或许潜意识里她不甘心,总是不肯相信他那劳什子“不婚主义”,没有遇到爱的人当然不会想结婚,可是遇到了?很爱很爱的人,还会是不婚主义吗?

    心底总是有一丝念想在那里。

    如果沈宗庭很爱很爱她,足够爱她,他会不会为了?她而放弃他的“主义”?

    “如果你想要这?些,钱,权,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你根本不需要出卖自己。”

    他沉声。

    “卖”这?个字,太刺耳。大约是心里把?自己当成来卖的,和沈宗庭把?她当成出来卖的,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孟佳期感觉心尖生刺。

    她意味不明?地冷笑两?声,逆着光,她视线里的沈宗庭,脸孔妖异冷绝好?似修罗。

    “既然觉得我是出来卖,沈先生怎么还会对?我做那种事?”

    那晚的确是他主动?要的她。像磨开蚌肉夺取珍珠,一点点的,把?她最嫩的地方撬开。

    经她这?样一说,他想起那晚,明?明?是很幸福、幸福到眩晕的夜晚。他试穿她送的西装,竟然贪心地想要她年年月月地陪着他。

    “那晚我以为,你对?我还是有一点点感情。”

    沈宗庭低声,迎着她怔然的目光,如自嘲般低语。

    姿态低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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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的人,何时有过?如此卑微的时刻?

    “你送我西装,很好?看,你送我这?样好?看的西装,我以为你还对?我有感情。”

    很可笑。

    很可笑的联想,是他一厢情愿的联想。

    因为她送他西装,所?以他可笑地以为,她还爱他,她只?是嘴上说说“Sex

    Partner”。

    明?明?那晚,他把?她带到大哥面前时,介绍了?一声“这?是我女朋友”,她没有丝毫异议。他以为,她和他一样,默契地接受了?他们的新?关系。

    她被他架得不上不下,听他说出“我以为你还爱我”,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说法。

    据说,《富士山下》这?首歌写的是一对?恋人在分手之后,女方苦苦哀求挽留,男方无奈和女方见了?一面。

    坐在车上时,窗外?飘起了?雨,女方仍在哭。

    这?时她发现男方穿着她送给他的风衣,那风衣磨得很破了?,男方仍在穿。

    于是女方揪住男方的衣服,依旧不肯相信,男方已经不爱了?。

    她说,这?件风衣是我送给你的啊。你一直穿着,你就?是没有忘记我。*

    有些人就?是这?样固执,固执到一厢情愿,从一切细节里寻找对?方仍爱自己的蛛丝马迹。

    此时的沈宗庭,又何不是如此?

    孟佳期想,怎么会这?样呢。原来他只?是不愿意相信,她没有那么爱他了?。

    后来也不知道如何结束的。大概是沈宗庭也知道自己最后那句话太可笑,收敛了?,从她身体?里撤出来。

    孟佳期极力平息着余韵,扯过?沙发上的蚕丝薄被,随手往身上一裹。

    地上有他的打火机和火柴盒,她蹲下去,在乱七八糟的一地狼藉里,拿起香烟和火机,“嚓”地点燃。

    此刻,她忽然很想来一口烟。

    袅袅烟雾从她指尖燃亮,一拢烟火,照得她脸颊如玉,还有方才因为身体?意乱情迷时染上的潮热红气。

    吸了?一口,很呛,她捂着唇咳嗽。沈宗庭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将一只?手放在她纤薄脊背上,只?说,“这?烟很呛,第?一次抽烟不要抽这?种。”

    他倒是不阻止她抽烟。

    孟佳期没有回头,目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望到底下火柴盒般的万栋高楼。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再要一个居所?,搬出去住,窄一点不要紧。

    刚开始被他带到这?里时,她吓得尖叫,怕自己摔下去,沈宗庭磨她磨得多了?,她就?没那么怕了?。有一次他把?她架到那上头,她紧张到不行,哭着让他把?她挪开,那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就?靠他支撑着,他还很恶劣地哑声:“期期不想在这?里,就?自己挪开。”

    她当然挪不开。后来一下下顶在玻璃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坠落下去。在极致的恐慌和飘飘然中,性?欲、爱欲和死欲三者一致时,是最强烈的。他总是带给她最强烈的体?验,一次顶一万次的那种。她有时候想,沈宗庭就?不是个“正常人”,不是谁都能承受他这?种暴虐和极致的。

    孟佳期敛起双眸,不熟练地呼出烟圈,呼吸里尽是凛冽的薄荷气息。

    女孩空灵又微哑的嗓音响起。

    “我想搬出去住。”

    沈宗庭怔了?怔,惊异一闪而过?,似乎不敢相信,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但孟佳期话还没说完,也不顾他脸色,自顾自接下去。

    “还有,不管以前我们怎么样,从巴黎回来那晚都结束了?。我也拜托你,不要给我超出Sex

    Partner边界的爱和喜欢

    。”

    搬出去

    “我不同意。”

    沈宗庭怎么可能同意?小鸟的翅膀硬了,

    要飞走了。一瞬间,他心中冒出?一个卑劣念头?:留不住她的心,还能留不住她的人么?

    她说,

    从?巴黎回来那晚,一切都结束了。那种眼前发?黑,

    手指颤抖的感觉又回来了。不,

    她不能说“结束”,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给过她机会,从?此以?后,

    只有他才能叫停他们的关系。

    而他不会叫停的。

    以?前他为了留她下来,曾说过他的权他的势,想要的她都拿去。如今却发现,

    她还真是只把他当工具人了。她还真是翅膀硬了。

    “我是来通知你?的,

    不是问你?同不同意,”她语气生涩,鸦睫轻颤,

    低头补充了一句。“我会每周履行我的义务。”

    说起“义务”两字,

    垂下的目光碰到他某处,哪怕她容纳了他许多次,

    目光每触及一次,

    都?还躲闪似地避开。

    “每周几次?每周一次可不够。”沈宗庭脸色冷沉得好似能滴出?水,好好,

    小猫越来越懂得怎么气他了。他不想她搬出?去,难道只是为了扣住她做那种事?她还真当他们是Sex

    Partner了?

    “…你?想几次?”她不确定?地反问。

    说起来,

    除开她来亲戚不方便,

    沈宗庭在这事上就没节制过,体力好耐力足,

    动情处再来几句dirty

    talk,饶是她本不在状态,也被卷进去一块蚀骨销魂。

    “我几次,你?不知道?”他哑声。

    她耳垂红似血玉,只要她身上方便,一晚上两三次是逃不开的。若不是顾虑到她第二天要工作?,他还能更过分。

    察觉到她的赧然,他更恶劣,粗粝手指伸过去,摩挲她软腻发?烫的耳垂,在她耳心哑声逗弄。“嗯?期期不会想把每天晚上的都?压缩到周末来做吧?小可怜,到时?候被玩坏了怎么办?”

    他说这种话信手拈来。她被他逗得娇躯都?在颤抖,双眸漫上薄怒,眼圈儿都?要红了。

    在这里争论一天几次的问题实在没有意义,就好像她能做得了主似的。

    她懒得再说,直接去捡行李。行李被他扣住。

    “沈宗庭,你?别?太过分,你?不能干预我的自由。”她清凌凌的一双眼望住他,眸色冰凉。

    她的眸子真的好凉。以?前她的眸中,是满溢出?来的对他的爱。现在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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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住她行李箱拖杆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他太拿她没辙了,他能拿她怎么办?眼看她羽翼一天天丰盈起来,只待有一天彻底飞离他。她从?来就非池中之物?,给她一阵东风,她能乘得起浪,混得极好。

    关于?“搬不搬出?去”这件事,他们僵持了三天。这三天里,她人淡如菊,每天该沟通沟通,该设计设计。唯独他,连家族办公室呈上的投资组合报表都?看不进去一个字。

    疯狂时?,他恨不得拿铁链把他们手脚绑在一块。

    最后还是礼叔把沈宗庭说通的。

    “您别?让孟小姐为难。您到底想要她怎么样呢?爱一个明知没有结果的人,就像飞蛾次次扑火,她会没命的。您就为她想想吧。”

    礼叔难得拿出?劝诫口吻。在他看来,沈宗庭和孟小姐这段感情,其实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上,若想回到正常轨迹,唯有破釜沉舟。

    可是,他太了解沈宗庭。他又如何?舍得破釜沉舟?他怕把他的期期搞丢了。

    “您不如想想,孟小姐到底想要什么。”

    听完礼叔的劝诫,沈宗庭一脸阴鸷,面目冷得好像从?冰湖里刚打捞出?来。

    那晚,茶几的烟灰缸里烟头?积成小山。沈宗庭修长指尖夹着烟,胸腔空到发?痛,想起那晚她就那么被他按在茶几上,溢着泪水。真是诱人,为什么可以?上面哭下面也哭?湿润紧仄,还软着颤音控诉他,“沈宗庭你?就是欺负我。”

    他的身体迷恋她,灵魂也是。

    翌日。他终于?同意让步。当天,孟佳期就找好了房子——其实是叶酩介绍的。她推着万向轮离开,好像把他心尖也一并?剜去一大块。

    “你?又把沈宗庭飞了?敢飞太子爷两次,你?是什么人物?啊?”叶酩靠在门边,笑话她。

    孟佳期不厌其烦地纠正。“不是飞啦。本来就是Sex

    Partner。”

    “哦——”叶酩嘻嘻笑着。现在他们圈子里谁不知道?昔日洁身自好、片叶不沾身的沈宗庭,养了一个小女友在外头?,使劲给她砸资源,砸人脉。

    E

    essential成立不过短短半年,就和G家、L家等经典复古时?尚品牌推出?了联名休闲西装外套,偏偏沈宗庭这小女友还真是个有真材实料的,面向大众的基础款外套做得是真不错,价格定?位小众轻奢,成了不少博主打卡的宝藏级小品牌。

    “既然是SP,那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叶酩凑近她耳根,低声。

    孟佳期一霎就反应过来,脸红。叶酩瞄到她手腕红痕,像是被领带勒出?来的,暧昧一笑。“我想肯定?很爽。他看起来就是,嗯,很会亲,很欲的那种男人。”

    “你?可以?试试。”孟佳期开玩笑。

    “算了吧,我可没福气消受,这种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德情种疯批,我可受不了。”她话头?一转,“不过期期,你?怎么不买一个小公寓呢?买的房子和租的毕竟不同,那样,你?也有一个家了。”

    “家”这个字眼,让孟佳期蓦然怔忡。真正被她认定?为“家”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西城的白墙青瓦、有着红色小门的房子。她拥有这个家的时?间是“十?二年”。一个是沈宗庭曾带她回去的加道55号,她拥有它的时?长更短了,前后不过一个多月。

    沈宗庭曾说,带你?回家。

    他其实是有能力给她一个家的。只是他不肯,抑或是不能。

    “可能,你?内心深处就没想在港城留下来。”叶酩望着她脸色,定?声。“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是不是?”

    良久,孟佳期才开口。“是。你?有没有听一个电影人说过?港城其实就是很适合过客的城市。它很浮华,如果没有扎实的东西把它坠住,它是会飞掉的,晚上的时?候,它一头?是蛮荒世?界,另一头?又是流光溢彩。所以?就在这里,当个过客吧。”*

    叶酩笑笑,诧异于?孟佳期的语言能力。她在这方面的天赋似乎和她在颜色、布料组合方面的天赋一样。

    蛮荒世?界和流光溢彩,不就是沈宗庭带给她的两个极端体验么?上升时?如入云端,下坠时?如入谷底。他们的关系永远在变动,片刻不得安宁,一霎时?能好得蜜里调油,也能在下一秒分崩离析。像两个人在玩拔河,谁都?不肯放下那根绳子。

    或许是知道,绳子一放下,游戏就结束了,对方就不见了。潜意识里,他们甚至不愿意结束。

    在公寓里快速地安顿好,孟佳期去了工作?室门店,查看今日任务。远远隔着稠密的车水马龙,便见一个男人背对着旋转门站着,长身玉立,一个背影便气度不凡。

    孟佳期怔住,很快便辨认出?,那是严正淮。除了他,没人再有这般矜贵从?容的背影了。

    他和沈宗庭是截然不同的气质。若用山做譬喻,沈宗庭是孤绝冷绝了的孤仞,那严正淮便是温暖和缓的向阳山坡。脑中忽然想起陈湘湘的吐槽。

    “拜托拜托,期期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分明是严先生更适合你?。沈宗庭那种人,能带你?风花雪月的,可是能和你?柴米油盐、细水长流地过日子么?不能。”

    她就那么隔着车马声和汽笛声,怔然地想,沈宗庭到底是不能和她细水长流、还是不会?

    就在这时?,严正淮好似也感应到她的目光一般,蓦然转身,望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女孩。

    许久不见,她仪态聘婷,莹白的脸如浸入墨色鬈发?里一枚月,微微上斜的眼睛清冷动人,而娇艳的红唇又显得更诱人了。一瞬间,严正淮心里嗡嗡地,冒出?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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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长大了。

    佳期长大了。虽说原来她也不是未成年——可那时?是青涩学生气的美,如今却是美人天成,秾丽和清冷相得宜。

    许久不见,严正淮问她有没有空,孟佳期当然说有。

    两人移步旁边一家Coffee。

    她们面对面坐着,严正淮近距离地望着这个从?未有一日忘却过的女孩,金丝框眼镜的折射很好地掩盖他的视线,克制,深情,从?她额心处移到锁骨上方便停止。

    君子发?乎情止乎礼。

    “佳期,这次我又来晚了。”男人低沉舒缓的声线响起。

    “嗯?”女孩秋水眸中倒映出?他的影子。不知为何?,严正淮总给她一种话里有话的感觉。

    包括上次饭局时?临分别?的那句“我等你?”也是一样。

    严正淮极力平复心绪,有一瞬间他几乎想将自己的感情倾泻而出?。但他从?小从?严父那里接受的便是传统教?育,讲究的是“克己复礼”“三思,谋定?而后行”。

    他知道她有她的难处。是他来迟了,她已经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他不愿在此时?为她平添烦恼,现在是她的事业上升期。

    孟佳期疑惑地望过去,问:“来迟了?这是什么说法?”

    严正淮端起美式,抿了一口,金丝眼镜背后的双眸敛起情绪。“没什么。只是现在才知道你?开了工作?室,若是早知道了,一定?早早过来请你?帮我定?制一套。”

    其实,根本只是这样。不只是他来找她定?制西服找迟了,而是他在她的人生里,又迟一步。

    他已经比沈宗庭更晚一步认识她了。如果早一步,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她还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投向那个男人的怀抱吗?

    说来也巧,严正淮本次调任海外半年,一回来就直接升任瑞纳士集团大中华区的副总。陈湘湘从?报社毕业后,应聘了晨报记者?,跟着组里的老记者?跑采访,他们要做一个和瑞纳士集团大中华区副总相关的话题。

    这是两天前的事了。采访结束,摄影机关闭,陈湘湘瞪着严正淮看了半天,忽然指着严正淮道:“啊,我记得你?,你?是不是期期的学长?”

    一说起孟佳期,严正淮只觉得空气都?要凝滞。只不过是他离开了半年,这半年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物?是人非。他记得那时?她和他坐在港城大学的意大利餐厅里,他还说她“一定?能成功实现Tera的留用”,不曾想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她离开了Tera,转而开起了工作?室。

    如今,孟佳期已经是港城小有名气的设计师“Kristin”,她人生得美,作?品又好,有关于?她的履历、她的流言喋喋不休。无数谣传和舆论围绕着她,唯一确定?的是,大家都?知道她背后有大资本在捧。

    围绕着她的大致事件,严正淮是清晰的。只是他总是从?不相干的人口中听说她。这次遇到陈湘湘,他知她们是密友,他迫切地想从?陈湘湘这里知道,在过去的半年,孟佳期过得怎么样?她有没有受委屈?她为什么选择了从?Tera退出?自己开工作?室?

    “严先生,我只能说,期期在刚毕业那半年,活得很不好。”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留在Tera的,结果并?没有。临近毕业的关头?,学院里所有人都?有offer了,只有她被踢掉了,每天很早起床,抱着简历出?门,又失落地回来。”

    “有一次,我看到她蹲在学院旁边路灯下在哭,她哭得好难过。我是听说她哭了才过去,问她为什么哭,她只说是亲戚来了很疼。可是期期才不是因为生理疼痛就会哭的女孩子。她一定?是受了很大委屈,很难过,才会哭...”

    光是听到别?人复述“她哭了”,严正淮就觉得,她那眼泪好像流到了他心里,扎得他疼痛。

    他不要她流泪。不管她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都?希望她开心快乐。当然,和他在一起,他会让她更开心更快乐。

    “那,她现在的情感状况呢?”严正淮没忍住,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陈湘湘扁了扁嘴,好一会才这么和严正淮说。

    “唉。严先生,你?要是能回来得早一点就好了。要不是她遭遇了这么多令人难过的事,我想她不会回去找沈先生的...她自己说,只是和沈先生是那种关系,但我总觉得,她肯定?会忍不住,又一次重蹈覆辙。”

    “什么关系?”严正淮听到自己逼问。

    “就是...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越界,但期期是这样和所有人说的。她说他们是Sex

    partner。”

    听到“Sex

    Partner”这个词,他觉得荒谬无比,但荒谬中,又透露着合理。他不会用一丝丝恶毒的、不怀好意的、厌女的念头?去揣测孟佳期。

    他不揣测她是拜金。不揣测她为了钞票会出?卖自己,会愿意和一个男人说出?“Sex

    Partner”这种话,他相信,佳期只是累了,需要一株大树来遮风避雨。

    他只是无奈、遗憾。为什么在她需要一株大树的时?候,他恰好不在她身边?

    ...

    “挺好的。工作?室开起来了,也算因祸得福。如果不是Lisa和Yasser,我现在还是Tera的小职员。”

    在严正淮问“最近过得好不好”时?,孟佳期眉目淡然,这样说。

    只不过短短一年,她便脱胎换骨。双眸炯炯,从?容恬淡,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才是最吸引人的,轻熟,既有洞知人情世?故的了然,仍不失去对于?未来和事业的热忱。

    “佳期,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时?光在流逝,人也会变的。”

    “不是,你?变得...更好看了。”严正淮敛了两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得体。

    孟佳期微妙地察觉到氛围的不对,不愿再把话题往这方面深引,笑得大方开朗。“多谢赞美。对了,这次你?可不能和我抢着买单了。”话毕,她起身,去柜台干脆利落地结账。

    一场叙旧就此结束。

    不远处。

    沈宗庭坐在双R轿车中,看着两人从?coffee馆中出?来,孟佳期招手告别?,那男人站在原地直目送她进到门面里。

    心中占有欲如藤蔓一样疯狂滋生。这一次,他们依旧同上一次那般谈笑,看到她对别?人笑,他依旧心如刀割。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像之前那般了。对期期来说,这都?是“正常”的社交,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他不能贸然冲上去打断,那样期期会不开心。

    他现在不敢惹她不开心。

    他的小猫已经生出?反骨了。

    一小时?38分。他抬起腕上的陀飞轮看了一眼,从?他们相遇到分开,一共花了这么长时?间。再长一点,他就无法忍受了。

    更让他悚然心惊的是,在他们那最初相遇时?,隔着车水马龙和汽笛声对望的那一眼。冥冥中,那一眼似有宿命感,似乎预示着他们之后仍有不断的交缠...

    这让沈宗庭感到心惊。

    礼叔的话成了拽住他理性的、绷得紧紧的绳子。那便是,好好想想,孟佳期到底要什么?为什么他不能给她想要的?

    沈宗庭痛苦地将头?埋在手掌间,似乎又听到那个恶毒的卦象,断定?他是孤独终身之人,六亲缘浅,加害父母...更恐怖的是,卦象所言之事,竟有一半生效成真。

    他真就注定?六亲缘浅,注定?孤独终身?

    以?前他想,六亲缘浅又如何??孤独终老又如何??他对这人世?繁华深感疲倦、兴味索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居然有了想共度此生的人儿。

    -

    那天晚上,孟佳期和手底下师傅忙完几个定?制单,回到小公寓一看,沈宗庭正窝在她的小房间里拿着她的设计图稿闲闲地看。她用发?梳梳着一头?海藻般的鬈发?,看他的眼神稀奇。

    “怎么,不欢迎我来?”沈宗庭挑眉,玩笑似地问,心里其实没底。

    “没有。只是觉得,你?住不惯这么小的房子。”她一边说着,翻箱倒柜地给他找新拖鞋、新牙刷、新毛巾。

    沈宗庭没接话。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来这么小的房子,但莫名地喜欢。这里有她的气息,玫瑰的馨香,有她很多的东西,她的立裁人台,她收纳布料的柜子,她的瓶瓶罐罐,一只被她用到一半的,磨得笔头?都?秃了的铅笔。

    小小的螺蛳壳房子。

    他格外喜欢看她为他忙碌,书台上放着她的玻璃杯,干净简洁的一只,他喝掉了她剩下的半杯水。

    他没觉得房子小,倒觉得正好,只是床有点小。那晚他坐在床沿,半带强迫地让她在上面,握着她肩膀往下压,他难得有耐心,让她来动。他指腹粗糙,掌心所握却是软腻得不可思议。后来她完全没力气了,无力地趴在他怀里,他把她捞起来,一只手掌差不多遮住她大半张脸,任由粗粝掌心摩擦她细腻的颊侧。

    不知何?时?屋外下起了雨。窗户紧紧闭合,风呼啸着进不来,只有他们两个。

    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言,都?有些珍惜当下难能的安宁。

    沈宗庭想,期期想要的,他要逼自己做到,要试着给她。

    孟佳期想,反正以?后也是要走。多过一点算一天吧。

    -

    梁风忻的时?装秀从?春初准备到秋末,终于?办上了。这场时?装秀,Tera采用了最高保密级别?,每个工作?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

    其中,沈宗庭和严正淮赫然都?在邀请之列。

    距离大秀开始还有半小时?。给严正淮开车的老陈正要将迈巴赫拐进场务提前安排的车位,谁知斜刺里开出?一辆黑色双R,堪堪擦着迈巴赫车身而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是这小金人,每次遇上这小金人总没好事。”老陈直性子,一下子嚷嚷起来。

    严正淮正在后座处理邮件,他一贯八风不动,听到“小金人”这三字,抬眼望向车窗外,视线一凝。

    这辆小金人,不是沈宗庭的坐架还能是谁的?

    一些不愉快的记忆瞬时?涌上严正淮脑海。沈宗庭是如何?过分地截车,把佳期从?他车上带走。如果再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像当初那般讲礼。

    “嘭”地一声,严正淮关闭车门,从?车上下来。

    两车并?排,车门同时?向外敞开,严正淮和沈宗庭分别?从?车上起身、下来,动作?节奏合拍,这使得两个男人不可避免地面面相对。沈宗庭一身浅银色西装,经典复古,宽肩窄腰,俊美如古罗马铜币上的王子,桀骜和贵气相糅,分外惹人眼球。

    不自觉地,严正淮的目光落在沈宗庭这套西装上。只一眼他便认出?,这套西装布料的来源。是孟佳期辛辛苦苦从?他妈妈那儿得到的。

    所以?,孟佳期那么辛苦地弄到一匹布料,就是为了给沈宗庭做一套衣服?这套西装,得体、熨贴,一看就出?自一个恋慕心上人的女孩之手。

    她有这么爱这个男人吗?她爱他,不仅要和他巨大的阶层差异做对抗,也和这个男人心中所谓的“不婚主义”做对抗。

    严正淮心中泛起阵阵涩意。

    失神之下,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自然逃不过沈宗庭的眼睛。

    沈宗庭唇角一勾,笑意散漫。“你?就是期期的学长?有何?贵干。”

    严正淮定?了定?心神,语气罕见带上冷意。“是我。沈先生,如果我没看过,这套西装是佳期做来送给你?的?”

    “不错。”

    “那我可要告诉沈先生一个消息。您不要觉得自己高枕无忧,这套西装布料,是佳期从?我这儿得到的。”

    一旁的钱司机看着这“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不由得去观察自家少爷的脸色。只见自家少爷脸上,闪过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复杂面色,没有人能够读懂。

    修罗场

    沈宗庭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冷厉,

    转瞬即逝,反问?。“那又如何?”

    “不如何。”严正淮中指推了?推金丝眼?镜,一隙光从车库口泄入,

    在镜片上折射出冷光。“她不会永远那么喜欢你的。”

    严正淮语气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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