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万俟祖艺人恋情曝光……
回溯结束前，
楚祖正面对李狗蛋的无能狂怒。
这天是李狗蛋念叨了快半年的“大寿”，万俟祖拿出积蓄，买了一款袖扣。
那是一对精致的天秤袖扣，
小巧的天秤形状栩栩如生，
天秤两端的托盘微微下垂，银质的表面抛光得如镜般光滑。
万俟祖不缺零花钱，但给李狗蛋买礼物的钱是慢慢赚来的。
他已经十四岁，满足伊利诺伊州最低兼职年龄，利用课余时间在当地电影院当售票员。
联邦FLSA（《公平劳动标准法》）规定了严格的工作时间和工种限制，
14-15岁的未成年人每天顶多工作三小时。
假期要放得宽点，能工作八小时。
一开始，
听到小伙伴年纪轻轻就要打工，每天坚持三小时，
雷打不动，李狗蛋鬼鬼祟祟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被父母“虐待”了。
未来的狗蛋大律师面露难色：“难办了，祖，
这事儿我找不了爸爸妈妈，他们和你父母关系更好，不会站在咱们这边——你等我几年，
我给你伸张正义。”
等拿到生日礼物，李狗蛋感动得稀里哗啦，想让妈妈马上帮忙把袖扣缝外套上。
这份感动持续到小诺拉闪亮登场。
小诺拉给他哥送了一把花，
从院子里摘的，
还用她的蝴蝶结发带束好。
送花的时候，小诺拉“MUA”地一下亲她哥脸上，搞得李狗蛋心都快化了。
下一秒，
小诺拉又摸出用软草和小花朵拼凑出的“戒指”，抱住万俟祖小腿，扬着脑袋：“我知道哥哥的生日愿望，他希望我们两个结婚！”
万俟祖蹲下来，轻声说：“你哥哥要哭了，亲爱的。”
小诺拉牙都没长齐，笑的时候嘴里漏风：“他很感动！因为诺拉很勇敢！”
万俟祖憋着笑：“对，小诺拉很勇敢。”
李狗蛋放下他心爱的纽扣和花束，一个箭步冲上前，想和该死的兄弟生死决斗。
太过分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活十五年，居然在生日这天遭受奇耻大辱！！！
男孩互殴还是老样子，李狗蛋越挫越勇，他每次都觉得自己能占上风，每次都被按着锤。
之前还只是孤零零被按着锤，现在有了拉拉队——小诺拉在边上咯咯笑，一点不管她哥死活，小拳头挥得虎虎生风，偶尔蹦出两句配音。
“咚——！”
“哐当——！”
“哗哇——！”
这几年万俟祖成长了不少，但在发小的王八拳面前，那些沉淀下来的从容和老成t退了个干净，笑容明媚又飒爽，带着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年气，敞亮又干净。
本来万俟祖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杀伤力初现端倪，小诺拉更喜欢了，李狗蛋更愤怒了。
既然是生日，自然不缺武器。
蛋糕奶油到处乱飞，被挥到饭桌上，墙上，甚至天花板都没能幸免于难。
李狗蛋这辈子没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他身上有寿星buff加持，万俟祖也不可能真揍他，一时间，居然真的战斗得势均力敌。
李狗蛋半张脸都是白乎乎奶油，万俟祖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护着脸，头发却被波及。
等李狗蛋父母带着礼物下楼，他妈妈沉默在原地，额角一抽一抽，爸爸则笑得前仰后合，尤其夸张。
万俟祖的父母也带着礼物来参加生日会，看到他手里的小戒指，冲他眨眼。
李狗蛋又开始有情绪了，吹灭蜡烛后带着满脸的刚毅闭眼许愿。
小诺拉还在一边扯他袖子，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整个饭桌都能听见：“哥哥，别许错了，诺拉还要结婚的。”
李狗蛋：“……”
伴随着小黄鸡欢快的笑声，回溯戛然而止。
回溯结束后，楚祖手还放在咖啡杯把上。
他放下咖啡杯，手撑着台面，尽快舒缓因回溯造成的大脑不适感。
如果再继续回溯，接下来的剧情就该是：
万俟祖父母出了意外，双双身亡，只留下伊利诺伊州的空房子，还有丰厚得令人眼馋的信托基金。
万俟祖和父母关系非常好，他需要一个新的环境来走出父母离世的压抑，于是回到了中国。
然后他碰到了没心没肺的黎亚岷。
因为Marcus只给乔恬分享了那些啼笑皆非的往事，在提的时候，也没有去想朋友过往的伤疤。
这部分没有被放进设定集，自然也没出现在回溯内容。
“李狗蛋是个高情商，高同理心的好兄弟！”
小黄鸡对李狗蛋给予了高度评价，“而且他精神状态太稳定了，就算打架也从来没真的急眼过。是好狗蛋！”
楚祖赞同。
“因为李狗蛋很尊重自己的感受。”
楚祖说，“他始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所有对他而言算是重要的人生决定，都不是因为他人的‘胁迫’。”
“他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李狗蛋的精神世界很稳固。”
小黄鸡嘀嘀咕咕，像过年时候家里长辈念叨还没回家的小孩：“我现在也很喜欢小诺拉，她好可爱呀。”
楚祖笑了笑：“对，她很可爱。”
……
万俟祖对厨房外喊：“Marcus——”
没一会儿，Marcus慢吞吞挪进厨房：“你不是看不上我的厨艺吗？”
楚祖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盛好东西的碗碟：“拿出去。”
Marcus皱眉，抬手挠了挠黑色小卷发：“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昨天晚上梦到破产后信托基金被我骗光了？”
他去端餐盘，楚祖“啪”地一下打掉他手：“先洗手。”
楚祖：“我很凶神恶煞？”
Marcus洗手、擦手一气呵成，嘀咕道：“相反，你身上有种见鬼的神性。”
他两手拿得满满当当，嘴巴也不闲着。
“哪怕我现在原地给你左脸两拳，你都会伸出右脸让我继续尽兴……这种邪门感觉。”
楚祖和Marcus并肩往客厅走：“别做梦了。”
Marcus拿出他在法庭上对付法官那套：“Yes，my
lord。”
看着桌上早餐，乔恬眼睛都直了。
万俟祖做了沙拉和水煮蛋，烤了几片吐司，冲了咖啡。
咖啡上还有拉花。
她有点吃惊，在大众印象中，万俟祖属于十指不沾春水的类型。
他足够有钱，时间少，家里应该等着几个佣人帮忙打点好一切。
就跟分别找人来照顾宠物一样，有钱又繁忙的人不该浪费时间在帮他人准备早餐上。
但很快她又想起来，万俟祖是黎亚岷经纪人。
别说早餐了，真让他去市场竞争保姆，或是管家，再刁钻的客户他都能完美应对。
“你想继续读书吗？”万俟祖突然问。
他没吃东西，只端着咖啡，手指划着面前平板，一大早就开始处理事务。
Marcus：“我建议你可以认真考虑，趁祖状态不对劲，乘胜追击——耶稣显灵，他现在什么都会答应你。”
Marcus明显在开玩笑，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观察万俟祖的反应，被抓包也不心虚。
万俟祖居然没反驳，乔恬猜到他们关系好，但比她预想的更亲近。
至少万俟祖不会放其他人开自己玩笑。
乔恬不是很想继续读书，她对大学专业一点兴趣也没有。
本来也是为了逃离家庭才选了外地大学，没有细选专业，也来不及细选。
在高考成绩出来后，她父亲擅作主张，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登上她的账号，篡改了原先的志愿。
乔恬高考远超一本线，几个志愿都填写为外地重本。
她父亲把重本改成了当地普通一本。
乔恬知道的时候已经被调档，学校确认了录取。
她不甘心，赶紧联系了院校，说明情况，在班主任的帮助下终于申请下来退档，留给她的只有三条路：要么报考二本院校，要么等征集志愿，要么再复读一年。
乔恬咬牙，等征集志愿。
征集志愿的选择有限，通常是剩余计划较多的学校和专业，乔恬没有太多选择。
乔恬和父亲也因为这事彻底闹翻。
早就该闹翻了，乔恬念书没用家里一分钱，全是申请的补助。
学校了解她家里情况，知道她父母离婚，母亲很早消失，父亲是无所事事的酒鬼后，给了很多帮助和扶持。
对一个想把女儿圈在本地，并在乔恬刚成年时就给她安排好未来婚姻的男人，喊他一声“爸”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乔恬没钱，她很缺钱，但又害怕真的在娱乐圈成名。
她很久没和法律意义上的父亲联系了。潜规则被爆出时期，家里也没任何动静。
她很担心被家里找上，准确的说是被父亲找上。
乔恬不想面对一个除睡觉时候都醉醺醺的老男人。
万俟祖说她很少讲自己的事，因为没什么可讲的。
乔恬之前说，不习惯把人生大部分时间交给别人安排。
其实不是不习惯，是很抗拒。
每次看万俟祖雷厉风行决定事情，乔恬都会想起自己父亲。
在那个不能成为家的房子里，满口黄牙的男人喷洒酒气，用含糊又蛮横的语调说她屁都不懂。
女人念书拿学历还不是为了找个金龟婿？他绝不接受外地女婿。
男人就这几句话车轱辘转，好像乔恬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
男人还很得意。
他觉得自己干的所有恶心的蠢事都是高明的，有远见的，应该被载入族谱附录，被因为性别而没有资格入族谱的女儿感恩戴德的。
乔恬很伤心，很愤怒，在很多夜晚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嘶吼：
凭什么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你算什么东西？臭酒鬼在我面前演上位者？
我是你的家畜还是你的酒瓶？给我拿开你的臭嘴和臭手，从我的人生里滚出去！
万俟祖也要手里人听话，他要自己的权威至高无上——但他对乔恬没有趾高气昂的态度。
这个男人强硬但体贴，他对乔恬的攻击性仅针对于那层外壳，正如他所说：
没必要在我面前掩饰。不然你还能对谁说真话？
所以她诚实回答：“我不想继续念书。”
乔恬回答的时候看着万俟祖，女孩目光坚定，湿软的黑色眼睛亮着光。
“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要当演员，祖哥也相信我能当个好演员。”
Marcus抿了口咖啡，摇摇头，满脸无奈：“哎，我就知道，你们小姑娘都这样。我这个兄弟真是该死的迷人。”
乔恬想反驳，不是这个意思，万俟祖是原因之一没错，但更多是为了她自己。
Marcus接着说，“诺拉当时吵着要去意大利也爱拿祖说事。谁都知道她小脑袋瓜在想什么，怕家里不同意，才搬出祖——我父母偏偏就吃这套。”
“要我说，你们都诚实点，挺胸抬头，说这是你自己的野心，我喜欢有野心的人。”
他指了指万俟祖，“他也喜欢。”
万俟祖不置可否。
吃了早餐，乔恬要回去上网课。
中国大学Mooc有很多公开课，都是由各大高校著名教授开课讲授。
乔恬报了影视视听语言、中外电影史、艺术概论……除了这些“硬课”外，还有特色台词课等等。
乔恬不是科班出身，几年下来，虽然工作没问题，但还是缺乏理论支持。
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t的，用这些时间来静下心。
之前进组的时候，乔恬加了很多场务和副导演的微信，大大小小的群也不少，朋友圈不缺招募资源——很小的资源，进不了公司眼，但对乔恬来说也是很好的选择。
她能慢慢处理好的，她不着急。
万俟祖相信她能成功，她自己也深信不疑。
Marcus和乔恬交换了联系方式。
去机场的路上，Marcus一边开车一边和万俟祖闲聊。
Marcus经手的调解不少，豪门家产争夺里，几方当事人很少完全说清楚家里情况，律师要么靠话术问，要么靠猜。
他发现乔恬应该有很严重的家庭问题。
“提到诺拉，她明显开始不对劲。她很羡慕，但不是因为你，她向往的是诺拉的家庭环境。”
万俟祖在后座继续处理工作，头也不抬：“她不是有你联系方式了？”
Marcus失笑：“怎么，直接推演到我给她打家庭官司的程度了？”
“费用算我账上，其他我不管。”万俟祖淡淡说，“我不是她亲属，甚至不是她经纪人——你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
Marcus：“因为我不懂，你这脾气居然能有小姑娘喜欢，太没天理了。”
李狗蛋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就是语调还是抑扬顿挫得像在演莎士比亚戏剧。
“这次去新西兰，你对诺拉态度也恶劣点。”
他说，“别骗小姑娘感情啊，诺拉很好骗，又乖又听话，你说什么她都信。”
万俟祖想骂他，看到笔记本电脑弹窗出的推送后顿住。
他点开推送——
【万俟祖艺人恋情曝光？！是“强强联手”还是“逢场作戏”？】
配图是一张还算清晰的照片。
照片里，身量高挑的女性拉着面前男人领口，对方稍微弯腰，俯下身。
他们距离极近，因为镜头摇晃，在晕影间，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在万俟祖点进去的时候，评论还只有三千，他刷新了一下，数字暴涨到一万二。
【我服了标题党。】
【晃眼一看，还以为是万俟祖与艺人恋情曝光……黎亚岷你就写黎亚岷啊，神经！】
【已经变成不带经纪人名字不会发新闻的地步了。】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还以为是什么旷世叔侄恋，一想，不对啊，我们笛弟不是还在家抠脚吗？】
【搞半天，黎首娱乐签新人是另一个老板的决定……嗯，这怎么不算一种霸道总裁爱上我呢。】
【诺拉到底谁啊，怎么最近新闻经常出现，把能蹭的都蹭完了。】
【万俟祖好惨……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词条全是他……】
【昨天才刚回国和小猫贴贴，今天就看到自己俩艺人搞上的新闻，我已经开始胃痛了。】
……
万俟祖和Marcus同时接到了电话。
万俟祖这边是谷安打来的，谷安声音全哑，喉咙像含着沙。
他说：“不好了，祖哥，黎哥那儿出了问题，陪同的小赵现在才给我交代。”
万俟祖捏捏鼻梁：“我看到新闻了。”
谷安：“不是新闻说的那样，黎哥他——”
谷安后半句话被Marcus的急刹车打断，万俟祖膝盖上的电脑被晃落到车底，他也被惯性往前甩，又因安全带停在座位上。
刚一抬头，万俟祖看到车前镜里，Marcus满脸惊恐，对电话那头的人扬高音量：“你说什么，诺拉？”
“你给了黎亚岷一巴掌，还把人搞自闭了？！”
第125章
第
125
章（17.8w营养液加更）^……
因为新闻学魅力时刻，
把这件事推到了原本不该有的高度。
只看那张外流照片的话，离得那么近，要么打架，
要么打啵。
没人会相信，
诺拉一个刚成年的电影圈新人，能直接在片场和制作方老板之一的影帝掐起来。
国内娱记擅长编小作文，一张图能编得天花乱坠，马上制定传播思路，最后写成了恋情八卦。
黎首娱乐的公关认为，
这对他们非常不利。
如果单纯的恋情，或者让人惊掉下巴的肢体冲突，
都可以慢慢找角度公关。
但看这次情况……是疑似恋情，再反转成肢体冲突。
属于热闹中的热闹，
爱情悬疑动作要素全部齐全，难以想象，事情彻底爆发后会有什么热度。
公关团队没有将情况说得更严重的贷款意图。
这事绝对瞒不下来。
本身就是备受关注的项目，现在外网还没风声，
得归功于跟着黎亚岷的团队，以及诺拉身边来自CAA的工作人员。
“这群媒体真的疯了。”
谷安说，“现在为了蹭流量，
强调是你的两个艺人，如果后续事情暴露……很容易引起各种猜忌。”
楚祖当然也知道。
马上要登机，Marcus在边上一直和诺拉通话，
试图搞清楚事件起末。
同时，
他还要考虑相应的法律风险——如果后续舆论导致项目出现变故，一定要人为此负责的话，责任在谁？
诺拉还是黎亚岷？
诺拉本质还是CAA的人，
那Marcus是要站朋友，还是站妹妹？
楚祖安抚好有些混乱的谷安，让他把目前情况写成邮件发给他，他在飞机上看。
诺拉和黎亚岷都不在系统的可查范围，小黄鸡也只能抓耳挠腮，等着李狗蛋打完电话和宿主交换信息。
李狗蛋抓紧每一刻，嘴巴里英语飙得烫嘴。
因为涉及过广，他也不能在上飞机后继续通话，密闭环境不隔音，被人听到就完蛋了。
上了飞机，楚祖看起谷安发来的邮件。
事情说复杂也复杂，简单也简单。
诺拉没学过表演，全靠导演现场指导。
黎亚岷对剧组要求很高，又看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每条都带他经纪人大名，他心情一直糟糕。
黎亚岷发脾气讲究公平，不管你男女老少，连是人是狗都不管，视野里进来谁谁遭殃。
Marcus说诺拉脾气好，又听话，很容易被骗，完全是亲哥滤镜。
能在时尚圈混的没一个善茬，诺拉的战斗力更是惊人。
黎亚岷敢挑刺，她就敢直接呛回去，给的理由让小黄鸡看着分外眼熟。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电影圈新人。
——我承认我没有经验，但我很聪明，学习速度快，而且很有团队意识。现在是你有问题，你的行为严重破坏了片场氛围，你才在拖后腿。
小黄鸡：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别问，问就是梦开始的地方。
不愧是宿主带过的小姑娘，幼年期不显，实则早就从重重表层中习得了精髓。
小黄鸡愿尊称一句“小孩姐”，以表尊敬。
黎亚岷团队知晓的情况止步于此。
后来两人似乎有几次私下谈话，接着就是被偷拍到的冲突事件。
诺拉给了黎亚岷一巴掌，随即飒沓如流星转身就走。
小孩姐打小就观赏她亲哥和隔壁哥哥的切磋，因为年龄太小，只能屈尊当拉拉队悍将。
只有颇有气势的配音，能彰显这姑娘习武的决心。
那一巴掌扇得狠，黎亚岷像是没反应过来，团队后来才发现老板好像是自闭了，一改往日作风，顶着从眼角肿到下颌的半张脸一言不发。
拍摄时间被迫改动，先把除黎亚岷之外的其他戏先挪到前面拍掉。
了解完自己这边情况，楚祖看向隔壁李狗蛋。
Marcus愁得一个头两个大，一头小卷毛被抓成了鸡窝，三十五岁的娃娃脸转瞬苍老。
“黎亚岷会对人动手吗？”李狗蛋侧过身，忧心忡忡问发小。
楚祖：“他不会对女性动手。”
发脾气归发脾气，黎亚岷最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
李狗蛋又问：“你看我长得像女性吗？”
楚祖：“？”
李狗蛋流露出“我命休矣”的表情，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哎，诺拉她从小就有很强的竞争意识和自尊心，这你也知道。”
楚祖：“我不知道。”
李狗蛋摇头，当没听见：“黎亚岷在片场经常提起你，你懂的，就是那些抱怨，‘如果是阿祖来的话’、‘阿祖怎么教你们的’……诺拉没忍住，和他理论起来，然后莫名其妙扯到了我。”
楚祖：“……”
是挺莫名其妙的。
律师可以处理好其他人的纠纷，哪怕是职业立场、朋友立场和家人立场相互冲突，Marcus依旧觉得不难解决。
但带上他的话……就很难掰扯。
黎亚岷始终觉得，他是万俟祖关系最好的人，不应该有之一。
哪怕万俟祖摔了他的表，让他滚，他也觉得只是一时冷战。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冷战，等万俟祖气消了就行——而且潜规则这件t事本身就和他没多大关系。
相反，黎亚岷处理了和flix的前期谈判，是“功臣”。
而诺拉则坚信——和万俟祖关系最铁的是她亲哥，李狗蛋！
“她跟黎亚岷说我俩从小穿一条牛仔裤，天天住一起，大半夜不睡觉一起偷跑出去看电影。”
“你就是因为这段电影过往才去学导演，又因为我无心演艺事业，执意当了律师，你才转行。”
“而转行后，你也没忘了我，马上带还是律政新人的我加入你们的事业……在后来每次关键节点都有我的身影。”
“你和前公司解约是我办的，你成立黎首娱乐也是我办的，现在你开了新的业务，还是和我一起满世界乱飞。”
Marcus越说越狰狞，声音比谷安还哑，又不具备谷安的沉稳：“黎亚岷恼了，开始针对我进行某些言语攻击，诺拉直接一巴掌扇了回去。”
诺拉和哥哥感情非常好，毕竟从小就跟在屁股后面混。
李家是法律世家，Marcus小时候也被要求学法，他叛逆过一段时间，因为小猫的事才改了主意。
父母也希望她能走这条路，但诺拉不愿意。
她决定去意大利的时候年纪小，要说服父母很费劲，Marcus出了很多力。
黎亚岷说她什么无所谓，吵架而已，但不能骂她哥。
Marcus说，“诺拉还加了句，‘祖哥不可能喜欢你的性格，他从来不会冷处理在乎的人，有什么问题当场解决’。”
楚祖：“……”
小黄鸡尝试分析：“小诺拉的意思是不是，黎亚岷只是您和狗蛋兄弟py中的一环？”
问题是，这个兄弟py见鬼的有道理，完全说得通，还有证据事实加以完善。
万俟祖和Marcus小时候确实成天混在一起，但不是穿一条牛仔裤。
置气的时候万俟祖恨不得直接把人往死里揍，Marcus在武力值上略逊一筹，满脑子都是把这人塞进监狱。
也没有半夜不睡觉偷跑出去看电影。
为了给朋友买生日礼物，万俟祖在电影院兼职售票员，被排到夜场的时候，Marcus会跑去蹭点免费电影。
两人一直保持合作倒是真的。
理由非常单纯，万俟祖相信Marcus的专业水准，而且他家里还有两个美国大律师，在对外的业务里能起到很大作用。
可经过诺拉这么一通梳理……黎亚岷不炸才怪。
诺拉对万俟祖的了解仅限于她小时候，万俟祖把他当亲妹妹，对她非常好，而且时常和她哥发生摩擦，并在摩擦后光速和解。
在她认知里，邻居哥哥干不出冷暴力的事，有仇当场报——除非他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
楚祖有些失语：“诺拉应该干传媒，论编故事的创意，还有逻辑完整度，她已经遥遥领先国内娱记八百年。”
Marcus已经在琢磨自己会不会挨揍，发小会不会仗义出面，以及要是万俟祖冷眼旁观，自己挨揍之后要不要起诉的事了。
学法果然是对的，法律才是保护自己的最有力武器！
小黄鸡：“我觉得他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暗杀，我觉得黎二不是会内耗的性格，他会搞死让他内耗的人。”
“黎亚岷真的……他不是烂人，娱乐圈比他脾气臭的也不是没有，而且也有真本事……他就是单纯巨婴，缺教育。”
楚祖经历了一段平和的童年，现在心态极其稳定。
用Marcus早上的话来说，身上有种见鬼的神性。
放之前，楚祖绝对不会在乎任何关于黎亚岷的问题，直接公事公办就行。
考虑到任何私人感情，都是对自己多年无假期保姆生涯的不礼貌。
黎亚岷是很难讲道理的，他脑子里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像焊死的算法，你给一个值输入进去，他总能得到专属于自己的数据。
所以“合作关系”等同于“没有底线的照顾和退让”。
希望他能自己想清楚，他理解为赌气的冷战。
万俟祖骂他，他觉得是正常沟通下的关心。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擅长的事，演戏、挨骂、当司机。
于是把剩下的全部交出去，连成长空间也全部甩开，也不管新人时期的合作模式早就不适用于现今。
问题始终只有一个：黎亚岷还是大学刚毕业的黎亚岷，但万俟祖早就不是当初的万俟祖了。
楚祖：“我倒是希望他来搞死我，直接硬碰硬。他不对我强硬，我再强硬他都只当‘正常交流’。”
小黄鸡：“我怎么觉得他需要的其实是心理医生呢。”
它叹气，“哎，他们这家人都好怪，尤其是有您和狗蛋做对比。”
回溯结束前，
楚祖正面对李狗蛋的无能狂怒。
这天是李狗蛋念叨了快半年的“大寿”，万俟祖拿出积蓄，买了一款袖扣。
那是一对精致的天秤袖扣，
小巧的天秤形状栩栩如生，
天秤两端的托盘微微下垂，银质的表面抛光得如镜般光滑。
万俟祖不缺零花钱，但给李狗蛋买礼物的钱是慢慢赚来的。
他已经十四岁，满足伊利诺伊州最低兼职年龄，利用课余时间在当地电影院当售票员。
联邦FLSA（《公平劳动标准法》）规定了严格的工作时间和工种限制，
14-15岁的未成年人每天顶多工作三小时。
假期要放得宽点，能工作八小时。
一开始，
听到小伙伴年纪轻轻就要打工，每天坚持三小时，
雷打不动，李狗蛋鬼鬼祟祟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被父母“虐待”了。
未来的狗蛋大律师面露难色：“难办了，祖，
这事儿我找不了爸爸妈妈，他们和你父母关系更好，不会站在咱们这边——你等我几年，
我给你伸张正义。”
等拿到生日礼物，李狗蛋感动得稀里哗啦，想让妈妈马上帮忙把袖扣缝外套上。
这份感动持续到小诺拉闪亮登场。
小诺拉给他哥送了一把花，
从院子里摘的，
还用她的蝴蝶结发带束好。
送花的时候，小诺拉“MUA”地一下亲她哥脸上，搞得李狗蛋心都快化了。
下一秒，
小诺拉又摸出用软草和小花朵拼凑出的“戒指”，抱住万俟祖小腿，扬着脑袋：“我知道哥哥的生日愿望，他希望我们两个结婚！”
万俟祖蹲下来，轻声说：“你哥哥要哭了，亲爱的。”
小诺拉牙都没长齐，笑的时候嘴里漏风：“他很感动！因为诺拉很勇敢！”
万俟祖憋着笑：“对，小诺拉很勇敢。”
李狗蛋放下他心爱的纽扣和花束，一个箭步冲上前，想和该死的兄弟生死决斗。
太过分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活十五年，居然在生日这天遭受奇耻大辱！！！
男孩互殴还是老样子，李狗蛋越挫越勇，他每次都觉得自己能占上风，每次都被按着锤。
之前还只是孤零零被按着锤，现在有了拉拉队——小诺拉在边上咯咯笑，一点不管她哥死活，小拳头挥得虎虎生风，偶尔蹦出两句配音。
“咚——！”
“哐当——！”
“哗哇——！”
这几年万俟祖成长了不少，但在发小的王八拳面前，那些沉淀下来的从容和老成t退了个干净，笑容明媚又飒爽，带着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年气，敞亮又干净。
本来万俟祖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杀伤力初现端倪，小诺拉更喜欢了，李狗蛋更愤怒了。
既然是生日，自然不缺武器。
蛋糕奶油到处乱飞，被挥到饭桌上，墙上，甚至天花板都没能幸免于难。
李狗蛋这辈子没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他身上有寿星buff加持，万俟祖也不可能真揍他，一时间，居然真的战斗得势均力敌。
李狗蛋半张脸都是白乎乎奶油，万俟祖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护着脸，头发却被波及。
等李狗蛋父母带着礼物下楼，他妈妈沉默在原地，额角一抽一抽，爸爸则笑得前仰后合，尤其夸张。
万俟祖的父母也带着礼物来参加生日会，看到他手里的小戒指，冲他眨眼。
李狗蛋又开始有情绪了，吹灭蜡烛后带着满脸的刚毅闭眼许愿。
小诺拉还在一边扯他袖子，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整个饭桌都能听见：“哥哥，别许错了，诺拉还要结婚的。”
李狗蛋：“……”
伴随着小黄鸡欢快的笑声，回溯戛然而止。
回溯结束后，楚祖手还放在咖啡杯把上。
他放下咖啡杯，手撑着台面，尽快舒缓因回溯造成的大脑不适感。
如果再继续回溯，接下来的剧情就该是：
万俟祖父母出了意外，双双身亡，只留下伊利诺伊州的空房子，还有丰厚得令人眼馋的信托基金。
万俟祖和父母关系非常好，他需要一个新的环境来走出父母离世的压抑，于是回到了中国。
然后他碰到了没心没肺的黎亚岷。
因为Marcus只给乔恬分享了那些啼笑皆非的往事，在提的时候，也没有去想朋友过往的伤疤。
这部分没有被放进设定集，自然也没出现在回溯内容。
“李狗蛋是个高情商，高同理心的好兄弟！”
小黄鸡对李狗蛋给予了高度评价，“而且他精神状态太稳定了，就算打架也从来没真的急眼过。是好狗蛋！”
楚祖赞同。
“因为李狗蛋很尊重自己的感受。”
楚祖说，“他始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所有对他而言算是重要的人生决定，都不是因为他人的‘胁迫’。”
“他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李狗蛋的精神世界很稳固。”
小黄鸡嘀嘀咕咕，像过年时候家里长辈念叨还没回家的小孩：“我现在也很喜欢小诺拉，她好可爱呀。”
楚祖笑了笑：“对，她很可爱。”
……
万俟祖对厨房外喊：“Marcus——”
没一会儿，Marcus慢吞吞挪进厨房：“你不是看不上我的厨艺吗？”
楚祖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盛好东西的碗碟：“拿出去。”
Marcus皱眉，抬手挠了挠黑色小卷发：“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昨天晚上梦到破产后信托基金被我骗光了？”
他去端餐盘，楚祖“啪”地一下打掉他手：“先洗手。”
楚祖：“我很凶神恶煞？”
Marcus洗手、擦手一气呵成，嘀咕道：“相反，你身上有种见鬼的神性。”
他两手拿得满满当当，嘴巴也不闲着。
“哪怕我现在原地给你左脸两拳，你都会伸出右脸让我继续尽兴……这种邪门感觉。”
楚祖和Marcus并肩往客厅走：“别做梦了。”
Marcus拿出他在法庭上对付法官那套：“Yes，my
lord。”
看着桌上早餐，乔恬眼睛都直了。
万俟祖做了沙拉和水煮蛋，烤了几片吐司，冲了咖啡。
咖啡上还有拉花。
她有点吃惊，在大众印象中，万俟祖属于十指不沾春水的类型。
他足够有钱，时间少，家里应该等着几个佣人帮忙打点好一切。
就跟分别找人来照顾宠物一样，有钱又繁忙的人不该浪费时间在帮他人准备早餐上。
但很快她又想起来，万俟祖是黎亚岷经纪人。
别说早餐了，真让他去市场竞争保姆，或是管家，再刁钻的客户他都能完美应对。
“你想继续读书吗？”万俟祖突然问。
他没吃东西，只端着咖啡，手指划着面前平板，一大早就开始处理事务。
Marcus：“我建议你可以认真考虑，趁祖状态不对劲，乘胜追击——耶稣显灵，他现在什么都会答应你。”
Marcus明显在开玩笑，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观察万俟祖的反应，被抓包也不心虚。
万俟祖居然没反驳，乔恬猜到他们关系好，但比她预想的更亲近。
至少万俟祖不会放其他人开自己玩笑。
乔恬不是很想继续读书，她对大学专业一点兴趣也没有。
本来也是为了逃离家庭才选了外地大学，没有细选专业，也来不及细选。
在高考成绩出来后，她父亲擅作主张，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登上她的账号，篡改了原先的志愿。
乔恬高考远超一本线，几个志愿都填写为外地重本。
她父亲把重本改成了当地普通一本。
乔恬知道的时候已经被调档，学校确认了录取。
她不甘心，赶紧联系了院校，说明情况，在班主任的帮助下终于申请下来退档，留给她的只有三条路：要么报考二本院校，要么等征集志愿，要么再复读一年。
乔恬咬牙，等征集志愿。
征集志愿的选择有限，通常是剩余计划较多的学校和专业，乔恬没有太多选择。
乔恬和父亲也因为这事彻底闹翻。
早就该闹翻了，乔恬念书没用家里一分钱，全是申请的补助。
学校了解她家里情况，知道她父母离婚，母亲很早消失，父亲是无所事事的酒鬼后，给了很多帮助和扶持。
对一个想把女儿圈在本地，并在乔恬刚成年时就给她安排好未来婚姻的男人，喊他一声“爸”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乔恬没钱，她很缺钱，但又害怕真的在娱乐圈成名。
她很久没和法律意义上的父亲联系了。潜规则被爆出时期，家里也没任何动静。
她很担心被家里找上，准确的说是被父亲找上。
乔恬不想面对一个除睡觉时候都醉醺醺的老男人。
万俟祖说她很少讲自己的事，因为没什么可讲的。
乔恬之前说，不习惯把人生大部分时间交给别人安排。
其实不是不习惯，是很抗拒。
每次看万俟祖雷厉风行决定事情，乔恬都会想起自己父亲。
在那个不能成为家的房子里，满口黄牙的男人喷洒酒气，用含糊又蛮横的语调说她屁都不懂。
女人念书拿学历还不是为了找个金龟婿？他绝不接受外地女婿。
男人就这几句话车轱辘转，好像乔恬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
男人还很得意。
他觉得自己干的所有恶心的蠢事都是高明的，有远见的，应该被载入族谱附录，被因为性别而没有资格入族谱的女儿感恩戴德的。
乔恬很伤心，很愤怒，在很多夜晚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嘶吼：
凭什么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你算什么东西？臭酒鬼在我面前演上位者？
我是你的家畜还是你的酒瓶？给我拿开你的臭嘴和臭手，从我的人生里滚出去！
万俟祖也要手里人听话，他要自己的权威至高无上——但他对乔恬没有趾高气昂的态度。
这个男人强硬但体贴，他对乔恬的攻击性仅针对于那层外壳，正如他所说：
没必要在我面前掩饰。不然你还能对谁说真话？
所以她诚实回答：“我不想继续念书。”
乔恬回答的时候看着万俟祖，女孩目光坚定，湿软的黑色眼睛亮着光。
“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要当演员，祖哥也相信我能当个好演员。”
Marcus抿了口咖啡，摇摇头，满脸无奈：“哎，我就知道，你们小姑娘都这样。我这个兄弟真是该死的迷人。”
乔恬想反驳，不是这个意思，万俟祖是原因之一没错，但更多是为了她自己。
Marcus接着说，“诺拉当时吵着要去意大利也爱拿祖说事。谁都知道她小脑袋瓜在想什么，怕家里不同意，才搬出祖——我父母偏偏就吃这套。”
“要我说，你们都诚实点，挺胸抬头，说这是你自己的野心，我喜欢有野心的人。”
他指了指万俟祖，“他也喜欢。”
万俟祖不置可否。
吃了早餐，乔恬要回去上网课。
中国大学Mooc有很多公开课，都是由各大高校著名教授开课讲授。
乔恬报了影视视听语言、中外电影史、艺术概论……除了这些“硬课”外，还有特色台词课等等。
乔恬不是科班出身，几年下来，虽然工作没问题，但还是缺乏理论支持。
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t的，用这些时间来静下心。
之前进组的时候，乔恬加了很多场务和副导演的微信，大大小小的群也不少，朋友圈不缺招募资源——很小的资源，进不了公司眼，但对乔恬来说也是很好的选择。
她能慢慢处理好的，她不着急。
万俟祖相信她能成功，她自己也深信不疑。
Marcus和乔恬交换了联系方式。
去机场的路上，Marcus一边开车一边和万俟祖闲聊。
Marcus经手的调解不少，豪门家产争夺里，几方当事人很少完全说清楚家里情况，律师要么靠话术问，要么靠猜。
他发现乔恬应该有很严重的家庭问题。
“提到诺拉，她明显开始不对劲。她很羡慕，但不是因为你，她向往的是诺拉的家庭环境。”
万俟祖在后座继续处理工作，头也不抬：“她不是有你联系方式了？”
Marcus失笑：“怎么，直接推演到我给她打家庭官司的程度了？”
“费用算我账上，其他我不管。”万俟祖淡淡说，“我不是她亲属，甚至不是她经纪人——你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
Marcus：“因为我不懂，你这脾气居然能有小姑娘喜欢，太没天理了。”
李狗蛋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就是语调还是抑扬顿挫得像在演莎士比亚戏剧。
“这次去新西兰，你对诺拉态度也恶劣点。”
他说，“别骗小姑娘感情啊，诺拉很好骗，又乖又听话，你说什么她都信。”
万俟祖想骂他，看到笔记本电脑弹窗出的推送后顿住。
他点开推送——
【万俟祖艺人恋情曝光？！是“强强联手”还是“逢场作戏”？】
配图是一张还算清晰的照片。
照片里，身量高挑的女性拉着面前男人领口，对方稍微弯腰，俯下身。
他们距离极近，因为镜头摇晃，在晕影间，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在万俟祖点进去的时候，评论还只有三千，他刷新了一下，数字暴涨到一万二。
【我服了标题党。】
【晃眼一看，还以为是万俟祖与艺人恋情曝光……黎亚岷你就写黎亚岷啊，神经！】
【已经变成不带经纪人名字不会发新闻的地步了。】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还以为是什么旷世叔侄恋，一想，不对啊，我们笛弟不是还在家抠脚吗？】
【搞半天，黎首娱乐签新人是另一个老板的决定……嗯，这怎么不算一种霸道总裁爱上我呢。】
【诺拉到底谁啊，怎么最近新闻经常出现，把能蹭的都蹭完了。】
【万俟祖好惨……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词条全是他……】
【昨天才刚回国和小猫贴贴，今天就看到自己俩艺人搞上的新闻，我已经开始胃痛了。】
……
万俟祖和Marcus同时接到了电话。
万俟祖这边是谷安打来的，谷安声音全哑，喉咙像含着沙。
他说：“不好了，祖哥，黎哥那儿出了问题，陪同的小赵现在才给我交代。”
万俟祖捏捏鼻梁：“我看到新闻了。”
谷安：“不是新闻说的那样，黎哥他——”
谷安后半句话被Marcus的急刹车打断，万俟祖膝盖上的电脑被晃落到车底，他也被惯性往前甩，又因安全带停在座位上。
刚一抬头，万俟祖看到车前镜里，Marcus满脸惊恐，对电话那头的人扬高音量：“你说什么，诺拉？”
“你给了黎亚岷一巴掌，还把人搞自闭了？！”
第125章
第
125
章（17.8w营养液加更）^……
因为新闻学魅力时刻，
把这件事推到了原本不该有的高度。
只看那张外流照片的话，离得那么近，要么打架，
要么打啵。
没人会相信，
诺拉一个刚成年的电影圈新人，能直接在片场和制作方老板之一的影帝掐起来。
国内娱记擅长编小作文，一张图能编得天花乱坠，马上制定传播思路，最后写成了恋情八卦。
黎首娱乐的公关认为，
这对他们非常不利。
如果单纯的恋情，或者让人惊掉下巴的肢体冲突，
都可以慢慢找角度公关。
但看这次情况……是疑似恋情，再反转成肢体冲突。
属于热闹中的热闹，
爱情悬疑动作要素全部齐全，难以想象，事情彻底爆发后会有什么热度。
公关团队没有将情况说得更严重的贷款意图。
这事绝对瞒不下来。
本身就是备受关注的项目，现在外网还没风声，
得归功于跟着黎亚岷的团队，以及诺拉身边来自CAA的工作人员。
“这群媒体真的疯了。”
谷安说，“现在为了蹭流量，
强调是你的两个艺人，如果后续事情暴露……很容易引起各种猜忌。”
楚祖当然也知道。
马上要登机，Marcus在边上一直和诺拉通话，
试图搞清楚事件起末。
同时，
他还要考虑相应的法律风险——如果后续舆论导致项目出现变故，一定要人为此负责的话，责任在谁？
诺拉还是黎亚岷？
诺拉本质还是CAA的人，
那Marcus是要站朋友，还是站妹妹？
楚祖安抚好有些混乱的谷安，让他把目前情况写成邮件发给他，他在飞机上看。
诺拉和黎亚岷都不在系统的可查范围，小黄鸡也只能抓耳挠腮，等着李狗蛋打完电话和宿主交换信息。
李狗蛋抓紧每一刻，嘴巴里英语飙得烫嘴。
因为涉及过广，他也不能在上飞机后继续通话，密闭环境不隔音，被人听到就完蛋了。
上了飞机，楚祖看起谷安发来的邮件。
事情说复杂也复杂，简单也简单。
诺拉没学过表演，全靠导演现场指导。
黎亚岷对剧组要求很高，又看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每条都带他经纪人大名，他心情一直糟糕。
黎亚岷发脾气讲究公平，不管你男女老少，连是人是狗都不管，视野里进来谁谁遭殃。
Marcus说诺拉脾气好，又听话，很容易被骗，完全是亲哥滤镜。
能在时尚圈混的没一个善茬，诺拉的战斗力更是惊人。
黎亚岷敢挑刺，她就敢直接呛回去，给的理由让小黄鸡看着分外眼熟。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电影圈新人。
——我承认我没有经验，但我很聪明，学习速度快，而且很有团队意识。现在是你有问题，你的行为严重破坏了片场氛围，你才在拖后腿。
小黄鸡：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别问，问就是梦开始的地方。
不愧是宿主带过的小姑娘，幼年期不显，实则早就从重重表层中习得了精髓。
小黄鸡愿尊称一句“小孩姐”，以表尊敬。
黎亚岷团队知晓的情况止步于此。
后来两人似乎有几次私下谈话，接着就是被偷拍到的冲突事件。
诺拉给了黎亚岷一巴掌，随即飒沓如流星转身就走。
小孩姐打小就观赏她亲哥和隔壁哥哥的切磋，因为年龄太小，只能屈尊当拉拉队悍将。
只有颇有气势的配音，能彰显这姑娘习武的决心。
那一巴掌扇得狠，黎亚岷像是没反应过来，团队后来才发现老板好像是自闭了，一改往日作风，顶着从眼角肿到下颌的半张脸一言不发。
拍摄时间被迫改动，先把除黎亚岷之外的其他戏先挪到前面拍掉。
了解完自己这边情况，楚祖看向隔壁李狗蛋。
Marcus愁得一个头两个大，一头小卷毛被抓成了鸡窝，三十五岁的娃娃脸转瞬苍老。
“黎亚岷会对人动手吗？”李狗蛋侧过身，忧心忡忡问发小。
楚祖：“他不会对女性动手。”
发脾气归发脾气，黎亚岷最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
李狗蛋又问：“你看我长得像女性吗？”
楚祖：“？”
李狗蛋流露出“我命休矣”的表情，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哎，诺拉她从小就有很强的竞争意识和自尊心，这你也知道。”
楚祖：“我不知道。”
李狗蛋摇头，当没听见：“黎亚岷在片场经常提起你，你懂的，就是那些抱怨，‘如果是阿祖来的话’、‘阿祖怎么教你们的’……诺拉没忍住，和他理论起来，然后莫名其妙扯到了我。”
楚祖：“……”
是挺莫名其妙的。
律师可以处理好其他人的纠纷，哪怕是职业立场、朋友立场和家人立场相互冲突，Marcus依旧觉得不难解决。
但带上他的话……就很难掰扯。
黎亚岷始终觉得，他是万俟祖关系最好的人，不应该有之一。
哪怕万俟祖摔了他的表，让他滚，他也觉得只是一时冷战。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冷战，等万俟祖气消了就行——而且潜规则这件t事本身就和他没多大关系。
相反，黎亚岷处理了和flix的前期谈判，是“功臣”。
而诺拉则坚信——和万俟祖关系最铁的是她亲哥，李狗蛋！
“她跟黎亚岷说我俩从小穿一条牛仔裤，天天住一起，大半夜不睡觉一起偷跑出去看电影。”
“你就是因为这段电影过往才去学导演，又因为我无心演艺事业，执意当了律师，你才转行。”
“而转行后，你也没忘了我，马上带还是律政新人的我加入你们的事业……在后来每次关键节点都有我的身影。”
“你和前公司解约是我办的，你成立黎首娱乐也是我办的，现在你开了新的业务，还是和我一起满世界乱飞。”
Marcus越说越狰狞，声音比谷安还哑，又不具备谷安的沉稳：“黎亚岷恼了，开始针对我进行某些言语攻击，诺拉直接一巴掌扇了回去。”
诺拉和哥哥感情非常好，毕竟从小就跟在屁股后面混。
李家是法律世家，Marcus小时候也被要求学法，他叛逆过一段时间，因为小猫的事才改了主意。
父母也希望她能走这条路，但诺拉不愿意。
她决定去意大利的时候年纪小，要说服父母很费劲，Marcus出了很多力。
黎亚岷说她什么无所谓，吵架而已，但不能骂她哥。
Marcus说，“诺拉还加了句，‘祖哥不可能喜欢你的性格，他从来不会冷处理在乎的人，有什么问题当场解决’。”
楚祖：“……”
小黄鸡尝试分析：“小诺拉的意思是不是，黎亚岷只是您和狗蛋兄弟py中的一环？”
问题是，这个兄弟py见鬼的有道理，完全说得通，还有证据事实加以完善。
万俟祖和Marcus小时候确实成天混在一起，但不是穿一条牛仔裤。
置气的时候万俟祖恨不得直接把人往死里揍，Marcus在武力值上略逊一筹，满脑子都是把这人塞进监狱。
也没有半夜不睡觉偷跑出去看电影。
为了给朋友买生日礼物，万俟祖在电影院兼职售票员，被排到夜场的时候，Marcus会跑去蹭点免费电影。
两人一直保持合作倒是真的。
理由非常单纯，万俟祖相信Marcus的专业水准，而且他家里还有两个美国大律师，在对外的业务里能起到很大作用。
可经过诺拉这么一通梳理……黎亚岷不炸才怪。
诺拉对万俟祖的了解仅限于她小时候，万俟祖把他当亲妹妹，对她非常好，而且时常和她哥发生摩擦，并在摩擦后光速和解。
在她认知里，邻居哥哥干不出冷暴力的事，有仇当场报——除非他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
楚祖有些失语：“诺拉应该干传媒，论编故事的创意，还有逻辑完整度，她已经遥遥领先国内娱记八百年。”
Marcus已经在琢磨自己会不会挨揍，发小会不会仗义出面，以及要是万俟祖冷眼旁观，自己挨揍之后要不要起诉的事了。
学法果然是对的，法律才是保护自己的最有力武器！
小黄鸡：“我觉得他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暗杀，我觉得黎二不是会内耗的性格，他会搞死让他内耗的人。”
“黎亚岷真的……他不是烂人，娱乐圈比他脾气臭的也不是没有，而且也有真本事……他就是单纯巨婴，缺教育。”
楚祖经历了一段平和的童年，现在心态极其稳定。
用Marcus早上的话来说，身上有种见鬼的神性。
放之前，楚祖绝对不会在乎任何关于黎亚岷的问题，直接公事公办就行。
考虑到任何私人感情，都是对自己多年无假期保姆生涯的不礼貌。
黎亚岷是很难讲道理的，他脑子里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像焊死的算法，你给一个值输入进去，他总能得到专属于自己的数据。
所以“合作关系”等同于“没有底线的照顾和退让”。
希望他能自己想清楚，他理解为赌气的冷战。
万俟祖骂他，他觉得是正常沟通下的关心。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擅长的事，演戏、挨骂、当司机。
于是把剩下的全部交出去，连成长空间也全部甩开，也不管新人时期的合作模式早就不适用于现今。
问题始终只有一个：黎亚岷还是大学刚毕业的黎亚岷，但万俟祖早就不是当初的万俟祖了。
楚祖：“我倒是希望他来搞死我，直接硬碰硬。他不对我强硬，我再强硬他都只当‘正常交流’。”
小黄鸡：“我怎么觉得他需要的其实是心理医生呢。”
它叹气，“哎，他们这家人都好怪，尤其是有您和狗蛋做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