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这个看你自己啊,你要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开心呢,就跟他直说:你不喜欢他这样,你要是真的特别介意呢,就直接散伙下一个。”

    “好,我再想想。”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一个回答,阮羲和端起酒杯笑了笑,眼角下的泪痣在偏暗调的环境里几乎看不见,可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又难言的勾人。

    其实跟谁时间处长了都会有问题,还是看个人选择。

    “在这多待一段时间再走吧。”阮羲和递给她一片小西瓜。

    “我在这不知道要干什么。”

    “金陵城开个店呗,多简单的事。”

    阮羲和晃悠了一下车钥匙,弯了下唇,手里资金充足就是这点好,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女孩子啊,遇到情感问题的时候,越是闲的没事干,越是容易陷在那种痛苦的情绪里,要拿这劲去发奋图强,就活该你能赚钱!

    “你准备这个谈多久?”

    闻雀伊也没完全昏了脑子,这几个亿的投入可不能随随便便来,她得先确定阮羲和要在金陵城待多久,如果后期就她一个人在这打点,也挺没意思的。

    可能连闻雀伊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下意识希望离阮羲和近一点,尤其是地域上的近一点。

    “我也不知道,喜欢就一直谈着呗。”她懒洋洋地拄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用酒勺拨拉着黄酒火锅。

    “这么认真?”

    闻雀伊愣了一下。

    这话倒是给阮羲和整笑了:“我跟哪个谈不认真啊?”

    沉重的气氛终于散开。

    闻雀伊也笑了,眉眼间的怅然散了点,这才有了点原来那万般由心的潇洒模样。

    “那你每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谈恋爱的?”闻雀伊总觉得在这点上特别看不透她,阮羲和的男朋友,她也算见的不少了,可是交往期间明明感情那么好,最后是怎么抽离出来的呢?为什么舍得抽离?

    “就好好在一起的心态呗,不然能怎么样?”她笑了笑:“但是我这个人确实不适合跟谁在一起太久,也不是说腻了,就是我不可能长时间的用百分百热情去对待一个人,对方也不可能一直这样热烈的喜欢我,见的少还好,待在一起久了,滤镜没了,肯定不如一开始的感觉上头。”

    “也是,我回去就跟他分开住。”

    “啧,这么快就想好了,不分手啊?”

    “确实还喜欢他。”

    “也行,你那边房子快弄好了吧,进新房的头两天跟我说,我过去。”

    “行。”

    “想要啥乔迁礼物啊。”

    “梵克雅宝的蓝色小花,那个颜色的五花手链我还没有,就那个。”

    “哈哈哈哈,你可真会挑,专柜里老断货,行,我这几天让他们留意着,你搬家的时候,给你安排上。”

    “讲究。”闻雀伊笑着同她碰了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回酒店时,商拾应还没回来。

    今晚估计是回不来了,那三个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回来睡觉。

    阮羲和既没等人,也没留灯,她第二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

    宓桓是中午到的。

    Green一早就接到通知了,总部那边的主事人今天会过来。

    黄之颍和一众高管直接在机场门口等。

    酒店和午餐都订好了,就等着欢迎宓桓。

    “我们先去吃饭?”

    “不用了,先去公司开个会。”宓桓虽然年纪小,但是这大半年下来,气质成熟了许多,西装革履地出现时,并不会让人升起轻视之心。

    车子行进的速度很快。

    光线在他身上错落着游走,少年人的青涩和成年人的稳重老练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探究的视线总悄摸从他身上掠过。

    大抵,也是好奇Green

    的创始人之一可以年轻到这种地步吧。

    “好,那我让他们去准备一下。”

    宓桓拿出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嘴角微微上扬,瞧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高管见了也不敢问。

    上司的八卦可没那么好听。

    Green

    的会议室昨天刚用过,可惜了,跟AI没谈妥,今儿个还是昨天那一群人,大家又坐回来了。

    “那宓总,我们开始吧?”

    “不急,还有一个人。”宓桓嘴角上扬,背脊靠着椅背,悠闲的不像来开会的。

    “谁啊?”

    黄之颍话音刚落,会议室的大门便被人自外推开,高跟鞋落地的声音清脆又规律。

    第2837章

    南京雨花茶

    宓桓脸上的笑意终于明显了许多。

    招呼小助理搬了张舒服的大椅子到自己旁边。

    阮羲和一身绸缎面的黑色西服,阔大的袖口,每一步都带着难言的凌厉。

    东珠耳环在白炽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可越是蓬勃大气越是叫人不敢直视。

    在座的都见过她,可今天的阮羲和却和昨天判若两人。

    昨天的阮羲和像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像一朵开在花圃里富贵的牡丹花,像一方肆无忌惮奔腾跳跃的清澈溪涧,但是今天的她不是。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眼神所过之处,即便她在笑都压的你喘不过气来。

    黄之颍总觉得这样的阮羲和给人一种熟悉的心慌感,可慌乱的源头在哪里,却半点想不出来。

    直到她落座,将手里的牛皮纸档案包扔在桌子上,背脊懒洋洋地靠着皮质背椅时,那些隐约的幻象才在一瞬间化成了实质!

    她昨天见越总、见朴会长、见罗德里克先生时,就是这种感觉。

    阮羲和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总有几分他们的影子在。

    宓桓把自己那杯晾的不烫嘴的茶推至阮羲和面前。

    “姐姐。”

    一声姐姐震惊了整个会议室里的人。

    连带着被拉来临时充数给领导们端茶送水的小徐,都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阮羲和没有说谢谢,很自然地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这样的相处方式,越是自然,便越叫他们心里打鼓,颤颤巍巍的没有一点底。

    可脸色最难看的还要数昨天跟阮羲和正面对上的那三个人。

    董沣昱笔都拿不稳,“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上好的万宝龙钢笔,鼻尖朝地,落下的瞬间,喷出的墨汁将这一块的灰色瓷砖染的难看。

    宓桓站起声,拍了拍手。

    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Green的创始人之一,阮羲和小姐。”

    静。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到离谱。

    就好像,大家在那一刻都忘记了身体的本能,连呼吸这种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都不会了。

    黄之颍原本绷的笔直的背脊突然就松垮弯曲了下来。

    脸色略显苍白,清澈的瞳孔也无端混浊了几分。

    阮羲和不是小孩子,她并不是刻意为了打脸才在今天公布身份的,而是怕昨天没有任何后手的情况下,就跟这些人摊牌,今天公司会乱成一锅粥,保不准有人一不做二不休,卷了公款跑路。

    她没那么多心思和这些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压后出场打的也是心理战。

    在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把目光投递到她身上时。

    那种压迫感无形之中就能击溃很多人的心理防线。

    两人对视一眼,宓桓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今儿个大抵是要快刀斩乱麻了。

    既然如此他也开门见山的来。

    “既然现在人到齐了,那我们开会吧。”

    他说完这句话后,弯唇坐了下来,插在西装前兜里的那只钢笔被取下来,莫名有种要认真听阮羲和讲课的乖巧感。

    主场既然交给阮羲和了。

    她自是不会怯场,大大方方地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脸上不带一丝笑容:“在座的大部分,我们都见过面,也打过交道了,现在是午餐时间,我们长话短说,有话直说,也不互相影响。”

    大家下意识拿起纸笔开始做笔记,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首先,分公司存在大量的管理漏洞,员工上班不积极,为公司创造的效益和他们的实际收益不成正比,革新之前的老员工留存率较高,Green

    不在这方面做慈善,通知下去,公司会按照正常的法律流程进行大规模裁员。”

    “第二点,直营店的销售,素质过低,无论客户是否购买我们的产品,礼貌接待热情服务是他们上班必须要做到的事情,是必须而不是尽量,更不是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用功利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姿态同客户说话,这几天金陵城的直营店我都转了个遍,没有一个销售是合格的,人事部的可以记一下,从明天开始,让她们都不用来上班了。”

    阮羲和话音刚落,便有人举手反驳。

    “可是直营店的房租费用那么高,300一平,我们金陵城的直营店面积合在一起有6600平,一次性辞退所有导购,那谁来给我们卖货?按您对销售的要求和标准,我们是否可以招到满意的销售?停业整顿的话,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营业?在此期间,损耗的所有费用怎么清算?”

    阮羲和闻言低笑一声,眉眼之间压着几分藏不住的冷意。

    她打开牛皮纸档案袋,神色冰冷地看着那人。

    “你叫裘棯是吧,负责金陵城里所有的直营店,啧,我们董总监的心腹大将。”

    男人长相忠厚老实,身材也不算高大,鼻梁上还架着副老气的眼镜,他拧着眉头看向阮羲和,“愤怒”的情绪远远大于敬畏。

    “阮总,我这人不站队,在公司重组以前就一直在这里工作,性子也直,有什么说什么,您也别怪我冲撞您,我只是单纯觉得您步子迈得太大不合适。”

    阮羲和敲了敲桌面。

    宓桓的小助理瞬间心领神会,走过来,将她从档案袋里拆出来的文件抱起,一份一份地发给在座的各位高层。

    原本不想清算的那么仔细,这不刚好有人撞到枪口上。

    “大家说巧不巧,Green几个直营店所租下的位置都是我男朋友名下的,300一平?一个月接近两百万的房租费用?你怎么不去抢?有些人是特么真敢啊,120一平,扭头就敢往三百一平报。是裘先生想去吃牢饭还是你合谋的小伙伴想陪你一起去吃牢饭啊?”

    男人瞬间脸色苍白,抖着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波苍蝇拍死。

    阮羲和慢吐吐地把目光对向了黄之颍和林髙,眸色温凉暗沉。

    男人后背一寒,额头瞬间冒起一层极细密的冷汗来。

    “话既然说到这里,那我也送黄总和林总一份小礼物啊。”

    第2838章

    南京雨花茶

    早就等在外面的绿光事务所的精英们拿着文件包和律师函进来。

    两人一人被递了一份。

    黄之颍只瞧了一眼,便脸色铁青地把东西反扣在桌面上。

    “阮羲和,污蔑人全靠一张嘴?”

    阮羲和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手上的钢笔,挑眉冷对:“这种事,你们第一次干?”

    “你!”

    有时候,生气和愤怒实在不是因为被冤枉,只是因为她没话反驳而已。

    但是,这顶帽子太大,真要被扣上,她这辈子可都完蛋了。

    手指死死握着笔身,凝神同阮羲和对视。

    她只是弯了弯唇,黄之颍心口便瞬间泛起凉意,知道这事在对方这里没有转圜的余地。

    阮羲和将目光收回,看向其他人。

    “Green是一个很年轻的品牌,我们满打满算还没有一岁,直营店停业一个月怎么了,停业两个月又能怎么样,这个月的销售业绩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么,各家都在比服务,你们比什么?比谁下班早?比谁更会偷懒?比谁贪的钱多?”

    “人事部在人才选择上,条件太宽松潦草了,规划和安排也不够细致,他们应聘什么岗位,就应该由什么岗位的主管去亲自相看,二话不说把人家调到一个不对口的位置上,这算什么,你以为你是大学生报志愿,分数不够服从调剂随意安排啊?有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写上去,不然,也怪不着现在来面试占着理的小孩过来怼你怼到没脾气。”

    “另外,总公司这个季度给这边的员工福利拨款并不少,有一部分就是伙食费补助,所以,既然给了钱,为什么我们公司内部的食堂各窗口还是招标外包的!这一来一去的拨款和高额标金都进了谁的口袋里!”

    ......

    这场会没有开多久,前后一共15分钟,基本上就是她在公司这几天发现的一些弊端和毛病,另外,警察就等在门口。

    会议一结束,在场的高管有七八个都被当场拷走了。

    剩下的人就是回去那也是战战兢兢的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这一波会清算到自己头上。

    这个社会里,没有极致的所谓黑或者白,只能说,水至清则无鱼,阮羲和不可能一次性将这班子全解散个彻底,总还是得留一些,慢慢来。

    今天这个会开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心思去吃饭了。

    阮羲和也没管那些人的心情。

    宓桓带来的人已经去财务和采购部门查账了,现在也不用担心有人狗急跳墙。

    毕竟助跑的时间和距离不够,很少有狗真能从围墙上越过去。

    ......

    再一次坐上阮羲和的小粉红。

    宓桓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许多。

    也就小两个月不见,这孩子倒是真成熟了许多。

    “姐姐。”

    “怎么了?”

    “你想走后门为什么不找我安排?”

    阮羲和差点一脚刹车干成油门,闯红绿灯去了,好在最后卡在警戒线停了下来。

    “黄之颍是你安排的人,不合适。”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姐姐想换了谁都可以。”少年低着头戳车子的出风口,车载香薰的味道,很淡很柔和,有落日的温柔,有山间晚风的清甜,还有白茶被充分浸泡后馥郁的雅致与浓烈。

    ......

    另一边

    被拖着聊了一整夜版图规划的商拾应,平和的笑容差点要维持不住。

    很明显,她的这些前任可以划等级来区分,上次那拨,手段心智和这几个根本没法比。

    甚至,像越颉他们根本不是单纯地装装样子,几乎是他这一点头,那边助理立刻就打开电脑,开启视屏会议。

    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若非政府确定行程的电话突然打过来,说不得,今天合同都要签上了。

    越颉在他打完电话时,脸色有几分难言的古怪,但是,等他挂断电话看过来时,又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模样。

    “商老板过几天是要去京城么?”

    “嗯。”

    他的态度不算热络。

    越颉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眸子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似不经意地开口又问了一句:“商老板带女朋友一起去么,不带的话,我就在金陵城多待几天。”

    商拾应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他原本怕越颉跟着,下意识都想开口说她不去了。

    可越颉的算盘珠子都崩到他脸上了,商拾应只能实话实说:“一起。”

    “商老板工作应该不带女朋友吧,那我。”

    话还没说完呢,商拾应已经冷声开口了:“也一起。”

    声东击西成功的越颉借着喝茶的机会,挡了挡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可不是想试探两人是不是一块去。

    他就是单纯地想让商拾应多见见她的前任们,也好仔细瞅瞅他自己到底算个几斤几两的东西......

    第2839章

    南京雨花茶

    阮羲和到家时,商拾应已经回来很久了。

    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打电话。

    这会晚霞正好,天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烟粉色,江面上波光粼粼,像被妙笔生花的画家刻意撒了层金粉似的。

    他的身影在落日的余光中显得削消又修长。

    米灰色的西服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他身上只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胳膊上的肌肉恰好将衬衫撑开,那种成熟男人的稳重和安全感都藏在倒三角的肩背里。

    听到声音后,转身的那一刻,这才叫人看清他的正面。

    纽扣开了几颗,里面那串帕拉伊巴碧玺若隐若现,翠莹莹亮晶晶的,实在好看。

    她不想影响他,轻手轻脚地关了门,脱下鞋子,慢吞吞地踩着拖鞋往里走,最后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

    商拾应一边神态自若地打着电话,一边迈步向冰柜走去。

    从里面拿出一杯加冰的红豆奶茶,单手拆了吸管,戳好,这才递给她。

    阮羲和笑盈盈地接过,没出声,只是坐直了身体,仰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男人嘴角上扬了些。

    她一边捧着奶茶喝,一边漫不经心地刷着朋友圈,隔三差五给几个公布喜讯的同学朋友点一下赞,不知道从何时起,总三不五时地有人成家立业了。

    大抵也就是这些瞬间会叫人心生感慨,时间啊,可过的真快。

    他这电话打的挺久。

    阮羲和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面的正襟危坐,其实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

    商拾应这人啊,学历并不像有些人,那么漂亮,没有海龟的光环,没有家族的荣耀,没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进,他的学识,他的修养,他的克制,他的财富,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努力得来的。

    电话那头,大抵是在同他交易一只永乐年间民窑里出来的一只青花瓷小碗。

    这个时期的青花瓷表现力很强,虽说精致和细腻的程度不能同清三代时期的相比,但是真正做古玩识货的,大多喜欢收藏这一时期的器皿。

    釉色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瓷器的庄重感。

    她头一回听到有人将一只碗的来龙去脉讲的这样生动形象,专业上,从瓷器的烧至到同品类分时期的对比,全部头头是道。

    “这只碗的圈足相比之下还是比较高的,而且底心出脐,作为一只鸡心碗,虽然是民窑瓷器,制作上一点也不马虎,尤其是足内施白釉的做法,更是为这只碗增色许多,细看之下,整个碗里的青花晕的特别漂亮,已经到了白釉里面,从价值上来说,如果我把它放到拍卖会上,最后的成交价,我相信,至少是您出价的两倍。”

    那边沉默了半晌后,没有立即同意,只是同商拾应说,要再考虑考虑。

    男人弯了下唇,语调仍然不紧不慢的,他说,半个月后京城还有一场大型的拍卖会,让对方好好考虑一下。

    好像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挂掉电话后,见自家小姑娘这么一脸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白天里那些隐约的不虞,悄摸的消了个一干二净。

    “怎么了?”

    “觉得你刚刚好帅诶。”

    她向来不吝啬这些甜言蜜语的。

    当然,商拾应在同人说话时,那种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感觉也确实很吸引人。

    男人嘴上说着她贫气,实则眉眼早就笑盈盈地弯起。

    这个世界上,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更何况,赞美他的还是他最爱的姑娘。

    ......

    自那日起,时间再次被拧了发条,搅局的几个男人突然都回了各自的领地,Green有宓桓坐镇,亲自盯着整改。

    她见天地往人才市场跑,隔三差五回公司开个会,再开除几个老员工,这不知不觉地便到了该启程进京的日子。

    飞机上扎扎实实地睡了一路。

    临近降落时,才缓缓揉搓着眼睛伸懒腰起来。

    他似乎在回复什么信息,又或是处理什么工作,见她起身,才收起手机,温柔地替她捏了捏眉心,缓解秋乏的困意。

    九月的京都依旧闷热,不带一丝凉意。

    又或许是因为这会正是下午两三点太阳正烈的时候。

    她挽着商拾应的胳膊一同出了机场。

    突然一辆白色车牌的黑色小轿车缓缓驶过来停在了两人身边。

    阮羲和眉心一跳,总有些不详的预感,这车牌号特么有些熟悉啊......

    商拾应却很自然地走了过去,为她打开车门,一只手挡着车顶上方,示意她上车。

    阮羲和动作有些迟疑,高跟鞋牢牢地抓着地面,没有往前挪动半步,捏着包包的手指紧了又紧,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我们不先去酒店么?”

    “先去工作。”

    第2840章

    南京雨花茶

    “我就不去了吧,你工作我跟着去像话么。”阮羲和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自然,阳光在她背后大朵大朵地盛放,脸侧的阴影感明显。

    那一刻柔和感被冷漠中和,好像全世界都在用无尽的瑰丽为她加冕。

    许多人都看愣了去。

    她的美实在带着侵略性。

    这种侵略性在旁人眼里同吸引力挂钩,可在男朋友这里,无形之中压迫感和危机感便呈几何倍数扩大。

    商拾应从来不喜欢勉强她,倘若是以前,不去也就不去了。

    但是......他眼神隐晦地扫过后面那辆车。

    越颉那句未尽的话语骤然在耳边响起。

    心口那份若有似无的沉重感,像甩不开切不断的藤蔓一般,缠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必须去。

    他是相信她的为人,但是他也相信越颉他们的不择手段。

    今天,但凡她落单了,他们就一定有见面的机会,商拾应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好的修养,可以容忍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单独相处。

    “阮阮,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他直直地看着阮羲和的眼睛,语调虽然平缓,可语气总归有些低落深沉。

    她没办法拒绝他,他在求她,即便他表现的并不明显。

    挣扎片刻后,眸里的情绪浮沉不定,沉默的那几秒钟,她确实在权衡利弊,指甲不自觉在包面上压下了深深的甲印:“好。”

    坐上这辆特殊装改的小轿车后。

    她双手交叠,半靠着椅面,显得有些沉默。

    这辆车,阮羲和以前确实见过。

    毕竟鹤南弦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大多数人在见到那位之前,都会被带走仔细盘问搜查,确定无害之后,才会有机会被带到他的面前。

    她见过许多人上过这辆车。

    而自己,真的是头一回。

    她待在金陵的事情,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一定是知道的,从她踏上国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自己躲不掉的。

    手背上突然覆着了一抹温热。

    她睫毛轻颤,侧头看了商拾应一眼。

    神色自然地对他笑了笑,语气温柔平和:“怎么了?”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是有些口渴,想喝点甜的。”

    “我让康宇去订几杯奶茶。”

    “车载小冰箱里刚好有加冰的奶茶,二位可以享用。”

    前排的司机突然开口。

    阮羲和跟商拾应都愣了一下。

    一个眉心一跳。

    一个心口一暖。

    眉心跳了的那个,怕自家男人受不了刺激。

    心口一暖的那个,感慨上面的人对他们实在重视上心。

    他伸手,打开车载小冰箱的盖子。

    果然,里面放着一杯加冰的......嗯?红豆奶茶?还有一杯玫瑰味的奶茶。

    他下意识抿了下唇,脑子里有几瞬的空白。

    连两人的口味都一清二楚,商拾应没来由地后背惊起一层冷汗。

    先前升起的感动,瞬间散的一干二净。

    没人希望自己的一切展露人前,失去隐私的同时,也在失去安全感。

    这人有意无意的一句话,或许只是在单纯地提醒他们,又或者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马威罢了。

    商拾应沉默地将红豆那杯递给她,自己则默默拿了玫瑰那杯。

    车子在道路上疾驰着。

    两侧的树荫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今天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她捧着奶茶,侧头问了男人一句。

    若非突然被带上车,阮羲和其实并不关心对方的工作内容,毕竟无论是哪种亲密关系,总要给对方留足空间和距离的。

    她不喜欢过问对方的专业领域,同样的,她也不喜欢另一半来插手干预自己的工作生活。

    “去博物馆熟悉一下需要讲解的文物,资料毕竟不如实物来的清晰深刻。”

    她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包包上的双c金属logo,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道:“那一会你进去,我就不进去了。”

    “你需要进去,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阮羲和抠了抠光沙发座椅垫子,眼角眉梢间都是挣扎。

    “你这回性质不一样,肯定有很多领导,我......内向、社恐。”

    “领导说他今天不来,您不用担心这个。”

    前排的司机又说话了。

    阮羲和:......

    商拾应:......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到达博物馆时,果然有几名特殊的工作人员过来,细致地将两人盘查、搜身、询问。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很刻意,却也没办法叫人放松警惕。

    从排查金属物件的器材上下来后,两人刚准备往前面走。

    便有人自后叫住了她。

    “阮小姐!”

    两人同时转过身,还是方才两次出声的那个司机小哥。

    他手里拿着那杯她在车上只喝了几口的奶茶,一盒国宴的豆沙糕,还有一双软底宽口的平底鞋。

    大抵是因为跑的太急,呼吸有些急促。

    “阮小姐,博物馆里面太大,这是先生让我拿过来给您的,先垫垫肚子,另外,高跟鞋走路到底不方便,您先将就着穿,不合适了,我再去家里给您取。”

    阮羲和:......

    就......一切都特么挺突然的。

    第2841章

    南京雨花茶

    商拾应的笑容有些僵硬,能保持现在这个弧度全凭身体记忆的本能。

    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当众甩脸色,硬生生等着对方将这些东西递给她,当场离开以后,才略显干涩地开口。

    “前男友?”

    “嗯......前男友。”

    “当官的?”

    “嗯,当官的。”

    不是政圈的人,对这个体系里的人确实没什么了解,许多大人物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偶尔可以在新闻联播里瞧见一二,商拾应很容易就能猜到她跟体系里的人谈过恋爱,但是要猜是那位的话,就太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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