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其实心里美得不行：“为了工作，您就拼一拼。”
自从宿主接手了万俟祖，为了巩固人设，倒是会隔三差五去健身房。
但不管是器械还是跑步机，他都直接动用「王大师」处理，看得健身房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众所周知，健身房里什么人都有，价格定得高，也只是阻止了没钱的奇葩。
器材霸占者、音乐DJ型、盯人狂魔、巨声释放人、镜子自恋狂……
但再有钱的奇葩，也没见过「王大师」这类精准到极致的武器。
在他们眼里，万俟祖挥洒的不是汗水，是杀气。
「王大师」不具备沟通能力，运行期间，万俟祖一声不吭，谁来搭话都不好使。
于是杀气中又带上了莫名其妙的肃杀，无愧于商城对「王大师」的解说。
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王！大师！
说话是不可能说话的，要交流必须楚祖亲自上。
楚祖对一切锻炼深恶痛绝，自然不可能接过身体控制权，动作发力全托管出去，身体的酸胀还得他自己承受。
NO——！
锻炼完，楚祖还会在意识海里赖会儿，拖着不肯走。
小黄鸡拼尽全力，尝试让宿主领略运动带来的内啡肽快乐，但终究无法战胜宿主的决心。
现在机会来了。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呀，宿主。”
小黄鸡尽显邪恶丑态，“他们不要求演技，也不要名气门槛。又是正儿八经的名导大制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楚祖冷笑：“这和出卖我自己身体有什么区别？之前是网暴，现在是潜规则，哪个龙傲天会吃这种苦？”
系统大叫：“您再说怪话我就要狗叫了！论坛怎么叫我怎么叫！绝对让您寝食难安，辗转难眠！”
楚祖：“……”
小黄鸡此生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让遇到任何事都安稳如山的宿主脸上出现裂痕。
它有点内疚，好像自己的行为也符合不顾他人感受，强加意愿的范畴。
但内疚也就一秒。
宿主就是太不爱动弹了，还经常遇到烦心的屁事，从来不发泄。
和它闹闹也挺好的，无语总比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要好吧！
最后楚祖妥协了，去健身房见了有病的制作人。
与运动相比，和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谈判都显得无比轻松。
他的理解没错，制作人有意卖好，条件是在中国内地的发行操作。
通常情况下，好莱坞大片或国际市场高热度影片，会找专门的中国进口机构：中国电影集团公司、华夏电影发行有限责任公司。
两家公司负责初步筛选，向相关部门申请引进并组织发行。
走这两家机构的话，能按照票房收入拿分账分成，多位票房的25%左右，浮动不会太多。
但每年的进口电影都有数量限制，限额约为35部。
没能选上，又贪内地市场，就只能走买断片的形式。
通过内地的民营发行公司，例如博纳影业、华谊兄弟、阿里影业，同样需要经过国家电影局内容审查。
能到手的收入只有一次性买断版权，所有票房收入都归中国公司所有，国外公司不参与票房分成。
制作人知道自己排不上，又不想走买断，才找了万俟祖这位“新贵”。
他还愿意将后续流媒体平台的发行权给万俟祖。
毕竟内地市场太大了，2009年《阿凡达》在内陆的13.39亿票房在好莱坞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多次全球重映后，票房累计到了27.98亿，夺回全球影史票房冠军的宝座。
万俟祖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事实上，按照他和黎首娱乐的体量，其实要连通发行相当吃力。
经纪人的人脉在国有公司不一定管用，黎首娱乐自己的流媒体也一直不温不火。
和flix的合作，以及网络上的巨大舆论影响到了很多人判断，让他们误判了这位中国年轻人的重要性。
万俟祖不动声色，加上本人身上自带的醇厚锐气，画大饼信手拈来。
在楚祖遇上健身房的肃杀buff加持下，配速14kmh还脸不红气不踹的万俟祖，很快谈好了初步协议。
谈完，暂时定了签合约的时间，万俟祖还给试图挑战他配速，结果差点从跑步机上下不来的制作人送去了关怀。
只有小黄鸡知道，宿主心里有多恨，并发誓这辈子不会再为工作出卖身体。
*
万俟祖在新西兰呆了七天，整整七天，黎亚岷都没有再找过他。
李狗蛋的话像是直接扒开他肋骨，往心脏重重砸了几拳，让他闷得发不出声。
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在极端急救情况，医生也会选择最有效的方式直接对心脏进行心脉复苏。
万俟祖原本给了他七天时间，可时间到了也没逼他继续谈话。
他不会强迫一个病人思考，那样做太卑鄙了，人在病理性虚弱的时候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而且他也不想和以前一样，总是命令黎亚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如果超出约定时间，他也不会继续追着赶着要讨个说法。
夏洛克·福尔摩斯有句话很经典，要想看得见什么，才能看得见什么。
万俟祖想要黎亚岷看见很多东西，必须由他自己亲眼去看。
不过在脸消肿，人也退烧后，黎亚岷没再给剧组搞幺蛾子。
万俟祖去探班过几次，都隔着远远的。
有次黎亚岷正在拍侦探和夫人的激情戏，导演贴心地驱散了大部分人，只留下必不可少工作人员。
诺拉很难进入状态，她谈过恋爱，但都是被追求的一方，导演需要她表演出不像勾引的勾引，刚成年的小姑娘掌握不好其中微妙的度。
黎亚岷一如既往开始挑刺，挑刺后把诺拉从沙发上一把拉起，扯过边上毛毯盖她头上，自己一屁股躺上沙发。
诺拉把脑袋钻出毯子，听黎亚岷嘲讽：“勾引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好？”
他把原本就敞开的衬衣又解了几颗扣子，挑眉，“你看着。”
黎亚岷直接现场给诺拉示范了一遍。
他演t勾引的时候很克制，没有过于外露的渴望，预先设计好的打光，将他外貌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这也是导演的安排，诺拉角色打光和黎亚岷角色打光有明显区别。
夫人知道自己漂亮，还知道自己可怜起来会更漂亮，她不是靠性吸引力让男人死心塌地，更多的是一种婴儿般的无辜。
人们天生会对婴儿或小狗产生好感，不止因为他们在安静的时候很可爱，还因为你知道他们会有一定的思维能力，但不多。
和你相比，他们处于一种任人摆布的缺失状态，而你完全能够去填满他们的残缺。
所以对诺拉的打光基本以环形光为主，柔光源环绕镜头，还加了柔光箱和反光伞，保证她的脸上几乎没有明显阴影。
黎亚岷的打光几乎全是侧逆光，光源很硬，能在背部和臀部形成强烈敏感对比，强调肌肉轮廓。
打光师还在背景里设置了几盏灯，背景光强度低于主体，和肌肉走势形成层次。
不用从监视器看，仅凭没后期处理过的现场，也能感受到侦探身体里酝酿的强烈欲求。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侵略者。
总结来说，导演要诺拉卖脸，黎亚岷卖肉。
黎亚岷卖肉很专业，卖脸也很专业。
回到状态的黎亚岷能轻而易举吸引片场所有人视线，他小动作很少，但每个细微之处都会被目光捕捉。
轻闪的眼睫，微颤的手指，微微虚起的眼睛里溺满水光，在柔光下淌成毫无攻击性的天真无辜。
没人会觉得奇怪，哪怕他是个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他就是能在短短几秒钟内抢走人的思绪。
你会觉得他天生就这样，是个不谙世事的花瓶，那张脸和气质就是独属于他的性感。
示范完，黎亚岷马上抽离状态，瞥着诺拉：“行不行？”
诺拉傻眼了，在他面前第一次流露出无措：“你……你……”
“You”了半天，诺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好厉害！”
“Youre
killing
it！！！”
“幸好没多少人，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可怜虫原地变基佬，我认真的，黎！”
“怪不得祖那么看看重你，我全都明白了！！”
黎亚岷：“啧。”
诺拉开始缠着他连环发问，要注意哪些表情，怎么控制动作，位置要保持在哪里比较合适……
黎亚岷：“问导演，别烦我。”
诺拉：“我会问导演，你先教教我——！导演肯定没你演的好！”
哪里都不缺慕强的人，尤其是在强竞争中，而对方和自己本质上又没有资源争夺，现在脾气好像还变好了。
诺拉和Marcus一样，善于抓住机会，并不会认为向闹过不和的人讨教是一种卑微。
爱学，想学，老师教教！
等两人说了几轮，剧组造型师这才回过神，上前给他俩补妆造。
主要是黎亚岷，要往他背和屁股抹油，增加外露肌肤的反光效果。
万俟祖远远看着黎亚岷，没上前。
他和附近剧组人打过招呼，直接直接转身离开了。
回国那天，黎亚岷没来送机，呆在剧组补拍他落下的戏份。
诺拉非常不舍，Marcus把万俟祖挤到一边，试图全览妹妹的眷恋，未遂。
诺拉给了万俟祖一个拥抱：“宣发期的时候我们还会再见面，对吗？”
万俟祖拍拍她的背：“对。”
他说，“亚岷能教你很多东西，他是个有本事的演员。我会建议你好好观察他的表演，能学到很多东西。”
诺拉用力点头。
最后是万俟祖把Marcus拎上的飞机。
李狗蛋非常不忿，不理解，为什么亲哥不配得到一个拥抱，或是亲吻。
系上安全带，万俟祖凉凉说：“帮我拆伙的文件准备好了吗，就在那里发神经？”
李狗蛋看着万俟祖，暂停了嘴里的抱怨。
他认真观察发小的表情，压低了声音：“你还是要和他拆伙吗？我看得出来，你对他很重要，他对你也很重要。”
万俟祖淡淡道：“我知道。但不管是我，还是他，都应该觉得自己更重要。”
李狗蛋不劝了。
他莫名觉得挺惋惜，只是一种乍现的感情，分不清是针对万俟祖，还是黎亚岷。
万俟祖说得没毛病。
只要你把任何人看得太重，内心就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和力量。
但万俟祖追求的永远是自由和力量，他需要这些来巩固和满足自己。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中国现在是黄昏，天气状况良好，落日的余晖在云彩中透出奇怪的粉。
万俟祖拖着行李箱，在接机口看到了谷安。
“你忙你的，晚上住我那儿。”说完，万俟祖径直往谷安那儿走去。
飞机的十二个小时足够万俟祖休息，他现在有充足的精力去处理工作。
他希望这只是工作，而不是麻烦。
“沈惟笛什么情况？”
谷安接过行李箱，快步跟上老板的健步如飞的大长腿：“他……好像想通了。”
万俟祖没回头，长风衣在空中划过利落弧度：“说清楚，想通什么，要配合还是甩手不干。”
谷安舔了舔嘴唇。
一个半小时后，天色渐晚，黑意吞噬了晚霞的粉。
沈惟笛公寓。
明亮的灯光下，沈惟笛罚站似的站在男人面前。
在经纪人不在的这几天，年轻人把自己照顾得容光焕发，只有紧绷的眼角和攥着的拳头能窥得一二。
面对万俟祖的时候，沈惟笛总是很紧张。
但紧张也不妨碍他把这几天想好的结论述诸于口。
“我要成为你手里最红的顶流。”沈惟笛说。
第135章
第
135
章（85.8w营养液加更二合……
沈惟笛不清楚新西兰发生的事。
黎亚岷的花边新闻还在国内循环霸榜，
诺拉那条INS又掀起了新一轮小作文狂潮。
高强度网上冲浪的网友不认识Marcus，也不认识诺拉，但认识万俟祖。
他在视频里是前所未有的松弛。
以前有《三分钟带你速看xxx》的电影奶｜头乐，
现在有《十秒钟带你认识xxx》的小零嘴。
自媒体要给账号引流，
最爱干的就是把不了解的东西彻底标签化，再把同行文案洗稿，配上AI配音，电子病毒式的10s短视频新鲜出炉。
在这类资讯中，万俟祖早就被打上了“野心家”、“名利场”、“职场教科书”等单薄标签，
瞧不出活人气息。
配的视频还是从B站up主那儿盗来的，剪辑得稀碎，
套上短视频平台常见的烂大街bgm，再加上花里胡哨的特效和花字。
结果INS一出来，
万俟祖人设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只要有心，随便就能扒出Marcus的身份，他在综艺露过面，当初节目给他营销的关键词还是“普通话咬舌头的卷毛弟弟”。
卷毛弟弟变成卷毛老哥，
是经纪人的法律顾问。
诺拉是卷毛老哥的亲妹妹，疑似和经纪人关系匪浅。
经纪人于不久前签了诺拉，马上和黎亚岷传了花边新闻。
出场的四个人被排列组合编排小作文，
风格五花八门，内容一个比一个离谱。
网友都看懵了。
到底是谁和谁的绯闻？谁又干嘛了，名字怎么突然被扯到一起？
其中还闹了个笑话。
萌宠爱好者对万俟祖的印象是：祖宗的亲爹——祖宗，
指被强行命名为小黄鸡的黑猫。
这批人调侃：不会有亲爹拿不下的人，
别说总计四人的复杂关系了，再加四十个也不在话下。
还给了依据：祖宗平时拽得二八五万，遇到经纪人亲爹还不是乖得跟什么似的。
这世界上没有比祖宗还难搞的祖宗，
既然祖宗愿意当乖儿子，冥冥之中必有真理。
黎亚岷粉丝马上跳起来：含沙射影些什么？谁是祖宗谁是儿子？骂谁呢？
同时跳起来的还有沈惟笛粉丝：你们经纪人已经很久不管笛弟了，还往脸上贴金呢？
萌宠爱好者不清楚他们影视圈，汗流浃背：不是，朋友，这也能抢着对号入座啊？
因为几方莫名其妙的混战，反而助长了“经纪人就是宇宙中心”这一荒谬结论的传播。
话又说回来，传播虽广，但看的人也只当看乐子，嘴上发表“没错，那可是经纪人啊”，打心底里相信的却不多。
他们单纯觉得不贴合现实，戏剧性是拉满了，如果站在经纪人角度看，也很爽——这就够了。
沈惟笛觉得这是t真的。
网友不清楚万俟祖的本事，他清楚。
因为清楚，才愈发焦灼。
在黎首娱乐刚起步的时候，公司需要一个能迅速蹿红的明星，来证明万俟祖在经纪人领域的专业性，以及公司丰沃的资源渠道。
万俟祖还需要他和黎亚岷对冲。
但现在公司蒸蒸日上。
在黎首娱乐的组织架构里，流量经济撼动不了主体，而因沈惟笛这块招牌而主动选择黎首娱乐的流量明星数不胜数，排着长队想要挤进来。
万俟祖也摆明了态度，是时候和黎亚岷一拍两散。
黎亚岷会不会应激干点什么，真不好说。
更关键的是，沈惟笛在万俟祖心里已经没用了。
走了一个乔恬，来了一个诺拉。
以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涌入，现在已经不是万俟祖挖掘天才，有本事的人会自己找上门，让他挑选。
沈惟笛得给自己找出路。
他很紧张，万俟祖出院后比之前更具压力，去了新西兰一趟，身上突然多出了点莫名的冷静。
万俟祖以前也很冷静。沈惟笛想。
但不太一样。
以前的经纪人打量人的目光充斥着审视，抽丝剥茧估量你的价值。
现在他看人就像用手术刀分割肌理，一眼望到人血肉盖住的内心。
“你想了这么久，结果来我面前，要求我做事？”万俟祖说。
“我在请求。”
沈惟笛攥着掌心热汗，一边顺着打了几天的腹稿，一边让自己镇定下来，说，“我知道我以前干了很多混账事，给你和公司都添了不少麻烦，我有反省……”
“谈判不是这么做的，沈惟笛。”
万俟祖打断他节奏，“你不该对我示弱。”
沈惟笛：“……”
“你干的混账事都是我放纵的结果，添的麻烦也是热度的一环，流量没有热度就废了。”
“在之前，我们都属于良好合作。你唯一做错的就是没听我的话，我让你在公司等着，可你跑来了医院。”
万俟祖的视线压在他身上，并不算冷漠，也没有攻击性，只是很沉。
“为什么来医院？”
谈话节奏的转变只在两句话之间，哪怕万俟祖直接教他谈判不能示弱，但沈惟笛压根不懂谈判。
男人在问问题，就必须有人回答。
“我也不知道。”沈惟笛咽了咽口水，“我看到黎亚岷，他……”
“黎亚岷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因为你是他水火不容的侄子？他做什么你也要抢着做？”
沈惟笛沉默了很久。
隔了好一会儿，万俟祖冷淡开口：“你应该反驳我，你已经在公司等到方案落地，情绪化的是黎亚岷，你不想他坏事。”
沈惟笛有些恼。
他为今晚的对话准备了很久，算不上胸有成足，但带着十足的决心。
但万俟祖稳坐在书房唯一的椅子上，好整以暇戏弄他，看他鼓足勇气后的狼狈，压根没想好好谈。
沈惟笛有些出神，他一直觉得万俟祖看不起自己。
黎家把他当工具，万俟祖也一样，只不过抛出好处，让他觉得所有决定都是出自自己。
万俟祖看出了他的走神，冷笑道：“沈惟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
经纪人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低头盯着他。
“你和你叔叔一个德行，别人说两句就开始憋苦情大戏，满脑子都是自己有多无辜。我不管你觉得自己有多委屈，要怎么想是你的事，别浪费我的时间。”
沈惟笛被压力顶得想后退。
万俟祖很长时间不管他，他都快忘了当初被拿捏的无力。
五年过去，万俟祖的气势变得更恐怖，而他在这五年一点没变，
他明明收获了很多关注，网上对他的辱骂和赞美一样多，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能抗压了，但直面万俟祖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底气，虚弱得不行。
“你退一步试试。”万俟祖说。
沈惟笛浑身僵直，雕塑一般凝固在原地。
……
“我知道他看着像是要哭了，不要啧啧，有点同理心。”
意识海里，楚祖抢在系统之前开了口。
小黄鸡心情很复杂，小声说：“宿主……我是很有同理心的小鸡，我不啧啧——可您把他搞哭干什么？”
“这不还没哭吗？”
“是能直接倒数三二一的程度。”
“他没想好，只是觉得自己想好了。”
楚祖看着沈惟笛变白变红又变青的表情，淡淡说，“这人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成不了事，觉得靠我就能冲刺。但我是个恶霸，手里没有同情票，他不说清楚，我懒得多看他一眼。”
“但我还在听他说，而不是让他滚。”楚祖很清醒，“毕竟是主角，我让让他。”
黎家的孩子就没一个正常的，虽然不能把所有事归结于原生家庭，但叔侄俩的性格和家庭脱不了干系。
但沈惟笛和他叔叔不一样，他今年25岁，被捧着的每一天不安稳。
黎亚岷被逼急了开始施法弱智，他觉得万俟祖吃这套，沈惟笛被逼急了没得选，没人惯着他。
他会直接跳脚。
跳脚没关系，但要跳对位置。
楚祖：“得找人来给他当拉拉队。”
小黄鸡能说的话全被说完，只好偃旗息鼓，转头盯着正文。
……
要不要听万俟祖的话，沈惟笛也拿不准了。
“谷安——”万俟祖突然冲门外喊。
没两秒，谷安推开书房的门：“我在，老板。”
他走进房间，还轻轻合上门，见里面气氛不太对，忖度再三，站到沈惟笛侧后方，轻抵住沈惟笛后腰，让他站稳些。
万俟祖：“他和你聊过没？”
谷安：“简单说过。”
“你就让他白日做梦？”
谷安瞥了眼沈惟笛，他后颈全是汗。
“小沈有做梦的资本。”谷安说。
他语气很稳，和沈惟笛一样直面万俟祖的压力。
“他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在沉淀期搜索指数有所降低，但粉丝粘性高，基数大，不出重大意外都能靠运作慢慢回升。咨询公司给到的矩阵分析也应证了我的判断。”
谷安口中的矩阵分析，类似于日本娱乐圈的艺人权力榜，又称圈地榜。
圈地榜将艺人按横坐标为认知率、纵坐标为关注率标准在坐标图上，以圈定的方式划分艺人的当前受关注程度和人气度档次。
中国参考过日本娱乐，出过相应的中国明星偶像新媒体圈地榜。
不过注水多，含金量很低，不具参考价值。
各个经纪公司内部都有自己的“圈地榜”，还会找主营大数据服务的咨询公司拿调查数据，来大致确定艺人所在的位置。
万俟祖明显对这些内容不感兴趣，但谷安没有停下来，继续说。
“在热圈范畴，沈惟笛属于观众缘偏低，但话题度很高的偏科选手。”
“近三年只有两个靠耽改挤进榜单的爆款流量，粉丝战斗力很强，但统计出的愿意付费的粉丝数量和沈惟笛差十二倍以上。”
“沈惟笛已经是很能打的顶流了。”
谷安说，“他的意思是，他的竞争对手是你手底下的其他艺人——比如黎亚岷。”
万俟祖表情缓了点，往后退一步，靠上桌边，俨然把书房划分成了自己的地盘：“继续说。”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沈惟笛又开始想一出是一出。他不考虑定位差别导致的资源倾斜，也拿不出自己对于最红顶流的标准。这部分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他没时间——”
谷安本来想说，沈惟笛跑通告，没时间花在这上面，但又想起沈惟笛窝着快一个月没动弹，时间那是大把大把的浪费，马上改口。
“他没机会了解需们经纪人和他一起商讨的东西。”
万俟祖挑眉：“听上去好像是我的问题。”
沈惟笛又想后退了，谷安这不是来灭火的，简直火上焦油，还精准烤他一个人！
面对老板的死亡反问，谷安径直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他像感受不到压力似的，继续把沈惟笛往前推。
“你几乎把时间全放在黎亚岷身上，沈惟笛交给我们团队来安排。但他的主经纪人是你，他也只信任你，我们不太说得上话。”
“那就换个主经纪。”
“我不换！”
沈惟笛急了，猛地开口，谷安还在撑着他，这个一直被忽视的执行经纪在此时撑着沈惟笛大部分重量，“我听你话好几年，你凭什么想把我踹了？要踹也是踹黎亚岷！！”
话一旦开了个口子，剩下的东西倾泻得流利又顺畅。
“你也说了，我干的混账事都是你放纵的结果，添的麻烦也是热度的一环，去医院是因为黎亚岷在发神经……”
“我唯一不t该在镜头前说乔恬的事，那部分亏损我会补回来。”
他咬牙，“只要有你，我就能补回来。”
谷安给的数据给了他底气。
“我不比任何人差。”沈惟笛说。
现在谷安不用撑住他，反倒得把他衣服后摆拽着，免得他上头之后直接冲向老板。
万俟祖冲谷安说：“忙去吧。”
谷安点头，轻拍沈惟笛背，转身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
他说的都是老板心知肚明的东西，每周邮件都会同步给团队内部，放在平时约等于废话。
老板想从沈惟笛嘴里听到些东西，才找自己进来——但这也太凶残了，他都有点顶不住。
等门再度合上，万俟祖勾起嘴角：“你觉得你不比任何人差。”
沈惟笛：“……对。”
“我也觉得。”
沈惟笛愣住，脸上出现明显惊愕，程度大到脸都透出扭曲。
“你要当我手里最红的顶流，那就该我求你，你不拿优势跟我谈，只等着我赏脸？我没见过哪个顶流是这样的。”
沈惟笛低声说：“你不喜欢这种人……”
“我喜不喜欢重要吗？很多人不喜欢我，不妨碍他们在我面前老实。”
沈惟笛：“……”
万俟祖：“还记得你找我来的理由吗？”
“记得。”
“那我给你一次机会。”
万俟祖轻描淡写说，“新西兰有个项目，商业片，去不去？”
沈惟笛愣了愣，还在为刚才冲动后产生的耻感浑身发热，听到万俟祖的话后血液直冲头顶。
什么意思？
新西兰的项目？
自从宿主接手了万俟祖，为了巩固人设，倒是会隔三差五去健身房。
但不管是器械还是跑步机，他都直接动用「王大师」处理，看得健身房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众所周知，健身房里什么人都有，价格定得高，也只是阻止了没钱的奇葩。
器材霸占者、音乐DJ型、盯人狂魔、巨声释放人、镜子自恋狂……
但再有钱的奇葩，也没见过「王大师」这类精准到极致的武器。
在他们眼里，万俟祖挥洒的不是汗水，是杀气。
「王大师」不具备沟通能力，运行期间，万俟祖一声不吭，谁来搭话都不好使。
于是杀气中又带上了莫名其妙的肃杀，无愧于商城对「王大师」的解说。
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王！大师！
说话是不可能说话的，要交流必须楚祖亲自上。
楚祖对一切锻炼深恶痛绝，自然不可能接过身体控制权，动作发力全托管出去，身体的酸胀还得他自己承受。
NO——！
锻炼完，楚祖还会在意识海里赖会儿，拖着不肯走。
小黄鸡拼尽全力，尝试让宿主领略运动带来的内啡肽快乐，但终究无法战胜宿主的决心。
现在机会来了。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呀，宿主。”
小黄鸡尽显邪恶丑态，“他们不要求演技，也不要名气门槛。又是正儿八经的名导大制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楚祖冷笑：“这和出卖我自己身体有什么区别？之前是网暴，现在是潜规则，哪个龙傲天会吃这种苦？”
系统大叫：“您再说怪话我就要狗叫了！论坛怎么叫我怎么叫！绝对让您寝食难安，辗转难眠！”
楚祖：“……”
小黄鸡此生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让遇到任何事都安稳如山的宿主脸上出现裂痕。
它有点内疚，好像自己的行为也符合不顾他人感受，强加意愿的范畴。
但内疚也就一秒。
宿主就是太不爱动弹了，还经常遇到烦心的屁事，从来不发泄。
和它闹闹也挺好的，无语总比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要好吧！
最后楚祖妥协了，去健身房见了有病的制作人。
与运动相比，和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谈判都显得无比轻松。
他的理解没错，制作人有意卖好，条件是在中国内地的发行操作。
通常情况下，好莱坞大片或国际市场高热度影片，会找专门的中国进口机构：中国电影集团公司、华夏电影发行有限责任公司。
两家公司负责初步筛选，向相关部门申请引进并组织发行。
走这两家机构的话，能按照票房收入拿分账分成，多位票房的25%左右，浮动不会太多。
但每年的进口电影都有数量限制，限额约为35部。
没能选上，又贪内地市场，就只能走买断片的形式。
通过内地的民营发行公司，例如博纳影业、华谊兄弟、阿里影业，同样需要经过国家电影局内容审查。
能到手的收入只有一次性买断版权，所有票房收入都归中国公司所有，国外公司不参与票房分成。
制作人知道自己排不上，又不想走买断，才找了万俟祖这位“新贵”。
他还愿意将后续流媒体平台的发行权给万俟祖。
毕竟内地市场太大了，2009年《阿凡达》在内陆的13.39亿票房在好莱坞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多次全球重映后，票房累计到了27.98亿，夺回全球影史票房冠军的宝座。
万俟祖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事实上，按照他和黎首娱乐的体量，其实要连通发行相当吃力。
经纪人的人脉在国有公司不一定管用，黎首娱乐自己的流媒体也一直不温不火。
和flix的合作，以及网络上的巨大舆论影响到了很多人判断，让他们误判了这位中国年轻人的重要性。
万俟祖不动声色，加上本人身上自带的醇厚锐气，画大饼信手拈来。
在楚祖遇上健身房的肃杀buff加持下，配速14kmh还脸不红气不踹的万俟祖，很快谈好了初步协议。
谈完，暂时定了签合约的时间，万俟祖还给试图挑战他配速，结果差点从跑步机上下不来的制作人送去了关怀。
只有小黄鸡知道，宿主心里有多恨，并发誓这辈子不会再为工作出卖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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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祖在新西兰呆了七天，整整七天，黎亚岷都没有再找过他。
李狗蛋的话像是直接扒开他肋骨，往心脏重重砸了几拳，让他闷得发不出声。
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在极端急救情况，医生也会选择最有效的方式直接对心脏进行心脉复苏。
万俟祖原本给了他七天时间，可时间到了也没逼他继续谈话。
他不会强迫一个病人思考，那样做太卑鄙了，人在病理性虚弱的时候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而且他也不想和以前一样，总是命令黎亚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如果超出约定时间，他也不会继续追着赶着要讨个说法。
夏洛克·福尔摩斯有句话很经典，要想看得见什么，才能看得见什么。
万俟祖想要黎亚岷看见很多东西，必须由他自己亲眼去看。
不过在脸消肿，人也退烧后，黎亚岷没再给剧组搞幺蛾子。
万俟祖去探班过几次，都隔着远远的。
有次黎亚岷正在拍侦探和夫人的激情戏，导演贴心地驱散了大部分人，只留下必不可少工作人员。
诺拉很难进入状态，她谈过恋爱，但都是被追求的一方，导演需要她表演出不像勾引的勾引，刚成年的小姑娘掌握不好其中微妙的度。
黎亚岷一如既往开始挑刺，挑刺后把诺拉从沙发上一把拉起，扯过边上毛毯盖她头上，自己一屁股躺上沙发。
诺拉把脑袋钻出毯子，听黎亚岷嘲讽：“勾引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好？”
他把原本就敞开的衬衣又解了几颗扣子，挑眉，“你看着。”
黎亚岷直接现场给诺拉示范了一遍。
他演t勾引的时候很克制，没有过于外露的渴望，预先设计好的打光，将他外貌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这也是导演的安排，诺拉角色打光和黎亚岷角色打光有明显区别。
夫人知道自己漂亮，还知道自己可怜起来会更漂亮，她不是靠性吸引力让男人死心塌地，更多的是一种婴儿般的无辜。
人们天生会对婴儿或小狗产生好感，不止因为他们在安静的时候很可爱，还因为你知道他们会有一定的思维能力，但不多。
和你相比，他们处于一种任人摆布的缺失状态，而你完全能够去填满他们的残缺。
所以对诺拉的打光基本以环形光为主，柔光源环绕镜头，还加了柔光箱和反光伞，保证她的脸上几乎没有明显阴影。
黎亚岷的打光几乎全是侧逆光，光源很硬，能在背部和臀部形成强烈敏感对比，强调肌肉轮廓。
打光师还在背景里设置了几盏灯，背景光强度低于主体，和肌肉走势形成层次。
不用从监视器看，仅凭没后期处理过的现场，也能感受到侦探身体里酝酿的强烈欲求。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侵略者。
总结来说，导演要诺拉卖脸，黎亚岷卖肉。
黎亚岷卖肉很专业，卖脸也很专业。
回到状态的黎亚岷能轻而易举吸引片场所有人视线，他小动作很少，但每个细微之处都会被目光捕捉。
轻闪的眼睫，微颤的手指，微微虚起的眼睛里溺满水光，在柔光下淌成毫无攻击性的天真无辜。
没人会觉得奇怪，哪怕他是个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他就是能在短短几秒钟内抢走人的思绪。
你会觉得他天生就这样，是个不谙世事的花瓶，那张脸和气质就是独属于他的性感。
示范完，黎亚岷马上抽离状态，瞥着诺拉：“行不行？”
诺拉傻眼了，在他面前第一次流露出无措：“你……你……”
“You”了半天，诺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好厉害！”
“Youre
killing
it！！！”
“幸好没多少人，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可怜虫原地变基佬，我认真的，黎！”
“怪不得祖那么看看重你，我全都明白了！！”
黎亚岷：“啧。”
诺拉开始缠着他连环发问，要注意哪些表情，怎么控制动作，位置要保持在哪里比较合适……
黎亚岷：“问导演，别烦我。”
诺拉：“我会问导演，你先教教我——！导演肯定没你演的好！”
哪里都不缺慕强的人，尤其是在强竞争中，而对方和自己本质上又没有资源争夺，现在脾气好像还变好了。
诺拉和Marcus一样，善于抓住机会，并不会认为向闹过不和的人讨教是一种卑微。
爱学，想学，老师教教！
等两人说了几轮，剧组造型师这才回过神，上前给他俩补妆造。
主要是黎亚岷，要往他背和屁股抹油，增加外露肌肤的反光效果。
万俟祖远远看着黎亚岷，没上前。
他和附近剧组人打过招呼，直接直接转身离开了。
回国那天，黎亚岷没来送机，呆在剧组补拍他落下的戏份。
诺拉非常不舍，Marcus把万俟祖挤到一边，试图全览妹妹的眷恋，未遂。
诺拉给了万俟祖一个拥抱：“宣发期的时候我们还会再见面，对吗？”
万俟祖拍拍她的背：“对。”
他说，“亚岷能教你很多东西，他是个有本事的演员。我会建议你好好观察他的表演，能学到很多东西。”
诺拉用力点头。
最后是万俟祖把Marcus拎上的飞机。
李狗蛋非常不忿，不理解，为什么亲哥不配得到一个拥抱，或是亲吻。
系上安全带，万俟祖凉凉说：“帮我拆伙的文件准备好了吗，就在那里发神经？”
李狗蛋看着万俟祖，暂停了嘴里的抱怨。
他认真观察发小的表情，压低了声音：“你还是要和他拆伙吗？我看得出来，你对他很重要，他对你也很重要。”
万俟祖淡淡道：“我知道。但不管是我，还是他，都应该觉得自己更重要。”
李狗蛋不劝了。
他莫名觉得挺惋惜，只是一种乍现的感情，分不清是针对万俟祖，还是黎亚岷。
万俟祖说得没毛病。
只要你把任何人看得太重，内心就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和力量。
但万俟祖追求的永远是自由和力量，他需要这些来巩固和满足自己。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中国现在是黄昏，天气状况良好，落日的余晖在云彩中透出奇怪的粉。
万俟祖拖着行李箱，在接机口看到了谷安。
“你忙你的，晚上住我那儿。”说完，万俟祖径直往谷安那儿走去。
飞机的十二个小时足够万俟祖休息，他现在有充足的精力去处理工作。
他希望这只是工作，而不是麻烦。
“沈惟笛什么情况？”
谷安接过行李箱，快步跟上老板的健步如飞的大长腿：“他……好像想通了。”
万俟祖没回头，长风衣在空中划过利落弧度：“说清楚，想通什么，要配合还是甩手不干。”
谷安舔了舔嘴唇。
一个半小时后，天色渐晚，黑意吞噬了晚霞的粉。
沈惟笛公寓。
明亮的灯光下，沈惟笛罚站似的站在男人面前。
在经纪人不在的这几天，年轻人把自己照顾得容光焕发，只有紧绷的眼角和攥着的拳头能窥得一二。
面对万俟祖的时候，沈惟笛总是很紧张。
但紧张也不妨碍他把这几天想好的结论述诸于口。
“我要成为你手里最红的顶流。”沈惟笛说。
第135章
第
135
章（85.8w营养液加更二合……
沈惟笛不清楚新西兰发生的事。
黎亚岷的花边新闻还在国内循环霸榜，
诺拉那条INS又掀起了新一轮小作文狂潮。
高强度网上冲浪的网友不认识Marcus，也不认识诺拉，但认识万俟祖。
他在视频里是前所未有的松弛。
以前有《三分钟带你速看xxx》的电影奶｜头乐，
现在有《十秒钟带你认识xxx》的小零嘴。
自媒体要给账号引流，
最爱干的就是把不了解的东西彻底标签化，再把同行文案洗稿，配上AI配音，电子病毒式的10s短视频新鲜出炉。
在这类资讯中，万俟祖早就被打上了“野心家”、“名利场”、“职场教科书”等单薄标签，
瞧不出活人气息。
配的视频还是从B站up主那儿盗来的，剪辑得稀碎，
套上短视频平台常见的烂大街bgm，再加上花里胡哨的特效和花字。
结果INS一出来，
万俟祖人设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只要有心，随便就能扒出Marcus的身份，他在综艺露过面，当初节目给他营销的关键词还是“普通话咬舌头的卷毛弟弟”。
卷毛弟弟变成卷毛老哥，
是经纪人的法律顾问。
诺拉是卷毛老哥的亲妹妹，疑似和经纪人关系匪浅。
经纪人于不久前签了诺拉，马上和黎亚岷传了花边新闻。
出场的四个人被排列组合编排小作文，
风格五花八门，内容一个比一个离谱。
网友都看懵了。
到底是谁和谁的绯闻？谁又干嘛了，名字怎么突然被扯到一起？
其中还闹了个笑话。
萌宠爱好者对万俟祖的印象是：祖宗的亲爹——祖宗，
指被强行命名为小黄鸡的黑猫。
这批人调侃：不会有亲爹拿不下的人，
别说总计四人的复杂关系了，再加四十个也不在话下。
还给了依据：祖宗平时拽得二八五万，遇到经纪人亲爹还不是乖得跟什么似的。
这世界上没有比祖宗还难搞的祖宗，
既然祖宗愿意当乖儿子，冥冥之中必有真理。
黎亚岷粉丝马上跳起来：含沙射影些什么？谁是祖宗谁是儿子？骂谁呢？
同时跳起来的还有沈惟笛粉丝：你们经纪人已经很久不管笛弟了，还往脸上贴金呢？
萌宠爱好者不清楚他们影视圈，汗流浃背：不是，朋友，这也能抢着对号入座啊？
因为几方莫名其妙的混战，反而助长了“经纪人就是宇宙中心”这一荒谬结论的传播。
话又说回来，传播虽广，但看的人也只当看乐子，嘴上发表“没错，那可是经纪人啊”，打心底里相信的却不多。
他们单纯觉得不贴合现实，戏剧性是拉满了，如果站在经纪人角度看，也很爽——这就够了。
沈惟笛觉得这是t真的。
网友不清楚万俟祖的本事，他清楚。
因为清楚，才愈发焦灼。
在黎首娱乐刚起步的时候，公司需要一个能迅速蹿红的明星，来证明万俟祖在经纪人领域的专业性，以及公司丰沃的资源渠道。
万俟祖还需要他和黎亚岷对冲。
但现在公司蒸蒸日上。
在黎首娱乐的组织架构里，流量经济撼动不了主体，而因沈惟笛这块招牌而主动选择黎首娱乐的流量明星数不胜数，排着长队想要挤进来。
万俟祖也摆明了态度，是时候和黎亚岷一拍两散。
黎亚岷会不会应激干点什么，真不好说。
更关键的是，沈惟笛在万俟祖心里已经没用了。
走了一个乔恬，来了一个诺拉。
以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涌入，现在已经不是万俟祖挖掘天才，有本事的人会自己找上门，让他挑选。
沈惟笛得给自己找出路。
他很紧张，万俟祖出院后比之前更具压力，去了新西兰一趟，身上突然多出了点莫名的冷静。
万俟祖以前也很冷静。沈惟笛想。
但不太一样。
以前的经纪人打量人的目光充斥着审视，抽丝剥茧估量你的价值。
现在他看人就像用手术刀分割肌理，一眼望到人血肉盖住的内心。
“你想了这么久，结果来我面前，要求我做事？”万俟祖说。
“我在请求。”
沈惟笛攥着掌心热汗，一边顺着打了几天的腹稿，一边让自己镇定下来，说，“我知道我以前干了很多混账事，给你和公司都添了不少麻烦，我有反省……”
“谈判不是这么做的，沈惟笛。”
万俟祖打断他节奏，“你不该对我示弱。”
沈惟笛：“……”
“你干的混账事都是我放纵的结果，添的麻烦也是热度的一环，流量没有热度就废了。”
“在之前，我们都属于良好合作。你唯一做错的就是没听我的话，我让你在公司等着，可你跑来了医院。”
万俟祖的视线压在他身上，并不算冷漠，也没有攻击性，只是很沉。
“为什么来医院？”
谈话节奏的转变只在两句话之间，哪怕万俟祖直接教他谈判不能示弱，但沈惟笛压根不懂谈判。
男人在问问题，就必须有人回答。
“我也不知道。”沈惟笛咽了咽口水，“我看到黎亚岷，他……”
“黎亚岷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因为你是他水火不容的侄子？他做什么你也要抢着做？”
沈惟笛沉默了很久。
隔了好一会儿，万俟祖冷淡开口：“你应该反驳我，你已经在公司等到方案落地，情绪化的是黎亚岷，你不想他坏事。”
沈惟笛有些恼。
他为今晚的对话准备了很久，算不上胸有成足，但带着十足的决心。
但万俟祖稳坐在书房唯一的椅子上，好整以暇戏弄他，看他鼓足勇气后的狼狈，压根没想好好谈。
沈惟笛有些出神，他一直觉得万俟祖看不起自己。
黎家把他当工具，万俟祖也一样，只不过抛出好处，让他觉得所有决定都是出自自己。
万俟祖看出了他的走神，冷笑道：“沈惟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
经纪人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低头盯着他。
“你和你叔叔一个德行，别人说两句就开始憋苦情大戏，满脑子都是自己有多无辜。我不管你觉得自己有多委屈，要怎么想是你的事，别浪费我的时间。”
沈惟笛被压力顶得想后退。
万俟祖很长时间不管他，他都快忘了当初被拿捏的无力。
五年过去，万俟祖的气势变得更恐怖，而他在这五年一点没变，
他明明收获了很多关注，网上对他的辱骂和赞美一样多，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能抗压了，但直面万俟祖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底气，虚弱得不行。
“你退一步试试。”万俟祖说。
沈惟笛浑身僵直，雕塑一般凝固在原地。
……
“我知道他看着像是要哭了，不要啧啧，有点同理心。”
意识海里，楚祖抢在系统之前开了口。
小黄鸡心情很复杂，小声说：“宿主……我是很有同理心的小鸡，我不啧啧——可您把他搞哭干什么？”
“这不还没哭吗？”
“是能直接倒数三二一的程度。”
“他没想好，只是觉得自己想好了。”
楚祖看着沈惟笛变白变红又变青的表情，淡淡说，“这人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成不了事，觉得靠我就能冲刺。但我是个恶霸，手里没有同情票，他不说清楚，我懒得多看他一眼。”
“但我还在听他说，而不是让他滚。”楚祖很清醒，“毕竟是主角，我让让他。”
黎家的孩子就没一个正常的，虽然不能把所有事归结于原生家庭，但叔侄俩的性格和家庭脱不了干系。
但沈惟笛和他叔叔不一样，他今年25岁，被捧着的每一天不安稳。
黎亚岷被逼急了开始施法弱智，他觉得万俟祖吃这套，沈惟笛被逼急了没得选，没人惯着他。
他会直接跳脚。
跳脚没关系，但要跳对位置。
楚祖：“得找人来给他当拉拉队。”
小黄鸡能说的话全被说完，只好偃旗息鼓，转头盯着正文。
……
要不要听万俟祖的话，沈惟笛也拿不准了。
“谷安——”万俟祖突然冲门外喊。
没两秒，谷安推开书房的门：“我在，老板。”
他走进房间，还轻轻合上门，见里面气氛不太对，忖度再三，站到沈惟笛侧后方，轻抵住沈惟笛后腰，让他站稳些。
万俟祖：“他和你聊过没？”
谷安：“简单说过。”
“你就让他白日做梦？”
谷安瞥了眼沈惟笛，他后颈全是汗。
“小沈有做梦的资本。”谷安说。
他语气很稳，和沈惟笛一样直面万俟祖的压力。
“他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在沉淀期搜索指数有所降低，但粉丝粘性高，基数大，不出重大意外都能靠运作慢慢回升。咨询公司给到的矩阵分析也应证了我的判断。”
谷安口中的矩阵分析，类似于日本娱乐圈的艺人权力榜，又称圈地榜。
圈地榜将艺人按横坐标为认知率、纵坐标为关注率标准在坐标图上，以圈定的方式划分艺人的当前受关注程度和人气度档次。
中国参考过日本娱乐，出过相应的中国明星偶像新媒体圈地榜。
不过注水多，含金量很低，不具参考价值。
各个经纪公司内部都有自己的“圈地榜”，还会找主营大数据服务的咨询公司拿调查数据，来大致确定艺人所在的位置。
万俟祖明显对这些内容不感兴趣，但谷安没有停下来，继续说。
“在热圈范畴，沈惟笛属于观众缘偏低，但话题度很高的偏科选手。”
“近三年只有两个靠耽改挤进榜单的爆款流量，粉丝战斗力很强，但统计出的愿意付费的粉丝数量和沈惟笛差十二倍以上。”
“沈惟笛已经是很能打的顶流了。”
谷安说，“他的意思是，他的竞争对手是你手底下的其他艺人——比如黎亚岷。”
万俟祖表情缓了点，往后退一步，靠上桌边，俨然把书房划分成了自己的地盘：“继续说。”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沈惟笛又开始想一出是一出。他不考虑定位差别导致的资源倾斜，也拿不出自己对于最红顶流的标准。这部分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他没时间——”
谷安本来想说，沈惟笛跑通告，没时间花在这上面，但又想起沈惟笛窝着快一个月没动弹，时间那是大把大把的浪费，马上改口。
“他没机会了解需们经纪人和他一起商讨的东西。”
万俟祖挑眉：“听上去好像是我的问题。”
沈惟笛又想后退了，谷安这不是来灭火的，简直火上焦油，还精准烤他一个人！
面对老板的死亡反问，谷安径直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他像感受不到压力似的，继续把沈惟笛往前推。
“你几乎把时间全放在黎亚岷身上，沈惟笛交给我们团队来安排。但他的主经纪人是你，他也只信任你，我们不太说得上话。”
“那就换个主经纪。”
“我不换！”
沈惟笛急了，猛地开口，谷安还在撑着他，这个一直被忽视的执行经纪在此时撑着沈惟笛大部分重量，“我听你话好几年，你凭什么想把我踹了？要踹也是踹黎亚岷！！”
话一旦开了个口子，剩下的东西倾泻得流利又顺畅。
“你也说了，我干的混账事都是你放纵的结果，添的麻烦也是热度的一环，去医院是因为黎亚岷在发神经……”
“我唯一不t该在镜头前说乔恬的事，那部分亏损我会补回来。”
他咬牙，“只要有你，我就能补回来。”
谷安给的数据给了他底气。
“我不比任何人差。”沈惟笛说。
现在谷安不用撑住他，反倒得把他衣服后摆拽着，免得他上头之后直接冲向老板。
万俟祖冲谷安说：“忙去吧。”
谷安点头，轻拍沈惟笛背，转身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
他说的都是老板心知肚明的东西，每周邮件都会同步给团队内部，放在平时约等于废话。
老板想从沈惟笛嘴里听到些东西，才找自己进来——但这也太凶残了，他都有点顶不住。
等门再度合上，万俟祖勾起嘴角：“你觉得你不比任何人差。”
沈惟笛：“……对。”
“我也觉得。”
沈惟笛愣住，脸上出现明显惊愕，程度大到脸都透出扭曲。
“你要当我手里最红的顶流，那就该我求你，你不拿优势跟我谈，只等着我赏脸？我没见过哪个顶流是这样的。”
沈惟笛低声说：“你不喜欢这种人……”
“我喜不喜欢重要吗？很多人不喜欢我，不妨碍他们在我面前老实。”
沈惟笛：“……”
万俟祖：“还记得你找我来的理由吗？”
“记得。”
“那我给你一次机会。”
万俟祖轻描淡写说，“新西兰有个项目，商业片，去不去？”
沈惟笛愣了愣，还在为刚才冲动后产生的耻感浑身发热，听到万俟祖的话后血液直冲头顶。
什么意思？
新西兰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