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首先揭晓的是最佳男配角，大屏幕先是播放了提名者的代表性表演片段。
今年男配角的竞争并不算强，果不其然，郁林的名字被周晟政念了出来。
郁林顶着掌声上了台，从周晟政手里接过奖杯。
他还是一副阴沉模样，看不出激动，也没给旁边周晟政半点眼神。
获奖感言的音乐还没起，他已经对着麦克风开口。
感谢谁谁谁，感谢谁谁谁。
将周蓟提过的话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郁林应该是没背准备好的稿子，因为李琦雅已经在磨牙了。
等他谢完一圈，正准备下去，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不客气从周晟政面前再次挪走了话筒。
“刚才好像谢过了周导，但怕被误会，强调一下，周导的周，是周莉莉的周。”
“我们周导从开拍开始把我从头骂到尾，骂得很到位，令我醍醐灌顶，下次要骂人记得还找我，谢谢。”
说完，他又补充。
“刚才好像也谢了姜祖，没谢完。虽然我经纪人经常当着你面跟你开玩笑，说你好恶毒，居然在片场试图喂胖男二……”
台下蹲着的经纪人快疯了，扯着嗓子吼：“你给我闭嘴啊这是直播！”
声音大得不用话筒也能听见。
在一片剧烈爆笑中，郁林不为所动，面色淡然道：“还是谢谢你的鸡腿，下次养鸡我送你几只肥的，有机会我们还一起吃饭。”
镜头也跟着话题一起挪向周莉莉和姜祖。
周莉莉半捂着脸笑，姜祖在疯狂点头。
而只在画面中出现半张脸的李琦雅，出现了从“下台等我弄死你”到“讲的真好，不愧是我艺人”的精彩变脸瞬间。
“周晟政脸都僵了。”
楚祖说，“他可能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居然有演员上台之后，直接从他手里先抢奖杯后抢话筒，愣是没让他说出半个字。”
小黄鸡乐得打转：“郁林说得对！周导的周，是周莉莉的周！”
最佳女配角的颁奖中规中矩，让周晟政稍微找回了点老资格导演的尊严。
接着就是最佳男主角了。
依旧是相同的流程。
大荧幕上的精彩片段接替播放，全部放完后，几张台下等候的面容被拼接到一起。
鼓点开始响起，越来越急促，周晟政撕开手中的封函，停顿一秒，高声说——
“《递归》，姜祖！”
楚祖周围爆发出激烈的掌声，郁林从后排拍他的背，周莉莉则侧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但楚祖就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
周晟政在台上意有所指打圆场：“看来咱们的新生代演员好像还不太明白规则。傻孩子，你得奖了，现t在得来台上领奖！”
相貌英俊的青年对周莉莉说了什么，导播见了，以为这是和郁林差不多的爆点，急忙安排摄像和收音上前。
摄像头清晰捕捉了楚祖的脸，收音也捕捉到他还在说的那句——
“非得是他吗？他做错那么多事，从没对你和周蓟道过歉，我不想他给我颁奖。”
在那一瞬间，所有掌声和笑声都消失。
周晟政的身影凝滞在台上。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与此同时，离孤儿院只有两街之隔的破旧旅馆。
陆初霖开着手机热点，在笔记本电脑上看华影电影节的直播。
他知道这段时间网上是怎么说的。
陆初霖在《归谛》的骆谦演的是姜祖，姜祖在《递归》的西格玛演的是天赋。
他无法否认。
只要看过《递归》，哪怕只是片方在电影上映后放出的片段，没有人能否认姜祖的才华。
那种无法分辨真实与电影的模糊感，角色传递出的所有冰冷陈述，根本让人不会想到这是姜祖在扮演AI。
他只是用行为和言语拉扯你的注意，揉捏你的心跳，甚至他不用全然表达自我，你会觉得一个立体又复杂的拟人AI就站在面前。
陆初霖其实不想看华影直播，他知道谁会是赢家，明眼人都知道。
可他还是对着幽幽荧光的屏幕，等着姜祖登上至高点的那一刻。
……本来是这么想的，但陆初霖还是没办法就这么看着。
他给经纪人打了通电话。
“流程走完没有？”他问。
经纪人叹了口气：“您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吗？”
“之前就想发，公证处公证耽误了会儿。”
陆初霖合上电脑，拿上门卡往外走。
逼仄的旅馆有很浓的发霉气味，楼层不高，没有电梯。
陆初霖踩着石梯慢慢向上。
他突然很想去天台吹吹风。
“而且不是也咨询了律师？在无法联系大股东的情况下，临时股东大会的所有管理层一致同意，公开财报应该没有法律隐患。”
经纪人：“陆老师，要是真的发布公司财报，周晟政的问题全部会被揭露，您就真的只能和他不死不休了。”
“没关系，辛苦你了。”
他说，“对不住，这段时间我脾气太差，迁怒了你好多次……”
经纪人连连叹气，不过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旅馆的天台和孤儿院非常像，同样狭窄，同样对着润湿的厚纸壳和踩扁的塑料瓶。
陆初霖靠在边上，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用手机点开了直播。
那句话伴随着晚风，钻进他耳朵。
【非得是他吗？他做错那么多事，从没对你和周蓟道过歉，我不想他给我颁奖。】
姜祖没有上台。
说不清是感到错愕，还是潜意识早有预料。
陆初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的表情，是在笑，还是什么。
他按熄手机，摘掉助听器，倚靠边栏仰面对着漆黑天空。
远离市中心的边隅，陆初霖的世界一片安静。
*
华影电影节的直播收视从郁林开始就不断攀登，在姜祖说出那句话后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顶峰。
但直播还在继续，在导播犹豫是否要切广告或者主持人紧急救场的时候，周莉莉推了一把姜祖。
“你要去拿回自己的东西。”
姜祖还想犟，但周莉莉抖得厉害，他也只好上了台。
上台的姜祖皱着眉，他走到立麦前等了会儿，周晟政才反应过来，青着脸把奖杯递给他。
“莉莉姐给我准备了获奖感言，不过周蓟说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可以。”
姜祖说话的时候有种隐藏得很好的笨拙，但在巧舌如簧的颁奖典礼却显得突出，就像是努力克服结巴的孩子进了一堆相声演员里。
但他把每个字都说得很认真。
“我应该谢谢大家，谢谢每个人。奖杯是很好的东西，我从小到大拿过的只有院长妈妈给我的折纸小红花。”
“但是我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从一个犯错后，不悔改，也不道歉的人手里接过奖杯？”
“一般不是厉害的人给努力的人颁奖吗？我很努力，但他一点也不厉害，为什么能给我颁奖？”
“还是说，因为我太笨了，我不懂电影是怎么回事……但莉莉姐明明不是那样，我真的不明白。”
“对不起。”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代表着荣誉与辉煌的奖杯遭到了影帝单纯的质疑。
同时，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影帝在获奖感言里的最后一句，不是谢谢，是对不起。
而台下响起了微小而清脆的掌声。
来自《递归》剧组，周莉莉、李琦雅、郁林、还有到场的主创人员们……
如果事情只到此为止，那周晟政的脸面依旧能强挂在脸上。
但后续颁发的最佳导演和最佳故事片，直接让周晟政跌入了深渊。
最佳导演落到了周莉莉头上，她从容大方上台，在上届影后手里接过奖杯。
在音乐中，周莉莉流畅得体讲完了获奖感言。
接着，她正色。
“阿祖，我不需要他对我道歉。”
周莉莉的声音从话筒传到颁奖典礼现场每个角落。
“我和弟弟早在小时候开始，就不期待他的道歉，他也没有资格对我们道歉。”
“我们人生的所有美好瞬间都与他无关，他一度让我憎恨这个世界，但你给我的东西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和周蓟所憎恨的世界里，还有人爱着我们。”
周莉莉声音越来越大，音调越扬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女人眼角噙着泪，却笑得明媚：“周晟政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影响我名垂青史的一生？！”
短暂的缄默后，以姜祖为起点，逐渐迸发出震天撼地的掌声。
似乎还有人在扯着嗓子尖叫，好像没人在乎什么社交，什么圈内关系，整个现场都不受控了。
导播将画面死死对准周莉莉的脸，像是要永远定格这一瞬间。
最后的最佳故事片揭晓为《递归》时，没有人感到意外。
周莉莉把李琦雅推上了台。
李琦雅狠狠叹气。
她为此准备已久，早在入组开始，她就为了今天在不断谋划。
利用谁，得罪谁，拉拢谁。
就算和周莉莉的关系缓和，李琦雅依旧做好了被压着一头后反击的准备。
但她的获奖感言只有一句话。
“姜祖，周莉莉，你们**的说得太好了。”
柔软的红色座椅成了刑具，周晟政被围堵在掌声与呐喊中。
他身体僵硬，好像正处于无法逃脱的极苦地狱。
周晟政按捺着浑身的颤抖和内心的恐惧，他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为了转移注意，周晟政拿出手机。
而新闻推送写着——
【经匿名爆料，前段时间因员工待遇问题而一度引起热议的茗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存在严重内部问题。】
【合法公开的企业内部财报与业务类目显示，该企业或许存在税务违规、工商及市场监管违规、知识产权违规等多项问题。】
【相关部门已迅速介入调查，将核心追查最大股东周某相关责任。】
周晟政嘴唇哆嗦，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47章
第
47
章（4.4w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娱乐版块上，
周导的周，是周莉莉的周。
社会新闻上，周某的周，
是周晟政的周。
庆功宴上，
哭天抢地拽着姜祖，说好恨自己缺席现场，又被周莉莉一把掀翻出去的周，是周蓟的周。
周蓟是真的恨，失魂落魄挂了周晟政助理电话。
网传周晟政被送去了医院，
两个孩子都没去探望。
这老东西还想搞点舆论，道德捆绑，
周莉莉和周蓟直接忽视。
多大点病啊，哪有这么矫情，
现在不正在帮他克服挫折吗，他就忍忍吧。
不然等警察找上门，他怎么挺得过去？
并且，网络舆论也没有按周晟政那边操作的方向发展。
就算他把自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照片流给了媒体，
也很难让人心生同情。
华影电影节今年的收视高得离奇，对电影这块一直关注的人好奇心上来了，想挖点早期新闻再简单不过。
所有发生的事都有迹可循。
周晟政妻子的抑郁症和《章鱼》同期，
在她在国外养病期间，周莉莉在哪里？
之前和周莉莉相关的所有报道能查到，包括她落水时的新闻。
当时娱记的重点全在周晟政的混乱私生活，
现在反倒成了某种证据。
一点一点，
就像拼图一样，即使离真相仍有一定距离，但不难判断周莉莉痛恨周晟政的原因。
更别说，
周晟政不仅是存在道德缺陷，他t是实打实的恶劣资本家。
——那你卖个屁的惨呢？
看你女儿在风华正茂的年龄拿到了你当年够不到的成就，又直接跟你撇清关系，直接气急败坏了是吧？
周莉莉倒是及时联系了财务和律师。
她在成年后就开始算账，她用的，周蓟从周晟政手里搞来的，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当时周莉莉还挺幼稚，想的是，等她有底气了就把钱砸周晟政脸上，让他滚远点。
结果这人还是法制咖。
周晟政的不动产都在他自己手里，没过户给孩子。
来自母亲的遗产不关周晟政事，周莉莉还让律师把之前的款项全按借贷算，利息什么全加上。
被牵连到相关调查那就配合调查，该掏钱掏钱，改道歉道歉。
这件事结束后，周晟镇和他们就只剩下告上法庭追要赡养义务的陌生关系。
周莉莉处理事情，周蓟还在恨，并把所有的恨算在了李琦雅身上。
他认为，要不是这个卑鄙的美丽女人用公关策略挑唆，自己怎么会错失人生第一精彩瞬间。
他这辈子能有多少个精彩瞬间？！
李琦雅懒得理他，还在和郁林算账。
经纪人之前痛斥郁林的时候头发都要炸开，现在挡在他面前对老板说好话。
“他就是个不学无术臭养鸡的，还养得不专业，李姐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郁林只听他想听的内容：“我可以回山里养鸡了？”
经纪人忍不了了，扭头喊：“你他大爷的给我闭嘴！能不能当你的阴暗蘑菇，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郁林：“哦。”
庆功宴在李琦雅公司的顶楼，开场时候拍了合照，现在人三三两两散开，该畅饮的畅饮，该算账的算账。
四座奖杯被摆在醒目的位置。
起先还有不少人围着自拍，发社交媒体。到后来他们也不在乎什么奖杯了，不比桌上的香槟有价值。
整个团队从立项到现在熬过了好多事。
天赋很重要，汗水和持之以恒同样重要。
能和从离心到志同道合的人共事，最终完成备受肯定的事业，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吗？
热闹的氛围在空气中蒸腾。
气氛正好，姜祖远离众人，他在和桑折打电话。
异地存在时差，桑折算好时间，掐着点给他发来消息。
先恭喜，又问什么时候有空，她想通次电话。
备受关注的影帝依旧是那副清爽又干净的柔软模样，眼镜后的眼睛微微弯着，风温柔吹开他黑色额发，带来时空之外那些不愿被遗忘的美好童话。
电话接通，他们都没说话。
跨越被海岸与时刻隔开的空间与时间，钢琴声于听筒中响起，散开在和煦晚风中。
艾瑞克·萨蒂的《Gymnopédie
No.1》。
是在孤儿院时，桑折给她唯一听众弹过的那首曲子。
依旧让人想到等待流星降临的安静夜晚，又让人期待每个漫长夏季。
仔细听，音符中藏着什么。
那是奇迹，与不受的日升月落挟持的，永垂不朽的青春。
*
投放结束后，楚祖长舒了口气。
现实背景确实比虚构故事要费脑子得多。
“我本来打算在颁奖典礼后的采访环节，拿陆初霖的事再问问周晟政。陆初霖不是小股东吗，怎么一直都是他在焦头烂额……”
楚祖闷笑，“结果陆初霖动作更快，他甚至找了公证处公证报表。”
系统还在确定版权费什么时候能到账，以及之前的分成有没有按期发放。
它一边忙活一边应声：“早就该这么做了，公司结构不是本来就有问题吗？他是大学生诶，还混了这么久娱乐圈，现在才主动爆出来，哼哼哼……”
楚祖没和小黄鸡纠结陆初霖，转而问：“如果你发现结构性异常，会马上报给上司，还是先观望一下？”
小黄鸡回答得利索：“我一直在定期查BUG，下载免费软件前也会仔细甄别有没有病毒。您放心，我绝对是您最牛的承重墙！”
说着，系统豆豆眼一亮：“到账了，都到账了，作者打款很爽快！还把上次天眼查的开销给咱们报销啦！”
它浑身上下洋溢着富裕的喜悦，美滋滋的，“之前发邮件询问的反馈也有结果了，让我看看……”
“上司说，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直接和作者对话的申请……我觉得它还在惦记回扣呢，哼！”
小黄鸡说，“我还检索到了您说的分析贴，要现在看吗？”
楚祖没立刻回答，小黄鸡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说：“看。”
系统把精心挑选的夸姜祖的过激语录全存在单独文件夹，找出了符合宿主要求的帖子。
……
【一篇全是主观，没有客观的影评，你骂你对】
我算不上书粉，顶多是看过。
市场上这类型的太多，看过也就忘了，也是在剧版《桃李不言》播出后才想起来。
电视剧两集就没看了，只能说原本的故事能有那么多受众，作者的文笔居功80%。
然后我看了电影。
你可以说，把言情改成与言情无关的青春电影是在犯罪。
但你无法否认，这部电影从剧本到拍摄都维持在一流水准。
听说人设部分都是由编剧栏里楚祖老师拟改，我查了下，没查到这位老师的资料。
但我认为，他一定是个观察人的天才。
！！！以下可能涉及部分剧透，还没看电影，但有打算去看的朋友可以先退出了！！！
【不吃青葱不吃岁月】｜于2024-05-20
14:15:39
留言
举个例子，与原作相比，改动最大的就是陆初霖，这个人物身上有太多比之前更微妙的细节。
在离开孤儿院后，哪怕他四处做慈善，去各个孤儿院当志愿者，他也不愿意回去看看。
一方面，肯定有逃避的意思，他不敢面对姜祖和孤儿院院长。
哪怕已经成为了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有钱、有地位，他在面对错误时依旧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只知道藏起来。
另一方面，我觉得他其实很讨厌十八岁时候的孤儿院。
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如果我去到一个城市，在那里生活得非常不顺，等离开后，别人问起，我一定会说，那里是个烂透了的地方。
而我用来佐证的依据，就是自己的生活。
反过来。
如果我在某地过得很幸福美满，当我介绍起来，我还是会拿自己举例子。
后来我发现了，我介绍的其实不是客观存在的城市，我喜欢或讨厌的，永远是那个时期的自己。
所以我不禁想，陆初霖呢？
他讨厌那个时候的孤儿院，真正讨厌的到底是什么？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再看后面陆初霖选择性遗忘好多事，但依旧会去天台仰望天空，突然就有了新的解释。
多少人一次又一次跑到自己弄丢某物的节点，想要找回失去的东西，找不到，不可能。
他已经不是十八岁的陆林了。
潜意识试图故地重游，旧友重逢时的第一反应也是想要拥抱，本身就是刻舟求剑。
他难道不知道刻舟求剑是蠢事吗？
陆初霖讨厌的一直不是孤儿院，只是找偏激的说辞来诋毁那时的环境，那时的人。
他反复欺骗自己，好像这样就能稍微不那么讨厌十八岁的陆林。
姜祖的特殊性决定了，陆初霖一辈子都无法获得他认知中的“原谅”。
这或许也是对他的惩罚吧。
在看完结尾，我听到我的身体里刮过一阵夏季的晚风，我好想问问陆初霖。
你在那个小小的天台站着，摘掉助听器望向被高楼大厦遮挡的繁华夜景时。
你还能看到十八岁时候想要的自由和未来么？
【不吃青葱不吃岁月】｜于2024-05-20
14: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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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桑折。
她其实位于所有争端的最外层。
特殊教育学校有资金补助、学费减免，以及政策扶持。她的天赋又让她在十六岁离开了孤儿院，走入了另一个阶层。
桑折比其他人更早熟，虽然她性格软，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学习、生活、工作全被一手包半——但我还是觉得，她比孤儿院的两个男孩更早熟。
孤儿院的院长忙于保障孩子基础生活，学校老师忙于教导孩子学习进步。
只有桑折，她要更早面对我们熟知的，来自他人的“有关人生与世界的建议与说教”。
这不算个例。
用更极端、更严苛的措辞——我们身边的不少孩子要面对的，是两个成年人试图用主观意愿去覆盖另一个人的世界。
我不会说那是错的，或是对的。
但在我的判断标准中，粗暴忽视他人意t愿，进行居高临下的认知扫荡，本质上是对对方感受的漠不关心。
而青少年无从分辨，等回过神，他的世界已经遭遇了侵蚀。
结果都是肉眼可见的。
要么感到全然的愤怒，源于亲密关系中遭遇背叛的痛苦，如果侵害来自陌生人，遭遇的打击反而不如现今。
要么已经处于半臣服半感激的稳定期，继而失去了想要独立探索思考的意愿。
如果能顺畅走完一生，这未必不是能走的路。
可桑折的性格和天赋决定，一旦她陷入对未来人生的迷茫与内耗，她不愤怒，也不顺从走完一生，她比常人更难挣脱矛盾与挣扎。
陆初霖没人教导，很容易走岔路，而桑折有了约束，找不到路走。
我认为，这才是他们两个人能作为核心主角被探讨的原因。
而电影给出的解决方案很理想化，但又很现实。
有人会原谅你，有人会帮你，但归根结底，你必须靠自己。
姜祖和周莉莉的帮助固然重要，在只有在写下对父母的那封信，并孤身提着行李箱，迈向未来的那一刹，桑折才能获得自己的救赎。
所以不要放弃。
不论你是十八岁，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当你意识到自己正深陷痛苦的泥沼，务必正视它。
正视它，并挺起胸膛一遍遍重复——我必须想办法拯救自己。
【不吃青葱不吃岁月】｜于2024-05-20
14:5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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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姜祖。
说实话，对姜祖没什么好探讨的（虽然还是写了这么多实在对不起！）。
当你在论坛看到越来越多的“看到无敌阳光开朗大狗狗了，我是学生给我一只”，你就大概懂了为什么导演会克制让他出场。
一个讨论青少年困境的电影（我自己这么归纳的），出现了一个你根本无法在现实生活里找到的……大金毛。
他的作用其实和原著《桃李不言》的男主差不多。
原著陆初霖能很轻易克服那些所谓的挫折，并给女主提供支持——先不管他有没有做到，至少在我理解中，作者多半是打算往这个方向去写。
姜祖也一样，但他比陆初霖要合理，因为他被遭遇塑造出的形象就是这样。
姜祖的起点就是终点，除了PTSD，你在他身上找不到挫折的迹象。
他积极乐观，又不断试图将自己的乐观传递给每一个人。
同时，他只会安静聆听，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所以不会像“聪明人”那样给你建议。
他存在在你能注视的地方，就像他自己所认可的职业一样，你病了，他不是医生，无法让你痊愈，但他会无微不至的照顾你。
照顾你身体的难受，和精神的煎熬。
这早就脱离了讨人喜欢的范畴，是每个人都想追寻的精神刚需。
所以他不能有太多戏份，对他的刻画要少，他最好是一种象征，一类只留存于内心的鼓舞。
我甚至在想，为什么世界会凿开他漂亮的眼睛？
Leonard
的《anthem》是这么唱的。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但没人能否定姜祖在整个故事的重要性。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桃树、李树虽不会说话，但由于果实甜美，人们纷纷前来采摘，因此在树下走出了一条小路。
说的又是谁呢？
【不吃青葱不吃岁月】｜于2024-05-20
14:55:53
今年男配角的竞争并不算强，果不其然，郁林的名字被周晟政念了出来。
郁林顶着掌声上了台，从周晟政手里接过奖杯。
他还是一副阴沉模样，看不出激动，也没给旁边周晟政半点眼神。
获奖感言的音乐还没起，他已经对着麦克风开口。
感谢谁谁谁，感谢谁谁谁。
将周蓟提过的话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郁林应该是没背准备好的稿子，因为李琦雅已经在磨牙了。
等他谢完一圈，正准备下去，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不客气从周晟政面前再次挪走了话筒。
“刚才好像谢过了周导，但怕被误会，强调一下，周导的周，是周莉莉的周。”
“我们周导从开拍开始把我从头骂到尾，骂得很到位，令我醍醐灌顶，下次要骂人记得还找我，谢谢。”
说完，他又补充。
“刚才好像也谢了姜祖，没谢完。虽然我经纪人经常当着你面跟你开玩笑，说你好恶毒，居然在片场试图喂胖男二……”
台下蹲着的经纪人快疯了，扯着嗓子吼：“你给我闭嘴啊这是直播！”
声音大得不用话筒也能听见。
在一片剧烈爆笑中，郁林不为所动，面色淡然道：“还是谢谢你的鸡腿，下次养鸡我送你几只肥的，有机会我们还一起吃饭。”
镜头也跟着话题一起挪向周莉莉和姜祖。
周莉莉半捂着脸笑，姜祖在疯狂点头。
而只在画面中出现半张脸的李琦雅，出现了从“下台等我弄死你”到“讲的真好，不愧是我艺人”的精彩变脸瞬间。
“周晟政脸都僵了。”
楚祖说，“他可能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居然有演员上台之后，直接从他手里先抢奖杯后抢话筒，愣是没让他说出半个字。”
小黄鸡乐得打转：“郁林说得对！周导的周，是周莉莉的周！”
最佳女配角的颁奖中规中矩，让周晟政稍微找回了点老资格导演的尊严。
接着就是最佳男主角了。
依旧是相同的流程。
大荧幕上的精彩片段接替播放，全部放完后，几张台下等候的面容被拼接到一起。
鼓点开始响起，越来越急促，周晟政撕开手中的封函，停顿一秒，高声说——
“《递归》，姜祖！”
楚祖周围爆发出激烈的掌声，郁林从后排拍他的背，周莉莉则侧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但楚祖就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
周晟政在台上意有所指打圆场：“看来咱们的新生代演员好像还不太明白规则。傻孩子，你得奖了，现t在得来台上领奖！”
相貌英俊的青年对周莉莉说了什么，导播见了，以为这是和郁林差不多的爆点，急忙安排摄像和收音上前。
摄像头清晰捕捉了楚祖的脸，收音也捕捉到他还在说的那句——
“非得是他吗？他做错那么多事，从没对你和周蓟道过歉，我不想他给我颁奖。”
在那一瞬间，所有掌声和笑声都消失。
周晟政的身影凝滞在台上。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与此同时，离孤儿院只有两街之隔的破旧旅馆。
陆初霖开着手机热点，在笔记本电脑上看华影电影节的直播。
他知道这段时间网上是怎么说的。
陆初霖在《归谛》的骆谦演的是姜祖，姜祖在《递归》的西格玛演的是天赋。
他无法否认。
只要看过《递归》，哪怕只是片方在电影上映后放出的片段，没有人能否认姜祖的才华。
那种无法分辨真实与电影的模糊感，角色传递出的所有冰冷陈述，根本让人不会想到这是姜祖在扮演AI。
他只是用行为和言语拉扯你的注意，揉捏你的心跳，甚至他不用全然表达自我，你会觉得一个立体又复杂的拟人AI就站在面前。
陆初霖其实不想看华影直播，他知道谁会是赢家，明眼人都知道。
可他还是对着幽幽荧光的屏幕，等着姜祖登上至高点的那一刻。
……本来是这么想的，但陆初霖还是没办法就这么看着。
他给经纪人打了通电话。
“流程走完没有？”他问。
经纪人叹了口气：“您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吗？”
“之前就想发，公证处公证耽误了会儿。”
陆初霖合上电脑，拿上门卡往外走。
逼仄的旅馆有很浓的发霉气味，楼层不高，没有电梯。
陆初霖踩着石梯慢慢向上。
他突然很想去天台吹吹风。
“而且不是也咨询了律师？在无法联系大股东的情况下，临时股东大会的所有管理层一致同意，公开财报应该没有法律隐患。”
经纪人：“陆老师，要是真的发布公司财报，周晟政的问题全部会被揭露，您就真的只能和他不死不休了。”
“没关系，辛苦你了。”
他说，“对不住，这段时间我脾气太差，迁怒了你好多次……”
经纪人连连叹气，不过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旅馆的天台和孤儿院非常像，同样狭窄，同样对着润湿的厚纸壳和踩扁的塑料瓶。
陆初霖靠在边上，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用手机点开了直播。
那句话伴随着晚风，钻进他耳朵。
【非得是他吗？他做错那么多事，从没对你和周蓟道过歉，我不想他给我颁奖。】
姜祖没有上台。
说不清是感到错愕，还是潜意识早有预料。
陆初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的表情，是在笑，还是什么。
他按熄手机，摘掉助听器，倚靠边栏仰面对着漆黑天空。
远离市中心的边隅，陆初霖的世界一片安静。
*
华影电影节的直播收视从郁林开始就不断攀登，在姜祖说出那句话后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顶峰。
但直播还在继续，在导播犹豫是否要切广告或者主持人紧急救场的时候，周莉莉推了一把姜祖。
“你要去拿回自己的东西。”
姜祖还想犟，但周莉莉抖得厉害，他也只好上了台。
上台的姜祖皱着眉，他走到立麦前等了会儿，周晟政才反应过来，青着脸把奖杯递给他。
“莉莉姐给我准备了获奖感言，不过周蓟说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可以。”
姜祖说话的时候有种隐藏得很好的笨拙，但在巧舌如簧的颁奖典礼却显得突出，就像是努力克服结巴的孩子进了一堆相声演员里。
但他把每个字都说得很认真。
“我应该谢谢大家，谢谢每个人。奖杯是很好的东西，我从小到大拿过的只有院长妈妈给我的折纸小红花。”
“但是我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从一个犯错后，不悔改，也不道歉的人手里接过奖杯？”
“一般不是厉害的人给努力的人颁奖吗？我很努力，但他一点也不厉害，为什么能给我颁奖？”
“还是说，因为我太笨了，我不懂电影是怎么回事……但莉莉姐明明不是那样，我真的不明白。”
“对不起。”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代表着荣誉与辉煌的奖杯遭到了影帝单纯的质疑。
同时，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影帝在获奖感言里的最后一句，不是谢谢，是对不起。
而台下响起了微小而清脆的掌声。
来自《递归》剧组，周莉莉、李琦雅、郁林、还有到场的主创人员们……
如果事情只到此为止，那周晟政的脸面依旧能强挂在脸上。
但后续颁发的最佳导演和最佳故事片，直接让周晟政跌入了深渊。
最佳导演落到了周莉莉头上，她从容大方上台，在上届影后手里接过奖杯。
在音乐中，周莉莉流畅得体讲完了获奖感言。
接着，她正色。
“阿祖，我不需要他对我道歉。”
周莉莉的声音从话筒传到颁奖典礼现场每个角落。
“我和弟弟早在小时候开始，就不期待他的道歉，他也没有资格对我们道歉。”
“我们人生的所有美好瞬间都与他无关，他一度让我憎恨这个世界，但你给我的东西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和周蓟所憎恨的世界里，还有人爱着我们。”
周莉莉声音越来越大，音调越扬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女人眼角噙着泪，却笑得明媚：“周晟政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影响我名垂青史的一生？！”
短暂的缄默后，以姜祖为起点，逐渐迸发出震天撼地的掌声。
似乎还有人在扯着嗓子尖叫，好像没人在乎什么社交，什么圈内关系，整个现场都不受控了。
导播将画面死死对准周莉莉的脸，像是要永远定格这一瞬间。
最后的最佳故事片揭晓为《递归》时，没有人感到意外。
周莉莉把李琦雅推上了台。
李琦雅狠狠叹气。
她为此准备已久，早在入组开始，她就为了今天在不断谋划。
利用谁，得罪谁，拉拢谁。
就算和周莉莉的关系缓和，李琦雅依旧做好了被压着一头后反击的准备。
但她的获奖感言只有一句话。
“姜祖，周莉莉，你们**的说得太好了。”
柔软的红色座椅成了刑具，周晟政被围堵在掌声与呐喊中。
他身体僵硬，好像正处于无法逃脱的极苦地狱。
周晟政按捺着浑身的颤抖和内心的恐惧，他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为了转移注意，周晟政拿出手机。
而新闻推送写着——
【经匿名爆料，前段时间因员工待遇问题而一度引起热议的茗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存在严重内部问题。】
【合法公开的企业内部财报与业务类目显示，该企业或许存在税务违规、工商及市场监管违规、知识产权违规等多项问题。】
【相关部门已迅速介入调查，将核心追查最大股东周某相关责任。】
周晟政嘴唇哆嗦，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47章
第
47
章（4.4w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娱乐版块上，
周导的周，是周莉莉的周。
社会新闻上，周某的周，
是周晟政的周。
庆功宴上，
哭天抢地拽着姜祖，说好恨自己缺席现场，又被周莉莉一把掀翻出去的周，是周蓟的周。
周蓟是真的恨，失魂落魄挂了周晟政助理电话。
网传周晟政被送去了医院，
两个孩子都没去探望。
这老东西还想搞点舆论，道德捆绑，
周莉莉和周蓟直接忽视。
多大点病啊，哪有这么矫情，
现在不正在帮他克服挫折吗，他就忍忍吧。
不然等警察找上门，他怎么挺得过去？
并且，网络舆论也没有按周晟政那边操作的方向发展。
就算他把自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照片流给了媒体，
也很难让人心生同情。
华影电影节今年的收视高得离奇，对电影这块一直关注的人好奇心上来了，想挖点早期新闻再简单不过。
所有发生的事都有迹可循。
周晟政妻子的抑郁症和《章鱼》同期，
在她在国外养病期间，周莉莉在哪里？
之前和周莉莉相关的所有报道能查到，包括她落水时的新闻。
当时娱记的重点全在周晟政的混乱私生活，
现在反倒成了某种证据。
一点一点，
就像拼图一样，即使离真相仍有一定距离，但不难判断周莉莉痛恨周晟政的原因。
更别说，
周晟政不仅是存在道德缺陷，他t是实打实的恶劣资本家。
——那你卖个屁的惨呢？
看你女儿在风华正茂的年龄拿到了你当年够不到的成就，又直接跟你撇清关系，直接气急败坏了是吧？
周莉莉倒是及时联系了财务和律师。
她在成年后就开始算账，她用的，周蓟从周晟政手里搞来的，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当时周莉莉还挺幼稚，想的是，等她有底气了就把钱砸周晟政脸上，让他滚远点。
结果这人还是法制咖。
周晟政的不动产都在他自己手里，没过户给孩子。
来自母亲的遗产不关周晟政事，周莉莉还让律师把之前的款项全按借贷算，利息什么全加上。
被牵连到相关调查那就配合调查，该掏钱掏钱，改道歉道歉。
这件事结束后，周晟镇和他们就只剩下告上法庭追要赡养义务的陌生关系。
周莉莉处理事情，周蓟还在恨，并把所有的恨算在了李琦雅身上。
他认为，要不是这个卑鄙的美丽女人用公关策略挑唆，自己怎么会错失人生第一精彩瞬间。
他这辈子能有多少个精彩瞬间？！
李琦雅懒得理他，还在和郁林算账。
经纪人之前痛斥郁林的时候头发都要炸开，现在挡在他面前对老板说好话。
“他就是个不学无术臭养鸡的，还养得不专业，李姐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郁林只听他想听的内容：“我可以回山里养鸡了？”
经纪人忍不了了，扭头喊：“你他大爷的给我闭嘴！能不能当你的阴暗蘑菇，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郁林：“哦。”
庆功宴在李琦雅公司的顶楼，开场时候拍了合照，现在人三三两两散开，该畅饮的畅饮，该算账的算账。
四座奖杯被摆在醒目的位置。
起先还有不少人围着自拍，发社交媒体。到后来他们也不在乎什么奖杯了，不比桌上的香槟有价值。
整个团队从立项到现在熬过了好多事。
天赋很重要，汗水和持之以恒同样重要。
能和从离心到志同道合的人共事，最终完成备受肯定的事业，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吗？
热闹的氛围在空气中蒸腾。
气氛正好，姜祖远离众人，他在和桑折打电话。
异地存在时差，桑折算好时间，掐着点给他发来消息。
先恭喜，又问什么时候有空，她想通次电话。
备受关注的影帝依旧是那副清爽又干净的柔软模样，眼镜后的眼睛微微弯着，风温柔吹开他黑色额发，带来时空之外那些不愿被遗忘的美好童话。
电话接通，他们都没说话。
跨越被海岸与时刻隔开的空间与时间，钢琴声于听筒中响起，散开在和煦晚风中。
艾瑞克·萨蒂的《Gymnopédie
No.1》。
是在孤儿院时，桑折给她唯一听众弹过的那首曲子。
依旧让人想到等待流星降临的安静夜晚，又让人期待每个漫长夏季。
仔细听，音符中藏着什么。
那是奇迹，与不受的日升月落挟持的，永垂不朽的青春。
*
投放结束后，楚祖长舒了口气。
现实背景确实比虚构故事要费脑子得多。
“我本来打算在颁奖典礼后的采访环节，拿陆初霖的事再问问周晟政。陆初霖不是小股东吗，怎么一直都是他在焦头烂额……”
楚祖闷笑，“结果陆初霖动作更快，他甚至找了公证处公证报表。”
系统还在确定版权费什么时候能到账，以及之前的分成有没有按期发放。
它一边忙活一边应声：“早就该这么做了，公司结构不是本来就有问题吗？他是大学生诶，还混了这么久娱乐圈，现在才主动爆出来，哼哼哼……”
楚祖没和小黄鸡纠结陆初霖，转而问：“如果你发现结构性异常，会马上报给上司，还是先观望一下？”
小黄鸡回答得利索：“我一直在定期查BUG，下载免费软件前也会仔细甄别有没有病毒。您放心，我绝对是您最牛的承重墙！”
说着，系统豆豆眼一亮：“到账了，都到账了，作者打款很爽快！还把上次天眼查的开销给咱们报销啦！”
它浑身上下洋溢着富裕的喜悦，美滋滋的，“之前发邮件询问的反馈也有结果了，让我看看……”
“上司说，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直接和作者对话的申请……我觉得它还在惦记回扣呢，哼！”
小黄鸡说，“我还检索到了您说的分析贴，要现在看吗？”
楚祖没立刻回答，小黄鸡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说：“看。”
系统把精心挑选的夸姜祖的过激语录全存在单独文件夹，找出了符合宿主要求的帖子。
……
【一篇全是主观，没有客观的影评，你骂你对】
我算不上书粉，顶多是看过。
市场上这类型的太多，看过也就忘了，也是在剧版《桃李不言》播出后才想起来。
电视剧两集就没看了，只能说原本的故事能有那么多受众，作者的文笔居功80%。
然后我看了电影。
你可以说，把言情改成与言情无关的青春电影是在犯罪。
但你无法否认，这部电影从剧本到拍摄都维持在一流水准。
听说人设部分都是由编剧栏里楚祖老师拟改，我查了下，没查到这位老师的资料。
但我认为，他一定是个观察人的天才。
！！！以下可能涉及部分剧透，还没看电影，但有打算去看的朋友可以先退出了！！！
【不吃青葱不吃岁月】｜于2024-05-20
14: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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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例子，与原作相比，改动最大的就是陆初霖，这个人物身上有太多比之前更微妙的细节。
在离开孤儿院后，哪怕他四处做慈善，去各个孤儿院当志愿者，他也不愿意回去看看。
一方面，肯定有逃避的意思，他不敢面对姜祖和孤儿院院长。
哪怕已经成为了成熟稳重的成年人，有钱、有地位，他在面对错误时依旧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只知道藏起来。
另一方面，我觉得他其实很讨厌十八岁时候的孤儿院。
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如果我去到一个城市，在那里生活得非常不顺，等离开后，别人问起，我一定会说，那里是个烂透了的地方。
而我用来佐证的依据，就是自己的生活。
反过来。
如果我在某地过得很幸福美满，当我介绍起来，我还是会拿自己举例子。
后来我发现了，我介绍的其实不是客观存在的城市，我喜欢或讨厌的，永远是那个时期的自己。
所以我不禁想，陆初霖呢？
他讨厌那个时候的孤儿院，真正讨厌的到底是什么？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再看后面陆初霖选择性遗忘好多事，但依旧会去天台仰望天空，突然就有了新的解释。
多少人一次又一次跑到自己弄丢某物的节点，想要找回失去的东西，找不到，不可能。
他已经不是十八岁的陆林了。
潜意识试图故地重游，旧友重逢时的第一反应也是想要拥抱，本身就是刻舟求剑。
他难道不知道刻舟求剑是蠢事吗？
陆初霖讨厌的一直不是孤儿院，只是找偏激的说辞来诋毁那时的环境，那时的人。
他反复欺骗自己，好像这样就能稍微不那么讨厌十八岁的陆林。
姜祖的特殊性决定了，陆初霖一辈子都无法获得他认知中的“原谅”。
这或许也是对他的惩罚吧。
在看完结尾，我听到我的身体里刮过一阵夏季的晚风，我好想问问陆初霖。
你在那个小小的天台站着，摘掉助听器望向被高楼大厦遮挡的繁华夜景时。
你还能看到十八岁时候想要的自由和未来么？
【不吃青葱不吃岁月】｜于2024-05-20
14: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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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桑折。
她其实位于所有争端的最外层。
特殊教育学校有资金补助、学费减免，以及政策扶持。她的天赋又让她在十六岁离开了孤儿院，走入了另一个阶层。
桑折比其他人更早熟，虽然她性格软，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学习、生活、工作全被一手包半——但我还是觉得，她比孤儿院的两个男孩更早熟。
孤儿院的院长忙于保障孩子基础生活，学校老师忙于教导孩子学习进步。
只有桑折，她要更早面对我们熟知的，来自他人的“有关人生与世界的建议与说教”。
这不算个例。
用更极端、更严苛的措辞——我们身边的不少孩子要面对的，是两个成年人试图用主观意愿去覆盖另一个人的世界。
我不会说那是错的，或是对的。
但在我的判断标准中，粗暴忽视他人意t愿，进行居高临下的认知扫荡，本质上是对对方感受的漠不关心。
而青少年无从分辨，等回过神，他的世界已经遭遇了侵蚀。
结果都是肉眼可见的。
要么感到全然的愤怒，源于亲密关系中遭遇背叛的痛苦，如果侵害来自陌生人，遭遇的打击反而不如现今。
要么已经处于半臣服半感激的稳定期，继而失去了想要独立探索思考的意愿。
如果能顺畅走完一生，这未必不是能走的路。
可桑折的性格和天赋决定，一旦她陷入对未来人生的迷茫与内耗，她不愤怒，也不顺从走完一生，她比常人更难挣脱矛盾与挣扎。
陆初霖没人教导，很容易走岔路，而桑折有了约束，找不到路走。
我认为，这才是他们两个人能作为核心主角被探讨的原因。
而电影给出的解决方案很理想化，但又很现实。
有人会原谅你，有人会帮你，但归根结底，你必须靠自己。
姜祖和周莉莉的帮助固然重要，在只有在写下对父母的那封信，并孤身提着行李箱，迈向未来的那一刹，桑折才能获得自己的救赎。
所以不要放弃。
不论你是十八岁，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当你意识到自己正深陷痛苦的泥沼，务必正视它。
正视它，并挺起胸膛一遍遍重复——我必须想办法拯救自己。
【不吃青葱不吃岁月】｜于2024-05-20
14:5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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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姜祖。
说实话，对姜祖没什么好探讨的（虽然还是写了这么多实在对不起！）。
当你在论坛看到越来越多的“看到无敌阳光开朗大狗狗了，我是学生给我一只”，你就大概懂了为什么导演会克制让他出场。
一个讨论青少年困境的电影（我自己这么归纳的），出现了一个你根本无法在现实生活里找到的……大金毛。
他的作用其实和原著《桃李不言》的男主差不多。
原著陆初霖能很轻易克服那些所谓的挫折，并给女主提供支持——先不管他有没有做到，至少在我理解中，作者多半是打算往这个方向去写。
姜祖也一样，但他比陆初霖要合理，因为他被遭遇塑造出的形象就是这样。
姜祖的起点就是终点，除了PTSD，你在他身上找不到挫折的迹象。
他积极乐观，又不断试图将自己的乐观传递给每一个人。
同时，他只会安静聆听，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所以不会像“聪明人”那样给你建议。
他存在在你能注视的地方，就像他自己所认可的职业一样，你病了，他不是医生，无法让你痊愈，但他会无微不至的照顾你。
照顾你身体的难受，和精神的煎熬。
这早就脱离了讨人喜欢的范畴，是每个人都想追寻的精神刚需。
所以他不能有太多戏份，对他的刻画要少，他最好是一种象征，一类只留存于内心的鼓舞。
我甚至在想，为什么世界会凿开他漂亮的眼睛？
Leonard
的《anthem》是这么唱的。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但没人能否定姜祖在整个故事的重要性。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桃树、李树虽不会说话，但由于果实甜美，人们纷纷前来采摘，因此在树下走出了一条小路。
说的又是谁呢？
【不吃青葱不吃岁月】｜于2024-05-20
14:55: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