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崎抗争的是世界，他抗争的是命运。
楚祖不需要赢什么，赢不赢重要吗？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然后我们再回过头，看看这本书讲了什么。
——
理想主义者怀揣理想，有了明确踏步的方向。
浑浑噩噩的情报贩子爬上权力顶端。
见风使舵的人事主管不再看重利益。
一心生存的小孩为了他的爸爸要赌下去。
至于卢锡安诺……他无疑是对楚祖影响最深的人。
虽然在结局前唯一的作用就是他的死，但怎么说呢……这小子给我感觉像赛博男鬼。
只要看到西德尼的眼睛就不可能不想到卢锡安诺，这对血缘上的父子某些层面出乎意料的像，但西德尼比他血缘爹要聪明。
毕竟是楚祖教的……
只要试图去分析楚祖的人生也绝对绕不开卢锡安诺，他打了一个怪异又异常坚实的地基，万丈高楼由此平地起。
楚祖说卢锡安诺是他十二岁时的未来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再放大点说都可以，卢锡安诺是他的过去和未来。
但卢锡安诺不会是他的延续，他已经决定好自己的延续了。
刚好剧情结束在一个时代的落幕。
——
从卢锡安诺到楚祖，再到为了新世界而主动屈居二线的唐崎，这些在旧时代搅动风云的人相继隐去。
拓荒至此结束，人们开始尝试与彼此共存。
好像到底谁赢了、谁输了、谁活着、谁死了都不再重要，所有的故事都成为了一段历史。
在这段历史中，说楚祖是“随时会陨落的神”完全没毛病，他一手主导的改变决定了新世界的上限和下限。
你甚至可以说到结局他成为了某种概念，他的时间停滞在某个瞬间，不再干涉参与他人理念。
理念决定历史走向，而历史总要翻页。
神与世界诀别，而世界等待他的再度苏醒，谁也无法预料那是否会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亦或是新生。
——
谁能撕裂这猩红的莫比乌斯之环？
冕冠已碎，无人知晓，仅需祈祷。
——
【一拳打爆地球】｜于2024-03-29
05:25:10
留言
顺便，修文的老师能不能亮笔名？
天杀的，写得太好了，老师，我要一辈子追随您！！！
【一拳打爆地球】｜于2024-03-29
05:25:25
留言
系统默默把页面往上拉了拉，尽量不让宿主看到地球老师的狂热发言。
顺便将帖子内容复制粘贴进文档。
楚祖倒没再抗议，只是系统总觉得，宿主的沉默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风范。
诡异的安静中，针对楚祖的质询会如期召开。
随着小黄鸡系统昂首挺胸，楚祖的脑海中突兀出现了数个……数只鸡仔。
红橙绿青蓝紫，加上小黄鸡恰好凑成七彩战队。
楚祖一眼就认出了小黄鸡的直属上司，那只蓝得发亮的就是，因为自家系统正拿愤世嫉俗的豆豆眼死瞪着对方。
“质询会正式开始……”
小蓝鸡郑重宣告，楚祖无动于衷，他的系统已经准备充足，卯足了劲，打算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只能说预习还是有好处的，质询会的前半阶段几乎和系统提前准备的“罪名”分毫不差。
系统也学以致用，用楚祖的原话狠狠反驳。
提交完论坛找来的材料，基本所有质询都被合理驳回，楚祖没有任何问题。
而质询会后半段的发展就有些超乎楚祖预料了。
这群鸡仔严肃认真逐一审查完，相□□头，其中的小橙鸡突然开口。
“您考虑转行吗？”
楚祖：“？”
系统：“？”
小橙鸡：“我们还有「龙傲天修正系统」和「反派修正系统」。KPI比「边缘角色修正系统」要低，工作更轻松，任务也更有规划，报酬还高。”
它说，“我们很欣赏您在《霓光之冕》展现出来的专业素养，论坛的反馈也超出预料。已经有不少作者向我们下单，希望您能帮忙修订一下他们里的龙傲天和反派……您意下如何？”
楚祖：“……”
这群作者想干什么，也想要满屏的大芒果？
这几句话字字刺激系统的算法，要不是上司还在，它横竖得跨部门给这些主管颜色看看。
怎么能当着系统的面撬人啊！
“谢谢赏识。”楚祖说。
系统像被闪电劈过。
“不过我没有转行的打算。”
楚祖说，“边缘角色修正挺好，我和系统相处得也挺好，报酬的话……任务评价出了吗？”
系统也不管上司就在眼前了，去后台转了圈，立刻喊：“S！是S！三万信用点在质询会结束后到账！”
楚祖：“我记得还有作者稿费分成部分？”
系统的机械音里充满了快活：“足足七位数！但是因为《霓光之冕》的发布网站有单次收益提现限制，稿税也要处理段时间，咱们的分成会分期到账！”
楚祖点头：“我们不缺报酬。”
就这样，质询会头重脚轻地结束了。
其他鸡仔都有些惋惜，只有系统的上司一直盯着楚祖，从头沉默到尾，什么也没说。
系统把一堆鸡仔送走后还在嘀咕，说这压根不是什么质询，完全是打着质询的幌子，好来楚祖的意识里骗人跳槽。
系统：“现在我已经有所防备，要是没有守则上白底黑字的正当理由，我绝对死守大门，一根鸡毛也别想钻进来！”
楚祖被逗乐了：“你还能把它们关在外面？”
系统唯恐被小瞧：“我可以！您信我！”
“嗯，我信你。”楚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信你。”
系统觉得这话听着略显奇怪，不像是宿主的水平，但它很快被泼天富贵冲昏了头脑。
当提示音响起，S级评定的信用点到账的瞬间，系统火速打开信用商城。
它挑花了眼，看什么都想买，楚祖及时喊住它：“先把自己赎回来。”
系统差点忘了：“好哦。”
楚祖叮嘱：“我们会越来越富裕，就算出什么事你也别想着再卖身，OK不OK？”
“……战略性变卖嘛，您能把我赎回来。”
“……”
“S级评定非常非常非常罕见，几千次任务也不见得会出一个。托您的福，我现在也值钱了，能卖很多很多信用点！”
楚祖不劝说，径直冷酷道：“你再卖我就跳槽，去隔壁当龙傲天，带新系统吃香的喝辣的。”
系统：“……”
系统：“不卖了再也不卖了！！”
楚祖点头：“逛吧。”
「王大师」：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王！大师！
系统：“是角色自动战斗托管辅助器。”
楚祖：“买。”
「物理学神兽」：死得越快，危险越少；危险越少，更安全；更安全，死得越慢——死得越快，死得越慢！
系统：“老假死道具了，好使。”
楚祖：“买。”
系统一直以来都没被分到过什么能干的宿主，不然也不会卖自己卖得那么熟练。
就算有宿主能小赚一笔，拿到信用点后，顶多把它买回来，然后数着手指头，把一分掰成0.5加0.5，省吃俭用精打细算。
但楚祖不一样，只要小黄鸡的脑袋望哪个方向挪了一点，哪怕标价离奇，他也只是酷酷开口：“买。”
之前系统在论坛上还看过一个帖子，是女频读者贴，讨论的内容是：男人说什么话最有魅力。
排名从第三到第一分别是——
把命都给你。
嫁给我。
买。
一句比一句短，前两句还引起了部分争论，但第三句力排众议，获得了压倒性胜利。
系统现在大彻大悟，没有人能抵御这个字，哪怕它不是人，是t系统，那也不行。
系统杂七杂八买了不少东西，不全是宿主能用的，还有能让它扩容升级，走上统生巅峰的道具。
包括但不限于BIOS固件、VMware等楚祖完全不懂的东西。
它还给自己配个了人见人爱正太音，用过的统都说好。
Old
系统
is
dead，现在的系统强得自己都害怕！
考虑到楚祖一直在说的演技问题，它还翻出了表演托管道具。
「猫鼠游戏」：全球第一诈骗犯舍你其谁？如果可以，你甚至可以骗过上帝！
楚祖：“……”
商城的道具名字都很抽象，如果没有系统的经验，晃眼看过去，楚祖绝对猜不到这些道具是干嘛用的。
不过他没买。
“我还是想自己学。”
楚祖问，“之前的表演课还能上么？我去沉淀沉淀。”
系统：“要三次任务之后咱们才有假期。”
楚祖略显失望：“行，那等假期我去表演课，你也去进修进修。”
系统立刻将“高情商说话技巧”、“职场整顿上司你必须知道的那些事”、“团队沟通与激励的学问”放入自己的备忘录。
楚祖：“再加一门。”
“宿主您说！我学！”
“防诈骗小课堂。”
系统：“？”
楚祖认真说：“你太容易被骗了，好好学学，至少要能判断出谁在撒谎。”
系统懵了半天，试图判断宿主是不是在含蓄表达它太笨，未果。
到最后它也没想明白，整理购物清单的时候楚祖突然问：“这个‘正经人谁写日记啊’是什么？”
系统看去，楚祖说的道具在一众商品里确实显眼，价目表上的尾数比其他道具要多出一个零。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你写日记吗？我不写。谁能把心里话写日记里？写出来的哪能叫心里话？
系统解释：“一个加密日记本，开发出来的用途是当事后辩解的工具，只有使用者和使用者允许的对象有的权限，我们系统也无法提前查看。”
“不过我记得之前没卖这么贵……”
系统回忆了会儿，从数据库里找出了原因。
“哦哦哦，以前有宿主在日记本上把我上司骂得狗血淋头，还是后来离职的时候自己爆出来，我们才知道这回事。价格也拔高了不少。”
楚祖：“……”
楚祖：“买。”
系统不可置信：“您、您也要在上面骂我吗？”
它垂死挣扎，“您可以直接骂，我……我很坚强！直接骂您消气快，还节省信用点！”
楚祖：“我不骂你。”
他学着系统购物的方式，花了接近两万信用点购入了日记本。
看系统还在沮丧崩溃绝望一条龙，楚祖放缓语气。
“我写点注意事项，写完一本之后再给你看。不骂你，真的不骂你。”
小黄鸡深吸两口气，点头：“那我去接下次任务了，您慢慢写。”
*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和之前的设定集差不多。
楚祖能在意识中直接翻开日记本，动笔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创作时期，那时他还活着，有身体。
楚祖写。
【1.系统很好，不管怎样，你要对它好点。
2.已经测验证实的结论如下：
·你的记忆能够被隐藏，且无法找回。
·你现在的死亡代表了真正的死亡。
·不在正文出场的边缘角色，视情况而定，会被抹除，死因不明。
·不在正文出场的边缘角色，在合理操作下依旧能存活于主线，成为正文发展的关键角色，并在结局迎来较好的结果。
·「边缘角色修正系统」会尽量避免修正剧情和人物与原著有大的出入，但没有完全禁止。
·当开始修正，作者无法左右剧情走向，但可以删除人物。
·系统的上司对你有所怀疑。
3.待测试的内容如下：
·读者论坛的时间是否能当作真实基准，判断现实线性时间流速？
·为什么存在个别读者时间反向的情况？系统似乎没有察觉？
·「边缘角色修正系统」能否调查你的过去？
·能否主动挑选投放的，哪怕该没有要求进行边缘角色修正？
·能否改变整个故事的走向？
·能否彻底改变故事的最终结局？
强调：不要着急，你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来慢慢验证。
4.假设你出了某种意外、或被人为隐藏记忆，看到这些陌生的记录不明所以，不要给任何人看这本日记，系统也不行。
你只需要重复思考以下内容。
「综上验证，你已经知道了他的三千五百四十八次无解的死因。」
「你要回去，救他，让他活下来。」
「你只有一次机会。」
假设你完全失去记忆，看了提示也完全想不起什么，去看《霓光之冕》中西德尼的番外。
哪怕你不记得西德尼是谁，楚祖又是谁，只要见到西德尼，你一定会想起来。
因为西德尼和他如出一辙。
救他们这类人已经快成为你的本能。
最后，如果你成功做到了你想做的事，向系统坦白，并道歉，不论它是否原谅你的隐瞒。】
写完，楚祖锁上了日记。
系统也回来了，心情比离开时高兴不少。
“您不是想上表演课吗，咱们接下来的任务恰好是和娱乐圈有关的。”
“您可以在里找机会上课啦！”
第31章
第
31
章（1w5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姜祖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野孩子。
从小开始，
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为了生你养你我们欠了多少钱吗？你把我们家毁了。
爸爸醉醺醺说完后，妈妈开始哭，没人管缩在脏兮兮角落的姜祖。
他经常搬家，
只有在刚搬家的时候能睡好，
因为追债的人总能找上门。
有时候父母不在，铁门被砸得哐哐响，比姜祖听过最恐怖的雷声还要惊人。
一开始他会哭，接着他发现哭声只会让敲门声变得更加恐怖，于是他不哭了，
死死捂着嘴，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躲起来就好了。
躲起来，
门外的人会离开，然后爸爸妈妈会回家。
九岁的时候，
父母说带他去游乐园。
一大早天刚亮，他的父母想办法把他从接近两米五的围墙托了过去。
小姜祖从来没来过游乐园，以前爸爸妈妈总说没钱，来不起，
今天终于带他来了。
所以哪怕小孩磕到了头，晕乎乎的，膝盖也破了，
他依旧很兴奋，从地上爬起来，躲在墙下的草丛里，
仰起小脑袋，
等着爸爸妈妈也翻进来。
小姜祖等到了天黑，等到游乐园工作人员打着手电筒把快睡着的他逮住，又问他父母呢，
姜祖抬头看围墙，却听到了工作人员的惊呼。
小孩的黑发被浸湿，脖子上全是血，都快凝干了。
工作人员顾不上其他，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医生说，因为后脑轻微脑挫伤，又耽误了一整天，没能及时治疗，虽然保住了命，但肯定会影响到智力。
姜祖问，我会变笨吗？
医生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说，不是的，你只是学东西没那么快。
姜祖放心了。
直到被送去孤儿院，他才反应过来。
因为他的原因，爸爸妈妈欠了很多钱，所以不要他了。
小姜祖在孤儿院的第一个月就遭到了排挤——他有很罕见的虹膜缺损症。
一般患者的虹膜形状不再是圆形，而是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
常见的是瞳孔下方出现一个“裂口”或“钥匙孔”状的缺口。这使得瞳孔在外观上显得与普通瞳孔不同。
姜祖的虹膜缺损在眼球中央，他的瞳孔上下端有尖尖的残缺，使他的瞳仁看上去类似动物的竖瞳。
并且，由于虹膜部分缺失，更多的光线可以直接进入眼睛并反射到视网膜后部——姜祖的瞳孔泛着红，是眼底血管的反射光。
孤儿院的小孩见了他的眼睛，起初很害怕，背地里把他叫怪物。
时间久了，他们发现其实姜祖只是个视力不太好的傻子。
孤儿院的小孩当着姜祖的面喊他白痴，说他笨。
他红着脸反驳说，不是的，他只是学得没那么快。
小孩继续哄笑，指着他脑袋的纱布：“那不就是笨吗？你爸爸妈妈就是觉得你笨才不要你的。”
“不是笨！医生说不是笨就不是笨，难道你们比医生还聪明吗！”
“那就是因为你的眼睛，丑死了。”
这下姜祖说不出反驳的话，他记得爸爸妈妈说过，他们在这双眼睛上花了很多钱。
花了很多钱，欠了债，所以才不要他。
姜祖大颗大颗掉眼泪，那些孩子t愈发得寸进尺，指着他一会儿喊笨蛋，一会儿喊红眼怪。
直到院长妈妈听到，发了火，他们才悻悻安静下来。
院长妈妈说：“我们阿祖有一双漂亮眼睛，也不笨，别哭，阿祖别哭。”
对于小孩而言，其实笨不笨根本不重要，也看不出来，而等到姜祖养好伤，受孤儿院天使投资人资助，开始上学，差距才开始拉开。
普通情况下的孩子六岁就开始念小学，而姜祖从来没上过学。
作为三年级插班生，姜祖完全跟不上同龄孩子。
不光是学习困难，他决策应变能力和社交行为也发育迟缓，久而久之，班上的小同学也不乐意找他一起玩。
班主任还委婉向孤儿院院长提过，要不要把姜祖转学去“残障小学”。
或许他在特殊的学习环境能生活得更好。
孤儿院院长很看重小孩的自尊心，和小姜祖认真谈了转学的事。
小姜祖扭扭捏捏，他从来不会对父母提自己的想法，哪怕做到了小心谨慎，他依旧被抛弃在了游乐园。
现在姜祖更是不敢说什么不愿意，只是年龄太小，藏不住想法。
男孩清秀瘦削的小脸拧巴着，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话。
姜祖始终记得医生的那句宽慰，医生说他不是笨，只是学得慢。
如果学得慢，那他就多学，别的小朋友花一周背下九九乘法表，那他也能做到。
他只是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吃饭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只要他花足够多的功夫，就一定跟得上。
孤儿院的小朋友讨厌笨蛋，学校同学不和笨蛋玩，老师也想让他转学。
姜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好像哪里都不会接受笨蛋。
他不想笨。
院长看出了姜祖的抗拒，也就不再提要转学，只是温和耐心对他说。
“看着我，阿祖，乖，看着我。”
“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你不说出来的话，我们当然不明白，还会误会你。这样很不好，对不对？”
姜祖细声说：“我……我不想转学。”
院长妈妈摸摸他的头，眼角眯出慈爱的纹路：“好，那咱们就不转学。”
从那时起，姜祖记住了。
有什么都要说出来。
在姜祖又一次被嫌弃、排斥、当面嘲笑的时候，他握着小拳头，磕磕巴巴说：“我、我不喜欢这样！你们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一点呢？我、我很喜欢你们。”
竖瞳小孩咬紧牙关，心里七上八下，强撑着自己不要移开视线。
被他盯着的小孩愣了，嘴还张着，原先稚嫩的嘲弄戛然而止。
姜祖当时还有点高兴，觉得院长妈妈果然没说错。
然而，这些小孩在互相对视后推搡着后退。
姜祖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
“好恶心。”
“他一点也不害臊吗？”
“别说了，我有点害怕。”
“……”
小孩一哄而散，留下手脚发凉的姜祖在原地孤零零站着。
没人欺负他，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姜祖想不明白。
而在小姜祖即将被茫然和自责淹没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那群小屁孩又在搞什么霸凌！”
姜祖转身，看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两个小孩朝他走来，一男一女。
“都是孤儿院的还搞小团体，活该在外面也被别人看不起！”
说话的男孩在看见姜祖的眼睛后愣了愣，接着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的眼睛好酷啊！你是不是就是姜祖？我听院长说过，她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女孩明显要内敛不少，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
她从随身的小口袋里摸出一颗廉价的透明糖果，摊开在掌心，递到姜祖面前。
姜祖从院长妈妈口中得知，男孩叫陆林，女孩叫桑折。临区的孤儿院因经营不善倒闭了，从现在开始，他们也会生活在这里。
姜祖高兴坏了。
陆林和孤儿院其他孩子一点也不一样。
他很强大，被人说闲话会直接瞪过去，有几次在食堂，陆林听到有人议论桑折是个哑巴，他直接冲过去把嘴碎的孩子掀翻在地，逼他跟桑折道歉。
陆林在学校也很受欢迎，他和姜祖不在一个班，长得英气，成绩又好，每天放学都会有人和他走一起。
而在拐角的岔路口，陆林和同学挥手告别，然后一胳膊肘把悄悄跟在后面的姜祖拽到跟前。
“藏着干嘛，走啦，我们一起回家。”
好好好好好好好。
姜祖心里高兴地想。
他也不知道在好什么，但就是好。
院长看出最近小姜祖开朗了很多，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姜祖一五一十说了。
院长妈妈也被小孩的笑容感染了：“你有同龄朋友啦，阿祖。”
姜祖眉眼带笑，嘴角还没弯呢，瘦瘦的脸上早就填满了快乐。
“桑折也很好！虽然她没和我们上同一所学校，平时害羞，也不和我说话，但她也超级好的！上周末她还给我送了一整瓶小星星！”
“因为你们都是好孩子呀。”院长妈妈说。
*
“先等等。”
楚祖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不搞诈骗了？”
半小时前。
在系统提示传送完的下一秒，楚祖感到了上次传送没有的强烈不适。
像是晕船又晕车，胃里翻来覆去打搅。
他在椅子上视线一片模糊，坐不稳，干脆趁着踉跄的功夫让系统指路，摸去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阵狂呕。
楚祖什么也没能吐出来，全是酸水，他的胃是空的。
等吐得吐不出来，楚祖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清东西。
楚祖不需要赢什么，赢不赢重要吗？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然后我们再回过头，看看这本书讲了什么。
——
理想主义者怀揣理想，有了明确踏步的方向。
浑浑噩噩的情报贩子爬上权力顶端。
见风使舵的人事主管不再看重利益。
一心生存的小孩为了他的爸爸要赌下去。
至于卢锡安诺……他无疑是对楚祖影响最深的人。
虽然在结局前唯一的作用就是他的死，但怎么说呢……这小子给我感觉像赛博男鬼。
只要看到西德尼的眼睛就不可能不想到卢锡安诺，这对血缘上的父子某些层面出乎意料的像，但西德尼比他血缘爹要聪明。
毕竟是楚祖教的……
只要试图去分析楚祖的人生也绝对绕不开卢锡安诺，他打了一个怪异又异常坚实的地基，万丈高楼由此平地起。
楚祖说卢锡安诺是他十二岁时的未来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再放大点说都可以，卢锡安诺是他的过去和未来。
但卢锡安诺不会是他的延续，他已经决定好自己的延续了。
刚好剧情结束在一个时代的落幕。
——
从卢锡安诺到楚祖，再到为了新世界而主动屈居二线的唐崎，这些在旧时代搅动风云的人相继隐去。
拓荒至此结束，人们开始尝试与彼此共存。
好像到底谁赢了、谁输了、谁活着、谁死了都不再重要，所有的故事都成为了一段历史。
在这段历史中，说楚祖是“随时会陨落的神”完全没毛病，他一手主导的改变决定了新世界的上限和下限。
你甚至可以说到结局他成为了某种概念，他的时间停滞在某个瞬间，不再干涉参与他人理念。
理念决定历史走向，而历史总要翻页。
神与世界诀别，而世界等待他的再度苏醒，谁也无法预料那是否会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亦或是新生。
——
谁能撕裂这猩红的莫比乌斯之环？
冕冠已碎，无人知晓，仅需祈祷。
——
【一拳打爆地球】｜于2024-03-29
05:25:10
留言
顺便，修文的老师能不能亮笔名？
天杀的，写得太好了，老师，我要一辈子追随您！！！
【一拳打爆地球】｜于2024-03-29
05:25:25
留言
系统默默把页面往上拉了拉，尽量不让宿主看到地球老师的狂热发言。
顺便将帖子内容复制粘贴进文档。
楚祖倒没再抗议，只是系统总觉得，宿主的沉默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风范。
诡异的安静中，针对楚祖的质询会如期召开。
随着小黄鸡系统昂首挺胸，楚祖的脑海中突兀出现了数个……数只鸡仔。
红橙绿青蓝紫，加上小黄鸡恰好凑成七彩战队。
楚祖一眼就认出了小黄鸡的直属上司，那只蓝得发亮的就是，因为自家系统正拿愤世嫉俗的豆豆眼死瞪着对方。
“质询会正式开始……”
小蓝鸡郑重宣告，楚祖无动于衷，他的系统已经准备充足，卯足了劲，打算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只能说预习还是有好处的，质询会的前半阶段几乎和系统提前准备的“罪名”分毫不差。
系统也学以致用，用楚祖的原话狠狠反驳。
提交完论坛找来的材料，基本所有质询都被合理驳回，楚祖没有任何问题。
而质询会后半段的发展就有些超乎楚祖预料了。
这群鸡仔严肃认真逐一审查完，相□□头，其中的小橙鸡突然开口。
“您考虑转行吗？”
楚祖：“？”
系统：“？”
小橙鸡：“我们还有「龙傲天修正系统」和「反派修正系统」。KPI比「边缘角色修正系统」要低，工作更轻松，任务也更有规划，报酬还高。”
它说，“我们很欣赏您在《霓光之冕》展现出来的专业素养，论坛的反馈也超出预料。已经有不少作者向我们下单，希望您能帮忙修订一下他们里的龙傲天和反派……您意下如何？”
楚祖：“……”
这群作者想干什么，也想要满屏的大芒果？
这几句话字字刺激系统的算法，要不是上司还在，它横竖得跨部门给这些主管颜色看看。
怎么能当着系统的面撬人啊！
“谢谢赏识。”楚祖说。
系统像被闪电劈过。
“不过我没有转行的打算。”
楚祖说，“边缘角色修正挺好，我和系统相处得也挺好，报酬的话……任务评价出了吗？”
系统也不管上司就在眼前了，去后台转了圈，立刻喊：“S！是S！三万信用点在质询会结束后到账！”
楚祖：“我记得还有作者稿费分成部分？”
系统的机械音里充满了快活：“足足七位数！但是因为《霓光之冕》的发布网站有单次收益提现限制，稿税也要处理段时间，咱们的分成会分期到账！”
楚祖点头：“我们不缺报酬。”
就这样，质询会头重脚轻地结束了。
其他鸡仔都有些惋惜，只有系统的上司一直盯着楚祖，从头沉默到尾，什么也没说。
系统把一堆鸡仔送走后还在嘀咕，说这压根不是什么质询，完全是打着质询的幌子，好来楚祖的意识里骗人跳槽。
系统：“现在我已经有所防备，要是没有守则上白底黑字的正当理由，我绝对死守大门，一根鸡毛也别想钻进来！”
楚祖被逗乐了：“你还能把它们关在外面？”
系统唯恐被小瞧：“我可以！您信我！”
“嗯，我信你。”楚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信你。”
系统觉得这话听着略显奇怪，不像是宿主的水平，但它很快被泼天富贵冲昏了头脑。
当提示音响起，S级评定的信用点到账的瞬间，系统火速打开信用商城。
它挑花了眼，看什么都想买，楚祖及时喊住它：“先把自己赎回来。”
系统差点忘了：“好哦。”
楚祖叮嘱：“我们会越来越富裕，就算出什么事你也别想着再卖身，OK不OK？”
“……战略性变卖嘛，您能把我赎回来。”
“……”
“S级评定非常非常非常罕见，几千次任务也不见得会出一个。托您的福，我现在也值钱了，能卖很多很多信用点！”
楚祖不劝说，径直冷酷道：“你再卖我就跳槽，去隔壁当龙傲天，带新系统吃香的喝辣的。”
系统：“……”
系统：“不卖了再也不卖了！！”
楚祖点头：“逛吧。”
「王大师」：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王！大师！
系统：“是角色自动战斗托管辅助器。”
楚祖：“买。”
「物理学神兽」：死得越快，危险越少；危险越少，更安全；更安全，死得越慢——死得越快，死得越慢！
系统：“老假死道具了，好使。”
楚祖：“买。”
系统一直以来都没被分到过什么能干的宿主，不然也不会卖自己卖得那么熟练。
就算有宿主能小赚一笔，拿到信用点后，顶多把它买回来，然后数着手指头，把一分掰成0.5加0.5，省吃俭用精打细算。
但楚祖不一样，只要小黄鸡的脑袋望哪个方向挪了一点，哪怕标价离奇，他也只是酷酷开口：“买。”
之前系统在论坛上还看过一个帖子，是女频读者贴，讨论的内容是：男人说什么话最有魅力。
排名从第三到第一分别是——
把命都给你。
嫁给我。
买。
一句比一句短，前两句还引起了部分争论，但第三句力排众议，获得了压倒性胜利。
系统现在大彻大悟，没有人能抵御这个字，哪怕它不是人，是t系统，那也不行。
系统杂七杂八买了不少东西，不全是宿主能用的，还有能让它扩容升级，走上统生巅峰的道具。
包括但不限于BIOS固件、VMware等楚祖完全不懂的东西。
它还给自己配个了人见人爱正太音，用过的统都说好。
Old
系统
is
dead，现在的系统强得自己都害怕！
考虑到楚祖一直在说的演技问题，它还翻出了表演托管道具。
「猫鼠游戏」：全球第一诈骗犯舍你其谁？如果可以，你甚至可以骗过上帝！
楚祖：“……”
商城的道具名字都很抽象，如果没有系统的经验，晃眼看过去，楚祖绝对猜不到这些道具是干嘛用的。
不过他没买。
“我还是想自己学。”
楚祖问，“之前的表演课还能上么？我去沉淀沉淀。”
系统：“要三次任务之后咱们才有假期。”
楚祖略显失望：“行，那等假期我去表演课，你也去进修进修。”
系统立刻将“高情商说话技巧”、“职场整顿上司你必须知道的那些事”、“团队沟通与激励的学问”放入自己的备忘录。
楚祖：“再加一门。”
“宿主您说！我学！”
“防诈骗小课堂。”
系统：“？”
楚祖认真说：“你太容易被骗了，好好学学，至少要能判断出谁在撒谎。”
系统懵了半天，试图判断宿主是不是在含蓄表达它太笨，未果。
到最后它也没想明白，整理购物清单的时候楚祖突然问：“这个‘正经人谁写日记啊’是什么？”
系统看去，楚祖说的道具在一众商品里确实显眼，价目表上的尾数比其他道具要多出一个零。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你写日记吗？我不写。谁能把心里话写日记里？写出来的哪能叫心里话？
系统解释：“一个加密日记本，开发出来的用途是当事后辩解的工具，只有使用者和使用者允许的对象有的权限，我们系统也无法提前查看。”
“不过我记得之前没卖这么贵……”
系统回忆了会儿，从数据库里找出了原因。
“哦哦哦，以前有宿主在日记本上把我上司骂得狗血淋头，还是后来离职的时候自己爆出来，我们才知道这回事。价格也拔高了不少。”
楚祖：“……”
楚祖：“买。”
系统不可置信：“您、您也要在上面骂我吗？”
它垂死挣扎，“您可以直接骂，我……我很坚强！直接骂您消气快，还节省信用点！”
楚祖：“我不骂你。”
他学着系统购物的方式，花了接近两万信用点购入了日记本。
看系统还在沮丧崩溃绝望一条龙，楚祖放缓语气。
“我写点注意事项，写完一本之后再给你看。不骂你，真的不骂你。”
小黄鸡深吸两口气，点头：“那我去接下次任务了，您慢慢写。”
*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和之前的设定集差不多。
楚祖能在意识中直接翻开日记本，动笔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创作时期，那时他还活着，有身体。
楚祖写。
【1.系统很好，不管怎样，你要对它好点。
2.已经测验证实的结论如下：
·你的记忆能够被隐藏，且无法找回。
·你现在的死亡代表了真正的死亡。
·不在正文出场的边缘角色，视情况而定，会被抹除，死因不明。
·不在正文出场的边缘角色，在合理操作下依旧能存活于主线，成为正文发展的关键角色，并在结局迎来较好的结果。
·「边缘角色修正系统」会尽量避免修正剧情和人物与原著有大的出入，但没有完全禁止。
·当开始修正，作者无法左右剧情走向，但可以删除人物。
·系统的上司对你有所怀疑。
3.待测试的内容如下：
·读者论坛的时间是否能当作真实基准，判断现实线性时间流速？
·为什么存在个别读者时间反向的情况？系统似乎没有察觉？
·「边缘角色修正系统」能否调查你的过去？
·能否主动挑选投放的，哪怕该没有要求进行边缘角色修正？
·能否改变整个故事的走向？
·能否彻底改变故事的最终结局？
强调：不要着急，你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来慢慢验证。
4.假设你出了某种意外、或被人为隐藏记忆，看到这些陌生的记录不明所以，不要给任何人看这本日记，系统也不行。
你只需要重复思考以下内容。
「综上验证，你已经知道了他的三千五百四十八次无解的死因。」
「你要回去，救他，让他活下来。」
「你只有一次机会。」
假设你完全失去记忆，看了提示也完全想不起什么，去看《霓光之冕》中西德尼的番外。
哪怕你不记得西德尼是谁，楚祖又是谁，只要见到西德尼，你一定会想起来。
因为西德尼和他如出一辙。
救他们这类人已经快成为你的本能。
最后，如果你成功做到了你想做的事，向系统坦白，并道歉，不论它是否原谅你的隐瞒。】
写完，楚祖锁上了日记。
系统也回来了，心情比离开时高兴不少。
“您不是想上表演课吗，咱们接下来的任务恰好是和娱乐圈有关的。”
“您可以在里找机会上课啦！”
第31章
第
31
章（1w5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姜祖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野孩子。
从小开始，
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为了生你养你我们欠了多少钱吗？你把我们家毁了。
爸爸醉醺醺说完后，妈妈开始哭，没人管缩在脏兮兮角落的姜祖。
他经常搬家，
只有在刚搬家的时候能睡好，
因为追债的人总能找上门。
有时候父母不在，铁门被砸得哐哐响，比姜祖听过最恐怖的雷声还要惊人。
一开始他会哭，接着他发现哭声只会让敲门声变得更加恐怖，于是他不哭了，
死死捂着嘴，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躲起来就好了。
躲起来，
门外的人会离开，然后爸爸妈妈会回家。
九岁的时候，
父母说带他去游乐园。
一大早天刚亮，他的父母想办法把他从接近两米五的围墙托了过去。
小姜祖从来没来过游乐园，以前爸爸妈妈总说没钱，来不起，
今天终于带他来了。
所以哪怕小孩磕到了头，晕乎乎的，膝盖也破了，
他依旧很兴奋，从地上爬起来，躲在墙下的草丛里，
仰起小脑袋，
等着爸爸妈妈也翻进来。
小姜祖等到了天黑，等到游乐园工作人员打着手电筒把快睡着的他逮住，又问他父母呢，
姜祖抬头看围墙，却听到了工作人员的惊呼。
小孩的黑发被浸湿，脖子上全是血，都快凝干了。
工作人员顾不上其他，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医生说，因为后脑轻微脑挫伤，又耽误了一整天，没能及时治疗，虽然保住了命，但肯定会影响到智力。
姜祖问，我会变笨吗？
医生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说，不是的，你只是学东西没那么快。
姜祖放心了。
直到被送去孤儿院，他才反应过来。
因为他的原因，爸爸妈妈欠了很多钱，所以不要他了。
小姜祖在孤儿院的第一个月就遭到了排挤——他有很罕见的虹膜缺损症。
一般患者的虹膜形状不再是圆形，而是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
常见的是瞳孔下方出现一个“裂口”或“钥匙孔”状的缺口。这使得瞳孔在外观上显得与普通瞳孔不同。
姜祖的虹膜缺损在眼球中央，他的瞳孔上下端有尖尖的残缺，使他的瞳仁看上去类似动物的竖瞳。
并且，由于虹膜部分缺失，更多的光线可以直接进入眼睛并反射到视网膜后部——姜祖的瞳孔泛着红，是眼底血管的反射光。
孤儿院的小孩见了他的眼睛，起初很害怕，背地里把他叫怪物。
时间久了，他们发现其实姜祖只是个视力不太好的傻子。
孤儿院的小孩当着姜祖的面喊他白痴，说他笨。
他红着脸反驳说，不是的，他只是学得没那么快。
小孩继续哄笑，指着他脑袋的纱布：“那不就是笨吗？你爸爸妈妈就是觉得你笨才不要你的。”
“不是笨！医生说不是笨就不是笨，难道你们比医生还聪明吗！”
“那就是因为你的眼睛，丑死了。”
这下姜祖说不出反驳的话，他记得爸爸妈妈说过，他们在这双眼睛上花了很多钱。
花了很多钱，欠了债，所以才不要他。
姜祖大颗大颗掉眼泪，那些孩子t愈发得寸进尺，指着他一会儿喊笨蛋，一会儿喊红眼怪。
直到院长妈妈听到，发了火，他们才悻悻安静下来。
院长妈妈说：“我们阿祖有一双漂亮眼睛，也不笨，别哭，阿祖别哭。”
对于小孩而言，其实笨不笨根本不重要，也看不出来，而等到姜祖养好伤，受孤儿院天使投资人资助，开始上学，差距才开始拉开。
普通情况下的孩子六岁就开始念小学，而姜祖从来没上过学。
作为三年级插班生，姜祖完全跟不上同龄孩子。
不光是学习困难，他决策应变能力和社交行为也发育迟缓，久而久之，班上的小同学也不乐意找他一起玩。
班主任还委婉向孤儿院院长提过，要不要把姜祖转学去“残障小学”。
或许他在特殊的学习环境能生活得更好。
孤儿院院长很看重小孩的自尊心，和小姜祖认真谈了转学的事。
小姜祖扭扭捏捏，他从来不会对父母提自己的想法，哪怕做到了小心谨慎，他依旧被抛弃在了游乐园。
现在姜祖更是不敢说什么不愿意，只是年龄太小，藏不住想法。
男孩清秀瘦削的小脸拧巴着，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话。
姜祖始终记得医生的那句宽慰，医生说他不是笨，只是学得慢。
如果学得慢，那他就多学，别的小朋友花一周背下九九乘法表，那他也能做到。
他只是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吃饭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只要他花足够多的功夫，就一定跟得上。
孤儿院的小朋友讨厌笨蛋，学校同学不和笨蛋玩，老师也想让他转学。
姜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好像哪里都不会接受笨蛋。
他不想笨。
院长看出了姜祖的抗拒，也就不再提要转学，只是温和耐心对他说。
“看着我，阿祖，乖，看着我。”
“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你不说出来的话，我们当然不明白，还会误会你。这样很不好，对不对？”
姜祖细声说：“我……我不想转学。”
院长妈妈摸摸他的头，眼角眯出慈爱的纹路：“好，那咱们就不转学。”
从那时起，姜祖记住了。
有什么都要说出来。
在姜祖又一次被嫌弃、排斥、当面嘲笑的时候，他握着小拳头，磕磕巴巴说：“我、我不喜欢这样！你们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一点呢？我、我很喜欢你们。”
竖瞳小孩咬紧牙关，心里七上八下，强撑着自己不要移开视线。
被他盯着的小孩愣了，嘴还张着，原先稚嫩的嘲弄戛然而止。
姜祖当时还有点高兴，觉得院长妈妈果然没说错。
然而，这些小孩在互相对视后推搡着后退。
姜祖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
“好恶心。”
“他一点也不害臊吗？”
“别说了，我有点害怕。”
“……”
小孩一哄而散，留下手脚发凉的姜祖在原地孤零零站着。
没人欺负他，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姜祖想不明白。
而在小姜祖即将被茫然和自责淹没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那群小屁孩又在搞什么霸凌！”
姜祖转身，看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两个小孩朝他走来，一男一女。
“都是孤儿院的还搞小团体，活该在外面也被别人看不起！”
说话的男孩在看见姜祖的眼睛后愣了愣，接着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的眼睛好酷啊！你是不是就是姜祖？我听院长说过，她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女孩明显要内敛不少，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
她从随身的小口袋里摸出一颗廉价的透明糖果，摊开在掌心，递到姜祖面前。
姜祖从院长妈妈口中得知，男孩叫陆林，女孩叫桑折。临区的孤儿院因经营不善倒闭了，从现在开始，他们也会生活在这里。
姜祖高兴坏了。
陆林和孤儿院其他孩子一点也不一样。
他很强大，被人说闲话会直接瞪过去，有几次在食堂，陆林听到有人议论桑折是个哑巴，他直接冲过去把嘴碎的孩子掀翻在地，逼他跟桑折道歉。
陆林在学校也很受欢迎，他和姜祖不在一个班，长得英气，成绩又好，每天放学都会有人和他走一起。
而在拐角的岔路口，陆林和同学挥手告别，然后一胳膊肘把悄悄跟在后面的姜祖拽到跟前。
“藏着干嘛，走啦，我们一起回家。”
好好好好好好好。
姜祖心里高兴地想。
他也不知道在好什么，但就是好。
院长看出最近小姜祖开朗了很多，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姜祖一五一十说了。
院长妈妈也被小孩的笑容感染了：“你有同龄朋友啦，阿祖。”
姜祖眉眼带笑，嘴角还没弯呢，瘦瘦的脸上早就填满了快乐。
“桑折也很好！虽然她没和我们上同一所学校，平时害羞，也不和我说话，但她也超级好的！上周末她还给我送了一整瓶小星星！”
“因为你们都是好孩子呀。”院长妈妈说。
*
“先等等。”
楚祖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不搞诈骗了？”
半小时前。
在系统提示传送完的下一秒，楚祖感到了上次传送没有的强烈不适。
像是晕船又晕车，胃里翻来覆去打搅。
他在椅子上视线一片模糊，坐不稳，干脆趁着踉跄的功夫让系统指路，摸去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阵狂呕。
楚祖什么也没能吐出来，全是酸水，他的胃是空的。
等吐得吐不出来，楚祖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