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祝真点头应了,和他挥手道别,拿出房卡开门,问封绍道:“绍哥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要不要吃点儿蛋糕?”

    封绍抬脚迈进门里,站在走廊投进来的光线和屋内黑暗阴影的交界处,等灯光亮起,方才开口问了她一个问题。

    他问:“蛋糕好吃吗?”

    不知道是不是祝真的错觉,脸色好像有点儿难看。

    “嗯?好吃呀。”祝真就近将蛋糕盒放在桌上,扯开蓝色的缎带,露出大半个顶上只余绿色圣诞树的蛋糕——艾莎公主和雪宝已经被她和江天策吃掉了。

    她殷勤地递上叉子:“绍哥尝尝。”

    封绍将脸偏过去,低声道:“我不吃。”

    说完这句,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补充了一句:“刷过牙了。”

    “哦。”祝真不再勉强,杏眼弯弯看他,“绍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加入了别人的队伍?”封绍隐去看她迟迟不回而有些担心的事,问起方才在走廊听到的谈话,“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呀……”祝真努力维持着轻松的神色,“我不能永远靠抱绍哥的大腿活着,总要自己想办法的。江天策看起来是个比较靠谱的队友,我想和他合作试试看……”

    封绍微微皱起眉头。

    他想问她:我看起来不靠谱吗?

    他想告诉她: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拖累。

    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见他表情凝肃,不复往日里的温和,祝真有点儿不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他保证:“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她的声音软而糯,像春天枝头第一朵鲜亮的花瓣,悠悠飘向清澈的水面,代表了一切美好又脆弱的意象。

    封绍心头发涩,看了看少女蓬松柔软的头发和温顺如小鹿的模样,忽然不忍再说她什么,更不好人为干预她的决定,强迫她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式行事。

    “好。”他松了口,“那你自己万事小心。”

    祝真立刻笑逐颜开,用力点头,和他轻声道“”。

    第二天,江天策带着两个队友如约而至,队友都是五大三粗的强壮男人,撇去有些粗野的作风不讲,单看体格,令人非常有安全感。

    剃了光头的那个右脸有道十字形刀疤,声如洪钟:“祝真妹子你好,我叫林雄,你喊我疤子哥就行。”

    祝真依言叫了。

    另一个队友留着很有个性的鸡冠头,皮肤黝黑堪比煤炭,对她开玩笑道:“祝真妹妹,我是胡建磊,接下来你可就是我们几个的奶妈了,多多关照哈~”

    他的话语里带了一丝令人不适的油腻感,又伸出黑乎乎的大手过来摸祝真的手,还不及祝真躲开,便被江天策压住肩膀,不知道使了什么巧劲儿,立时惨烈地哀嚎了一声,连声求饶。

    江天策沉声警告道:“对祝真客气点儿。”

    显而易见,他这个队长在他们面前很有威信,立过规矩之后,胡建磊果然老实许多,那双三角眼却还是时不时地往祝真胸口和大腿瞟。

    江天策神通广大,带着三个队员采购了大量用于御寒和果腹的物资,顺带吸纳了另一个同样身体素质极强的大块头——巴明达。

    巴明达和胡建磊一见如故,臭味相投,趁江天策不注意,走到超市的图书区,拿了几本内容颇为露骨的杂志,塞进购物车最下面,推着车子大步冲到收银台结账。

    离开休息处的前一晚,苏瑛过来敲祝真的门,塞给她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生理期要用的卫生棉。

    祝真上一次来例假,还是在虚拟村庄游戏里,山上木屋避难的时候,那时她尴尬得不行,封绍发现了厕所的血迹,却没说什么,而是想办法弄来几包干净的白布,帮她顺利度过。

    她把生理期忘了个精光,江天策准备的物资里,自然也没有此项。

    祝真抱着布包,感动道:“谢谢苏瑛姐姐……”

    苏瑛摆摆手:“我可没有这么好心,是封绍拜托我给你送过来的。”她说着,满脸戏谑,“他肯定对你有意思,不然不可能对你这么上心。我已经弄到组队卡了,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跟我们一队的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

    祝真怔了怔,还是笑着婉拒:“苏瑛姐姐想太多了,绍哥对每个人都很好的,在他眼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她喜欢封绍的温柔,却也害怕他的温柔。

    他对她越好,她便越忍不住自作多情,心生妄想,理智却清楚地知道那不可能。

    灵魂来回纠结撕扯,不过是徒增烦恼。

    这也是她坚持要和他分开的原因。

    苏瑛欲言又止,最终道:“行吧,那你多保重,咱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祝真笑着送她出门,刚关上房门,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希望还有机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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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真:绍哥,你看这个蛋糕好不好看?

    封绍:(看着上面蓊蓊郁郁的绿色,绷紧唇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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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绍现在对祝真有一些朦胧的好感,但是也没到喜欢的地步,再加上他比较温柔,很尊重祝真个人的想法和选择,所以没有做出挽留的事。

    (嘴里替他说着好话,心里还是想骂一句:活该!)

    冰封之地(1)生存制游戏

    江天策等人传送的时间,比封绍早两个小时。

    祝真在楼下和他们会合,临行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封绍没有来送她。

    杏眼黯淡下来,她背着属于自己那一份物资,穿着厚厚的防寒服,跟着江天策走入白光之中。

    再睁开眼睛时,她看见了一个纯白的世界。

    寒风从枯萎的树林中穿过,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地面积满了厚厚的雪,一直埋到膝盖处,气温很低,呵气成冰。

    举目四望,荒无人烟,只有远处卧着块乌突突的巨石,倒像可以遮身的样子。

    “日,真他妈冷!”胡建磊往白雪里吐了一口黄绿色的浓痰,满脸晦气地骂骂咧咧。

    除了祝真之外,每个人肩上都背着小山一样的物资,帐篷、睡袋、煤炭、炉子、绳索、罐头、压缩饼干乃至锅碗瓢盆,堪称应有尽有。

    有吃有穿,心里不慌。这还是祝真头一次进入全然陌生的游戏,心里却没那么紧张害怕的。

    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巨石处走,祝真行动不便,远远落在后面,江天策特地停下来等她。

    六瓣冰晶扫过他英挺锋利的眉眼,立刻畏畏缩缩地融化成了一滴冰水。

    等他们赶到目的地,这才发现这块石头实在是超出想象的庞大,约十米高、十米宽,自腰部以上向东侧凸出,呈半圆形,成为天然的山洞。

    这石头内部也不知道含有什么矿石,呈现出荧荧的暗红色,像火焰在深处缓慢燃烧。

    刚把身上背着的东西卸下,系统的提醒便响了起来:

    【欢迎您进入[沙盒游戏:冰封之地](普通模式)】

    【现在宣读游戏规则——】

    【游戏背景介绍:在巫女的冰之魔法影响下,这里被寒冷和饥饿笼罩了近百年,所有的生灵早已死去,长眠于冰雪之中,他们的灵魂却仍然不甘地在冰原上飘荡,乞求得到救赎。最后的勇士们啊,你们是打败巫女、拯救这片大地唯一的希望。】

    【游戏规则:本回合为10人生存制游戏,玩家分为红蓝两组,需满足以下三个条件,方能通关——】

    【条件一:在极端条件下生存30天;】

    【条件二:存活人数不大于5人;】

    【条件三:杀死巫女,破除魔法。(提示:巫女仅在第30天的中午12:00-13:00出现)】

    【游戏限制:无。】

    【本回合游戏自由度极高,请不择手段地活下来吧!】

    听到还有另外五名玩家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到西北方向。

    大约五百米远的地方,矗立着另一块巨石,散发着幽幽的蓝光,那后面藏着的人,大抵就是系统划分的蓝队了。

    听完游戏细则,祝真的心揪了起来。

    有充足的物资和她的复制能力在,生存30天的条件并不难达成。

    至于巫女,江天策等人要武力有武力,要身手有身手,虽然没有主动提起过,但手里捏着的珍贵道具恐怕也不少,胜算很大。

    唯一棘手的是——对存活人数的限制。

    他们五个人想要全须全尾地活下来,便意味着,对面的人全部都得死去。

    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没有食物和火源,对方很难捱过长达一个月的时间。

    可问题是,江天策和他的队员们,会冒这个险吗?还是会先下手为强,直接杀人?

    就算他们遵守了做人最基本的良知和底线,对方队伍也有可能主动出击,过来抢夺物资,乃至动手伤人的吧?

    事实上,系统最后“不择手段”的提示,已经十分赤裸地指明了方向。

    它还是老套路——无所不用其极地煽动人性的阴暗面,挑拨他们自相残杀。

    巴明达骂了一句:“操,干脆今天夜里咱们几个直接过去,把他们全做了!”

    胡建磊从旁边抓了把锋利的三棱军刀,狞笑道:“老二说得对,弄死他们,咱们在这里踏踏实实过上一个月的好日子,权当度假!”

    林雄也跃跃欲试,却看了一眼江天策,等他发出指示。

    祝真沉默不语,弯腰将几大包物资用绳索捆在一起,双手放上去,复制了两套,这就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耳边听到江天策低沉的声音:“不急,我们还不了解对方是什么路数,先观察观察再说。”

    巴明达颇有微词,胡建磊却对他有些惧怕,拉着巴明达到角落里低语了几句,将人暂时安抚下来。

    游戏里的时间和休息处不同,他们传送过来的时候已近傍晚,待到把帐篷安扎好,用锅炉煮好热乎乎的罐头吃下,天色已经黑透。

    风声在夜里更加尖利,犹如鬼哭狼嚎,大雪更是不知疲倦地越下越大,江天策将祝真分配在最里面的一个帐篷里,自己以身作则,站在洞口放哨。

    祝真不愿坐享其成,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队长,后半夜我替你吧。”

    男人强势而霸道地拒绝了她:“不用,你去休息。”

    她和他还不太熟悉,欲言又止地张了两下嘴唇,到底没有再坚持,转身走向山洞深处。

    倒数第二个帐篷里,巴明达和胡建磊凑在一起,正在开黄腔。

    “你看这妞儿腿多白!奶子真他妈大!一只手都握不住!”胡建磊响亮地吞咽着口水,哗啦哗啦翻动着情色杂志的纸张。

    “我不喜欢那样式儿的。”巴明达不以为然,指指一张浑身赤裸、双手抱肩挡住胸口的少女照片,“老子喜欢这种,又嫩又幼,奶子跟没发育的小姑娘一样,操起来最带劲!”

    “里面那位不是刚好符合嘛!你可以……”胡建磊不怀好意地冲着祝真的帐篷努了努嘴,两个人怪笑起来。

    祝真将这些荤话听了个正着,又气又怒,偏又不好跟他们撕破脸,只觉得腹中隐隐作呕。

    她钻进帐篷里,用睡袋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手里攥紧了封绍之前送给她的匕首防身,听着隐约的风声,胡思乱想着,怎么也睡不安稳。

    后半夜的时候,外面忽然喧闹起来。

    冰封之地(2)交手

    祝真警醒地翻身坐起,拉开帐篷拉链,探出脑袋小心往外边看去。

    只见江天策手持一把乌黑长刀,正和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缠斗在一起,另有一个穿着蓝色polo衫的胖子,裸露在外的手臂冻得发青发紫,踮着脚弯着腰,快步小跑进来,抓起一大包物资扛在肩上,迅速往外逃。

    他刚逃出两步,便被旁边帐篷里伸出的一只黝黑大手抓住脚腕,“噗通”栽倒。

    胡建磊狞笑着钻了出来,看着胖子恐惧地往前爬行了几步,像纵容猎物挣扎翻腾的野兽,等他快要爬出洞口,这才弯下腰,提着他的后心将人翻了个个儿,抡起拳头,重重砸向布满肥肉的面门。

    “砰”的一声钝响,中间还夹杂了骨头碎裂的瘆人声音,胖子没命地惨嚎着,捂住鲜血淋漓的脸在地上打滚。

    祝真下意识地发了个抖。

    这个寒冷世界,以这种你死我活的方式,向她展开了残酷无情的真实面目。

    不过片刻功夫,江天策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高个男人身手很快,动作化出残影,无疑是这场战斗的主力,饶是如此,仍然被他压着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休息处并不出售枪支弹药,只能买到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方便携带的匕首等物,祝真从没见过哪个人,能将厚重的长刀用得这么行云流水、如臻化境的。

    矮个的男人放出一只怪模怪样的召唤兽,那兽长着满口獠牙,像豹子又像野牛,背后伸出两扇蝙蝠一样的肉翅,咆哮着往江天策扑了过去。

    “老大小心!”不知什么时候钻出帐篷的林雄高声提醒。

    在他示警的同一时间,江天策腰身后仰,躲开怪兽的奇袭,长刀翻转,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噗嗤”一声戳穿柔韧的翅膀,将其来了个对穿。

    召唤兽大抵是矮个男人的能力,它被制住后,本主自然遭到牵连,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做为胜利者的一方,几个男人为江天策的身手高声喝彩,冷不防那看似失去了战斗能力的胖子一边哀叫着,一边拖着他抢来的物资,悄悄往雪地里爬。

    祝真发现了他的动作,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示警。

    高个男人看清胖子背着的救命物资,眼底闪过喜意,故意卖了个破绽,被江天策一脚踢飞的同时,抓住受了重伤的同伴,借力冲出去几步,急急往胖子处跑。

    林雄等人暗骂一声,还不及追上去,便见以胖子为中心出现了一个闪着金色光芒的圆环,不过转瞬之间,三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胖子的能力是空间传送。

    胡建磊走到角落里检视了两眼,骂道:“操,生孩子没屁眼的王八蛋,偷走咱们一大包吃的!”

    “不过是几只三脚病猫,身手不怎么样,我们干脆直接过去,干死他们丫的!”经过方才的较量,巴明达越发轻视对手,摸了摸手上带利刃的指虎,满脸横肉,不住冷笑。

    江天策静等刀上串着的怪兽断气,单脚踩着,将其留在雪地里。

    对方露面的三人之中,一人受伤,一人失去能力变成了普通人,另一人在对战中暴露了实力,都不足为虑。

    只是不知道剩下的两个人是何方神圣,会不会拥有什么令他们难以招架的特殊能力。

    江天策从不轻敌,更不愿轻易拿自己队员的安全冒险,沉声说了句:“先休息,明天一早,建磊和明达跟我走一趟,疤子留在山洞保护物资。”

    他走回山洞跟林雄换班的时候,冷静的目光在地面残留的血迹上停驻片刻,若有所思地看向祝真的帐篷。

    拉链阖得严严实实,里面悄无声息。

    祝真缩在睡袋里,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可笑,甚至有背叛队友的嫌疑。

    可是……如果她叫破了胖子的意图,对方很有可能会被围殴至死。

    更何况,他偷走的物资,尚且不及她今日复制出来的十分之一。

    送一个无冤无仇的陌生人去死,于她而言,还是有些困难……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风终于停了。

    祝真很自觉地早早起床,将矿泉水倒进大锅,等水沸腾后,往里面加了几罐番茄牛肉的罐头,又切了五个土豆进去,小火慢炖。

    肉香将几个大男人腹中的馋虫勾了起来,巴明达最先走出来,站在祝真身后,弯下腰和她搭讪:“小妹妹这么贤惠啊,哥哥快饿死了,快给哥哥吃两口……”

    他一语双关地说着,忽然用胯下鼓囊囊的硬物往祝真的后腰顶去。

    祝真僵着身体往前躲,快要撞上滚烫的铁锅时,被男人一把搂在怀里,口中道:“小心点儿,我又不是老虎,你躲什么?”

    有肉吃有帐篷睡,还有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可以玩,进入系统之后,这还是头一次过上这么逍遥的日子,巴明达满意地拢着祝真纤细的腰,把她往自己晨勃的鸡巴上压。

    “队长!”祝真情急之下,声音清脆地喊了一句。

    趁巴明达慌张回头的间隙,她游鱼一样从他的禁锢中逃了出来,快步走到江天策的帐篷前,恰和坐起身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江天策刚刚睡醒,眉目间还带着倦意,紧实有力的身躯却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透着令人屏息的肃杀。

    他似乎不怕冷,上身只穿了她遇见他时那件单薄的T恤,肩膀宽阔,肌肉健硕,被军绿色长裤包裹着的长腿一撑一踩,便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怎么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惊慌的少女,又转过头审视地看向巴明达。

    同为男人,其实不必多问,单从巴明达欲色未退的眼神和高高拱起的下身,便能猜到他在打什么主意。

    事实上,这也是他安排林雄留守的原因。

    令他意外的是,祝真并没有告状,也没有委屈地掉眼泪,而是缓了缓神色,挤出个笑脸,脆生生地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该开饭了。”

    江天策如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刮了巴明达片刻,直到对方瑟缩着转移了视线,这才低低应了一声。

    吃完早饭,他带着全副武装的两名队员,动作迅速而轻微地绕了远路,借着渐渐浓起来的白雾,悄悄往蓝色巨石处接近。

    冰封之地(3)旗鼓相当

    顺利地绕到巨石后方,江天策对巴明达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从石壁往上爬,他和胡建磊则从两侧包抄,打算来一个瓮中捉鳖。

    巴明达的能力是身体变形,只见他毫不费力地将身体压扁拉长,四肢牢牢贴在岩石上,像一只巨型蚰蜒,无声无息地往上蠕动,不过片刻便离地两三米。

    江天策握紧手中长刀,宽阔的后背紧靠石壁,脚步轻而稳地往洞口接近,面色冷峻,神经绷紧,耳朵不放过任何异动。

    他和胡建磊几乎同时来到洞口,往里面看时,却发现洞内空无一人。

    角落里躺着一小堆灰烬,余烟袅袅,犹自带着热气,显然蓝队的人刚走不远。

    他警惕地往四周望去,只见大雪茫茫,地上干干净净,竟无一丝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对面的人已经察觉到他们的接近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内,这样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里,能躲去哪里?又是怎么掩盖行踪的?

    难不成他们有飞天遁地之术?

    江天策心中警铃大作,对胡建磊和将将爬到洞顶的巴明达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紧跟着发动了自己的“预知”能力。

    这能力虽然逆天,一天却最多发动一次,他向来习惯留一套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使用。

    他将起始时间调到五秒钟后,刚刚说出“播放”口令,便看见一张黑色的大网以极快的速度从暗处蔓延开来,将巴明达整具肉身吞噬。

    “明达往后退!”江天策仰面朝上,暴喝一声。

    听到指令,巴明达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只觉手臂一凉,低头看过去,立时惊怖地大叫起来。

    只见一团黑乎乎的阴影包裹住了他的左臂,翻涌着往上臂处侵袭,血肉如同被千万只长着利齿的小兽同时撕咬吞吃,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感,却看不到半丝血迹。

    他疯狂地甩动着手臂,却绝望地发现那团黑影好像有生命似的,死死地缠住他。

    不过片刻,整条上臂也被黑暗淹没。

    江天策见势头不妙,对巴明达喝道:“跳下来!”

    巴明达本能地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从近十米高的洞顶跳下。

    江天策一脚蹬上凸起的岩石,第二脚踏向慌张跑来帮忙的胡建磊雄壮的肩膀,借力腾空而起。

    他抡起长刀,快准狠地砍向巴明达的肩膀,将整条被黑影缠住的手臂连骨头带肉卸下来,同时拽了对方一把,延缓跌落的重力。

    两个人先后滚倒在地,巴明达抱住臂膀,痛苦地在原地打滚哀嚎,鲜血淋淋漓漓洒了一地,江天策却毫无停顿地翻身站起,摆出防御姿态,防备地看着大快朵颐的不明生物。

    黑影吃饱喝足,并不恋战,流水一般流淌进雪地里,不过一瞬,便消失了踪迹。

    敌在暗我在明,江天策自知已经处于下风,和胡建磊一起将巴明达扶起来,做了简单的包扎止血,面沉似水。

    其实,他已经通过预知能力和方才的观察,探察到了敌方藏匿的位置。

    他们在经年累月的积雪中挖出了一个雪洞,顶上用木板加固,又撒了一层新雪,看起来天衣无缝。

    胡建磊的能力是短距离爆破,对着雪洞发动攻击的话,说不定可以有所收获。

    只是,他这项预知能力有一点不好,便是如果擅自改动了世界线原本的进程,后面看到的场景,就不再具有参考意义。

    按照原来的发展,巴明达这会儿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他出手救了对方,胡建磊炸出一地鲜血残肢的结果,便很有可能无法实现。

    “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胡建磊被方才的玩意儿吓住,有点儿不敢贸然行动。

    最终,江天策还是下了爆破的命令。

    对方那两个至今还未露面的人,头脑和能力都不可小觑,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往后便更加棘手。

    你死我活的生存游戏,容不得他犹豫。

    “轰隆”一声巨响,火光震天,木板碎片乱飞,积雪融化成冰水,塌陷出一个不小的地洞,江天策预知过的血腥场景却没有应验。

    没有哭叫,没有断手断脚,甚至连一滴血迹都没有迸溅出来。

    江天策看着自始至终都悄无声息的藏身之所,脸色难看起来。

    他们这边已经伤了一位,胡建磊的能力一天又仅能发动一次,即便对方是在唱空城计,他也不能拿队员的生命冒险。

    “撤。”他最终简短下了撤退的指令。

    他们离开好一会儿,塌陷的雪洞才有了一点儿动静。

    那张黑色的网重新探出来,绕着山洞四周侦查了一圈,确认安全无虞之后,它的主人——一个美艳的女人才从雪里钻了出来。

    苏瑛一头任何时候都打理得十分完美的大波浪卷发被大火烧焦,发丝里还掺了些木头茬子,身上套了好几条漂亮却不挡风的裙子,俏脸带着怒意,一个劲地抱怨:“说了不让你们作死,你们非不听,还招来了这么难缠的祖宗,要不是封绍早有准备,在雪洞里面又挖了第二个藏身的通道,我们今天都得死无全尸!”

    鼻青脸肿的胖子自知理亏,坐在雪地里赔笑:“我们知道错了,谢谢封哥,谢谢苏姐,咱们这也算过命的交情了。这样吧,我们从红队那边抢过来的吃的,分你们一半……”他看了看同伴们愤怒的眼神,又转了话音,“分你们五分之二!”

    苏瑛冷哼一声,并不客气,拖出硕大的背包,从里面捡了些能量高的食物,隔空丢给封绍,不忘吐槽:“封绍,不是我说你,早就说让你带祝真一起过来,要是她在这儿,这些吃的、还有燃料木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你要你那面子有什么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啊?妈的冻死我了!”她说着跺跺还穿着高跟鞋的脚,雪白的皮肤已经冻得发青。

    封绍没有接话,平静的眼睛望向远处,又像是透过时空,看向不知名的某个地方。

    ————————

    忽然发现我这个世界的第一章怎么收费了?被自己蠢哭。

    过两天加更的时候,第二更免费吧,算是补这个收费章了。

    冰封之地(4)生路

    在休息处的时候,封绍便设想过进入生存游戏的可能,也准备了不少食物和药品。

    可环境的恶劣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山洞里有限的木材,大些的被他拿去支撑雪洞,在方才的交战中炸得粉碎,鸡零狗碎的则用来生火取暖,今天凌晨已经烧了个精光。

    五个人重新回到山洞里,叫李冬的胖子鼻梁被打断,昨天疼得大半宿没睡,这会儿陡然松懈心神,再也撑不住,“唉哟唉哟”地走到角落里,和失去召唤兽元气大伤的那位叫赖兴昌的一块儿躺尸去了。

    相比起苏瑛,封绍穿的还算厚实,深灰色的户外冲锋衣隔绝了大部分寒气,脸色只是略略苍白了些,倒不算狼狈。

    看苏瑛冻得抱肩打哆嗦,他犹豫了片刻,将外套脱下递给她。

    “我不要。”苏瑛重新丢回去,逞强地撕了块士力架,恨恨咬了一口,靠高热量抵御严寒,“早知道这鬼地方这么冷,应该买件羽绒服带过来。”

    这事也怪她自己太过大意。

    前几局游戏虽然有惊无险,身体上却没受过什么罪,有吃有喝有床睡觉,还有条件将自己打扮得体体面面,精致光鲜,时间久了,苏瑛就浪了起来,在休息处卖了件道具,大手大脚地购置了七八套衣裙,又买了两支新口红。

    封绍劝过她多带实用的物资武器,她却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认为系统中难逢敌手。

    谁能想到,到最后却输给了天灾。

    封绍坚持让她穿上外套,并给出了一个她不能拒绝的理由:“李冬和赖兴昌都受了伤,目前能打的只有我们三个,你如果冻病,形势便更加不利。”

    苏瑛咬咬牙,将带着体温的冲锋衣套在身上,站起身呵了呵冻得发青发紫的双手,问封绍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她是很有主见的性格,也有一定的领导力,却对封绍心服口服,将主控权拱手相让。

    封绍看向名叫王骏的高个男人,语调不急不缓:“昨天晚上我挖雪洞的时候,发现越往下冰层越厚越硬,看来这场雪已经持续了很多个年头。根据系统的说法,这片大地上曾经存在过生灵,那么自然也应该有人类留下的遗迹,但是我们举目四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建筑物……”

    “你怀疑那些尸体和房屋都在冰雪底下?”苏瑛一点就透,眼睛里燃起希望的亮光。

    只要有房子,就有可供取暖的燃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可以果腹的食物。

    “对。”封绍微微颔首,“虽然只是个猜测,但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生路。趁着我们还有体力,不如放手一搏。”

    王骏二话不说拿起铁锹,抬脚往洞外走:“那咱们就试试。”

    三个人从早上挖到下午,苏瑛甚至再次动用了她的“吞噬”能力,只是那只兽对于没有生命的物质胃口缺缺,啃了没一会儿便罢了工,还闹脾气地喷了她一脸雪粒。

    苏瑛的虎口磨出血泡,将铲子丢到地上,拿出碘酒和纱布消毒包扎,顺便稍作休息。

    她跟封绍搭话:“封绍,你说祝真这会儿在什么游戏里?有没有遇到危险?”

    封绍动作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答:“人各有命。”

    “你就不担心她?”苏瑛一脸不信,“我奉劝你一句,男人有的时候不能太端着,该说的好听话要说,该表的真心要表,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人家现在掏心掏肺地喜欢你,往后遇到更合眼缘的,对她更好的,分分钟把你抛在脑后,到时候你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封绍被她说得狠了,温润的下颌微收,声音压得很低,将所有的情绪妥妥帖帖藏好,解释道:“苏瑛,我跟你提过,在这个系统里,我的首要目标是找到一个很重要的人,虽然不清楚对方是男是女,和我是什么关系,但是我的潜意识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件事迫在眉睫,优先级高于任何事件。我不是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努力活下去,同时找到那个人,完成这两件事对我来说已经非常吃力,实在不适合再把祝真拖进来。”

    苏瑛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封绍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否认我对祝真有好感,也多多少少明白一点她的心意,但是……万一我找的那个人,是我的女朋友、甚至妻子呢?在没有找回记忆之前,我没办法回应她的感情。而且,她说她想一个人试试看,她说她会努力活下去,我觉得我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应该相信她可以保护好自己。”

    他真的不担心她吗?

    不,这只是用来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

    昨天夜里,看着三个队友狼狈地逃回来,他第一次萌生出后悔的念头,担心只有一项“复制”能力在身的祝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人欺负、吃苦受伤,甚至……被残忍无情地杀掉。

    可是,现在说后悔为时已晚,更何况,他自身难保,实在没有精力继续纠结。

    封绍蹲下身,用已经被冻僵的双手压实冰壁进行加固,以防坍塌。

    苏瑛静立了半晌,重新握住铲子往下开凿,态度和缓许多:“你说的也有道理,比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负责任多了。我其实不是在冲你发火,而是生我自己的气,早知道这一局游戏的物资这么匮乏,就算打晕祝真,也要把她带过来……”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徒手挖开角QQ馆里贰叁零贰零六玖四叁零落里的碎冰,从里面提溜出一只冻得硬梆梆的鸽子。

    三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几分喜色。

    他们继续挖下去,很快所获不菲。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冰层底下正好坐落着一间民居,房屋是木板式结构,虽然已经被饥寒交迫的人们拆去了大半,剩下的板材归拢归拢,也够日夜不停地烧上几天。

    房间里壁炉旁边坐卧着三个冻死的人,一男一女,还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应当是一家三口,他们紧紧蜷缩在一起,骨瘦如柴,脸上却浮现出快乐的笑容,大概是临死之前产生了什么美妙的幻觉,身体呈现出冰冻很长时间的灰白色。

    封绍从卧室找了张床单,将三个死者的尸体盖上,让苏瑛出去叫两个伤员下来,和王骏马不停蹄地做起房子的修缮加固工作,打算将这里当成他们的临时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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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封之地(5)工厂(6000珠珠加更章)

    且说江天策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沿路留下一地血迹。

    看见浑身是血的巴明达,祝真吓了一跳。

    她反应很快地拿出医药箱,翻出止血针给对方注射。

    江天策也卸下武器,洗干净手,走过来给巴明达的断臂做严格的清创。

    巴明达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发誓一定要找回场子,让那只吞噬兽的主人血债血偿。

    他疼得狠了,不敢怼江天策,便对祝真黑了脸,骂道:“妈的,手这么重干嘛?公报私仇啊你?”

    祝真抿抿粉嫩的唇,并不理会他,将干净的纱布递到江天策手里,轻声问起他们的遭遇。

    江天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两句,对众人道:“昨天晚上交过手的三人不提,剩下的两个人,一个养了只棘手的怪兽,连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应付,另一个能力不明。我建议我们不要再硬碰硬,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林雄第一个赞同:“对,反正咱们的物资比他们多得多,又有祝真妹子在,别说撑过30天,就连300天都没问题!干脆和他们打消耗战,等他们冻死饿死,咱们也就安全了。”

    “真他妈怂,老子最不喜欢当缩头乌龟……”巴明达不高兴地抱怨了几句,碍于江天策的威压和自己过重的伤势,终于偃旗息鼓。

    胡建磊问:“他们再偷袭怎么办?”

    江天策看向洞外,白惨惨的太阳出来,照得满目雪色闪闪发亮,看久了让人疑心眼睛是否已经瞎掉。

    “我们换个地方。”他沉声道。

    受蓝队雪洞的启发,他带领众人在天黑之前,于距离洞穴近百米的地方,挖出一口五六米深的雪井。

    破开层层坚冰,长镐终于砸到水泥筑就的屋顶,发出不同于冰雪的沉闷响声。

    江天策和胡建磊、林雄二人合力将残雪装进充作提篮之用的背包里,一堆一堆运出去,很快清理出一个可供进入建筑物的铁门。

    他让胡建磊和林雄继续往两侧挖掘通道,以备雪井意外坍塌情况下逃生之用,自己爬上来拿火把,顺便把祝真接了下去。

    地底没有风雪,倒比上面暖和些,借着火把发出的亮光,祝真仔细辨别铁门上斑驳的油漆印迹,喃喃道:“这里以前是一所化工厂……”

    江天策用火焰慢慢融掉门上不知封冻了多少年的冰雪,抬脚走进去,看见偌大的空间内,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具或冻死或饿死的枯瘦身体。

    他们的头顶和四周,分布着灰扑扑的存储罐、运输管道、水泵和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十来个存储罐上画着“高腐蚀性”的危险标志,看起来存放的是什么化学物质。

    二人将四五百米的空间细细检查过一遍,确定没有危险,氧气也充足,江天策便把祝真留下,回去运送物资。

    天色黑透的时候,他们收拾停当,在工厂里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祝真拆了香菇鸡块的罐头倒进锅里,又加了几把青菜补充维生素,等炖汤煮沸的空隙,切开几个黄澄澄的橙子,给正在说话的男人们端了过去。

    江天策低声道谢,给祝真拉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休息。

    难得有这样大把的闲暇时间,又不需要为生存焦虑,他们谈话的内容都比较随意,东扯西扯,聊一聊之前游戏里的惊险经历,吹一吹自己大杀四方的英勇神威,其间自然改不了男人的劣根性,时不时说一两个荤段子。

    每到这时,江天策顾忌祝真的感受,总是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往别的方向引。

    在放松又温暖的环境里,祝真不知不觉倚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打了个激灵,从梦里醒了过来。

    身上搭了条绒毯,散发着陈旧却令人安心的味道,炉子里的火调得小了些,慢吞吞煨着浓汤,散发出堪比化学武器的致命香味。

    林雄等人已经钻进帐篷里睡了,鼾声如雷,时不时说几句粗野的梦话。

    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站在门边,手里握着他那把造型古朴的长刀,正在闭目养神。

    “队长?”祝真揉了揉眼睛,从椅子里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着了,你们都吃过饭了吗?”

    害怕吵醒队友,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奶猫伸出还没长全指甲的小爪子,在人的心间轻挠。

    “吃过了。”江天策回过身,指指大锅,“你也赶快吃吧。”

    祝真拿碗盛了,重新坐回去,小口小口慢慢喝着汤,接过江天策递过来的面包,小声道谢。

    江天策在她身边坐下,视觉上的海拔低了些,给人带来的压力也就不再那么强烈。

    他低声夸她:“厨艺不错。”

    祝真连忙摆摆手,十分不好意思:“不过是把罐头倒进水里煮一煮,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也不费事。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还蹭吃蹭喝,本来就很过意不去,队长快别夸我了。”

    她差点儿冒出一句:你还没见识过我绍哥的厨艺,那才是大神,我这样的水平,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可旋即一想,每个人在游戏里耗费的时间不同,传送到休息处的时间段自然也是错开的,她和封绍恐怕很难再有重逢的机会,再提起他,也不过是徒惹伤怀。

    她的眼神黯了黯,低头默默吃饭。

    见少女如此实在,神色又始终带着两分怯意,江天策眼底的冷意略略融了些,停顿片刻,安抚道:“我保证过,你做后勤支撑,我们会护你毫发无损。这是绝对平等的交换关系,谁也不欠谁的,所以,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有人欺负你,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祝真心中感念,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难得露出个真诚的笑容,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队长。”

    五人在这个报废的厂房里安顿下来,有江天策坐镇,虽然偶尔生出些摩擦,到底没有闹什么大乱子,也算相安无事。

    冰原上的天气变化莫测,这会儿还是日照当空,下一刻说不定便会狂风大作,暴雪肆虐,江天策便将“预知”能力做为天气预报器,只挑晴好的时间,两人为一组出去四处探索,留下包含祝真在内的三人保护物资。

    转眼半个月过去,他们在这片贫瘠又广袤的大地上一无所获,颇为气馁。

    而身处蓝队阵营的封绍和苏瑛,却遇到了更大的麻烦。冰封之地(6)饥荒

    距离他们断粮,已经过去了三天。

    苏瑛饿得有气无力,脸色苍白,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沙发里,听见头顶通道传来的动静,连眼珠子都懒得动上一动。

    不一会儿,封绍带着满身的冰霜下来,脚步因饥饿而有些虚浮,却还是把刚从冰层里挖出来的死田鼠递给苏瑛:“先拿这个垫垫,外面雪下得太大,看不清路,等下午我再出去碰碰运气。”

    李冬等人从红队那边抢来的食物,在第五天的中午便消耗殆尽。

    幸好封绍早有准备,趁着体力充沛的时候,将附近几百米的雪原彻底翻了个遍,找出些可供果腹的兔子、鸽子、甚至宠物狗的尸体,存在房子旁边的冰雪里,充作备用物资。

    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动物肉又柴又硬,还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即便有封绍的厨艺加成,依旧无力回天,令人难以下咽。

    可是,很快,就连这些储备粮,也被他们五个人吃完了。

    这会儿,苏瑛看着翻着白眼横死的田鼠,不由得也翻了个白眼,宁死不屈:“谢谢,不吃。”

    封绍没有说话,将田鼠放在火炉上烤软,动作干净利落地脱了毛,清理掉半凝固的内脏,期间因低血糖而感觉到一阵眩晕,闭目休息了会儿,方才用雪水把田鼠尸体清洗干净,抹上盐粒,串在筷子上开始炙烤。

    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油脂从薄薄的表皮透出,空气中弥漫着又臭又香的气味,赖兴昌等人饿得口水横流,六只眼睛冒出森森绿光,却碍于封绍的深藏不露和苏瑛的暴脾气,不敢贸然下手。

    苏瑛天人交战了许久,到最终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用树懒一样的慢动作挪到火炉边,撇了撇失去血色的嘴唇,一脸嫌弃:“妈的,这玩意儿死得真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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