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个时候一定是湛鹏程。

    湛微阳连忙把衣服拉好,盘腿坐在床上,说:“请进。”

    湛鹏程打开门进来,问道:“阳阳还没睡啊?”

    湛微阳说:“嗯。”

    平时湛鹏程进来都是站一站就走了,今天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问湛微阳道:“裴罄哥哥是不是挺照顾你的?”

    湛微阳说:“嗯。”

    湛鹏程想了想,说:“那爸爸改天请他吃顿饭吧,我平时工作都忙,感觉麻烦了他很多。”

    湛微阳点点头:“嗯。”

    湛鹏程问他:“和裴罄哥哥相处得好吗?”

    湛微阳说:“好。”

    湛鹏程抬起手拍拍他的头,欣慰道:“主要是我阳阳太乖了,大家都喜欢你。”

    湛微阳想了想,说:“湛微光不喜欢我。”

    “他敢不喜欢你!”湛鹏程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模样,“爸爸打他屁股!”

    湛微阳露出笑容。

    湛鹏程说:“好了,乖乖睡觉,爸爸也去睡觉了。”

    湛微阳对他挥挥手,“爸爸。”

    等到湛鹏程离开了房间,湛微阳盘着腿在床上静静坐了几分钟,从床上爬下来,穿着拖鞋朝外面走去。

    走廊上的灯已经关了,阳台的门也关着,今天天气不好,所以光线特别暗,几乎连人的影子都看不清楚。

    湛微阳本来想要去找裴罄,走到走廊上了听见外面的雨声,突然想起了他的花盆。

    他于是走向阳台,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看见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来,整个阳台的地面早就已经湿透了,反射着昏黄的灯光。

    他的花盆就摆在正中间,因为下雨似乎已经接了不少的雨水,能听到雨点落进去发出的哒哒声响。

    湛微阳心想,以后他待在这里,如果下雨了就要一直淋雨,也不会有人来给他打把伞,虽然那时候他可能不怕雨了,但他也还是很可怜。

    要不然把花盆放到裴罄的房间吧,湛微阳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他有一瞬间的激动,但是很快又想到,裴罄不会一直住在他家,等到裴罄以后搬走了,他就只能孤零零一棵树留在一个空房间了。

    那一瞬间,湛微阳觉得难过极了。

    第52章

    到周末时,湛鹏程趁着自己难得没有工作安排,又带上一家人出去吃了一顿饭。

    今天他没有开车,直接打了个车子出门,为的是晚上能跟裴罄一起喝点酒。

    裴罄倒是无所谓,只是听见湛鹏程说要喝酒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舅舅还要喝吗?”他觉得湛鹏程每天在外面应酬喝了太多酒,这样下去怕是对身体不好。

    湛鹏程说:“当然要喝,怎么,不想陪舅舅喝啊?”

    裴罄只能笑了笑,应道:“那我肯定是要奉陪的。”

    那天晚上,湛鹏程喝了不少酒,他说主要是心情好,一边喝酒时,一边伸出一只手按在裴罄的肩膀上,说:“你这个人真的不错,小罄。”

    裴罄虽然喝了酒,神志还是清醒的,他笑着没有说话。

    湛鹏程说:“阳阳真的很乖了。”

    裴罄点点头,说:“是啊。”

    湛鹏程声音低沉,凑近了裴罄,叹息道:“就是我工作太忙了,没有足够的时间照顾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裴罄知道湛鹏程很忙也很累,那么大个家庭,两个孩子都还在读书,还有个身体不好的母亲,他不得不把所有的担子都挑在自己的肩上。

    这些话湛鹏程平时是不说的,今天喝了酒,又感觉裴罄已经是成年人了,忍不住倾吐两句:“微光也不带着他玩,我说过好多次了,都上大学了还不懂事。”

    裴罄看了一眼湛微阳,见到湛微阳正在认真地剥虾壳,他轻声对湛鹏程道:“微光对阳阳其实也很好的,就是不喜欢表达而已。”

    湛鹏程说:“我知道,可是他弟弟不知道啊,你看阳阳就不喜欢微光,喜欢跟着你玩。”

    裴罄没说话。

    “说到这里。”湛鹏程端起酒杯,“来,今天舅舅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

    裴罄连忙把酒杯也端起来,说:“舅舅你太客气了。”

    湛鹏程说:“我知道你过来这两三个月里面,阳阳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也照顾了阳阳很多,舅舅实在是很感谢你,也不知道能为你做点什么。”

    裴罄道:“不需要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湛鹏程叹口气,“是啊,一家人。你看你就比微光大了三岁吧,性格比他沉稳太多了。”

    裴罄说道:“他才刚刚进大学,他跟我之间差的就是大学这段社会历练,正常的。”

    湛鹏程听得笑起来,又忍不住用手去拍裴罄的肩膀,“舅舅太喜欢你了。”

    裴罄很轻地笑了一下。

    到后来吃完饭回去的时候,湛鹏程喝醉了。这一回真的醉得有点厉害,从包间出去餐馆的门口一路搂着裴罄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还要跟他聊天,说了半天却没能说清楚一句话。

    湛微阳不太高兴地看着湛鹏程,说:“爸爸你喝多了。”

    湛鹏程听见了,转过身来寻找湛微阳,像是突然有些诧异,说:“阳阳,你怎么偷偷长这么大了?”他伸出手,捏了一下湛微阳的脸。

    喝醉的人不知轻重,湛微阳被他捏得叫了一声,松开手时发现脸都给捏红了。

    回去的时候是裴罄叫的车,先叫一辆车让湛微阳陪着奶奶和罗阿姨回去,自己叫一辆车扶湛鹏程坐进去。

    湛鹏程眯着眼睛仰着头,过一会儿又朝裴罄靠过来,压低了声音说:“我没办法啊,我不多赚点钱,以后阳阳怎么办?你说等我走了,把他交给谁才好?有女孩儿愿意嫁他吗?”

    裴罄看了湛鹏程一眼,轻声说道:“舅舅你别担心,会有人照顾他的。”

    湛鹏程大概是没有听见的。

    回到家里,湛微阳和裴罄一起扶着湛鹏程去他的房间。

    湛鹏程已经醉得快要不省人事了,一躺上床就闭上眼睛开始打呼。

    裴罄站在床尾帮他把鞋子脱了,抬起头看见湛微阳站在床头,正用手轻轻拍湛鹏程的脸,喊他:“爸爸?爸爸?”

    “你别吵他了。”裴罄道,“让他睡吧。”

    湛微阳转过头来看裴罄一眼,又不放心地看着湛鹏程,对他说:“爸爸你喝太多了。”

    湛鹏程还在打着呼。

    裴罄看着躺在床上的湛鹏程,对湛微阳说:“你帮你爸爸把衣服和裤子脱了,我去把毛巾拿来给他擦擦脸,可以吗?”

    湛微阳点点头。

    裴罄进了房间里的卫生间,他看墙上挂着的毛巾,也不知道哪一条是什么毛巾,只选了一张看起来最干净的,用热水沾湿了然后拧干。

    回来房里的时候,看见湛微阳正费劲地帮湛鹏程脱长裤,一边脱一边艰难地说:“爸爸你以后不能喝那么多。”

    裴罄过来帮湛微阳的忙,把湛鹏程长裤脱了之后,打开被子给他盖上,然后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等裴罄把毛巾放回卫生间,洗干净挂上再出来时,看见湛微阳还是站在床边,很担心地看着湛鹏程,他走过去说:“没事的,舅舅是睡着了。”

    湛微阳抬头看裴罄一眼。

    裴罄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出去吧,让他睡。”

    湛微阳跟着裴罄出来,看裴罄把门轻轻关上,之后说道:“我有点害怕。”

    裴罄转过身,低着头看他:“怕什么呢?”

    湛微阳摇摇头,“不知道。”

    裴罄知道他还是小孩子心思,安慰他道:“真的没事,爸爸喝醉了而已,明天早上酒醒了就好了。”

    说完,裴罄打算回去自己房间,他走到房门口了,发现湛微阳还紧紧跟在他身后,于是又转回身去,问:“怎么啦?”

    湛微阳看着他,问:“你为什么没喝醉?”

    裴罄弯下腰,轻轻对他说:“我也醉了啊,只是没有你爸爸醉得厉害。”

    湛微阳凑近他闻了闻。

    裴罄问道:“是不是闻到了酒味?”

    湛微阳点点头。

    裴罄又问他:“是不是不好闻?”

    湛微阳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没有。”

    裴罄笑了笑,突然捧起湛微阳的脸,用力亲了他一下,松开手时说道:“没有就好。”

    湛微阳神情有些紧张地看他,双手背在身后使劲儿抠着手指,说:“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裴罄看了一眼湛鹏程房间的方向,虽然房门紧紧闭着,但总是说不清楚下一刻会不会被人从里面打开,他于是说道:“不好,自己回去睡,乖。”说完,裴罄转身想要回房间,这时候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衣摆,他回头看见湛微阳正仰头看他。

    湛微阳仿佛鼓足了勇气,说:“那就睡一会儿会儿,等会儿我就回去好不好?”

    裴罄沉默了片刻,低声对他说道:“你洗了澡回去房间,我等会儿来找你。”说完,笑着亲一下湛微阳的脸,退回了自己的屋里。

    第53章

    湛微阳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里,在床上平躺下来。

    或许是因为心情激动,他躺得格外平整,两只手放在身边紧紧贴着大腿。

    有声音从门外传来,湛微阳猜测是裴罄去洗澡了,他耐心继续等待着,过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裴罄推开他的房门,轻轻走进来。

    裴罄穿着睡衣,走到湛微阳床边,蹲下来伸手摸一摸他的头发:“还没睡着吗?”

    湛微阳没有回答,他只是急忙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一半的床给裴罄。

    裴罄笑着看他:“今天怎么了?”

    湛微阳催促他道:“你快点上来。”

    裴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脱了鞋子上床,与湛微阳盖了同一床被子,说:“是不是今天要我哄你睡着?”他用一只手撑着头,侧躺着面对湛微阳。

    湛微阳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凑过来,抱住裴罄的腰,与他接吻。

    裴罄一开始温柔地亲吻着湛微阳,后来开始感觉到湛微阳一直在往他身上蹭,于是伸手握住了他的腰,说:“你要干什么?”

    湛微阳仰起头看他,有些疑惑:“你不是喝酒了吗?”

    裴罄声音沙沙哑哑的,“所以呢?”

    湛微阳一脸天真地说:“不是说喝了酒会那个什么吗?”

    裴罄看着他,问道:“你说酒后乱性啊?”

    湛微阳突然不好意思了,把脸埋在裴罄怀里。

    裴罄笑了一声,对他说:“酒后乱性其实是不负责任的借口。”

    湛微阳听不明白了,仰起头来看他。

    裴罄伸手揉着湛微阳的头发,“不是说好了要等到你十八岁吗?”

    湛微阳对他说:“可是陈幽幽说不是一定要等到十八岁的。”

    裴罄沉默了一下,问他:“你怎么什么都跟陈幽幽说?”

    “我没有。”湛微阳小声说道,“我没告诉他。”

    裴罄轻轻叹一口气,他告诉湛微阳:“阳阳,你知道为什么是十八岁吗?”

    湛微阳摇头。

    裴罄对他说道:“那是你生理和心理都达到成熟的一个分界线。”说到这里,裴罄停顿了一会儿,他想湛微阳的心理可能永远也到不了那个完全成熟的分界线,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你现在可以恋爱,但是有些事情现在做对你并不好,你知道吗?”

    湛微阳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有听懂。

    裴罄心里有许多想法,当然并不单纯像他所说的那样是要等待湛微阳心生都成熟的合适时机,更多的其实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就像他之前拒绝和湛微阳接吻一样,他在面对湛微阳的时候,常常会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他说不上来,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

    今天跟湛鹏程在一起,听湛鹏程说那些担心湛微阳以后没人照顾的话的时候,他很想告诉湛鹏程,他愿意照顾湛微阳。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湛鹏程想要的照顾跟他的照顾或许并不是一回事,他甚至不知道湛微阳需要的跟他需要的是不是一致。

    裴罄一直告诉自己再等等,即便就像湛微阳说的,十七岁和十八岁没有区别,但是真正需要这段时间的不是湛微阳,其实是裴罄自己。

    他伸手抱住湛微阳,说:“睡吧。”

    湛微阳很失望,问他:“还是不行吗?”

    裴罄说:“不行,十八岁是底线,一天都不行。”

    湛微阳低下头,数了数自己还有几个月才能满十八岁,过了一会儿他说:“要是等不到那一天呢?”

    裴罄有些诧异,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湛微阳除了失望还有点不开心,他闷闷地说道:“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啦。”

    裴罄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问他:“为什么你等不到?”

    湛微阳不回答,过了一会儿小声说:“我跟你说过的。”

    裴罄扳着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语气有些严肃:“到底是怎么回事?”

    湛微阳说:“我说了我要变成一棵树的。”

    裴罄问他:“你什么时候会变成一棵树?十八岁会变成一棵树?”他提问题的时候,越说语气越郑重。

    湛微阳说道:“不是的,我说了分扣完的时候。”

    裴罄道:“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什么在扣你的分。”

    湛微阳觉得他捏自己肩膀捏得很用力,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裴罄于是放开他,放缓了语气对他说:“阳阳,可不可以告诉哥哥?”

    湛微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来要脱衣服,裴罄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

    湛微阳着急道:“我没有时间啦。”

    裴罄看他想挣扎,干脆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说:“不行,你得先跟我说清楚,什么扣分,什么变成一棵树?”

    湛微阳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裴罄看到他已经把眼睛给闭上了。

    “阳阳?”裴罄喊他。

    湛微阳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睡着了?”

    湛微阳仍是不应。

    裴罄想把他叫起来让他把话说清楚,可是看他闭着眼睛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最后扶他躺下来,帮他把被子盖好。

    做完这些,裴罄也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湛微阳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时,才慢慢起身下床。

    他站在床边,先伸手关了灯,陷入一片黑暗中时,也依然注视着床上熟睡的身影。

    一种难言的焦躁渐渐涌了上来。

    之前他就意识到湛微阳的状态不太对,因为不方便直接告诉湛鹏程,所以特意和湛微光交流过。当时湛微光告诉他不必担心,他也以为时间长了湛微阳注意力被转移了就会好起来,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他不知道湛微阳脑袋里面的东西该称之为幻觉还是妄想,但是那显然是不正常的。

    裴罄离开湛微阳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里之后,在床边坐下来,他迟迟没有睡意,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先告诉湛鹏程,毕竟湛鹏程才是湛微阳的监护人,可是他又害怕湛鹏程会对他干涉这些事情感到排斥。

    如果他自己带湛微阳去看医生的话,湛微阳恐怕也会抗拒,他还记得湛微阳有多不想去医院。

    裴罄抬起手揉了揉额头,他想他要先向湛微阳问清楚,就算是湛微阳会抗拒,也一定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床上躺下来时,裴罄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陈幽幽。

    既然湛微阳有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也许陈幽幽会知道湛微阳那个小脑袋里究竟在琢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54章

    湛微阳的心情很不好。

    他又失败了,但是他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自从那天下了小雨,每天的天气似乎都阴雨绵绵的,叫人心情也跟着阴郁起来。

    期间伴随着期中考试,湛微阳拿到试卷的时候,脑袋里完全一团浆糊。

    他本来成绩就不好,能进这所中学也是湛鹏程花了钱走了关系给他打点的,老师并没有对他报什么期待,所以平时也不会关注他。

    结果有一场考试,湛微阳整场考试期间都在走神,最后交了试卷批改下来只对了几道题。

    依湛微阳平时的水平,倒也不至于这样。

    所以考试一结束,老师忍不住打电话请家长了。

    刚好那天湛鹏程有个很重要的工作会议,实在没办法去学校,考虑之后把事情委托给了裴罄。

    裴罄在实习的公司请了半天假,是下午到湛微阳学校的。

    他从校门进去时正是下课时间,一路走到教学楼,路上吸引了无数女孩子的目光。

    走进教学楼上楼梯的时候,更是所有经过的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看他一眼。

    走到湛微阳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正在跟其他老师说话,没有注意到他。

    裴罄敲了敲门,说道:“你好,我是湛微阳的表哥。”

    在办公室里的三个老师同时转头看过来,班主任老师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女性,看见裴罄稍微皱一皱眉,说道:“他爸爸呢?”

    裴罄回答道:“对不起老师,我舅舅实在是抽不出来时间,但是他跟我说了,老师交代的问题我一定回去仔细跟他反应。”

    看得出来班主任老师还是很不满意,只不过勉强接受了,请裴罄进来,然后把期中考试的成绩表拿给裴罄看。

    裴罄把成绩单拿起来,沉默地看着。

    班主任说:“既然你都来了,拍一个拿回去给他爸爸看吧,我就不给他发微信了。”

    裴罄点点头,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班主任说道:“湛微阳情况比较特殊,学校既然把他安排到了我的班上,我也能理解。我对他没有偏见,他成绩虽然一直不好,但是人还是听话的,以前每次考试不管题会不会做,他都认真答了的,可这一次他明显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说完,班主任把自己任教的数学试卷抽出来给裴罄看。

    裴罄看到试卷后面好几道大题都是空着的。

    班主任说:“但凡他写一点解题思路,也不会一分都拿不到。”

    裴罄态度很诚恳点了点头,说:“嗯。”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隔壁办公桌的年轻女老师拿起书站起来,经过裴罄身边出去办公室给学生上课。

    办公室外面,本来喧闹的环境逐渐安静下来,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回去了教室里面,准备着上课。

    班主任老师说话的声音也下意识放轻了,她对裴罄说:“我本来想要先找他聊一聊,但是我怕掌握不了说话的分寸,你明白吗?”

    裴罄应道:“我明白。”

    班主任说:“所以我才想把他爸爸叫来,详细说一下湛微阳的情况,可以分析一下他最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结果这个做爸爸的还是不负责任。”

    裴罄只得解释道:“他工作实在是走不开。”

    班主任老师语气有些严厉:“有什么走不开的?还有什么事情比孩子的学习状态更重要吗?何况湛微阳也不是普通孩子!”

    裴罄静静听了,没有再做解释。

    班主任说:“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跟他爸爸说,找一下湛微阳最近这个状态的原因,如果他有时间来学校了,我们再详细说。”她觉得裴罄看起来太年轻了,似乎并不愿意花太多时间与裴罄交流。

    裴罄说:“好的,谢谢老师。”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这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裴罄并没有立即离开学校,而是走到了湛微阳上课的教室,站在靠近后门的窗户外面朝里面看。

    他找到了湛微阳。

    湛微阳一只手撑着下颌正望着黑板,看起来像是很专注,但是明显眼里的神情是放空的。

    裴罄心里有点担心。

    湛微阳的状态不对当然不只是表现在这一次期中考试,从之前湛微阳说他没时间了裴罄就已经察觉到他有些异常。

    最近几天老是下雨,裴罄发现湛微阳花了很多精力在他的花盆上面,有时候把他的花盆给拖到靠近阳台门能够避雨的屋檐下,看见雨停了又把花盆拖过去,翻来覆去地折腾,好像摆在哪里都不满意。

    裴罄怀疑要不是那个花盆太大太重,湛微阳可能会抱到自己的床上,晚上把自己蜷成一团躺进去睡觉。

    关于这件事情,裴罄尝试再找他聊一聊,但是湛微阳始终不肯再说了。

    湛微阳倒也不是闹别扭,他还是很依赖裴罄,亲亲抱抱都可以,也很喜欢,就是不愿意聊他时间不多这个话题。

    裴罄想要找陈幽幽,结果碰上他们期中考试,他觉得时机不合适,于是拖到了现在。

    今天无论如何,裴罄也想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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