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说完话,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安静了下来。

    陈月洲低头看着地板上软软的地毯,脑子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和端琰还能说些什么。

    明明前些天和这个男人好不容易能够稍微自然而然地相处了,可是经历这段时间这么一闹,两人又变得生疏了……不,岂止生疏,简直是咫尺天涯。

    该说的话说完,便变得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端琰突然靠近,抓住陈月洲的左手,警惕道:“戒指呢?”

    “戒指?”陈月洲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洗澡的时候把戒指摘了,忙道,“哦,刚才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挂头发,很不舒服,所以我就摘了,平时没有戴戒指的习惯,所以我就摘了……”

    端琰顿时蹙眉看着陈月洲,眼底一片清冷。

    陈月洲一见,忙起身小跑到卫生间里,从香皂盒里取出戒指,正打算往手上戴,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

    他不喜欢这样子。

    他不想要这样子。

    他知道自己根本干不过端琰,甚至在看到端琰可怖的那一面时,他曾经庆幸过幸好此时此刻自己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幸好端琰对女孩子的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感情,幸好端琰并没有直接伤害女朋友的念头,才让他能够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四两拨千斤挽救了自己的处境。

    如果自己当时是个男人,端琰这么个大直男肯定会二话不说让自己跟着察登科一家子一起归西,或者为了得到真相用更残忍更变态的手段让自己屈服。

    以前还是个男人的时候玩过的后宫游戏不都是这个套路吗?

    打败的女性反派角色,只要漂亮就全部收入后宫;打败的男性反派角色,直接全部弄死,哪儿还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可是,他并不想从此就这样过上如此被动的生活。

    他要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能挽救一下自己的处境?

    没用,不可能的。

    一个人的处境往往是一个人的社会资源和头脑强度决定的,自己社会资源比不过端琰不说,头脑也不是对手,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啊……

    就在这时,端琰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抱胸看着陈月洲举着戒指的动作,冷冷道:“怎么?不想戴?”

    “不是。”陈月洲忙迅速把戒指戴好,伸出五指给端琰看。

    端琰扫了眼陈月洲的手,转身走开。

    看着端琰极其冷漠的背影,陈月洲心里惶惶不安。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

    当天下午,二人和导游从西双版纳嘎洒国际机场乘坐飞机前往昆明长水国际机场。

    飞机上,端琰戴着眼罩休息,这家航空公司允许在飞机飞行过程中联网,陈月洲就闲来无事刷了刷朋友圈。

    就在这时,蹦出来一条消息:[嘿,最近怎么样?]

    来信人是诗三。

    陈月洲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朋友圈里还有这么号人物,之前因为提前看了未来某个世界线关于诗三的结局,他差点忘了该发生的还没发生呢。

    于是忙翻了翻诗三的朋友圈,发现她最近照片里经常出现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的身影,于是回复道:[你呢?还没出国呢?]

    [对啊,现在还在闭关培训。]诗三回复,[我都快无聊炸了。]

    [你这叫无聊吗?]陈月洲道,[你朋友圈里总出现的那个男孩是谁啊?该不会是你现在的男友吧?]

    [当然不是。]诗三发了个摇头的表情,[他是我同学,他喜欢我,但是我没点头,我们只能算是朋友吧。]

    陈月洲又看了看那个男生,这才发现:嚯,一身奢侈品,富二代……哦不,既然能和诗三在一起学习,应该是个官二代。

    于是他不禁道:[为什么没点头?]

    诗三想了想,回复:[他有点太认真了,我怕和他恋爱会涉及结婚,而且他爸妈都太强了,光是看到他爸妈的职称我就觉得压力很大。]

    陈月洲乐了:[认真不好吗?这年头不是姑娘家人人都盼着能找个位高权重人家认真的儿子结婚吗?]

    [不。]诗三发来一个瘪嘴的表情,[我的确需要资源和靠山来摆脱现在的处境,但是我也得为我的未来考虑,不能为了摆脱一个处境陷入另一个困境,相比一个满身都是资源的强势男人,我觉得我更适合找一个我能控制的对象。]

    陈月洲:“……”

    控制……

    又是控制……

    最近的人怎么都这么缺乏安全感,总想着要控制别人……

    诗三想要摆脱凌肃越的控制,却最终说出了和凌肃越类似的话,变成了想要控制别人的人……

    他忽然就想起了在478让他观看的那条世界线里,诗三的丈夫,那个从小被丢在国外无人问津且身体极其虚弱的富二代。

    身怀巨额遗产,有着金山银山,却不被父母给予家族的期望,没有重任在身,不问世事,不好钱财,不爱与人来往,身体还极其虚弱,出个门都一喘二瘫的。

    自从和诗三结婚后,虽然公婆谨慎,经济大权依旧在男方手中,但因为男方孤僻的性格,男方手下资产的操作运营全都是诗三一个人在把持。

    后来回国,诗三虽然表面撇清了和男方家里经济链的关系特招入伍,可是却终究靠着公公和婆婆的势力以及自身的努力一路借着东风爬到了高处。

    家里一个人如果要出彩,总有那么一个人背后付出的会多一些,而诗三既想要得到更强的资源让自己站得更稳,又不是个愿意站在幕后仰望舞台的人。

    这么想来,那条世界线里,也许诗三和齐巧姗都一样,都没有选择所谓的爱情,而是选择了更好的生存吧。

    但是诗三的水平显然比齐巧姗高了太多,毕竟,诗三的丈夫虽然性格古怪还身体虚弱,但却真心实意爱了诗三一辈子。

    [怎么了?]就在这时,诗三问,[你是不是感情上出什么问题了啊?是不是赵二傻子欺负你了?]

    陈月洲看到“赵二傻子”四个字时,神色一沉。

    诗三走的时候,赵可还好好的,如今生活在封闭空间里的她,恐怕根本不知道赵可早就出事了吧……

    [没事。]陈月洲道,[就是觉得你好会谈恋爱。]

    [哈哈哈哈哈我会谈恋爱哈哈哈哈哈……]诗三笑了起来,过了会儿道,[你果然和赵二逼发生了什么问题吧?我给你说,赵二逼那个人上学的时候就很骚,你越惯着他,他反而越嫌弃你,你越不搭理他,他就越喜欢你,真的,所以不要惯着他,就算万一分手了,也别慌,好好提升自己,这世界上男人不是还有三十五亿呢吗?]

    陈月洲:[三十五亿这个梗已经过时了,不好笑了。]

    诗三:[咦?知惠美的梗已经过时了?]

    陈月洲发过去一个无语的表情。

    诗三回怼了一个伤心到喝可乐的表情:[对了,我最近画了个漫画,在我,你看看顺便写个长评点个赞转个发呗?]

    陈月洲:[你终于暴露了你联系我的目的,话说你不是封闭学习吗?还有空画漫画?]

    诗三笑:[时间就像胸部嘛,挤挤总会有的,快快,点下面的网址,给我点赞转发加评论。]

    陈月洲:[好好好……]

    点开诗三发来的链接地址,,漫画内容叫做:《吸血鬼的一千零一个男仆们》。

    陈月洲:“……”

    这名字……

    好微妙……

    怎么看都是玛丽苏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展开……

    点开漫画,女主是个超级可爱的小萝莉,白天可爱单纯善良又迷人,但其实是个超级腹黑的吸血鬼,专门吸食年轻貌美男人的血液。

    但是如果想要让血液更加美味,就必须让这些男人爱上她……

    说白了就是个偏向于逆后宫的漫画,全程女主撩天撩地撩空气,什么样的型男都能有办法撩到手,但唯独撩不到万年单身的钢铁直男男主。

    陈月洲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勉强翻看了几页,可看着看着,他却被女主的人设吸引了。

    女主虽然是个大吸血鬼,但是白天里就是个单纯可爱身体虚弱还怕光的小少女,身材娇小行动笨拙,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别说里面的男性角色觉得我见犹怜,就连他都恨不得抓过来女主抱在怀里揉一揉。

    相比她的使魔那副永远精干、无所不能、理智而又强势的形象,女主的乖巧可爱和生活中的笨拙将她的戾气和腹黑完全地包裹了起来,偶尔平地摔露出性感的身材卖卖肉,偶尔又在钢铁直男男主面前傲娇一把,使得这个角色即充满机智的人格魅力,又让人觉得心里痒痒的想要好好疼爱她。

    评论区有一些人提建议说,如果使魔姐姐能加入天然呆属性或者傲娇属性就比较有萌点了,而还有一些人说女主表里不一天天使套路实在是有点绿茶biǎo,但更多的男生慷慨激昂地表示:小恶魔属性赛高!我永远喜欢埃利亚斯希亚!请女王大人务必用你的脚踩我的脸!

    陈月洲:“……”

    越来越不理解现在宅男们的兴趣爱好了。

    他替诗三点了赞并转发,然后放下手机,撑着下巴看了看身旁闭眼休息的端琰,又转头看着外面的云层。

    “小恶魔属性吗……”陈月洲喃喃道。

    其实自己在生活中现在所扮演的就是一个比使魔还要无趣的角色。

    作为男人的时候,他一直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应该这么表现,毕竟这个社会人们普遍认为男人应该更加顶天立地,所以大多数女人们都偏向喜欢成熟稳重的男性角色,觉得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够依靠和依赖。

    但是,那时候自己泡妞的时候,好歹偶尔还会套路一下,走走浪漫路线,让爱情变得多姿多彩,更让妹子们心动。

    可是,成为女人之后,他好像只考虑了颜值的问题,并没有考虑过性格的问题。

    甚至说他索性把自己“套路浪漫”这一个环节直接去掉了,只是单纯地剩下了理智思考这一面。

    如今想下来,如果让自己和自己这样的女孩子谈恋爱,如果不是外貌硬件实在是太让人动心了,否则其实他……是不愿意的。

    刻薄、多疑、谨慎还想太多,说好听点叫理智,说难听点叫无聊。

    生活除了现实还需要浪漫,人除了理智还需要性感,不然人尽管过苟且就是了,还幻想什么诗与远方?

    他骨子里缺乏性感和妩媚,浪漫的小套路对于低阶段尚可用,但对高阶段就基本屁用不定。

    这不是穿一件低胸装就能解决的,也不是穿一件卫衣就没有的。

    于是他开始重新反思:为什么有些女生撒泼大哭男友觉得厌烦?为什么有些女生撒娇大哭男友反而笑得像个痴汉?

    前者可能真的是蛮横不讲理试图用撒泼掩盖原则性的错误、又或者是把撒泼任性当作日常解决问题的手段,本末倒置;但后者可能知道有些事根本不是个事,而男朋友也知道这不是个事,没必要争吵却解决不了的时候,哭一下闹一下两个人再腻一会儿,这件事又不需要上纲上线,其实就那么过去了。

    只要把握好撒娇大哭的度……其实这更像是在……tiáo情?

    他和端琰之间,最大的问题除了不信任外,如今陌生到这种地步,也许就来自于自己每一次做事都在上纲上线。

    没办法,做任务习惯了,对待端琰可能有时候也太任务格式化了……

    如果想要让自己至少暂时在端琰心目中提升一定的地位并且获得相应的自由,并且还想把端琰的好感值刷高,就必须找到一个以柔克刚的和平相处方式,切忌不能再和端琰硬碰硬。

    陈月洲顿时撑起下巴思考。

    这个道理听起来倒挺无懈可击的,但是啊……嗯……怎么做啊?

    虽然他现在是个姑娘,但是他以前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啊!

    他也没谈过小心眼多得和小恶魔一样的女朋友啊!

    他没经验啊!

    飞机落地后,导游去安排住宿,陈月洲和端琰打车去了附近的百货商厦。

    进了商厦,陈月洲迅速冲进优衣库选了几件连衣裙结账,又进屈臣氏买了几瓶防晒霜,出来的时候,无意中照了下镜子,发现短发绑个小辫的自己虽然清爽干净,但是好像并没有长发看起来有女人味,最关键的是,后脑勺没有头发的样子实在是太SB了。

    他记得,之前端琰说过,更喜欢深色长头发的他。

    之前并不想刻意讨好端琰,只是想随心所欲地活着,所以根本不在乎端琰的审美;但是眼下形式紧张,长发的自己看起来更加温柔乖巧更符合直男审美,如今还是让自己外貌的欺诈性高一点比较保险。

    于是,陈月洲道:“我觉得天气有点冷了,我想去接头发。”

    端琰点头答应,陪着陈月洲到负一层的美容美发店接头发。

    “你确定你要陪我?”陈月洲看着坐在等候区的端琰,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接头发可是非常耗费时间的。”

    旁边的理发师笑了,瞧了眼陈月洲手上的戒指:“接出来这么好看不就是给他看的,他凭什么不等啊?”

    陈月洲:“……”

    理发师的话让他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他刚想开口,可是从前方的镜子里看到端琰扫了眼自己,于是又把嘴闭上。

    “什么时候结婚啊?”理发师问。

    “呃……还没想好。”陈月洲低声喃喃道。

    “嘿呀,还害羞了。”理发师笑笑,开始着手修整陈月洲的头发,“想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示给自己老公,是不是?放心,绝对让你美美的……”

    陈月洲:“……”

    大家都认为他变美是为了男人,如果他当着男友面说:“我是悦己”,虽然强调了自己的自尊心,又或许是说出了实话,但是对于端琰那边就会显得有些尴尬,说难听点就叫做上纲上线。

    有时候违背社会普遍的认知去澄清一些内容,非但不会得到认可,反而会被人误以为自己太过于刻板较真,不够可爱,太过死板,性格极端,自作聪明,让人厌烦。

    与其纠正,不如笑呵呵点头。

    于是,陈月洲抿唇道:“嗯,谢谢。”

    接头发是真的很废时间,足足两个小时过去,天都黑了,陈月洲脑袋上的头发才接好并染好。

    奶茶色的长发,发梢微卷,长度在肩膀下方约十厘米有余,既不显得陈月洲矮,还能显得他温柔可爱。

    连陈月洲本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不由感叹:果然披肩长发是男人的爱!我怎么可以这么美!

    弄好了头发,陈月洲身上这件白T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端琰带着他去了二楼,最终在一个名为NINENINE的女装店外停了下来。

    陈月洲一抬眼,店内清一色超级华丽的连衣裙,一打眼看过去,全是蕾丝、蝴蝶结和雪纺,最关键的是,配色基本都是——死亡芭比粉!

    这一瞬间,陈月洲感觉自己要窒息。

    作为男人的时候,他一直觉得粉嫩粉嫩的粉红色真是太少女啦!妹子一定很喜欢!

    可是实际上落在妹子身上时,他才明白:不是什么颜色区区人类都能驾驭的。

    “要……要在这里买吗?”陈月洲吞了吞口水问。

    端琰默默地掏出一张金灿灿的VIP卡:“之前冲了九千,全国可用。”

    陈月洲:“……”

    所以说屈臣氏大妈真的很喜欢这种人啊,让你充卡你就冲,骗你妹子喜欢这种衣服你就买!

    陈月洲原本想自掏腰包去其他家店买,但仔细一想,刚才自己已经心里梳理过一遍了: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不要上纲上线,不要和端琰去较真,尽量顺着毛捋!

    于是,他沉默地踏入店内,在足足浏览了二十分钟后,挑出了三件没那么“死亡”的粉色,一件白粉色,一件皮粉色的连衣裙,还挑了一件白色的斗篷披在身上,因为昆明气温不比西双版纳,外面实在是有点冷。

    结完账后,路过一家珠宝店时,陈月洲忽然想到自己手上的戒指。

    不得不说,这个戒指因为造型夸张,戴上实在是太碍事了,洗澡的时候挂头发、脱衣服的时候挂衣服、取手机的时候挂耳机……对于端琰这种短头发来说没什么事,但对自己来说怎么都不方便。

    如果能把戒指摘下来,哪怕挂在脖子都行……

    不如说如果能挂在脖子上该多好……

    可是,如果摘下来的话,端琰一定会生气吧……

    戒指戴在无名指,象征着已订婚,暗示了两个人的关系,这是身份的证明,是抵挡有非分之想的人的盾牌。

    如果戴在脖子上……算个什么事?

    但是,也不是不存在把结婚戒指或者订婚戒指挂在脖子上的人……

    这个话要怎么说呢……

    陈月洲想了想,最终决定试一试——

    晚上,换上新衣服的陈月洲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圈,等端琰洗澡出来,扑到对方怀里嗲声嗲气道:“做吗?”

    端琰低头看了眼陈月洲,片刻后道:“做。”

    等一局结束后,两人休息了一下,端琰抱着陈月洲去浴室洗澡,等刚洗完回到卧室就又来了意思,端琰去拿003,却发现酒店只备了一盒,而且一盒里面唯一的一片被他们用掉了。

    端琰顿时蹙眉,陈月洲发现了问题所在,却装作没看见,嗲声嗲气地叫着:“还没好啊?”

    “等一下,我叫客房服务。”端琰说着就去拿床头的座机。

    而陈月洲直接趴在了端琰的背上,甜腻腻道:“没有就不戴了呗?”

    端琰的身子猛地一僵,抓着座机的手轻微微一颤。

    “快点啦快点啦……”陈月洲装作急不可耐的样子,“没有就不戴啦,偶尔一次没关系啦,快点啦……”

    端琰转头看向陈月洲,陈月洲不由分说地亲了上来。

    陈月洲的主动让端琰的犹豫彻底消失,两人火速进入状态,这一局比之前的任何一局火力都要凶猛。

    等眼见着这局就要结束时,陈月洲忙道:“别在里面。”

    端琰还算是有点自觉性,没有在里面出来,最后关头离开,洒在了外面。

    陈月洲瘫着喘气,其实戴和不戴在他这边体验感差距并不大,003那么薄,而且肤感很好,自己湿rùn度也很到位,戴着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难受,不戴也没有传说中那么舒服。

    他之所以会选择让端琰这次不戴,并不是他真的不想让端琰戴,只是一种交好心理:我愿意做出一点牺牲,承担一点风险,跟你把距离更拉近一步,希望你能够明白,我是真心想跟你相处。

    于是,等端琰擦掉他身上的污渍后,他扑在端琰怀里,使劲蹭了蹭道:“和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端琰扫了眼陈月洲。

    “我可不可以……”陈月洲扬起右手,“我可不可以不戴戒指?”

    端琰顿时蹙眉。

    还没等对方开口,陈月洲立刻委屈兮兮地道:“我见今天旁边有个小姐姐,人家把结婚戒指挂在脖子上呢,那样多好看啊,配衣服也好看,配造型也好看,我这个今天已经挂了好几次我的头发了,我好不容易新接的头发,我不想弄乱……”

    端琰没说话。

    陈月洲顿时抓着端琰的手臂使劲摇:“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端琰还是没说话。

    陈月洲:“……”

    完了,是不是自己的操作方式不太对?一点都没有小女生的可爱,反而像个人妖在发春?

    别吧……

    陈月洲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地趴下:“好吧我知道了,我戴着就是了,我再也不提了……”

    然,就在这时,端琰将头微微一偏,看着陈月洲,轻声道:“明天我陪你去买项链。”

    陈月洲这才安心了下来。

    看来,暂且的交好成功了。

    陈月洲不由抱着端琰使劲亲了亲,之后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望着那被骷髅手紧抓的心脏,他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到底是他使用小心机的交好行为换来了端琰短暂的信任,还是他如今已经是饲养者笼中的动物,只是在作揖谄媚,获得饲养者的宽容?

    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

    没关系的。

    动物园的动物,也是经常会咬伤饲养者的。

    ……

    另一边。

    北川市内的龙宫开发区,一栋小别墅坐落在绿植林荫深处,别墅的地下室被人改造成了健身房,黑发的年轻男生撑着颤抖的双臂,艰难地做着俯卧撑。

    当做到第七个时,男生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浑身大汗,手臂不断微微地颤抖着,惨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适可而止吧。”赵天喻从外走进来,脸上表情复杂,“身体恢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你能四肢健全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别折腾坏了自己。”

    男生背对着赵天喻平静道:“我现在连十个俯卧撑都做不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赵天喻将手中的毛巾递上去,“他们两个人这个点可能在男欢女爱,而你,如果死了,就没办法报仇了,小可。”

    赵可猛地扭过头,冷漠地看着赵天喻,太阳穴隐隐抽痛,语气生疏冷漠:“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对狗男女。”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这两天一直阴天,虽然气温不是很低,但是真得蛮冷的,手指头露在外面涩涩的……

    虽然一直有开空调,但是因为电压低,还是冷啊……【露出了绝望的笑容】

    99的闺蜜——哈尔滨社会姐,简称哈姐,因为冷,感冒了。

    (没错,她冷,她说她家十月底都供暖了,她没有办法在不供暖的地方过冬)

    所以,她昨天写了封请假信给她导师,内容大概如下:我很冷,我回家去了。

    99以为她开玩笑,然而,今早她就坐灰机走了……走了……了……了……

    她导师:“……”

    99:“……”

    希望大家注意保暖啊。

    第197章

    82

    阔别近三个月,

    赵可褪去了那一头浮夸的粉色头发,换上了简单干净的黑发,原本因为病痛折磨就消瘦的他在惨白的肤色和黑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瘦骨嶙峋。

    他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衣,下身是类似于病号服的白色衬裤,不远处放着一架崭新的轮椅。

    因为长时间的沉睡,

    他的四肢关节变得异常僵硬,

    好就好在护工积极替他翻身,

    才没有留下褥疮。

    但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衰弱到走一会儿路就会汗流浃背,

    蹦跳几下都会气喘吁吁,

    跑步或者强运动全部都做不到,

    如今的他,

    像是玻璃做的病弱少年,一敲就碎。

    赵可有些口渴,

    抓过身侧的保温杯,

    灌了几口后皱眉:“怎么是热的。”

    “现在天气冷,

    难道你要喝凉的?”赵天喻回答道。

    “我从来都是喝凉的。”赵可回,

    “我说过我喝热水会头疼。”

    “今非昔比,你忍一下吧。”赵天喻叹气。

    赵可一听,

    顿时面露恨意:“你们现在都把我当残废吗?!”

    说话间,保温杯被狠狠地丢了出去,

    杯子砸在墙上,热水洒了一地。

    因为这个动作太过于用力,赵可面色一僵,

    胳膊隐隐作痛,一时半会儿难以再有什么大动作。

    “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恢复到自由运动的状态,别伤着,免得得不偿失。”赵天喻走到墙角,捡起地上的保温杯,放在桌子上。

    “你不用管我。”赵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本想去一旁的沙发上休息,可是才走两步,就闪了一下,赵天喻忙上前扶住他,将他搀扶到沙发前坐下。

    赵天喻扫了眼旁边崭新的轮椅,又看着低头不语的赵可,叹了声,在他身旁坐下:“小可。”

    赵可扫了眼赵天喻,脸上满是冷漠。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赵天喻道。

    赵可冷冷答:“对我而言,这个世界上还有好消息而言吗?”

    “算是吧。”赵天喻看着赵可,“真的不打算听?”

    赵可瞪了眼赵天喻,有些不耐烦:“说。”

    “那就先说坏消息吧。”赵天喻道,“陈月洲的父母和弟弟的案件上周开庭了,虽然我竭尽全力想让他们一家人牢底坐穿,但很可惜,陈月洲的母亲还是下个月就会出来。”

    赵可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跟我有关系?”

    “没关系?她可是那群当初害了你的人的同伙。”赵天喻道。

    “这不是刚好吗?”赵可冷冷地扬了扬唇,“让她待在牢房里,那种习惯被奴役的人无非就是日子苦了些,但把她放出来,让她知道她全部的依靠都没有了,连心爱的儿子也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她又没有自理能力,就是个烧菜做饭一辈子的人……”

    赵可面扭过头,看着赵天喻的双眼,无表情地笑:“活着面对折磨不是比让她死了或者蹲监狱更过瘾吗?”

    赵天喻愣了几秒,随后错开视线,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道:“小可,如果你恨陈月洲,就单纯地恨她,不要带着太多的情绪进去,否则你在恨一个人的同时,也会让那份情绪干扰到你自己的健康状况。”

    “单纯地恨?”赵可冷笑,“可能吗?”

    赵天喻沉默。

    赵可抓起身侧茶几上刚才被摔了一次的保温杯又摔了出去,这一次,保温杯实在承受不住连续的□□,盖子的塑料脚终于断了。

    忍着胳膊剧烈的疼痛,赵可看着地上支零破碎的保温杯冷笑道:“我为了救她身处险境差点丢了性命,她事后见我昏迷立刻走人,你说你连续找了她几次她都不肯来病床前见我,二话不说跟着那个罪魁祸首的条子双宿双飞,她甚至连一天都没有等过我,你让我心平气和地恨她?”

    赵天喻没有说话。

    “哥。”赵可露出无比纠结有又愤恨的表情,“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第一次帮一个人帮到这个份上!我居然还被背叛了!你被人背叛过吗?你知道被你当回事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吗?!”

    “背叛……”赵天喻呢喃着,看着地上还在冒着热气的保温杯的碎片,视线被拉得很远,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中考那年,15岁的他,以仅低区状元6分的分数,考入了北川国际中学。

    北川国际中学是北川最强的私立中学,是国内某知名高校退休校长和几位大型投资商人合资创立,它将全国各地各大初高中名师以高额薪水聘请而来,还汇集了海内外各种名校导师前来做课外兴趣爱好培训,可以说是超级教育资源聚集化学校。

    北川国际的招录体系更是简单粗暴:要么你有钱,要么你成绩极好,否则靠边站。

    但凡能够在北川国际中学就读的学生,入学前哪怕是个连good的比较级都不知道的超级学渣,也能通过三年的学习至少考上一个像模像样的二本,并且有着基本完胜于大学其他同学的社会实践能力和课外特长能力。

    这所学校因为用强大的经济垄断了一部分优秀的师资力量而一直处于褒贬不一的评价状态中。

    有人说它的师资力量太过于不公正,用金钱的铜臭味打造起来了孩子的一生,这是资b吻主义的腐朽,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国家里,这是对穷人家孩子的蔑视,连高考前的社会资源都要有如此大的差异,这是教育资源的不公正,这样培养出来的富家子弟会更加藐视穷人,而贫困子弟也会在这份奢侈中丧失本性,变成只知道厮杀获利的利己主义。

    但也有人说了,这是对每一个父母的鼓舞,挣什么样的钱就应该让孩子受到什么样的教育,没有理由让不同经济层面、不同智力层级的孩子坐在同一间教室里,虚假的公平是对每一个孩子的伤害,应该早早让孩子明白社会的残酷,懂得:钱可以补脑子,脑子可以补钱。

    虽然这所学校因为唾骂声和叫好声黑红黑红的,可是并不妨碍它如日中天的报考量。

    按照成绩分配,赵天喻理应该去正选校区,也就是所谓的考上的学生该去的校区,但他细想过后,觉得自己还是去非选区——也就是交钱进的区域报道比较好。

    毕竟,正选区那边竞争很激烈,他不是很喜欢太过于压抑的学习氛围,还是在非选区做个鸡头,轻轻松松过日子比较好。

    正选区的学生有机会选择是读非选区还是正选区,正选区只收取12%的学费,而非选区根据分数,会在100%学费的基础上额外加收择校费。

    赵天喻父母钱多,也不在乎儿子到底读哪个,于是,九月初开学的那天,赵天喻来到了非选区的高一A班。

    因为身材好脸又帅,外加会穿搭,赵天喻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不过,因为他的穿搭有点太过于成熟,被人质疑有凹造型的嫌疑,虽然有女生叫好,但也有男生觉得他装逼。

    但是他不在乎,他并非讨好型人格,从不稀罕别人的评价。

    从小看多了家里客人那副笑盈盈样子的他就知道一个概念:没有哪个人会因为你讨好他就喜欢你,但是没有哪个人会因为你有钱而不让着你,人呐,有钱就行了。

    所以,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和这所学校一样,也是黑红黑红的。

    进入班级,赵天喻自动向最后一排走去,他自初中开始就是班里的身高担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班里应该没有男生比他高。

    将书包放好,他本能地开始四周环视,想看看自己身边都坐了些什么人。

    当他的视线落在左侧的时候,旁边“女生”优雅文静的样貌瞬间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他的第一反应是:白。

    雪白雪白的皮肤,就像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里面的公主一样。

    “公主”一头黑棕色的自来卷短发,五官相当精致,发丝俏皮地贴在耳垂,“她”已经穿好了校服,白卫衣、白运动裤,但不难看出“她”手臂纤长,双腿笔直,整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宛若一幅画。

    赵天喻不禁来了兴趣,相比外面那些可爱的小姑娘,他就喜欢这种冰山一样的女生。

    于是,主动搭讪:“你叫什么名字?”

    “公主”闻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我叫赵天喻,你呢?”赵天喻又道,“我很少见到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公主”一听,这次有了反应,“砰”地站了起来,比他还要高那么几厘米,只听“公主”冷冷道:“你见过我这个身高的公主?”

    声音虽然带着少年的稚嫩,但是声线低沉,很明显……是个男人。

    赵天喻:“……”

    还没有开花的爱情,就被无情地掐死在了花枝上。

    之后的若干天里,“公主”再也没有理过赵天喻一次,但是这并不妨碍赵天喻观察这位“公主”。

    “公主”是个很奇怪的人。

    “公主”本名叫端琰,这是他从公主的课本上看到的。为了看清公主到底写了些什么,他特别仔细端详了至少二十秒,因为,“公主”的字,实在是太丑了;

    “公主”不爱说话,永远摆着一张林黛玉的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不轮谁跟“公主”讲话,公主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公主”上语文课时候总是最紧张的,紧张程度比上英语课还要夸张,不过老师也很奇怪,即使抽查背诵轮到“公主”,也不叫公主起立,好像刻意放过“她”似的;

    “公主”明明开学那会儿白得和雪一样,可是却在一个月内越来越黑,等赵天喻回过神时,“公主”已经从“欧洲人”变成了“非酋”……

    “公主”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赵天喻越来越好奇,可惜“公主”就是不理他。

    终于,在某天语文课的默写中,赵天喻无意中发现“公主”一脸委屈,好像是写不出来。

    作为男子汉大丈夫,赵天喻当即决定:我要帮“公主”!

    于是,他偷偷写了小纸条给“公主”,本想着帮助“公主”度过难关,可谁知道,“公主”接到纸条的那一瞬间,猛然站了起来,冷漠道:“老师,他作弊。”

    赵天喻:“……”

    不,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哥们。

    我要不是念在你这张脸,我都懒得搭理你懂不?

    善良一点好吗?

    赵天喻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斥并写检讨,写作过程中,听到了后桌老师的谈话——

    “你们班是不是有个男孩叫端琰啊?”一个男老师神秘兮兮地问。

    “对啊,怎么了?”班主任眨了眨眼,她是个长发飘飘的中年女性。

    “你知道端琰是谁的孩子吗?”

    “谁?”班主任一脸无所谓,“非选区大佬的孩子多了,我现在看到谁的孩子都无所谓了。”

    “你确定?”男老师凑近,“他是江陈辉的儿子。”

    “江陈辉,谁啊?”班主任问。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紧接着一众老师都围了过去:“谁的儿子?江陈辉?我的天啊?妈呀!”

    一堆老师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天。

    通过老师你一眼我一语的讨论,赵天喻总算知道了这位“公主”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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