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岑依洄昨晚向警察报案后捋过一遍:笔记本电脑、没开封的护肤品化妆品、小金猪储蓄罐内的现金……

    好在现金丢失不多。

    自从打开过房产中介网页,岑依洄把手头的现金、翻译兼职的工资,攒到一起存入账户,虽然离买房十万八千里,但说不定积少成多呢。

    电梯下至一层,梁泽始终没说话。

    岑依洄曾经与梁泽朝夕相处过,自然能看出他此刻心情不好,是以明智地保持安静。

    见梁泽开了赵及川的车,也没多问,坐入副驾驶,

    大学城附近没有规模较大的医院,梁泽开车,去了一家私立医院就诊。额角撞伤无需大费周章,但他怕岑依洄脑袋里磕出故障。

    里里外外详细做了一遍检查,医生确定:真的没有问题。

    就是额角手臂和腿部的青肿触目惊心,给配了几组消肿药膏。

    岑依洄拎着药物袋子,和梁泽离开医院。她站在台阶上,停下脚步,望着梁泽宽阔硬朗的背影,莫名有点眼热。

    “梁泽哥哥。”

    还是叫出了口。

    “嗯,”梁泽回过头,“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岑依洄拒绝的话到嘴边,但梁泽脸上没有往常对她的纵容,心思一动,如实报了苏睿所在医院的地址。

    抢在梁泽发问前,岑依洄自行坦白:“我知道,你和妈妈都劝我别和苏家联系,说不定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但我改主意了,还是想去看一看她。”

    梁泽仿佛真的只是顺道送她:“上车。”

    赵及川的车内充斥小苍兰的香薰气味,岑依洄在密闭空间闻不惯任何香味,脑袋晕沉沉。

    侧身斜枕在靠背上,身旁的车窗忽然适时降下一道缝隙,新鲜空气淌入车厢。

    岑依洄望向梁泽,他的眉目淡淡的:“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岑依洄在医院门口下车,默认梁泽只送到此,道了别,目送汽车离开,她径直去苏睿的病房。

    正值午餐时间,医院走廊相当热闹,来来往往陪护的家属、护工,手里都端着打饭盒。

    苏睿并不在房里。

    岑依洄立在病房门口,问途径的护士:“你好,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在哪里?”

    小护士瞥了眼门牌上的名字,“可能去做检查了,喏,在你后边。”

    岑依洄闻言转过身,和轮椅上的苏睿四目相对。

    推轮椅的苏妤打量岑依洄,神情一凛,语气不善:“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们家老死不相往来。”

    苏睿起初常常埋怨岑依洄,陷入自怨自怜的极端情绪,如今却像被抽干了所有情绪波动,平静问:“依洄,你额头怎么了?”

    “摔倒,撞到门框。”

    苏睿点点头,让妹妹推她进屋,见岑依洄跟了进来,便吩咐妹妹:“我和她谈会儿话。”

    苏妤瞧了眼岑依洄,把空间留给两人。

    苏睿接受了只能安装普通假肢的事实,手术约在大后天,等手术完成医生宣布出院,届时打算回嘉兴。嘉兴市区的房子是商品房,进进出出台阶多,她想回乡下的大房子居住。

    人就是这样,遭逢巨变,如果没死成,那就赖活着。书里、电视里描写的身残志坚的勇士,之所以被树成典型,只是因为他们确实万里无一。

    岑依洄走上前,问:“苏睿,你已经休学将近一年,后续打算返校吗?”

    苏睿以为岑依洄就是来慰问一番,减轻自己心里负担的,没想到这个节骨眼,竟还关心她学业。

    “我这腿,”苏睿有点好笑,“能上学吗?”

    岑依洄并没笑,反而认真道:“教学楼有电梯,宿舍也有电梯,我咨询过宿管阿姨,有特殊情况的学生,宿舍可以申请换到一楼。”

    苏睿渐渐止住笑意。

    岑依洄真是来劝学的,简直莫名其妙。

    苏睿定定地看着岑依洄:“不是行动上的问题,我不想面对陌生人的打量,拖了一条假肢进校园,我一定会成为焦点。”

    岑依洄想过这个问题:“的确会有许多人看你,但无论你回学校,或者回嘉兴,都会有很多人看你。除非你一直不出门。”

    苏睿原本也没打算多出门,她就待在老宅里,挺好。

    哭过闹过争取过,父母不愿意变卖家当给她换定制假肢。苏睿最后心灰意冷地表示理解,她想,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活到哪儿算哪儿。

    “依洄,之前的果篮是你送的吧?”

    见岑依洄点头,苏睿并无意外。她嘉兴的亲戚,大概率不会特地弄花里胡哨的水果篮子,只会买简单的礼盒、或者直接提塑料袋装礼品。

    “等做完手术,我让我爸妈帮忙办退学。如果听到我亲口说原谅,能减少你的亏欠感,那我现在明确说一句,”苏睿笑了笑,“我不怪你,你走吧。”

    岑依洄摇头:“我不觉得亏欠你。”

    苏睿生病后脾气喜怒无常,很快没了耐心,眼神猛然扫向岑依洄:“既然没觉亏欠,那你到底来干嘛?我都说原谅你了,难道还要我特地感谢你来看我吗?”

    岑依洄眼睫轻闪,神情却比往日坚定:“我们不是朋友吗?作为朋友,来探望你,是人之常情。”

    苏睿稍愣,总觉得岑依洄有了点变化。

    但无法具体说出哪里发生变化。

    苏睿尤记得第一次见岑依洄,是在舞蹈协会的招新大会上。听其他同学说,英语系有个很漂亮的女孩,也报名参加舞蹈协会。

    招新当日,协会主席在讲台侃侃而谈,苏睿的位置正好坐在岑依洄旁边。

    苏睿压不住好奇心,瞧瞧瞥了眼岑依洄。这个女孩,漂亮是漂亮,但五官和气质太过清冷,令人望而却步。

    片刻后,岑依洄注意到苏睿的打量,望过去,问是否有事。

    苏睿忙摆手:“没事没事,就是看你听得好认真。”

    岑依洄并不是特别擅长和陌生人社交,只微微颔首。

    苏睿瞬间觉得清冷的大美女其实没那么难亲近,她发挥社牛属性,问:“我看你履历上写了好多芭蕾舞的大赛经验,好厉害啊,你几岁开始学的?在哪儿上的课?为什么想加舞蹈协会啊?”

    一下子抛出好多问题,岑依洄倒是耐心回答:“以前在申城和香港都上过芭蕾课,学了十多年,报名舞蹈协会是因为……”

    苏睿没有错过岑依洄眼中一闪而过的欢喜和害羞,她有强烈直觉,岑依洄差点脱口而出的是某个异性名字。

    鉴于两人不算熟悉,岑依洄很快改口:“……是因为好久没练习,想重新捡起来。”

    在舞蹈协会的活动里,一来二去,两人成了熟悉的朋友。

    苏睿与岑依洄熟识后,发现她的性格根本不像五官表现出的那么清高,反而似轻盈的、无具体形状的温柔水流。

    “我会去学校找老师咨询复学的材料。”岑依洄说,“如果你有意向。”

    “没意向,你别浪费时间。”苏睿撇过头。

    岑依洄并不勉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每晚做噩梦,梦到仙台文化馆里,那些被我剥去外套的逝者的眼睛。”

    苏睿:“你想表达什么?”

    岑依洄说:“我当时很害怕,担心去世的人觉得我的行为不敬。望着他们留恋人间的不甘的眼神,我在心里默默向他们诵告:假如衣服能救苏睿,那苏睿的的生命就是你们在人世间的延续,请安息,请闭上眼,也请不要责怪我。”

    苏睿低着头未回应。

    岑依洄说,如果改变主意,随时联系她。如果最终的决定是回老家,她也尊重。

    说完离开病房。

    谁知一出门,就见到去而复返、背倚墙壁不知站了多久的梁泽。

    第60章

    这么好的梁泽。

    梁泽问:“和她讲完了?”

    “……”岑依洄有种两人没分手的错觉,

    “讲完了。”

    梁泽点一点头:“走吧。”

    汽车停在门诊大厅边上的停车场。

    岑依洄钻入车厢,敏锐发觉小苍兰的幽香清淡许多。瞥了眼空调出风口,车载香水瓶果然已被拆走。

    车辆在异样的沉默中,

    驶入空旷无人的大学校园,道路尽头,宿舍楼赫然出现眼前。车速放缓,也意味着两人即将分别。

    岑依洄酝酿了一整路,到头来只有简单一句:“梁泽哥哥,

    谢谢你过来看我。”

    梁泽侧目看她一眼,没停车,而是拨转方向盘,滑入宿舍楼后的地面临时车位。

    工人正在修补那扇被暴力破坏的玻璃门,即便是过年期间,也加班加点弄来一扇不锈钢防盗格栅。

    梁泽熄了火,

    问:“正式开学是几号?其他同学什么时候返校?”

    岑依洄:“过完正月十五。”

    “嗯。“梁泽提议,

    “最近这段时间搬回建德花园吧,

    我叫了人,

    下午大扫除。”

    岑依洄攥紧手指:“梁泽哥哥,

    我们分手了的。”

    “是分手了。”梁泽直直地望向岑依洄,

    “但交往前我答应过你,

    当不成男朋友,

    就继续当哥哥。”

    既然是哥哥,给她一些特殊关怀,

    是理所当然。

    岑依洄无所适从,眼眸垂下,

    望着梁泽的衬衫扣:“其实不必对我这么好。”

    然而话音刚落,下巴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道掐住,

    抬起,岑依洄的心脏犹如过山车忽上忽下,她不得不与梁泽四目相对。

    岑依洄壮着胆子,迎向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梁泽,你和我没有法律上的亲属关系,不该承担照顾我的义务。我们……做普通朋友就好。”

    “普通朋友?”梁泽指间收紧,嗓音沉静严厉,“我只有当你哥哥和男朋友的经验,‘普通朋友’这个身份,我做不来。”

    岑依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当然,除了男朋友和哥哥,还有一种选择——我们做回陌生人。”梁泽放轻力道,“如果你同意,我倒是没意见。”

    说完,梁泽带薄茧的指腹,轻柔摩挲岑依洄绯红的唇瓣。

    换作从前,梁泽下个动作一定是强势地吻上去,把她搂进怀里、或抱在身上亲。

    如今则是冷硬逼问:“所以要和我当陌生人吗?答案只有是或否,没有折衷方案。依洄,你自己选。”

    岑依洄眼波闪动脆弱的、回避的光芒:“梁泽哥哥,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主动选择和你当陌生人。”

    梁泽嘴角勾起,却不是愉悦的笑意,“既然不想成为陌生人,现在上楼收拾行李,在建德花园安心住到正式开学,期间没人会打扰你,就和高中时一样。”

    岑依洄颇为无奈地看梁泽一眼,推开副驾门。

    梁泽也下了车。

    立在车旁,望着岑依洄纤细背影消失于视线,脸上一闪而过恹恹的情绪。

    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借口,刨根究底,是他舍不得远离岑依洄。

    于是利用岑依洄心软的弱点,继续插手她的生活。

    -

    保洁团队收拾工具离开建德花园。

    屋内地板光亮,玻璃明净,可惜空置许久,缺少生活气。

    岑依洄进卧室归置行李,梁泽让人送来绿植装点客厅,顺便打电话叫餐,叫了附近一家岑依洄过去常提及的定食外卖。

    不消半小时,外卖员就提了打包袋敲门。

    岑依洄走出卧室,看到焕然生动的客厅餐桌摆了一份四四方方、设计考究的餐盒,以及勾起外套和车钥匙,看似打算离开的梁泽。

    即便是江兰湾住一起的日子,梁泽也从未细心到如此地步。

    “这里的电梯有梯控,外人上不来,楼道安装了监视器,你好好休息。”梁泽瞥了眼时间,“我先走了。”

    岑依洄忽然反应过来——梁泽担心她没从入室盗窃的恐惧中缓过神,所以尽可能将房间布置得温馨、安全,让她有个地方好好落脚。

    心头五味杂陈。

    梁泽,这么好的梁泽……

    咔嚓,客厅大门打开的清脆声传入岑依洄耳朵。她想也不想地跑上前,拦住梁泽,背抵住门板,开启的门缝“砰”得重新闭合。

    梁泽:“岑依洄,你干嘛?”

    “等下再走,”岑依洄抿了抿唇,“我有话和你说。”

    梁泽淡淡道:“如果是谢谢就不必了。”

    “梁叔叔之前找过我。”岑依洄脑子一热向梁泽坦白,“他告诉我,梁家人不欢迎我的存在。”

    梁泽拧起眉:“我说过,我家的问题由我解决。”

    “是,由你解决,我只需要等待。可是,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岑依洄分析,“爷爷生病住院,医生说他不能受刺激,难道过了一年两年,爷爷身体就能突然变好?梁泽哥哥,假如我坚持和你交往,那么你迟早要在家人和我之间做选择。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成为被放弃的那一方,分手是及时止损的唯一方案。”

    梁泽认真地凝视她:“试都不试,你就预设答案会被放弃?”

    “是我懦弱,怕受伤,不敢尝试。”岑依洄避开梁泽的灼灼目光,“所以梁泽哥哥,在这段交往关系中,你很好,真的很好,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对自己产生任何怀疑。”

    梁泽盯了岑依洄好久,没再多说,离开了屋子。

    回到车里,第一时间翻出梁世达电话,拨过去,想到什么,倏尔掐断电话。

    目前问题的关键不在梁世达。

    而是岑依洄本人。

    如果她不愿意尝试,不愿意勇敢地赌一回,他的努力只是徒劳。

    -

    医院一别,苏睿并没有主动联系过岑依洄,提起复学的事。

    但岑依洄没闲着,在网上恶补功课,收集假肢定制的相关资料。无论是假肢的制作,亦或安装手术,在支持特殊运动功能的高端产品线这块,确实是欧美国家技术相对领先。

    资料中强调,并非每个人的情况都适用定制假肢,需要经过专家评估。

    岑依洄不太了解欧美国家的医疗评估系统,灵机一动,想到桃花源网站上医学院出生的李苏珊。

    两人虽是未见面的网友,但一直以来联系频繁,本来只是碰运气编辑了一封长邮件,发出去当天,出乎意料收到了李苏珊的回复。

    -Susan:邮件里描述的患者是你朋友吗?

    -Yihui:是的,我们上一年三月份在日本遇到了地震。

    -Susan:我有印象,那段时间你消失了,几乎没上过桃花源。

    -Susan:打字交流病情很低效,方便的话我们通电话。

    -Yihui:可以。

    岑依洄莫名有点紧张,等了十几秒,电话接通,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冷静温和的嗓音从大洋彼岸那段传来,讲的是稍带粤腔的普通话:“依洄,你好。”

    岑依洄想起,梁泽以前常调侃她和那位李姓网友是忘年交。

    这么一听,对方年龄确实不小了。

    李苏珊的中文水平退化不少,聊到医学专业相关问题,时不时爆出几个英文单词或英文句子。末了,停顿片刻,问:“你听力和口语还OK吗?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断我。”

    “听得懂,您继续说。”

    李苏珊给出的建议,和岑依洄在网上查到的差不多,首先就是要做详细的身体检查。

    但目前最大问题,苏睿态度消极,苏家也不可能承担定制假肢评估检测的费用。

    李苏珊听完缘由,说:“我有个学生最近在申城参加医学研讨会,他在美国一家矫正器研发公司任职,也许可以帮到你。”

    岑依洄受宠若惊,把所有能联系到自己的方式,全部发送给李苏珊。

    李苏珊的学生叫何家俊,香港人,资料显示,何今年二十九岁。

    何家俊只在申城待一周,临时接到恩师李苏珊指派的任务,百忙中挤出一个下午,约了岑依洄在咖啡店见面。申城市区CBD的咖啡店,个个西装革履精英做派,而何家俊的打扮风格,更是典型高学历背景的海归销售精英。

    岑依洄一眼就注意到他。

    那人的风格太好辨认了。

    若非出于对李苏珊的信任,岑依洄认为何家俊的风格,很像社交网络上那种杀猪盘的形象照。

    何家俊见到岑依洄的相貌,微微挑了挑眉,稍欠腰,伸出手:“岑小姐,幸会!我姓何,单名家俊。李老师已同我大致讲过你朋友的情况。”

    但信息量太少,无法做评估。

    岑依洄问:“您需要哪些方面的数据信息?”

    “很多啦。”何家俊的粤腔口语比李苏珊重许多,“比如要先了解残肢的部位、形状、剩余长度,这关系到定制假肢的接口和支撑的可行性,我还要评估患者的皮肤状况,有无过敏或瘢痕。”

    岑依洄连张患者照片也无法提供,只能先默默记下要点。

    何家俊继续道:“定制假肢的患者呢,很多都是有特定的功能需求,跑步啦、跳舞啦、或者是爬楼梯,这就需要测试患者残肢周围的肌肉控制力。”

    见岑依洄在记关键词,何家俊停止侃侃而谈:“岑小姐,要了解的内容太多了,最好的办法是你带我去亲眼见一见患者,我能给出更精准的评估意见。”

    “患者虽然在申城就医,”岑依洄委婉道,“她目前并没有打算做定制假肢,是我单方面想先咨询。”

    何家俊耸了耸肩:“趁我有空,去见一下咯,反正我奉老师的命办事,不收你们费用。”

    岑依洄琢磨半晌:“好,我们直接去医院。”

    第61章

    为什么和他坐一辆车回来?

    苏睿短时间内,

    在医院第二次见到岑依洄,不由诧异。

    岑依洄直奔主题,介绍何家俊职业背景。

    苏睿听罢,

    没吱声,但胸口不可抑制地燃起一团蠢蠢欲动的火焰。尤其当何家俊说,他们公司的运动类假肢定制产品在北美排行Top5。

    岑依洄贸然带人来医院,心里没底,“苏睿,

    何先生想看一下你的检查报告,方便吗?”

    苏睿双手转动轮椅,前进了小半米,弯腰拉开边柜的第二格抽屉。

    何家俊迅速扫了眼最新的伤口检验数据和康复日志,征得苏睿同意后,又撩开她空荡的裤管。

    岑依洄紧张地问:“何先生,

    怎么样?”

    “伤口恢复状况尚可,

    皮肤和肌肉状态也比较稳定。”何家俊放下苏睿的裤管,

    “从身体角度而言,

    完全有条件装功能性定制假肢。”

    苏睿问:“你们公司的名字,

    我听医生推荐过,

    装了功能假肢,

    能恢复到跳舞的程度吗?”

    何家俊不假思索:“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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