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不是的。”安汐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道,“你知道,女性和男性最大的体力悬殊,不是下肢,而是上肢力量,我昨天,发现,哈佛最近,有一个女子协会,在研究如何通过雌激素开发女性上肢的力量,只要开发成功,大批量投入社会的话,在上肢力量上,女性就能和男性,持平,这样的话,被家暴的比例应该,就会扯平了……”

    陈月洲:“……”

    啊,安汐羊,还是那个安汐那个思维永远极其中二的仿佛昨天才过了16岁生日的青春期少女。

    她就不能把她宝贵的精力投资于构建和谐社会吗?

    还家暴比例扯平呢……

    怕是第三次世界大战都要来了吧?

    不就能想一点阳光健康的东西吗?

    算了算了,能不能开发出来都是个问题呢,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去吧……

    反正她的中二病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陈月洲叹了口气:“既然你喜欢,你开心就好。”

    “是吧。”安汐羊抬头,望着窗边耷拉着的树枝,瞧着上面郁郁青青的绿叶,久违地浅浅一笑,“谢谢你,陈月洲。”

    陈月洲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他和她都还是学生的时光。

    她活泼、她阳光、她不可一世却让人充满向往。

    他追着她的背影,却怎么追都追不上。

    “不客气。”陈月洲低声道,“愿你的未来,再也不会被他人遮蔽光芒。”

    ……

    挂了电话,陈月洲火速将碗里的饭吃干净,然后一边剔牙一边磨磨唧唧地朝病房走。

    回房的路上遇到了负责替他手术的医生和今天的责任护士,等他走了没多远,医生错愕地回过头:“小张啊……”

    “啊?”护士正在校对手中的药物清单,没抬头。

    “19号病房的那个叫陈月洲的小姑娘是我做的手术没错吧?就那个全身多处划伤,来的时候脸肿好高的那个?”

    “啊,那个住单间的小女生?是啊,就那个骨折很严重的那个。”护士抬头扫了眼医生,“怎么了?”

    “距离我给她做手术几天了?”医生一脸懵逼地看着护士,“半年了吗?”

    小护士顿时露出匪夷所思的视线:“……”

    “不……你别这样看着我……不是……我没穿越……”医生指着前方大摇大摆走路的陈月洲,“她……她……她那是才七天的样子吗?”

    “呃……”小护士一听,不由地定睛细盯着陈月洲的背影,确定是自己的患者后,顿时冲了上去,“陈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啊?”被挡了去路的陈月洲一怔。

    “交了钱不好好手术,打了钢钉不好好养护,你真的胳膊不想要了啊?”

    “哦,钢钉啊。”陈月洲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就在前两天,他悬挂了安汐羊的任务,由于安汐羊本身属于那种创造力极强的任务对象,人又比较天真和中二,精神力恢复极快,所以[报复值]和[巅峰值]这次都特别高,任务直接评级为S,给了一堆逆转币,于是他火速购买了[30倍速康复治疗剂]套餐。

    现在的胳膊虽然依旧使不上多大力,但只要不刻意运动的话,动还是勉强能动的。

    “你这个……你这个……你这个患者实在是太……太调皮了!”

    小护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苦于不能对着患者说脏话,思来想去憋出这么两个字,顿时逗乐了陈月洲。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回床上好好躺着不行吗?”陈月洲摆摆手,“我现在就回,好吧?”说着他进了病房。

    “这个患者没家属吗?”医生扫了眼一脸委屈的小护士,“打电话,把家属叫来,像这种不知道轻重的,就得有人看着,不然出事儿怎么办?”

    “行吧,我知道了。”小护士点点头,“我先去换药了。”

    “嗯,你忙。”

    回到病房的陈月洲,因为太闲,就拿着新买的手机开始看电影。

    过了会儿,病房的门被人拉开,小护士张罗着打针时间到了,他就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左臂伸了出去。

    等静脉针扎好,他也没将手臂缩回来,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过了会儿,病房的门又被拉开了,他余光发现有针头插入点滴瓶的软塞里,也没怎么在意,只是随口问了句:“今天补药有点早啊,妹子你该不是偷懒吧?”

    “小护士”没吭声,补完针就默默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陈月洲就开始越来越困,紧接着有些头晕眼花,等他意识到刚才补的那一针有问题时,人已经倒在了床上。

    第118章

    40

    陈月洲醒来的时候,

    自己并不在医院的大床上,而是在某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被人丢在了软绵绵的沙发上,完好的左手手腕被手铐拷在巨大的金属货架上。

    “这是……”陈月洲一点一点支起身子,环顾着四周。

    白色四件套的双人床,整整齐齐堆满瓜子和零食的桌子,摆放着老式座机的床头柜……

    这里是宾馆?

    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不过,

    谁绑自己做什么?

    图钱?最近自己的确是手头富裕了不少,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安汐羊他们一家,

    他们本身就比较富裕,

    如今还即将到手最起码一千多万的资产,

    不会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钱绑架自己;

    图人?现在的他的确长得挺可爱的,

    但就为了这么个目的从一座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医院直接把人绑走,

    这成本也太高了吧……

    思来想去,陈月洲最终推定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绑架自己的人,

    是熟人。

    对方既不图钱也不图人,

    而是在自己身上有强烈的目的性。

    那么,

    这个人是谁?

    陈月洲看着拷着自己左手的手铐发呆。

    在他的熟人中想要绑架他的人大概就那么几个,

    陈悦豪、陈国富那一帮人还有赵世风。

    赵世风是个惯犯,而且极其吝啬和自私,

    他绝对不会花钱在宾馆开房来囚禁自己,顶多找根麻绳把自己拴在他家卫生间的下水管道上,

    省钱又方便;陈国富是这幅身体的父亲,一直抱有“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对待是我的自由”的心态,应该会直接光明正大地拐人而不是走下药的路线;而陈悦豪呢?如今的他负债累累,

    心态差得要死,又怎么会舍得开个宾馆“伺候”他这个姐姐?

    陈月洲眉头紧锁,一时间判断不出来到底是谁绑架了他。

    “478,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陈月洲立刻召唤478。

    正窝在自己床上瑟瑟发抖的478使劲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早上开始就发烧了……吃药之后一直躺着,没看手机……】

    “哈?”陈月洲伸手摸了摸478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你怎么还会生病?”

    【这……这很正常啊……主机为了让我们更加人性化和智能,给我们也添加了随机的小疾病和故障……】478说着对陈月洲伸了伸手,摆出一副垂死挣扎的表情,【宿主……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高耸的粉红色猪蹄“啪嗒”一声垂落在了床上,478安详地闭上了她那大白圈似的眼睛。

    陈月洲:“……”

    这只猪怎么最近也戏精上身?

    不就发个烧而已,干嘛搞得和临终道别一样?

    有毒好吗!

    见478帮不上忙,陈月洲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抖了抖束缚着自己的手铐,试图通过收缩纤细的手掌从手铐的开口里将手挤压出来。

    就在这时,房间外忽然传来刷卡解锁的声音,大门下一秒被人有力地推开,陈月洲慌忙放弃挣扎闭眼装睡。

    随着门被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闭着眼的陈月洲意识到,这个绑架犯竟然还给他开了空调,看来真不是自己的熟人了……毕竟他的熟人没一个这么贴心。

    陌生的气息向他靠近了几分,并在他身边停留了片刻,随后伴随着一声低低的笑声,一道清脆的男声自耳边响起:“知道吗?很多对被绑架的人抱有性想法的绑匪其实更喜欢在对方睡着的时候先对对方进行一波侵犯,因为对方在醒着的时候是会挣扎和呐喊的,过度紧张的气氛下,正常的绑匪并不会像A片中那样获得快感,与其那样还不如趁对方无法反抗的时候侵犯对方,然后拍下照片之类的,这样更方便在醒后进行要挟。”

    说着,对方的气息直逼陈月洲的脸颊:“所以,你是在等着被侵犯吗?”

    陈月洲倏地睁大眼睛。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在装睡。”

    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一张脸长得倒还不错,极白,细腻光滑毫无瑕疵,胶原蛋白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一头暖粉色的短发,是当下明星以及年轻学生之间最流行的卷发刘海中分。

    陈月洲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看你的眼神应该不记得我了。”男生抓起一旁的椅子放在陈月洲面前,用椅背对着他,然后跨开长腿在椅子上坐下,双臂慵懒地交叠在椅背上,“上次泡温泉,我们两个明明玩得挺开心。”

    陈月洲顿时蹙眉。

    泡温泉?

    指的是他怂恿陈悦豪赌博的那一次?

    啊……想起来了,想起来这厮是谁了!

    这厮是陈悦豪那个小兔崽子宿舍里的老大,别看陈悦豪一伙儿的几个小男生好像都玩得挺熟络,但上次他就发现了,那帮小鬼都隐隐约约听这个家伙的发号施令。

    “赵可……是吧?”陈月洲道。

    “嗯,对。”男生点头。

    “你有事吗?”陈月洲晃了晃左臂的手铐,“又是下药又是囚禁,你不怕犯罪吗?”

    “不不不。”赵可摇着食指,“给你下药的不是我,绑架你来的也不是我,我只是接到电话,有人说要送我一份惊喜,所以我就过来了。”

    “什么?”

    “你不知道吗?”赵可说着打了个响指,将音量提高了些道,“可以了,进来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房门被人推开,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带着陈悦豪和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小女生走了进来。

    一见到陈月洲,陈悦豪有些心虚地扭开头。

    而那个女生的身影,陈月洲有些熟悉,她好像就是最后给自己注射那一阵问题针剂的那个护士……

    细看她身上的护士服,是九九医院的实习生专用……

    这到底怎么回事?

    见陈月洲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赵可开心地笑着道:“你弟弟可是很厉害的,最近交往了个在上北区一所护校上学的小姑娘,两人情投意合你侬我侬,每天恩爱得不得了。”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小姑娘:“你弟弟吧,明明光同学的外债就已经还不清了,却还惦记着找女朋友装大款花钱,而他这位小女朋友吧,也真不客气,明明是个乡下来的土妞过着一个月800元生活费省吃俭用的生活,却对男朋友开口就是要上千块钱的化妆品……”

    赵可说着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其实欠我们的钱还不上不要紧,我们也不是缺钱缺到不能等,但是……他的这个态度是不是太恶劣了点?所以啊,我就告诉你弟弟,要么还钱,要么找东西抵债……”

    陈月洲一听“抵债”二字,瞬间一股无名的怒火烧了上来。

    原来如此。

    原来是陈悦豪伙同他这个小女朋友把自己绑来的吗?

    这小兔崽子也是厉害了,自己天天拿钱接济他,他却惦记着把自己卖了?

    “下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吧?”赵可浅笑,“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对吗?陈悦豪的姐姐?”

    陈月洲闻声冷冷地扫了眼陈悦豪,开口道:“没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既然他还不上钱,就把他拉去黑煤窑做苦力不就行了,绑我做什么?”

    “你说什么?”一旁的陈悦豪顿时恼了,“你敢让我去黑煤窑?陈月洲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你个天天跟男人鬼混的破鞋!你跟我们老陈家一个姓我都觉得丢人!你本来就是给别人传宗接代的道具而已,你当你是什么好东西……”

    “对啊对啊!小豪有你这种姐姐真是够丢人的!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吼小豪?”一旁陈悦豪的女朋友忙跟着嚷嚷道。

    陈月洲顿时阴鸷地扭过头。

    陈悦豪这个小兔崽子嚷嚷自己也就算了,这厮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鬼东西?

    不过,他的怒瞪并没有换来女生的退让,对方反而更加嚣张地露出讥笑。

    陈月洲气愤不已,但又无计可施,只能瘪着嘴想对策。

    拒绝替陈悦豪还钱吗?

    那是铁定的,三十万啊,不是三万这么简单,他怎么可能替他还?

    但是不替这家伙还的话,这家伙会不会走投无路向家里摊牌然后问家里要钱?

    不行,不能让这家伙问家里要钱。

    根据原主的记忆推定,原主的家里有一片宅基地,卖掉之后还是能值个三十万的。

    一旦用宅基地的钱清偿了欠款,陈悦豪这小子指不定趁机向父母坦白将自己怂恿他赌博的事情捅出去,到时候全家人同仇敌忾,积分就真的不好刷了。

    他必须在三十万的负债上再添个至少一倍的债务,才能通过陈悦豪的经济负担一举击垮这一家人。

    那现在该怎么办?

    陈月洲这边急得是焦头烂额,陈悦豪又扯着嗓子开始嚷嚷:“赵可,不如这样行吗?你不是要上她吗?你上完了就帮我把她送回家乡行吗?”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陈悦豪身边的男生纷纷露出有些惊异的目光瞧着他,而他本人完全不以为意。

    他继续恳求道:“我爸之前就给她找好过婆家,只要她一直没去,反正她已经被绑过来了,我拜托你帮我把她送回我家乡去,只要送回去,我绝对至少能还十万给你!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担着!行吗?”

    赵可一听,顿时手背点唇,笑了起来。

    他笑得时候嘴角有浅浅的梨涡,给人一种单薄的阳光少年的错觉,但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瞬间破了这样的幻想:“啊,怎么办啊,这桩买卖我有点心动啊,你说呢,陈月洲小姐姐?”

    陈月洲闻声冷冷地扫了眼陈悦豪。

    嚯,都说赌徒丧心病狂,他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但他现在能怎么办?

    人被拷着,行动被限制着,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肥不过,既然赵可问自己,那说明也许还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他想了想,瞬间在眼底堆满了眼泪,进入委屈状态道:“我……我不想回家乡……我不想回去……拜托你……如果我……如果我在家乡被迫结婚了……彩礼钱也是我爸拿着……不会给他一分的……”

    “你胡说!爸肯定会把钱给我的!”陈悦豪一听顿时焦躁了起来。

    “也是啊。”赵可笑盈盈地捏起陈月洲的下巴,朝他靠近了些,轻笑,“对了,陈月洲小姐姐,我不是记得你挺擅长赌博吗?赌圣啊,轻轻松松几局破万不是吗?”

    陈月洲蹙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不如这样吧。”赵可将一旁的小茶几拉了过来,从身后人手中接过一副扑克牌放在桌子上,“三局两胜,如果你能赢了我,我就听你的,不送你回你的家乡,但是如果你输了……”

    他靠近陈月洲耳畔轻声笑:“那就得看我心情了……喜欢打合牌的陈月洲小姐姐。”

    陈月洲顿时脸色一白。

    这小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虽然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但从内到外都是个黑透了的家伙。

    做为灰色场所的常客,上次他就看穿了自己打合牌的伎俩,却没有当场揭穿,而是任由事态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坐看自己和陈悦豪的笑话。

    怎么办,要赌吗?

    不,他有选择权吗?不赌难道被送回乡下给瘾君子做老婆吗?

    陈月洲默默地从桌上捞起那副扑克牌,头一次,他打心底的对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事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1.现在去补昨天的小课堂。

    2.我的手机GG了(请不要买陶瓷机身的手机,血的教训,摔不起)今天伤感了一天,所以有点卡文,发的有点少。

    3.陈悦豪这样的人现实中存在吗?99是否在丑化家庭关系?答:在我还是个傻子天天只知道打剑灵的时候,我认识了个晋江写文的佬(一个公会的)她忽然有一天给我说她可能要离开游戏了,她说她家在很偏远的地方,她的哥哥和母亲追到深圳她住的地方,逼她回去结婚(因为她哥哥没钱结婚)她说,之前就有一次,父母说想见见她,她主动和父母见面,之后就被父母下药带回了家乡(没错下药)虽然接触过很多案例,但亲生父母下药带女儿回去逼婚的是第一次见,那一刻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后来没过多久,她消失了,然后,永远消失了。

    第119章

    41

    陈月洲沉默了片刻后,

    点头答应了赌局。

    赵可扫了眼陈月洲的右臂,又扫了眼身后的男生,示意他把手铐打开,然后一脸关切地看着陈月洲:“怎么,伤得很严重吗?”

    “伤得严重你就会放我回去吗?”陈月洲轻轻晃了晃右臂。

    其实自从购买了加速康复药剂之后,他的右臂已经基本康复,

    由于用的是可溶线,

    也不需要拆线,

    目前只需要等胳膊恢复个一年半载之后视情况去拆了钢钉就好。

    但是,

    如果想打架,

    那还是免了吧……这只胳膊怕是至少几年内都不能过分使用武力。

    “这可不行。”赵可笑,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不是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呐小姐姐。”

    说着,他拿起扑克牌一挥:“陈悦豪,

    过来。”

    陈悦豪一听到有吩咐,

    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既然是我和你姐姐的赌局,

    就由你来做荷官,

    你洗牌,你发牌,

    如何?”赵可笑盈盈道,“三局两胜,

    如果你姐姐赢了我,你就带着你姐姐离开,而且我答应你可以半年后还钱;但如果你姐姐输了,

    你想怎么拿你姐姐还钱是你的事,但我只给你三十天宽限期,如何?”

    陈悦豪一听,思考了三秒,用力点了点头。

    他抖着手拆开扑克牌的包装,开始娴熟地洗起牌。

    在洗牌的过程中,赵可又看向陈月洲:“我觉得吧,斗地主太过于复杂了,不如玩个别的简单点的吧?”

    他双手合十撑起下巴,笑盈盈道:“玩‘谁是骗子’如何?”

    陈月洲沉默。

    赵可看对面的姑娘面无表情,笑得更开心了:“‘谁是骗子’就是以骗为胜利,不觉得这个游戏很符合我们吗?一个享受被小豪欺骗一次又一次把钱借给他的我……”

    他靠近陈月洲耳畔:“还有一个暗中将他欺骗让他步入万劫不复的你……你说对吧?”

    赵可笑:“其实你原本伪装得挺好的,我都没看出来你切开居然是黑的,只是很可惜,你非要在鲁班门前弄大斧……”

    陈月洲扫了眼赵可:“我知道我被你看穿了,你没必要不断强调,规则我会遵守,也希望你能遵守。”

    “唉,没意思,都不带怕的。”赵可见陈月洲没有做出符合期待的梨花带雨的惊恐状,也不再恐吓他了,重新坐端正,开始讲述游戏规则,“一副扑克牌总共54张,将大小王以及JQK去掉后总共40张,由你弟弟陈悦豪洗牌,从这40张中任意取出30张牌,我们两个每人手牌15张。”

    陈悦豪这时已经洗牌完毕,他迅速开始给二人发牌。

    赵可从桌子上取出几张自己的手牌扣在桌子上:“每次出牌必须是同样数字的牌,最多四张,最少一张,出牌后扣在桌子上,不要让对手看到真实的数字,然后随意报出你所出的内容。”

    他说着笑笑:“比如,我这次出了三张牌,我说我出了三个A,但是——”

    他将牌面翻了过来,是截然不同的牌面:“实际上出什么根本无所谓,只要骗到你了,我就成功了,然后,同理,当我出了三张A后,你只能跟着出A,最多出四张,最少出一张,我们会这样一直接A下去,直到——”

    他将牌举起:“直到一方放弃,说‘过’,那么桌子上的旧牌清空,下一轮由对手先出新数字;或者,一方说‘不相信’,那么翻牌。”

    赵可将牌整理好道:“如果翻牌后对手说的内容是真实的,桌子上这一轮所有的手牌,就由‘不相信’的人回收;如果翻牌后对手说的是骗局,那么桌子上这一轮所有的手牌由骗子回收,最终以谁的手牌先清空谁胜利……能明白这样的规则吗?”

    “明白。”

    “那么,可以开始了吗?”

    “……”陈月洲默默地环顾四周。

    全新的扑克牌、简单的茶几、没有摄像头、那一堆男生也都站在赵可的身后……就现况来开,应该不存在出老千。

    如果没有人出老千的话,他姑且可以以赌。

    不……就算有人出老千又能怎么办?

    像他这种没爹疼没娘爱,缺乏社会关系又没有亲朋好友的人,就算消失了也没几个人惦记着,他如今有选择的权力吗?

    想到这里,陈月洲重重地点头:“可以开始。”

    第一轮牌局开始。

    陈月洲伸手去拿自己的手牌,但因为只有一只手,他行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

    赵可看出他的不便,也没催,就偏着头握着手牌等他。

    陈月洲将自己的手牌整理了一下,四张9,三张8,两张2,剩下六张全是单牌。

    如果说这个游戏是56张牌全牌斗地主的话,每一个数字都有四张,且每次出牌都是明牌,他能通过自己的手牌推断出对手的手牌,并且在每一轮出牌之后,只要记住已出的手牌和自己曾有的手牌,就能大概推断出对方手中剩余的手牌。

    但是,这个游戏不是这样。

    它首先不是全牌游戏,即使自己手中握有三张8,也不能确定对方手上到底有没有8;而且,由于是暗牌出牌,如果不翻牌,你根本不知道对手出了什么东西。

    这小子还说这玩意儿比斗地主简单?

    开什么玩笑,毫无逻辑的东西,这完完全全就是真实的赌命游戏好吗?

    “怎么?小姐姐?”赵可看着陈月洲不大好看的脸色笑,“女士游戏,首轮机会让给你,先手可是很宝贵的机会哦。”

    陈月洲深吸一口气。

    按理来说,新手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因为胆小首轮肯定会出真牌,那么,第一轮,自己就出错牌吧。

    “两张9。”陈月洲丢下去两张散牌。

    四张9都在他手上,只要赵可下一步追牌,那么必定是假牌,他就可以翻牌,然后再获得下一轮的先发制人权。

    “两张9啊……”赵可挑眉看了看自己的手牌,“噗哧”一声笑了,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伸手点在陈月洲刚出的两张牌上,“怎么办,我没有9啊,不如回收小姐姐你的9给自己用如何?”

    陈月洲一怔。

    下一秒,赵可接起桌上的牌,一看,顿时笑得更灿烂了:“啊,小姐姐真是不老实啊,第一次玩开局就骗人……”

    说着,他神色一暗,看着陈月洲的视线里多了抹狡黠:“小姐姐,你以为上专科的人都和你弟弟一样是自制力又差还脑子不够用所以沦落到专科的吗?”

    赵可伸手将牌弹回陈月洲这边来:“既然小姐姐你自己没有珍惜好首发的机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丢出三张牌:“两张2哦。”

    陈月洲望着牌背面的花纹,微微皱眉。

    假定这三十张牌中共有四张2,自己手中目前也有两张2,那么赵可手中的牌就有可能是真牌……

    但是,真的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对方手中就没有一张2了,自己出一张2后,赵可下一轮出什么?

    下一轮肯定就要出假牌了。

    而一般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在那个时候接牌的可能性极高。

    再加上上一局他刚刚整了次自己,心情高涨,这一轮开局骗自己的可能性极高吧?

    “我要接牌。”陈月洲伸手抓起桌面上的牌——

    真的是两张2。

    “什……”陈月洲顿时觉得头疼。

    “哈哈哈……”赵可撑起下巴笑得花枝乱颤,“小姐姐,你一直以来,都比较喜欢和比自己笨的人相处,对吗?”

    “哈?”陈月洲抬头看他。

    赵可指着手牌:“让我猜猜,你找男朋友绝对是向来找那些脑袋笨、思维传统、就算读过很多书逻辑结构也很简单的——容易被拿捏的人群,对吧?”

    “……”

    “即使你身边有比较聪明的人,即使你很需要这些聪明的人的帮助,你也不愿意主动和他们深入交流和交往,你最多下意识地把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停留在很肤浅的一个层面,从不在这些聪明人面前暴露真正的自己,对吗?”

    “……”

    “你明明聪明又狡猾,却总是用第一道反向思维去判断别人,很少反向之后再反向,这说明你习惯用这个层面的思维去操纵周围的生活,于是这恰恰证实了你的交友圈的智商在一个什么样的范围内,这也说明了——你其实是个表面上胆大妄为,实际上害怕失败的胆小鬼。”

    陈月洲头开始疼:“你到底要说什么。”

    赵可笑:“人或多或少都是习惯的奴隶,你虽然聪明,但惯性思维太明显了,让原本暗着的牌局一下子变得仿佛透明化,再这么下去,你下局还会输。”

    “胡说八道,你个小鬼懂什么。”陈月洲一把抓过手牌,“不过是赢了两轮嚣张什么。”

    ……

    十分钟后。

    赵可手牌清空。

    陈月洲彻底陷入焦虑模式。

    明明就是一个全凭命的游戏,为什么赵可这小子十轮能说中至少七次?

    难道真的这小子的判断力?

    不,不可能,如果根据这种东西就能判断对方的出牌模式,人人都去学心理学然后去赌博赚钱了。

    可是……

    可是为什么对方会有这么高的胜率?

    自己的性格问题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陈月洲脑子原来越乱,人也越来越紧张,他匆匆跑到478的房间,在她的抽屉里抓了一把蓝色镇定棒棒糖吃了起来……

    另一边,陈悦豪默默地收过牌开始整理。

    赵可看着对面终于开始明显表现出坐立不安的少女,露出狡黠的目光。

    对啊,这个表情才对嘛。

    对付这种逻辑思维比较好还自尊心强的人,抓住她的思维惯性的第一时间给她一次下马威,就如同下了心理暗示。

    至于之后怎么判断她的思维走向?

    性格判断也许能让自己猜中前几轮,可当游戏进入后期,分歧性和未知性就会加重,怎么思考都有其合理性,就算通过各种方面的细节观察,也不可能做到精确。

    不然的话,这世界上岂不真有赌圣了?

    这不过都是牌场上的一些技巧罢了——连续给对手心里暗示,当对手开始自我怀疑和分神之后,间接地出千了而已。

    比出千,陈月洲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毕竟,他可是经常合着自己那帮发小打合牌涮人玩,没有这么点出千能力,还怎么拿别人开刀?

    等陈悦豪洗完牌,第二轮游戏开始——

    赵可撑起下巴,看着对面发愣的陈月洲,笑得无比开心:“小姐姐是第一次玩,上一轮我抢了先机,这一轮先发权还是交给你吧。”

    真想看到啊……

    她崩溃之后的样子……

    撕毁她脸上的面具,看到她真实的模样……

    面具戴得越厚的人,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早就和面具合二为一的本体是多么鲜血淋漓……

    真是让人期待啊……

    吃完棒棒糖的陈月洲深吸一口气,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思维随着跳出刚才紧张的情境,也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个赵可有问题。

    这厮前期的那一堆话,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但没有人会在牌场上大谈特谈道理,对方能把话说出口,一定存在说出口的理由。

    那么,理由是什么?

    魔术师之所以在变魔术的时候废话连篇,除了为了活跃气场之外,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和——心理暗示。

    要动手脚的是杯子,可魔术师却说着头发,人们的视线下意识就会落在头发上。

    赵可这小子,绝对在出千。

    可是,在哪里出千呢?

    牌场上最常见的出千方式他见过四种:监视、荷官、手法、牌面。

    监视?应该不存在,暗牌加乱牌,他出牌前一直将牌捂在胸口,赵可的马仔都在赵可身后;

    手法?这是扑克,而且这个游戏方式应该不存在手法问题;

    荷官?难道陈悦豪在做手脚?陈悦豪没有理由替赵可作弊吧?不,也许这小子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于是,陈月洲道:“我申请自己洗牌。”

    赵可点头:“好啊。”

    陈悦豪将两边的手牌回收,交给陈月洲。

    陈月洲洗完牌后,将牌紧握在手心。

    现在荷官一项的威胁清除掉了,还剩最后一个——牌面。

    这种暗牌赌博,如果拿牌背后的暗花作弊,是最划算且效率最高的。

    陈月洲不由细细看着赵可手中的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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