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除了我,还有人能打理。”赵天喻道,“刚好硕士学历对我来说太低了,当初是为了投资学校才没有继续读博,现在既然学校运行良好,下来就交其他人打理,我出去读博,毕竟我本硕都是国内读的,教育学者理应多去外面看看。”

    “为什么……”尤雪悠不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你说的和你做的不一样……”

    “……”

    “是你亲口说的,你说爱情不是婚姻的必需品,你说婚姻应该是两个有高家教的人结合,你说这才是让婚姻幸福的方法……”尤雪悠哭喊着,“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跟我结婚?为什么要分手!你不就是因为觉得我符合你这个规则才选择了我吗?那就跟我结婚啊?那就选择我啊!那就继续选择我啊!”

    尤雪悠越哭越凶,赵天喻察觉到了后方的哭喊声似乎比电话中的声音还要大,不由回头,看到了那个已经变成了泪人的未婚妻。

    “赵天喻!我知道你不会出轨!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是你说爱情很快就会消散可是道德感埋在心底!”尤雪悠望着赵天喻,“那就和我结婚吧!她已经不在了我可以忍受到你的爱情消失为止!前几年的辛苦我可以忍!未来我们会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这不都是你说的吗!”

    “……”

    “赵天喻……也许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会什么乐器……我是因为知道你会弹钢琴才去疯狂学的小提琴……我那时候没日没夜地练琴就是为了让你能多看我一眼!所以,这么多年我都忍了,这点时间我也可以了……所以……所以……你该做符合你言行的话对不对!所以,和我结婚……”

    说到最后,尤雪悠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赵天喻看着可怜巴巴缩成一团的尤雪悠,想要安慰,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起身踏出半步。

    她和自己一样,爱到了最后,变成了执着。

    这个时候,不能给她半点希望,要干脆利落让她绝望,她才能剧痛过后有新的人生。

    “雪悠。”隔着电话,赵天喻道,“不以爱情而以素养结婚的人,前提是,这两个人没爱过谁,也很难爱上谁,不会受外界太大干扰。”

    赵天喻叹气:“而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现在强求我和你进入婚姻状态,对我们都是折磨。”

    “你——”尤雪悠一听,起身就要冲向赵天喻,却被人及时拉住。

    她一回头,一身黑裙的陈月洲站在身后,一脸无奈地对着她摇了摇头:“别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尤雪悠顿时跪倒在地痛哭,“凭什么……明明我才是他的女朋友……明明我才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要显得我像个第三者似的……为什么……”

    陈月洲上前抱了抱尤雪悠,安抚着她:“有很多人和你一样,都认为自己才是正牌女友或者正牌男友,认为自己凭什么被人渣和小三欺凌,可是,道义上你们是正牌没错,但爱情中,被爱的才是正牌不是吗?”

    陈月洲蹲下身子看着尤雪悠,替她擦掉眼泪:“你没错,他也没错,只是人心没法控制,他这么痛苦,你也这么痛苦,谁愿意痛苦?所以,别逼他了,也别逼你自己了,好吗?强迫他和你结婚,他会恨你,你未来也会恨他,别赌气,好吗?”

    “可是我为了他……我为了他……”

    “你不是为了他,你是为了你自己,你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下一次遇到更好的人,你就这样想吧,行吗?”陈月洲道,“千万不要想我为了谁怎么怎么样,这会变成恶循环让你跳不出来,你这个想法就像是买股票,19块钱的股买了10手,天天跌停,都快跌到9块了,你为了拉低买价还拼命补仓,现在手上一下子持有100手,越亏越大,劝你卖掉止损你还说:我当初买的时候多钱多钱,亏了多钱多钱怎么能卖呢……”

    陈月洲叹气:“股民就是这样,最后成了垃圾股的大股东,被人家收割了一波韭菜,跳楼的跳楼,自杀的自杀,何必呢?亏了就亏了,行情不对快点卖掉,别对卖掉之后反弹的股留恋,也别后悔,国家这几年天天都有新股发售,不愁买不到股票。及时止损,有时间在亏损股上长期消耗,不如选一选最近有哪些苗头不错的新票,对不对?”

    “人又不是股票……”尤雪悠喃喃道。

    “是,人不是股票,人的一生比股票宝贵多了,更得及时止损,不是吗?”陈月洲问。

    “……”尤雪悠不再说话。

    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尤雪悠,陈月洲深吸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了。

    这狗屎任务,吕佳音挂了导致端琰线还没刷就变得难度极高,如果尤雪悠的支线再失败了,他现在也可以直接随吕佳音去了。

    而在不远处,因为来宾名单上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端琰就坐在外厅休息,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陈月洲所在的方向,思绪飘向了远方。

    昨天,很少和自己促膝长谈的母亲找到了他问:“你是不是和上官泽的人在来往。”

    明明是个问句,说出来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他没回答,但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你把佳音的身份暴露出去了,是不是?”

    “……”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端溪瞬间红了双眼,看着端琰的眼神满是无奈和悲哀,“上官泽的人对她步步紧逼,想从她身上挖出来真相,因为上官泽知道这件事一定不简单,最好能够用莫须有的罪把目前当权派中的对手一次性除干净!而你……”

    “你想说她之所以自杀是我逼的。”端琰侧眸看着自己母亲,声音冰冷打断道,“她死,是她自己窝囊。”

    第252章

    137

    作者有话要说:  2019年1月10日留言:大家先睡觉,今天晚上应该发的比较晚,明天早上起来就有啦。

    端琰的话让端溪顿时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一旁的吕博闻声,冲过来抬了手想打他,却被端溪制止:“现在打他还有用吗?”

    吕博不由地看向静坐在那里的端琰,这个自幼离开自己在瑞典生长的亲生儿子,如今已出落成英俊潇洒的帅小伙,可印在眼中却是那么的遥远和陌生。

    他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惆怅和怒意,

    叹了口气,

    走到了窗边。

    窗外天空一片青灰,

    乌云压境,

    浓云滚滚,

    偶尔一道闪电划过,

    紧随而来的是低沉的雷鸣,

    像是一会儿就要大雨倾盆。

    吕博一脸愁容地叹着气:“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让佳音走到了今天,

    是我们也让你走到了今天……”

    端溪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又回头看了一眼从始至终一脸漠然的儿子,

    向来在人面前不肯认输、兢兢业业且自信要强的她,

    此刻露出了疲乏而委顿的神色,她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真相,

    那我就告诉你吧,告诉你了,

    你想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自由了……”

    端琰闻声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你们不说,上官泽的人只要去查了吕佳音的DNA,

    就能知道真相。”

    “查DNA?你觉得查DNA能查出什么?或者说你觉得他能从哪儿找到江陈辉能用来做DNA鉴定的遗物?”吕博一听,顿时讽刺地笑了,“江陈辉父母在外打工早抛弃了他,人都找不到,家里就一个奶奶,连个亲戚都没有,枪毙后立刻火化,所有动产和不动产全被没收,搞他的为了掩埋所有有效线索,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放过,你以为别人是单枪匹马整他吗?这年头哪有人搞人啊?是派搞派,懂吗?”

    端溪在一旁附和:“上官泽他就算再有本事,不过是政道上的新人,这两年刚刚有点眉目,和那些老狐狸的算盘比,他屁都不是,他太狂了,迟早会出事。”

    端琰顿时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吕博瞪着端琰,“他手下的人和他一样单纯,佳音,根本就不是江陈辉的女儿。”

    一声响彻天际的雷鸣过后,暴雨瞬间倾盆而下,墨云遮天蔽日,房间内一片昏暗,气氛刹那间变得诡异而又沉闷。

    端琰瞪大了眼睛,先是看了看母亲,又是看了看父亲,半晌,才张了张嘴错愕道:“不是江陈辉的女儿,那她是谁?”

    吕博没有再说话,而是靠着窗边坐下,望着天空发呆,不一会儿一行清泪便潸然落下。

    端溪看着失魂落魄的丈夫,幽幽地开口道来:“佳音她的确是林安安的女儿,但是她并不是江陈辉的女儿……”

    雨声越来越大,盖过了窗里窗外所有的声音,这一刻,仿佛万籁俱寂,整个世界只有雨水点地的沙沙声。

    在母亲的话语中,端琰得知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事实——

    端溪和吕博二人都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端溪母亲的远房表妹的女儿林安安,更是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家里老一辈人均是最早一批被公派留洋读书的超级学霸,父母任职于某放射性物质研究所。

    林安安是独生女,从小不缺钱,思想意识又受家里影响,是个何不食肉糜且有一颗圣母心普度众生的小公主,性情洒脱,追求自由,博爱而大度。

    她18岁进入清华大学读传播新闻学,积极参加校内校外公益组织,是活跃在大学生联盟中的超级正面人物。

    可是,就在她十九岁到二十一岁这三年,她的父母相继被查出患有某样免疫系统疾病,二十二岁那年,夫妻二人和她永远说了再见。

    失去了父母的林安安第一次体验到了没有爸爸妈妈的感觉,悲伤之余,她天生发达的共情心理让她开始投身于对留守儿童和孤儿的援助项目。

    可是,人能渡人,往往却不能渡己。

    她的内心世界因为父母的离去始终是干涸的,就在这时,她和江陈辉相识了。

    江陈辉是正儿八经的农村小伙,父母早年离开家乡去外面工作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靠捡破烂为生的奶奶将他抚养成人。

    他从小经历过太多人情冷暖,导致性格叛逆、嫉恶如仇、对人戒心很重。

    托在县城里做警察的舅舅的福气进入了警专学习,后来因为机缘巧合恰好讨当时的上司喜欢,上司给了他去警校念书的机会,他自己也争气,拿下了这个名额,被正式调入北川工作,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帮助了遇上困难的林安安。

    英雄救美,导致一见钟情,说白了,就是通过吊桥效应产生了错误的感情认知。

    两个世界观、价值观、经济能力和眼界完全不同的人结婚了,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因为甜蜜的爱情很幸福,但是在逐渐的相处中,残酷的现实摆在那里——

    两人虽然都很善良,但是他们自身对家庭、正义和幸福的定义,都差距极大。

    江陈辉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吃饱、穿暖、不被人欺负、报复那些欺负自己的人、找个漂亮有钱的女人结婚、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

    他缺失家庭,所以把家庭看得非常非常重要,认为家庭就应该是一家三口每天依偎在一起,但是过分缺失家庭的童年反而给他成年后的婚姻生活带来了太多的不信任,他无法在家庭中作为一名普通的家庭成员保持平常心,只有在婚姻中时以领导者的身份生活、并掌控着家庭成员的日常时,内心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即使明白要做一个好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物质、地位、安稳和他人艳羡的眼光的追求,这份追求是饥渴难忍且永远难以填满的。

    而这样无奈的本性,一开始虽然得到了林安安的理解,却在漫长的婚姻生活的磨合中,无法得到林安安的支持。

    ——我理解你是一回事,我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林安安是个博爱的人,正因为博爱,才能和无数人的悲苦产生共鸣。

    可是,博爱的人又是寡爱,因为她们的爱要分给很多人,那么分到每个人手中的分量,也就那么多了。

    林安安又是一个清高的人,她知道金钱固然重要,但她唾弃眼里只有金钱、地位和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人。

    一次又一次观念的冲突,最终换来了从小不缺吃、不缺穿、不缺钱、没被人欺负过、不追求别人眼光的林安安一句:“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

    这场婚姻,在领证九个月后,走向破灭。

    林安安拿出了离婚协议书,而江陈辉果断拒绝了。

    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穷男孩,娶了书香门第的白富美,江陈辉的爱情故事,在他们那些同事中是人尽皆知的。

    外人虽然表面上欣赏和羡慕他的婚姻生活,但是实际上有不少人在背地里传: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能有多久?

    并没有多少人看好他们两个的婚姻,不论是出于从理性判断他们无法和谐相处也好,还是从偏见上羡慕嫉妒恨希望他们过不好也好,人们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婚姻,常常抱着不怀好意的揣测和看戏的态度。

    而江陈辉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外人落井下石的眼光,那样的眼神小时候见过太多太多,他害怕极了。

    两人因为协议离婚不成而发生了多次摩擦,那时候又是江陈辉的事业上升期,到最后江陈辉不得不提出一个新的建议:不离婚的情况下分居。

    当时国内对于公务员的家人出国长居国外的事管理并不是很严格,而官员家属赴美产子又屡见不鲜,江陈辉希望林安安以赴美产子的身份和他分居,只要不离婚,想干什么干什么。

    于是,两人以这种方式彻底分手了。

    林安安分手后并没有去美国,而是去了非洲进行援助。

    在那里,他认识了北京大学毕业的摄影师岳明涵,岳明涵是国际法学出身的摄影爱好者,两年前因为烦于人情世故,辞退了国内一家顶级律所的律师身份,现如今专职于行走世界各地,做一个饥荒和灾难纪录摄影师。

    两个画风相同的人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林安安坦白了自己的婚姻状况,岳明涵表示可以接受,两人不久后就孕育了新的小生命,并在加拿大生下了他们的女儿。

    那之后,岳明涵继续奔走于世界各地拍摄,林安安继续做自己的自由志愿者,因为没有稳定的收入,两人同时做了一些比较费脑的兼职,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好在双方都才艺赢人又家底殷实,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一年后,岳明涵母亲重病,他回家探亲,而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三个月后,远在加拿大的林安安收到了消息:岳明涵母亲过世,他本人车祸而亡,父亲心脏病发作紧随二人而去。

    一家三口说死就死,那一刻,林安安怀疑过这场车祸的真实性,因为这时候江陈辉已经爬上了副局长的位置,还多次要求她回国。

    但是怀疑终究是怀疑,她拿不出任何证据,于是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暂时回到加拿大,陪伴女儿生活一段时间。

    然而祸不单行,女儿刚满两岁那年,她被查出罹患一种免疫系统疾病。

    看着诊断报告,林安安恍惚之间落泪了。

    还记得自己十九岁那年,父母也是得了这样的病,一眨眼就撒手人寰,抛下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种疾病会导致身体器官逐渐衰竭,而最开始产生明显退化反映的就是她的双眼,不到半年,她就渐渐看不清楚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女儿的脸了。

    林安安感觉到了恐慌。

    她帮助了那么多的孤儿,可是眼下如果自己死了,自己的女儿就要变成孤儿,谁又能来救救自己的女儿?

    这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她的表姐端溪。

    端溪毕业于国内一所不错的大学,虽然远不如她拔尖出彩,但为人善良诚恳,且找了一个同样善良正直的丈夫吕博。

    最关键的是,端溪的儿子从生下来就存在眼部疾病,虽然没有全盲,但是双眼仅仅能够感光,基本等同于看不见。

    那个时候国内对于器官捐献还十分避讳,眼角膜的需求量又极大,当时还无权无势的端溪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替儿子争取来机会。

    于是,那一天,林安安找到了端溪,做了一场交易——

    林安安道:“我可以把我的眼角膜给小琰,但是如果哪一天我死了,请把我的女儿当做你的亲生女儿那样抚养,请让她在无灾无害、无病无痛的环境中,快乐的长大,等她成年了,如果能找到一个值得步入婚姻的男人,就请做她婚后坚强的后盾,如果找不到一个值得步入婚姻的男人,即使她将来成为老太太,也请把她当作一个老去的孩子那样爱着她。”

    端溪:“我还希望你能让小琰出国念书。”

    林安安:“可以。”

    20世纪90年代,改革开放,因为邓爷爷的经济政策的关系,出现了大批量下海经商的人,成为了早一批在外落户的华侨,紧随这样潮流还出现了一大批出国热的分子,而当时的端溪,也有这样一颗出国热的心。

    手术之后,林安安彻底失去了光明,而端溪的儿子重新获得了光明的同时,跟随自己的外婆去了瑞典的斯德哥尔摩。

    之后的数年里,林安安用自己手头的资金开办了一家孤儿院,主要收养一些亚裔的孤儿,在此期间,她学习盲文,还为一些失明的孩子提供了学习的机会。

    直到自己的女儿七岁那年,林安安再也扛不住,带着对生的眷恋和对女儿的担忧,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她的死亡太过于突然,而早已派人盯着她们母女的江陈辉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并在林安安的女儿稍微大一些、不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将她接回了国。

    看着眼前这个和妻子有七分像,又和那个可憎的男人有三分像的小女孩,江陈辉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他想起了那对背叛他的父母、那些欺负他无父无母的同学和乡党、那些凌辱他贫穷的陌生人、那些踩在他头上看他笑话的上司、那些等着对他落井下石的小人……

    他明明恨毒了这些人才努力到了今天,可是当人在高位时,却不得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你打我一耳光,我还得把右脸伸过去让你打,打完之后还要体谅你的痛苦”的圣人。

    于是,在外做一个光明磊落正义勇敢副局长的江陈辉,在家里,成了一个把所有负面情绪发泄给一个无助小女孩的恶魔。

    在小女孩被接回国数月之后,林安安在加拿大的好友才联系了端溪,告知了江陈辉将小女孩接走的事实。

    那时候端溪已经有了些小成绩,但相比已经坐上北川市局副局长的江陈辉,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直到江城辉发生了那起车祸,有陌生的男人找到了她说:“你是否愿意帮我一个小忙?我也可以,帮你一些小忙。”

    “忙?”端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写满了绝望和不可置信,“所以说,陷害江陈辉,有你的一份功劳吗?”

    “小琰……”端溪叹,“有时候,人在某个位置上,是不得不站队的。”

    “所以,你是陈皓昆的人?”端琰问,不知不觉中,向来对一切已经淡定了的他,声音此刻居然有些微微颤抖。

    陈皓昆,当年的正局长,陷害江陈辉的始作俑者。

    端溪摇了摇头。

    端琰顿时蹙眉:“……”

    端溪:“是许三埫的人。”

    端琰:“……”

    许三埫?许三……许?

    脑海里突然飘过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的身影和他的职称,端琰瞬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他呆滞了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缓缓道:“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仕途这么顺利的理由吗?”

    “小琰……”端溪悲哀道,“原始资本的积累往往都是灰色的,身居高位的人,从来没有无辜的人,更何况……江陈辉和陈皓昆……他们两个一点都不无辜……”

    端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母亲的话,他撑着额头僵了许久,才回过神问:“就算吕佳音不是江陈辉的女儿,但你也不能把我推出去当江陈辉的儿子吧?”

    端溪叹:“江陈辉一直对外说自己老婆生的是大胖小子,和他关系好的都知道,而且佳音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全身上下被打得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如果再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舆论会逼死这个已经快要疯掉的孩子的,我不能受人林安安恩惠那么多,却让人家的孩子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啊……”

    “但是你也不该把我推出去啊!”端琰咆哮道,“你觉得,我就不会被逼疯吗?!”

    端溪沉默,低头擦这泪,一直坐在窗边的吕博开了口:“当年是我让你妈把你推出去的。”

    端琰顿时看向自己的父亲。

    吕博起身,走到端琰身边,满脸倦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觉得,二十五岁,成为正一线城市的市公安局的刑侦大队的小队副队长,你端琰,配吗?”

    端琰:“……”

    端溪一听,慌忙拉了拉吕博的袖子:“别说了,算了,别说了……”

    吕博摇了摇头,拒绝了自己妻子的要求:“市局是什么单位,它已经是一个领导单位,你一个90后的小屁孩在这里面还是个小领导,你不明白这个领导你是怎么当上的吗?”

    端溪站起来使劲拉着吕博:“别说了,别伤害孩子了……”

    “不说?为什么不说?他以为这是他的本事吗?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的都不可能毕业一年直接进入北京市局工作,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吗?”吕博瞪着端琰,“小子,你是不是觉得市局特别好混?明明是个刑警,什么任务都不做,什么苦差都不干,每个月工资拿上,你以为这是你妈区区一个区人大能做的吗?”

    吕博轻蔑地笑:“是江陈辉,是因为你是江陈辉的儿子,你才会什么都不做就能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明白吗?”

    端琰没有说话,可是搭在膝盖上的拳头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握紧,指背上爆出一条条狰狞的白筋。

    吕博道:“当年我和你妈都知道江陈辉的案子要翻,为什么?因为许三埫要处理的不光是江陈辉,是江陈辉和陈皓昆二人,刚好这两个王八犊子狗咬狗,那就等他们狗咬狗完了渔翁得利就是了。

    江陈辉这个人,做副局长时候的为人和成绩我们不做评价,但是,因为江陈辉会死,而且是会被冤死,如果想要制裁陈皓昆、要让人民群众对陈皓昆落井下石,就要把江陈辉塑造成一个好人,把他塑造成一个恶人,明白吗?

    现在的新闻媒体突然爆出一个人,说这个人怎么可恶怎么可恶,紧接着大小媒体对这个人落井下石爆出各种丑闻,然后这个人就被制裁了,老百姓高兴得不得了,是不是?

    只有这么做,三观非黑即白的老百姓才会明白‘发生’了‘什么’,才会对陈皓昆的落马拍手叫好,社会才会更加安稳团结!

    所以,我们把你推出去当江陈辉的儿子,你不明白理由吗?”

    吕博道:“因为从你成为江陈辉儿子的那一刻起,你就自带悲壮的光环,你是英雄的儿子!只要你有野心,你的仕途会比无数人顺畅无数倍,江陈辉四十岁能成为副局长,而你只要带着这个光环并且会做点成绩,你就会被媒体称为‘英雄的儿子也是那么的伟大’,关于你的正面新闻简直不要太好写!你或许不到四十岁都有机会成为副局长!甚至更高的位置!”

    吕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那两年吃的舆论压力,和有些人为了仕途吃了一辈子的苦,能比吗?你如果现在没有林安安的眼角膜,你就是个瞎子,瞎子的今天和你现在今天,能比吗?”

    吕博红着眼道:“可是!你亲手毁了你妈和我为你做的一切努力!你亲手毁了你自己吃的那么多年的苦换来的结果!你摧毁了你的仕途!你害死了佳音!佳音或许不知道自己不是江陈辉的女儿,但从找回记忆的那一刻起一定已经猜到了当年的事情如果挖出来会牵连到我们一家三口!所以!她用死!她用自己的死想要保住了你、我和你妈!而你,你为什么奔三的人了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

    吕博最后的话语,是咆哮出来的。

    “好了,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满意吧?”吕博绝望地看着端琰,“去吧,去找你的上官泽告状吧,让他把你妈和我都处理了,你看他能挖出来什么,许三埫现在已经不是地方官员了,他上官泽试试吧,试试自己能不能动更高的人物,大不了你妈会被许三埫当作弃子,到头来我和你妈都入狱了,你就满意了,对吧?去吧,去告状吧……”

    说完,吕博调头打算离开,端琰终于开口道,声音很平,可是尾音却在颤抖——他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还是那么泰然:“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随意决定我的人生方向,为什么随意决定了我的人生方向还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没有随意决定你的人生……”端溪面对儿子和丈夫的争执已经泣不成声,“爸爸妈妈只是想给你的人生更多的选择的机会……小琰……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什么都看不见……都两岁了……因为看不见……都不会走路……爸爸妈妈一会儿工夫没看着你……你就摔得头破血流……”

    端溪哭着道:“谁的心不是肉长的……我儿子还那么小……为什么看不见啊……那时候我每天给学生上完课……我就会坐在医院急诊的走廊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端溪伸手抓住端琰的肩膀,看着眼前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儿子,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了端琰的白衬衣上:“妈妈好希望急诊有一个出车祸的人……能不能在临死前把眼角膜给我才两岁的孩子……如果他们让我跪下就能让我的孩子看见光明的话……跪多久都可以……因为我的孩子才两岁……他还有那么久的人生要走啊……怎么能看不见啊……”

    端琰握得紧紧的拳头抖了抖,终是有些无力地松开了,他抬起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以示安慰。

    端溪一见,低头抱住端琰的肩膀放声大哭:“孩子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从你生下来那一天……每一刻都在对天发誓……如果能让你看到光明……爸爸妈妈一定要让你的人生有更多更多的选择机会……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再让你过这样痛苦的人生……爸爸妈妈真的只是想让你好……真的真的只是想让你好啊……”

    ……

    会场尤雪悠抱着陈月洲痛哭流涕的哭声和回忆中母亲的哭声交叠在一起,端琰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他低下头,握了握拳,却发现手掌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从此以后,自己这双手再也什么都握不住。

    第253章

    138

    作者有话要说:

    葬礼并没有陈月洲想象中的那么悲壮。

    除了萎靡不振的端溪、吕博二人和失魂落魄的赵天喻,

    在场的人脸上没几个能看见半点悲痛。

    端琰全程沉默地靠在入口处的墙壁上,呆滞地看着地板,双眼微眯,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悲伤,倒不如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陈月洲好奇他对吕佳音的死的态度,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

    不得不说,

    穿着西服的端琰,

    肩宽腰窄、肌理饱满、四肢修长,

    侧面的颜无论是骨架还是皮囊都很耐看,

    颜值很戳陈月洲这个老男人的审美。

    不过,

    毕竟是个有男朋友还把对方带到现场来的人,

    陈月洲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安心听台上人的陈词。

    葬礼结束后,赵可的司机来接两人回家,

    回去的路上,

    陈月洲对着478叹气道:“当初我死的时候,

    大概场面比这更凉薄吧,

    应该压根就没什么人悲伤,可能有的人回家还会敲锣打鼓。”

    在他们那个巴掌大的小乡村,

    乡里乡亲既是恩爱的乡党,也是互相攀比的仇敌。

    遇到涉及集体利益的外部问题时,

    大家一致对外;没有外敌的时候,大家对内就不得安宁。

    而自己那对性格高调的父母更是早年因为自己考上了北川医科大学在众乡亲们面前耀武扬威了一圈,各种嘲讽谁家儿子没有本事、谁家女儿嫁了个穷鬼……大家嘴上虽然笑嘻嘻说祝福他们家出了个栋梁之才,

    可是各个心底谁不是巴不得自己隔天出门就被车撞死?

    【宿主,你就别在这里感慨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了,多想想你的任务。】478翻了翻任务大纲,【赵天喻这个任务虽然是大师级的,但是却因为不是完全性任务没多少分数,而吕佳音现在挂了,那天我已经给你算过了,吕佳音死后就得单刷端琰分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月洲一听,心情更低落了。

    吕佳音过逝的第二天,系统收到了她死亡的信息报告。

    当时自己和478都震惊了。

    端琰的任务虽然是支线任务,但是却是唯一一个和主线绑定的支线任务,这个任务如果失败,就意味着主线任务会捆绑着一起出现问题。

    于是,478立刻给主机的客服部门打了电话,咨询吕佳音的死亡是否会影响任务的进度,而主机那边给出的答复是:因为端琰的任务是深渊支线任务,所以没有“一方死亡时任务就自动提交”的规则,等任务开启之后,只要在规定期限内刷够60%的分数就算合格。

    而恰好客服部门那天当差的某只长得和小羊苏西一样的家伙经常和478一起去蹦迪吹口哨,作为478坚实的狐朋狗友,她悄悄地向478透露了吕佳音死亡时候的[巅峰值]分数:1000分。

    于是,478立刻和陈月洲开始计算:(吕佳音的1000分+端琰的1600分)x60%=1560分,也就是说,如果深渊任务想要成功,就必须从端琰身上刷出至少1560分。

    看到这个计算结果,一人一猪都沉默了。

    1560分距离1600分只有40分差距,说白了,就是要刷空端琰。

    陈月洲顿时怂了,死猪一样躺在地上打滚:“不然我放弃吧,我忽然觉得做女人也还是可以的。”

    478冷笑:【可是你的积分连十年都活不到,积分用完之后你会以非常惨烈的方法死去,这样也没关系吗?】

    陈月洲顿时爬了起来:“工作使我开心,任务使我快乐。”

    478:【……】

    陈月洲:“……”

    贫嘴结束,明白事态严重性的一猪一人都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端琰的微信发到了陈月洲手机上:[我姐过逝了,你们相识一场,如果有空后天来一趟,地址给你。]

    陈月洲顿时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

    这种背叛自己的前任发来的微信按照往常他陈某人记仇的性格是压根不会搭理的,可是如今任务事态严重,即使他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也不得不提防着如同一颗□□一般的端琰。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放任端琰这么为所欲为下去,任务总有一天会发展到自己控制不住的局面,是时候要开始计划着重新回到这个家伙的身边刷好感值开启最终任务了。

    想到这里,陈月洲心中就浮起一丝丝失落感。

    明明和赵可磨合了这么这么久,最近才稍微相处得差不多了些,两人不久前上了本垒,这但凡有点感情的小年轻人之间上了本垒,只要两人第一次节奏配合得不错,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个本垒蜜月期,这段时间的两个人就像渴求奶水的婴儿似的,咿咿呀呀总是粘粘腻腻在一起,吃饭也能想起来本垒、喝水也能想起来本垒、画画也能想起来本垒……就连踢足球,看到球就想起来棒球,看到棒球就想起来本垒,想起彼本垒就念叨起此本垒……

    这段时间虽然短暂,但是他们两个真对得起“如胶似漆”这四个字,每天没羞没臊地拉扯在一起,开心得不得了,害得保姆半夜只能睡到地下室去……

    而向来对端琰忌讳的赵可,在两发结束后,得知自己要来参加吕佳音的葬礼,也二话没说就答应陪着自己过来。

    要他陈月洲现在放弃眼前虽然也许并不长久但是至少目前快乐的生活,回到那个让人压抑又绝望的男人身边去,这样的选择真让人难受……

    想到这里,陈月洲又叹了口气,坐在他身侧的赵可不由侧眸看了眼,低声问:“怎么,累了?”

    陈月洲这才将意识拉回现实:“有点。”

    赵可抿唇,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陈月洲累了就靠着。

    陈月洲安心地笑了下,安安静静地靠在赵可肩头,玩起了手机里面的小游戏。

    等到家后,司机去停车,陈月洲解锁开门,一进门发现一对陌生的夫妇坐在一楼客厅里,保姆正忙忙碌碌地招待他们。

    陈月洲还没来得及问赵可他们是谁,只见赵可上前一步疑惑道:“叔父,叔母,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赵可,叔母“噌”地站了起来,露出极为烦恼的表情:“小可,天喻今天和雪悠见面,当面悔婚的事,你知道吗?”

    赵可沉默了一下:“嗯……知道。”

    就在几个小时前的葬礼上,他和陈月洲亲眼目睹了堂哥对尤雪悠说分手。

    后来尤雪悠因为堂哥过分无情的话伤心过度,陈月洲就上前去劝她,而自己多看了两眼堂哥后便走开了,毕竟赵天喻这个人是一个不是个喜欢把自己挫败的一面和他人分享的家伙。

    叔母一听,忙拉住赵可的手:“小可,你得劝劝天喻啊,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两个人要结婚了,他不能说悔婚就悔婚啊?我不是逼他结婚,但要毁早点毁,酒店都订好了,现在是干嘛啊?咱们家就不说了,这不是让人家女方家难堪吗?你叔父这半年一直和人家女方家爸爸又是下棋、又是吃饭、又是练书法绘画的……俩人亲兄弟似的,上个月我们四个一起自驾去了趟北海玩,现在这样,这是要人家和我们反目成仇啊。”

    赵可:“叔母没给我哥打电话问问吗?今天葬礼他还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叔父顿时长叹一声,伸手掐着眉心,额头那么点肉已经被他掐得血红,看样子是烦透了:“这些天不接电话,不给回答,敲门不开门,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好不容易出现了,当着人家姑娘面就说要分手,他把婚姻当儿戏吗?”

    说着说着,叔父掐着眉心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去葬礼?谁死了?别告诉我他悔婚就是为了这个?”

    赵可想了想,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叔父,我觉得这些事他亲口告诉你比我告诉你好,我如果在这里说这些,就像搬弄是非了。”

    叔母一听,顿时长叹一声:“小可,我们也不愿意管这些,天喻从小脑子太好,根本不需要我们管什么都会,你看这么多年来他做事,我们都是只给他掏钱,不管他干什么,但是,这孩子有时候就像一头驴似的,倔起来简直谁都拦不住,什么都听不进去……”

    赵可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他打电话问问,好吗?”

    叔母还没回答,叔父急急忙忙点了点头:“打,你打,你打他应该会接的。”

    赵可见状立刻掏出手机给赵天喻打电话,接通后,他摁下了公放,还没出声,就听对面男人有气无力地道:“我爸妈在你那里,找你联系我,对吧?”

    赵可见瞬间被拆穿,也不打算装了,直接道:“什么时候过来,自己的烂摊子总得自己收拾吧?”

    赵天喻沉默了会儿,对着前方的司机道:“去我弟家。”

    半个小时后,赵天喻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他唇上的口红和唇膏早已脱妆,干燥欲裂且没有血色的白唇配着他那张病恹恹的脸,看着有些吓人。

    保姆见状,悄悄地给赵天喻倒了杯水,还加了些润喉的胖大海。

    赵天喻在沙发上坐下,闭眼休息了片刻,像是在酝酿情绪,然后不等自己的父母开口,就先一步拔高音量冰冷道:“尤雪悠已经把我的话告诉了你们,我觉得我就不需要重复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天喻的母亲一听儿子态度和语气这么坚决,气得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但她还是拍着胸口压下了自己的情绪道:“你这么乱来,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你得说服我们吧?对不对?”

    赵天喻一脸冷漠:“我不爱尤雪悠,我不但不爱她,而且我还……爱着别人。”

    赵天喻的母亲一听惊了:“你从哪儿来的自信到这个节骨眼上牛哄哄说这句话?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还有理了?”

    赵天喻转头瞪着自己母亲,他心情实在是太乱了,本就烦躁,此刻更是没有办法好好稳住自己的情绪:“我是上帝?每走一步都要全知全能?一次都不犯错?我现在停下来,是迷途知返,是对她尤雪悠负责,我错了?多少懦夫走到我这一步害怕外人议论,连停下来的勇气都没有,欺骗对方隐瞒感情,夫妻互相折磨和耽搁到老,我算好的了,妈,你还让要我做到什么地步?”

    “没错什么没错!”赵天喻的父亲火了,站起来指着赵天喻,“每个人一辈子就只有一个二十岁到三十岁,就只有一个风华正茂的十年!任何人的青春都只有一次!你自己耽误你自己那是你活该!但你耽误人家多少年?你现在悔婚,又要耽误人家多少年?又要耽误你自己多少年?”

    赵天喻看着自己父亲:“所以,你的意思是‘既然最美好的十年里有五年都互相耽搁了,那就今后的六十年也凑合过吧’,是这个意思吗?在爸你眼里,人除了三十岁以前,三十岁以后那都不叫人生了,对吧?”

    赵天喻的父亲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

    赵可察觉到了赵天喻今天似乎情绪有些失控,一反稳重的常态,忙上前扶着自己的叔父:“大家好好说话……”

    可赵天喻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他道:“说到底,你们不就是觉得我的做法让你们在尤雪悠父母面前不好做人?可是谁让你们去和尤雪悠父母走那么近了?”

    赵天喻的父亲一听,怒气冲冲回应:“小子,你现在是怪我们?我们是为了你的婚姻才跟人家女孩子父母好好相处,我们四个相处好了,你们两个的婚姻才会顺利幸福,你居然——”

    赵天喻顿时冷笑:“爸,你不是喜欢陈建斌演的那个版本的曹操所以把《三国》看了无数遍吗?铁索连舟的故事没有让你吸取任何经验吗?”

    赵天喻的父亲:“……”

    赵天喻:“为了在水上如履平地,所以铁索连舟,自以为是,到最后大火袭来,一个将士都逃不掉,这就是你所谓的顺利和幸福?”

    赵天喻扯了扯嘴角:“那些没钱没房不得不老少同堂的家庭,婆媳、婿岳不得不住在一个屋檐下,铁索不得不连在一起,所以不得不把铁索修得更好,美其名曰结婚时两家人的事,可是我需要吗?”

    “你——”

    “我婚后是会跟你们住?还是跟她爸妈住?我们两个分合跟你们有关系?为什么要强行连舟?等我们分手的时候,你们连起来的舟是幸福还是累赘?需不需要你们多此一举?”

    “你小子——”

    这一家三口还在争执,陈月洲听得头疼,刚好这时来了快递,他赶忙出去收货。

    回来的路上,陈月洲一边拆快递一边和478聊天,这个快递盒子包裹得异常结实,里三层外三层,陈月洲徒手扯了半天都没扯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手机又响了起来,看到是陌生来电,他以为又是快递,本能地接起:“喂,哪位?”

    “小洲,你果然是醒着的吧?”——标志性的烟嗓。

    陈月洲对这个声音一会怕二回惧,次数太多反倒是有些麻木和冷漠了,他忍不住抱怨道:“我拜托你,别发神经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吗?”

    “不知道?哈哈哈哈……”赵世风笑了起来,上下牙齿咬在一起时,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听得人怪不舒服的,“还记得以前那个隔壁交话费卖手机的王伟?只要给你的号交点话费,知道发短信的人是谁,不难……倒是你,学会玩心眼了。”

    陈月洲:“……”

    这厮在鬼扯什么?

    发短信?发什么短信?

    陈月洲不由地看了眼478,478正躺在床上抠脚,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小洲。”赵世风道,“明天晚上七点,老地方和我会会吧?”

    陈月洲还没回答,对方就已经挂了电话。

    【宿主,去吗?】47心翼翼地问。

    “去个毛线。”陈月洲一脸的得瑟的笑容,“搞笑!他连我住哪儿都不知道,这里可是高档别墅区,如果不是有人卖我,我怎么可能被他找到,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和他见面?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呢……”

    说话间,快递已经被拆了出来,只有一张纸,上面详细地址记着赵可和赵可父母的家庭住址及联系电话,而纸张的正下方,用油性笔还写了一行潦草的字——

    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喜欢吗?放心,这只是小礼物,不对,礼物都不算,后面会有真正的礼物,这些礼物我会一个个帮你寄出,直到你不想签收的时候,就到老烧烤店的地方,我们两个会一会,不会太久,当然,你可以带上你的男人,只要你觉得你的男人什么都能接受。

    读完信的内容,陈月洲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冷却,直到最后,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扭曲。

    第254章

    139

    六月的北川,

    气温高达三十多度,即将迎来夏天的城市,晴朗的天气燥热难耐。

    可是,陈月洲此时此刻却冷得发抖,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他对赵世风做过的坏事了解很多,却对赵世风这个人对自己的了解程度知道很少,

    这个家伙掌握了多少自己的秘密、弱点和缺陷自己都一无所知。

    敌人站在暗处,

    他站在明处,

    如果对方执意要弄死自己,

    简直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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