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邵松柏闻言愣了好一会儿,转而摇头笑起来,“瞧咱们晃晃……你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啊。”

    “她知道的。”林晃低声说,给爷夹了一大块肉。

    邵松柏心情不错,饭倒没吃多少,连林晃夹的肉都只咬了一口。邵明曜捡碗筷时问:“爷怎么就吃半碗?”

    “撑肚子。”邵松柏靠在摇椅里,手在胃上一下一下地顺着,时不时打个气嗝,“淡了俩月,冷不丁吃一回香的,几口就顶住了。”

    邵明曜说,“顶住和撑住是两回事。估计你待会儿就饿了,我给你留点在桌上。”

    邵松柏摆手,“都收起来,饿了我自己下碗面。”

    林晃帮着把剩菜装进保鲜盒,之前贴在冰箱上的三高疾病指导卷边了,他又拿了块磁铁按住。

    今天都吃多了,遛狗时人和狗都懒洋洋的,遛下长坡,两个主人进羊肠巷偷摸待会儿,狗就系在电线杆旁望风。

    晚上林晃洗完澡出来,北灰已经睡着了,四脚朝天躺在床头柜上,脑袋枕着他的床。

    他本想再看一会儿单词,但不知是不是聊到了未来的缘故,心里总觉得不安分,看不进去那些字母,索性也跟着小狗一起眯了一觉。

    醒来时不到一点,他给邵明曜回了一句,想接着睡,可闭了一会儿眼,反而又清醒起来。

    索性起来溜达两圈,又从冰箱里拿了个冰凉的甜瓜啃。

    北灰也醒了,林晃把瓜掰下一块丢给它,它啃两口又停下,绕着林晃“哒哒哒”地走。

    “怎么了。”林晃揉它的头,“你也睡不着了?”

    北灰作势往外走,到门口又回头瞅他。

    林晃问:“要去哪?”

    他不像邵明曜严厉,总是惯着狗,跟在后头一路进了厨房。

    北灰用鼻子拱冰箱,他拉开冰箱门,“家里只有瓜了,你的狗粮今天没拿回来。”

    屋里静悄悄,北灰用鼻子喷了两口气,很是不满。

    一人一狗回到卧室,林晃躺下,却觉得那股子心神不宁的劲更强烈了。

    他又回厨房,把所有电源排查一遍,没发现问题。正要回屋,北灰又跟出来,继续用鼻子拱冰箱。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北灰第二次这样,他突然觉得有点烦。

    或者说不是烦,是某种莫名的焦灼。

    “怎么了。”林晃耐下性子拍它的头,“你今天没少吃啊,闹什么?”

    北灰用鼻子重重喷一口气,转身要往院里走,又回头看他,小眼神里全是执拗。

    林晃无奈,“我有钥匙,但大半夜摸进人家很没礼貌。”

    他说着看了眼手机。邵明曜要是还醒着,肯定会再回一句,但聊天框里安安静静,A-level考完后,邵明曜难得有了阳间作息,不那么贪黑了。

    “要不我给你弄点饭吧。”林晃叹气,拉开冰箱冷冻室,“之前好像有没吃完的冻……”

    他话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脑子里一下子钻出些没边没际的想法,他抿唇沉思片刻,转身拿了邵家的钥匙。

    “走吧,回去看看。”

    林晃是有点强迫症的。只要有焦躁感,就一定会排查仔细,确认无事发生才行。以往把家里电器都排查过,那种焦躁感就会消失,但今天却越来越强烈,尤其是进了厨房。

    他想不到别的,就只能还有邵家。

    虽然知道百分百是自己有病,但还是想去看一眼。

    他不想吵醒爷孙俩,用手机晃着亮进厨房,把蒸箱烤箱、微波炉电水壶全看一遍,天然气阀门也检查过,一切正常。

    北灰蹭在脚边,这会儿倒是乖了,也不叫。

    邵家爷孙俩睡觉声都轻,家里一片静谧。

    林晃瞟了眼客厅的狗粮袋子,不太想去弄哗啦声,低声问北灰:“给你拿点剩饭菜行不?”

    北灰没出声。

    林晃便打开冰箱门,掏了吃剩的酱骨头出来,又随手拿起马克笔,在冰箱门上留言。

    【爷:对不起,北灰半夜饿,我来把酱大骨拿走了。——晃】

    放下笔,手机闪光灯在那些备忘录上一晃而过。

    林晃目光却突然停顿。

    北灰看着骨头,急迫地喷了两口气,用鼻子拱他的腿。

    “等一会儿。”林晃轻声说。

    他仔细看着自己两个月前给邵松柏写的那些三高注意事项。

    邵松柏当时没大事,住院医生给了几条三高老人的日常提醒。高血脂那块,他记的是“控制血脂,防范心脑血管斑块形成和脱落。”

    大夫原话如此,他后面又自己查,随手抄了几个心梗和脑梗的前兆在上面——“心绞痛易与手臂痛、背痛、胃痛、胃胀混淆。不可食过饱,警惕无缘无故的胀气打嗝,和间歇性发作、每次2-15分钟的疼痛及胸闷。”

    林晃抿了下唇。

    北灰又拱他,他轻轻用脚把它拨开,“别吵。”

    北灰有点生气了,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噜,林晃要蹲下捏它的嘴,却忽然听到一声东西落地。

    很轻,像一包手帕纸。

    从爷的卧室里传来。

    他忽然觉得不对,搁下保鲜盒就往屋里走。

    房间昏暗,只有床头窗边笼着一片微弱的月色。

    邵松柏半趴半卧,匍匐在床沿上,颤抖的手正往床头柜上够。老人眼睛大睁,冷汗涔涔,另一手紧紧地攥着胸口,张着嘴,却是一个音都发不出。

    林晃拍开灯,一下子把整个屋都照亮。

    “爷!”他惊叫,“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61】

    明蛋接到老家电话,要紧急回去一趟。

    呆蛋闷不出声地跟着一起跳上了卡车。

    明蛋问它:不是讨厌颠簸吗,别去了。

    少管我。呆蛋说。

    它顿了顿,又拉住明蛋的手:不怕。

    第63章

    |“你能撑着爷,我也能撑着你。”

    急诊,胸痛中心。

    邵松柏平卧在床,静脉刚打过造影剂,一手平放着,另一手垂下来,虚握着邵明曜的手。

    邵明曜在病床旁蹲下,温声道:“爷,刚才用了扩血管的药,您别紧张,保持心情平和。”

    邵松柏神色凝重,气声问:“哪根堵了?”

    邵明曜迟疑了下,低声说:“三支病变。比较麻烦的是左前降支,有弥漫性狭窄,堵塞最严重的一处是百分之九十。”

    邵松柏眼神散了一会儿,“三支……百分之九十,支架做不了吧,那就只能等心梗了?”

    “没梗。”林晃立刻说,“爷,这不好好的么,梗了就不在这了。”

    邵松柏虚弱地牵了牵嘴角,“别哄我,我有老朋友就是心梗走的,我都知道。心脏藏病啊,发现就晚了,今天不梗,早晚也要梗。”

    林晃笃定道:“您不一样,还没梗就来监护了,又用了扩血管的药,梗不了。”

    “支架做不了就搭桥。”邵明曜语气冷静,“刚才心内、心外的大主任都来了,看片子说还有手术机会,明天就安排做术前评估。”

    “搭桥……”邵松柏像有话一下子哑在了嗓子里,许久才道:“那要开胸吧?”

    邵明曜抿了下唇,“嗯”了一声。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老头不吭声了,邵明曜又说,“我给北京那边打过电话了,他明早就飞过来,还说联系了阜外医院,等您这边情况稳定,立刻转院手术。”

    林晃拉起邵松柏的手,把那些老皱的皮捋平,“阜外是心外科最好的医院,大夫肯给你做就是有把握。”他俯下身,隔着纱布轻轻吹着注射造影剂的伤口,“爷别怕疼,邵明曜陪着您,以后咱们一起清淡饮食,我带您去健身,好不好。”

    邵松柏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

    老头用力攥住他的手,逐字清晰道:“晃晃,爷爷谢谢你。手术成不成功,今晚都是你捡了爷的命。”

    他目光颤动,又喃喃自语,“我还不能走,明曜还没出国呢……”

    “胡说什么!”邵明曜道:“你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旅游,奶的树也没饲弄好。就一个血管狭隘,要是发现不了,半夜死了是你倒霉,但架不住咱命好,晃晃给你把命抢回来了。大夫说了,等手术成功,好好养着,以后连什么胸闷气短都不会有,你还能爬山呢。”

    邵松柏眼中闪过一片湿润,许久,轻轻点了下头。

    林晃捏着他的手指,“爷,邵明曜没骗你,刚才大夫就是这么说的。”

    邵松柏怆然一笑,“我信,晃晃说话最难听,连你都说我死不了,那就是死不了。”

    “放心吧爷。”林晃又抚向邵松柏的胸口,“你的心脏还努力跳着,挺过这一关,往后日子还长。”

    病房没有陪护床,邵明曜就坐在床前守着。

    邵松柏让林晃回家,林晃下楼转了两圈,估摸着他睡了又回来。

    天还没亮,病房里静悄悄,应急灯闪着一抹幽绿的光,透过浅蓝色围帘,打在邵明曜的侧脸上。那双黑眸透着沉郁,在幽暗中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

    林晃进帘子里来,邵明曜没回头看他,却在他靠近的一瞬就攥住了他的手。

    无声之中,他攥得很用力。那只平日里炙热的手掌此刻蒙着一层湿冷的汗,林晃由着他攥,在晦暗的光线中俯下身,邵明曜闭上眼,他亲吻在他的眼皮上,用唇轻柔地、反复地贴蹭,感受那薄薄一层皮肤下,原本急促颤栗的眼球逐渐平静。

    邵明曜抬起他的手到唇边,用牙齿磨了又磨、咬了又咬,许久,才卸了力一般向后靠倒在椅背上,又拉着那只手覆着自己的眼睛。

    林晃在他旁边坐下,很乖,由着他扯弄。

    他们不出一声,彼此支撑着,在床前守到了天亮。

    清晨,住院医生来查房,邵松柏情况比昨晚好了些,林晃松下一口气,才终于趴在床尾睡着了。

    浑噩中不知过了多久,邵松柏动了下腿,他又猛地醒来。

    “爷!”林晃一下子站起来,邵明曜的外套从他身上滑下,他也顾不上捡,“感觉怎么样?”

    “别激动,你坐下。”邵松柏伸手往下按,“老头命硬着呢,睡一觉好了不少。”

    林晃一屁股坐回椅子,看一眼表,原来还不到七点。

    邵明曜站在走廊上打电话,眉头紧锁不语,林晃估摸着他是在联系邵泽远,自己下楼买了三人的早餐。

    上来时邵明曜电话打完了,神色如常,和他一起把早餐从袋子里拆出来。

    “泽远上飞机了吧?”邵松柏问。

    邵明曜点头,“估计快起飞了。”

    邵松柏“唉”了一声,“其实也没必要把他折腾来,如果确认能转院,咱们直接过去就行,他来还能亲自背我上飞机啊。”

    邵明曜整理着被单,低声道:“术前评估很多项,要多花一点时间,他可能会请阜外的主任直接来咱们院飞刀,最好别折腾您。”

    “这样啊。”邵松柏松了口气,“我也觉得那样好,跑到那么远做手术,万一——”

    邵明曜在老头手背上拍了一下,“别乱说话。”

    邵松柏扭头对林晃说,“你看,狼崽子,逮着个机会就要当家做主了,连话也不让我老头说。”

    “狼崽子就是这样的。”林晃认真点头,“爷犟不过他,就听话吧。”

    邵松柏闻言抬手就揉他的头,劲没有孙子大,但是一样的蛮横。

    老头精神头好了点,但面色还是难看,说几句话就累。

    给心脏供血的血管堵了,连躺着都憋得慌,血压也起起伏伏,一整个白天除了被叫醒去做各种检查,就是一觉接一觉地昏睡着。

    林晃一直守在床旁,一刻不停地盯着监测屏上的几个数字。邵明曜进进出出,忙着跑各种手续,还要和医生沟通,直到快傍晚才来病房里陪爷一起吃晚饭。

    邵松柏往门口看了一眼,“泽远到了吧?”

    邵明曜道:“病房最多只让两人陪护,先没让他进来。”

    提到邵泽远,邵明曜神色陡然冷淡,话音也冷了下去,像比平时还不掩饰对那人的厌恶。

    邵松柏便在他手上拍了拍,和缓道:“他擅长走动关系,让他忙去吧,我就要我大孙子在这陪着。等明天你上学了,再换他来照顾。”

    邵明曜冷哼一声,“我假都请完了,哪也不去,非要看着你小老头做完手术再走。”他说着白了邵松柏一眼,“念子心切是吧?忍着,我和你儿子不能共处一室,等我对我爷放心了,再让你见你儿子。”

    邵松柏又好气又好笑,喘了两口,“没上手术台就得让你气死!”

    邵明曜由着他半认真半玩笑地威胁,没松口,邵松柏看他两眼,也没再提。

    邵明曜替他把床摇起来,一边转把手一边又说道:“对了,医生说你的血管桥条件不错。”他语气带了点轻松,“说可以取桡动脉和大隐静脉来搭桥,桡动脉在手腕,搭前降支。大隐静脉在小腿,搭另外两支。动脉桥比静脉桥好用,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搭动脉桥的。”

    邵松柏和林晃一时都有些茫然,林晃先反应过来,“取了手上的动脉,爷以后炒菜还能颠勺吗?”

    话音刚落,头差点被邵松柏揉掉。

    邵松柏被气得直乐,“你要是我孙子,一天吊起来抽八回!”

    邵明曜也瞥了林晃一眼,“你收敛点吧,老头子可说到做到,等回头下病床了真要逮你。”

    邵松柏笑说,“到时候别拦我。”

    “当然不拦。”邵明曜勾了下唇,意味深长地看林晃一眼,“不是说过么,爷要是抡不动皮带,我代替执行。”

    一老一小拿林晃打趣,说了几句,邵松柏又喘起来了。邵明曜扶着他躺下,缓慢地翻着身,来来回回折腾半天,总算找到个不那么憋气的角度。

    等老头昏睡过去,邵明曜才敛了那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拿着手机去走廊上。

    林晃跟出去,低声问:“爷现在动两下就喘,真能坐飞机吗?”

    “可能坐不了。”邵明曜摇头,“手术大概率就在本院做了。心外的主任说,他随时都有心梗风险,拖不起了,一周最多。”

    林晃心一下子揪起来,“那你爸呢,阜外的主任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邵明曜顿了下,“应该是吧,没顾上细问,一直手忙脚乱的。”

    从今天早上,邵明曜好像就有点反应慢半拍,总是停顿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像在想事,又像在放空。“应该是”“可能吧”“大概率”这种含含糊糊的字眼,邵明曜平时都很少用,更别说是在爷的大事上。

    林晃估摸着他其实很慌,又一宿没睡,安慰道:“今天住院大夫说,爷只有血管狭隘,没有心肌病,可以做不停跳搭桥,又比很多病人少了一道难关。”

    邵明曜垂眸捏了捏鼻梁,“确实是,老人心脏停跳再复跳,风险太大了。爷心血管堵得凶险,好在病情也单纯,不算棘手。”

    话是这么说,但邵明曜仍旧眉头紧皱,抬头看着墙上的心外科人员履历,像是又在发呆。

    过一会儿,他手机响了,瞥一眼屏幕说,“我去接个电话,你看着点爷。”

    他转身时,林晃在屏幕上瞥到一个“李”字。

    莫名地,他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邵泽远的妻子李刺槿,但这个节骨眼,总不会还要把人带来继续吵吧。

    荒谬的想法一闪而过,他紧接着又想起心外心内的主任都姓李。

    果然,邵明曜走到走廊尽头,接起电话问道:“情况怎么样?”

    林晃觉得自己也是紧张傻了,从兜里摸了块巧克力塞进嘴里,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

    第二天早上醒来,邵松柏血压又平稳下去,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赶林晃去上学,林晃不想走,可连邵明曜也赶他,爷孙俩都很顽固,怎么说也不肯松动。

    邵明曜把他叫到走廊上,“走吧,给邵泽远腾个陪护位。”

    “那你们别吵起来。”林晃提醒道:“爷不能激动。”

    邵明曜似乎有些无语,“我有那么离谱吗?”

    林晃没觉得他离谱,但人在惶恐难安时可能会行为反常,昨天邵明曜在爷病床前直接说不能和邵泽远共处一室,就让他有点意外。

    “我放学就来。”林晃说,“到时候换你回去睡。”

    “别来了,祖宗。”邵明曜叹气,“放学直接回家吧,你要熬坏了,狗也要饿死了。”

    “饿不死。”林晃在心里掂量掂量北灰那几层游泳圈,“再饿十天也死不了,再说,烈犬都是饿出来的。”

    邵明曜被他逗乐了,低骂道:“要了狗去,还不好好珍惜。”

    林晃撇嘴,“少阴阳怪气,我听不懂。”

    他转身走,感觉到邵明曜在背后看着他。

    这个时间,病人家属都在楼下排队买饭,走廊上没人,他走出去一段又回过头,邵明曜还在望他。

    那道身影背光站着,远远地,他看不清那双眸,却分明地觉出那人散发的孤寂。

    他心里一下子像是酸透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快步走回到邵明曜面前,仰头将唇贴上他的唇,一下又一下温柔地触碰,又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五指穿插相扣,攥在一起轻轻摇晃。

    “邵明曜,有事就和我商量。”他在他耳边说,“你能撑着爷,我也能撑着你。”

    咫尺间的那对黑眸轻轻波动着,呼吸声也缩紧了。

    邵明曜把手伸到他身后,揽着腰把他往怀里一带,“嗯”了一声。

    林晃又说,“你乖一点。”

    邵明曜喉结轻动,“好。”

    分开时,邵明曜在他脸侧深吸一口气,像在仔细嗅着什么。

    按理说纹身也没味儿,林晃抬眸瞥他,“邵明曜。”

    邵明曜:“嗯?”

    林晃侧了侧脸颊,让蝴蝶纹身在他面前一晃而过,嘀咕道:“喜欢疯了吧你。”

    邵明曜挑眉,“疯不疯的……”他握着林晃侧脸,拇指在纹身上揉了两下,“我难受,闻闻蝴蝶味不行么。”

    “没说不行。”林晃听着走廊拐弯处渐渐靠近的脚步声,退开半步,低声道:“等爷手术好了,给你好好闻。”

    林晃回了学校,一整天都没收到邵明曜的消息,估计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也不去打扰,尽量专注听课。

    午饭时小团体的群狂震,秦之烨问邵明曜借笔记,连着戳了十几条也戳不出人,林晃只好把爷生病住院的事简单说了说。

    俞白在群里冒了泡,说要去探望。

    邵明曜依旧没回复,林晃只好又发了句“现在不方便”,多的情况也没细说。

    终于捱到放学,刚进羊肠巷,手机就响。

    俞白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沉,开门见山地问:“你要去医院么?”

    林晃“嗯”了一声,“没骗你们,医院确实不让太多人陪……”

    “我俩不去添麻烦,你们需要帮忙就说话。”俞白利落地打断他,“九中管的松,我和之烨随时都能请假。要缴费什么的也随时开口,明曜有钱但不多,真遇到事还未必肯向我们开口,别让他一个人被困住了。”

    电话另一头秦之烨紧着叫唤道:“找我,我有钱!”

    林晃捏紧手机,许久才轻声道:“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说:“邵明曜没有有钱的爸,但爷有有钱的儿子,放心吧。”

    实在不行,邵明曜还有男朋友。

    林晃挂了电话快步往家走,想着赶紧收拾好家里就直奔医院。

    邵家院门却开着。

    邵明曜正拖着拉杆箱、拿着两个塑料盆往外走,和他撞了个照面。

    邵明曜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全是水汽,没看见林晃时,还是那副似放空又似沉思的眼神。

    “邵明曜。”林晃喊他,“怎么回来了?你爸在医院看着爷吗?”

    邵明曜回过神,好半天才对他摇了下头,缓缓出声道:“今天情况起起伏伏,折腾了十来回,拖不住了。”

    他嗓子是哑的,目光微闪,对林晃说:“明天一早就手术。”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62】

    呆蛋一整天都使劲贴着明蛋。

    蛋壳接触的地方频繁发出可怕的挤撞声。

    在要碎不碎的边缘。

    明蛋终于忍不住问:干嘛呢。

    呆蛋看它一眼,不语。

    又看它一眼。

    看不出来吗?它纳闷道:我在支撑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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