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必须在见卢锡安诺前补上设定,不然接下来的所有节点都会往原著的道路急驰。

    首先就是「楚祖」和卢锡安诺的相遇。

    原著作者没有交代任何相关情节。

    一句简单的「自楚祖被卢锡安诺从下层区捡到以来」概括了全部。

    这怎么行呢。

    既然无法「直接」改变其余角色对他的态度、观点、相处方式,那就通过设定「间接」影响。

    更何况,「楚祖」从创作者看来本就是先天残疾,他的目的一直在换,却没有稳定的驱动力,导致所有行为看着都只是纯纯发癫。

    用什么提供稳定驱动?用过往。

    如何在女娲补天的同时不改动主线剧情?

    楚祖正擅长这个。

    在接收到原著信息之后,他一直在飞速思考要怎么补全整个故事,现在也有了成型的思路。

    打开系统的《霓光之冕》设定集,楚祖定下神,开干!

    在添设定之前,系统提醒道:

    “当你写下补充剧情前提的那一刻,所有原本没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会发生。”

    “您无法左右别人的行为、言语,能改变的只有边缘角色本身,您需要自己去推动补充剧情。”

    “在别人眼中那只是一段文字,一段过往,一份记忆,但那些是你必须亲自经历承担的。”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楚祖非常自信,首先给自己加了个:无痛症。

    系统虽然略带无语,但没有发出警报。

    楚祖所补全的设定不能过于荒谬。

    「楚祖一拳干翻全世界」,这种句子只要他敢写,系统就敢让他亲自品尝一下什么叫「能干翻全世界的拳头」。

    在设定集写完这行后,楚祖掌心残余的痛感瞬间消失。

    他心满意足尝试活动手掌,继续在设定集上笔走龙蛇。

    当他详细写完和卢锡安t诺的相遇前提,系统发出和之前如出一辙的提示。

    “目标《霓光之冕》设定背景已添加。”

    “新增剧情将以亲身经历形式载入,请宿主做好准备。”

    “正在载入新增剧情……”

    这次楚祖有了准备,他迅速清空自己大脑,以备不时之需。

    但亲身经历形式和之前强塞信息存在巨大出入。

    他失去了身体控制权,等到能再度掌控身体……他变得小小一只,迎面撞上一个男人,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被对方踩在脚下殴打泄愤。

    楚祖:“……”

    系统:“这是您自己写的出现场合。”

    楚祖:“我知道,没事,撞得挺好的,也不痛。我真是个天才,演技不够,无痛症来凑。”

    系统:“……”

    后面的剧情虽然没被写进设定集,还是按照楚祖预计的那样,「楚祖」正式和卢锡安诺搭上了线。

    亲身经历和单纯的文字画面结合完全不一样。

    楚祖能闻到卢锡安诺身上昂贵的味道。

    他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太阳正好,拥抱太紧,让冬日只穿着背心的男孩对那股味道有了新的诠释。

    “他闻起来就像是未来。”

    楚祖有些惊喜,对系统说。

    “现在我也对这个角色更有把握了,「楚祖」会反水很合理,等卢锡安诺真正死后,想要‘报仇’的动机也有了。”

    系统在他脑子里冒出六个点,随即用强悍的职业素养回应:“我以为……至少现在算美好的回忆?但您却已经开始畅想卢锡安诺的死了……”

    “回忆美好和我回去之后翻脸不矛盾。”楚祖说,“写的都这样,开始的基调越暖,细节越多,后续翻脸才越顺。前面空着什么都没有,后续那就不叫翻脸,叫发癫。”

    系统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应“是”的同时,还将这番话记载入了自己的学习资料库中。

    “看来您将塑造一个面冷内热,被情绪充分拉扯发展的角色。”系统感叹道。

    楚祖却顿住了,略带疑惑说:“不啊,谁会在《霓光之冕》这类里扯太多感情啊?这不是升级流成长型吗?还是我看漏频道了?”

    系统又在他脑子里冒出六个点。

    这次没等他们过多交流,补充剧情到此结束,楚祖也回到了沐浴室。

    他那脆弱的脑子开始罢工。

    “由于不存在时间差,您补充的所有体验剧情在正常时间线都只耗费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可能需要您调整片刻。”

    楚祖没有时间调整,他知道卢锡安诺拥有「楚祖」的所有动向,包括他在哪些地方花了多少时间。

    通常情况下,卢锡安诺不会去细细查看,但如今他补了设定,在真正见到卢锡安诺前,一切都说不准。

    楚祖撑着快爆炸的脑子,又在设定集上添加了最后一道设定。

    写完之后系统彻底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连机械提示音也出现了片刻的电流紊乱。

    “把我最后增添的这句设定隐藏掉,我自己也不需要知道。”

    楚祖脑子也是混乱的,写完才想起确认这回事。

    “你能隐藏这句设定吗?最好让我自己也忘记——”他强调着重复了一遍,“「楚祖」不需要知道这个。”

    系统干巴巴说:“可以,但鉴于您现在本身就不太稳定,再继续对大脑进行操作的话不一定撑得住,随时会昏迷。”

    昏迷就昏迷。

    于是楚祖就真晕了。

    *

    “建议您将楚祖交给下层区,他刚处理了下层区三十六个区的反抗势力,下层区的人会替您彻底处理掉楚祖。”

    “这也将成为您对下层区进行合理清扫的正当理由,以此找到唐崎的藏身地。”

    “如果您担心楚祖中途苏醒,处理方案存在缺漏,我可以给他注入安眠性质和肌肉松缓的药剂。”

    卢锡安诺低头看着地上的人,低声道:“吉夫斯,闭嘴,这次我说真的,闭嘴。”

    “已收到您的命令。”

    卢锡安诺没有把楚祖扔进治疗舱,他承诺要给楚祖最好的一切,那理应遵守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约定。

    在这个时代,大多疾病都能通过仪器根治,仪器治不了则直接更换器官,毕竟连大脑都能半数据化。

    唯一的绝症只有查不出来的基因缺陷,要么在症状出现时立刻准备将自己数据上传,要么干脆等死。

    早早知道唐家对生物科技做的手脚,埃斯波西托家族在秘而不宣的同时,养了一批自己的私人医生,用来处理需要更换器官的疾病。

    可这些每年耗费能养活数千下层人的医生,居然没一个能找出楚祖的昏迷原因。

    把能做的检查做了个遍,楚祖很健康,他把自己管理得很好,先天的基因表达又决定了他的体质注定超于常人。

    医生果断把“不排除有位置基因缺陷”咽回肚子,冒着冷汗得出“休息过少,精力跟不上身体素质”的结论。

    卢锡安诺的冷血在上层区和下层区都不算秘密。

    如果说血洗家族的往事随着时间泛黄生锈,那他近段时间吞并除唐家外的两大家族,并用雷霆手段镇压下层区动乱,这两大消息足以让人了解到他的手段。

    卢锡安诺·埃斯波西托是视结果远大于过程的狠角色。

    结果就是,医生对楚祖的情况无能为力,甚至险些说出“或者把楚祖放进治疗舱,以防万一”的糊涂话。

    “楚祖先生目前需要休息,要是您愿意给他些时间……”

    “给他些时间?”像听到不懂事的小孩胡搅蛮缠,卢锡安诺无奈摇摇头,问,“他把事情搞砸了,还要我等他休息。你是这个意思吗?”

    这不是医生敢回答的话。

    卢锡安诺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男人,记忆里很少见到楚祖长期阖眼的模样,他是好操使的手下,也是最合格的安保。

    在家族继承权争夺最严重的日子,卢锡安诺依旧能睡上好觉,因为有人会替他在风吹草动时惊醒。

    红色的,和机械的红光完全不用的漂亮眼睛随时会睁开,为了影子的主人扫视一切。

    血色斑驳的夜晚,霓光灯永不停息,楚祖的血肉是卢锡安诺在光怪陆离世界里,唯一梦境的温床。

    卢锡安诺认为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他又被奇怪的心情裹挟了大半。

    抵抗情绪的冲动迫使他继续说:“我不养废物,你们和他都一样,我说得够清楚吗?”

    “可是……”

    卢锡安诺没有再给楚祖一点眼神,径直转头。

    他还得去安排其余三大家族的善后,一天抓不回唐崎,一天拿不到密码,他的位置就坐不安稳。

    要么得到所有,要么一无所有。

    好简单的二选一。

    最近上层区的污染防治出了问题,人工降雨混杂着净化药剂,街上基本没几个人,只有不灭的霓虹在雨中喧哗。

    卢锡安诺下了楼,走向街边的悬浮车,司机尽力将距离缩短到了五米。

    这次没人给他撑开黑伞,雨点落在他头顶,肩头。这点药剂对人体无伤大雅,而卢锡安诺却仿佛被灼伤一般。

    他逃一般的钻进车里,短暂离开了与楚祖有关的一切。

    第4章

    第

    4

    章

    “够不够叛逆?够不够堕落……

    楚祖醒来是在昏迷后的第三天,还是系统卯足了劲把他的意识塞回了躯壳。

    “不醒不行了,这群医生看起来也疯疯癫癫的,已经开始考虑给您上电疗,我怕您原本就不堪重负的大脑雪上加霜。”

    楚祖勉强睁开眼,适应光线的同时向系统道谢。

    周围的医生简直喜极而泣,一拥而上开始问诊查体。

    趁这个功夫,系统用自己最温柔的方式将这几天周围发生的事同步给了楚祖。

    “卢锡安诺还真狠,晕了也得强行喊起来干活……”楚祖内心啧啧,对医生百分百配合,乖顺得不像话。

    医生都快称眼前的景象为医学奇迹了。

    “幸好您醒了,您要是再睡下去,埃斯波西托先生得把您和我们一起打包,塞去下层——”

    不知道是哪个医生冒出这么句话,立刻被同僚一胳膊打停。

    楚祖在床上缓慢抬头,理解这句话花了几秒,在和医生短暂对视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养好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男人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能说出口,鲜红的眼一点点变得雾蒙蒙,浓郁但空洞。

    接着,楚祖身上的虚弱彻底消失,变回了沉默冷硬的黑影。

    他扯掉了身上所有的设备,准备下地。

    这下又把医生给弄急了,几双手交错在眼前。

    “楚祖先生您等等,我们已经通知了埃斯波西托先生,您等等!”

    刚站起来的时候楚祖依旧有些晕眩,他清楚这不是身体的问题,也不怎么在乎。

    脱掉方便检查的「古典」病号服,他在房间角落衣柜中找到自己的脏衣服,套上。

    忽视所有阻拦,男人直接离开了埃斯波西托的大楼。

    人工降雨还没停,楚祖以前没有给自己撑伞的习惯,他的身体够硬,哪怕是t简单的毒素对他也不起作用。

    但这次他在屋檐下望着被光污染成炫彩的雨幕,冷漠的眼神扫过四周,最后在大楼前的伞架前站停,抽出黑伞。

    「楚祖」第一次为自己撑开了伞,这对他而言似乎是很新奇的体验,男人走进雨中,甚至在原地站了会儿。

    门口的摄像头将范围中的所有画面上传到管家吉夫斯的终端。

    接着,闪着红光的监控目送鲜红双瞳的男人走进雨中,雨水很快吞没了他的身影。

    在男人没注意的角度,沿途所有的隐蔽监控都缓缓调整了监视范围,收音被调整至最大。

    “您不去找卢锡安诺吗?”瞧宿主只是撑着伞在街头散步,系统问。

    “旷会儿工先。”

    “……”

    “开玩笑呢,我先得看看情况。”楚祖说,“卢锡安诺的德行我算是略知一二了,吸血资本家,和他关系搞再好都没用,把人当狗使唤可不管什么亲疏远近。”

    系统:“确实。”

    只能说楚祖晕得及时,不然少说得挫磨好一阵。

    直接晕到起不来,反而让狗屎资本家装模作样扮演半个好人……但也只有半个。

    除去卢锡安诺的态度,楚祖还需要知道其他人对他的看法。

    “哪怕我背叛了卢锡安诺,大后期还是得到了他身边人的支持,这不合理。我感觉……光是复仇的名义恐怕不够。”

    楚祖分析着,“当然,不排除卢锡安诺的其他手下是把995当福报的脑残,我看小卢从十二岁开始就挺会画饼,要是再加点PUA,齐活了。”

    系统:“……”

    要怎么和其他相关人士接触,楚祖和系统琢磨了很久。

    系统告诉楚祖,因为他补充的设定,《霓光之冕》自动补足了设定导致的连带情节发展。

    「楚祖」的背景已经相当完善。

    “您十二岁被卢锡安诺接到上层区,十七岁之前都住在埃斯波西托老宅,几乎和卢锡安诺形影不离。”

    “埃斯波西托把持上层区和下层区的进出,也负责维持下层区稳定。您十七岁的时候,被卢锡安诺派去下层区执行长期任务,直到二十岁才被喊回来。”

    “您现在二十九岁,在这九年间,除去在埃斯波西托老宅歇脚,其他时候都在外连轴转。”

    “也就是说……”系统有些为难,“您没有自己的家,哪怕其他人想来探望您也找不到地方,他们不敢直接去埃斯波西托老宅。”

    楚祖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抬高了伞,看着两侧高耸的大楼,在心里骂了句:“小卢还真是周扒皮啊。”

    卢锡安诺正在监控画面中注视着楚祖,手里还有看到一半的报告。

    下属送来报告时委婉提醒,最好在十分钟之内给回执,但卢锡安诺光是盯着发呆的楚祖都不止十分钟了。

    街上没什么人。

    男人刚醒来不久,脸上的血色在医生的那通话后也褪了干净。

    黑伞挡住光源,楚祖露出的脸是暗的,但不阴沉,他的表情太空了,添不上别的情绪。

    楚祖从十二岁开始正式锻炼,上层区的孩子都会锻炼,但楚祖融入不了。

    统治性的肌肉力量、超高的敏捷度、骨骼的极限蜷曲,让他和卢锡安诺对抗训练,就跟大人揍小孩差不多。

    卢锡安诺给他找来了更专业的人士。

    专业人士教他将人类肌肉淬炼到极致,教他保护人,教他杀人,教他怎么利用无痛症,把自己变成比机械还要精密的东西。

    就是这样的楚祖,在街头愣神的时候,被想要避雨往前冲的小姑娘撞退了两步。

    小姑娘也被摔倒在地,捂着被地面刮出血痕的膝盖哇哇直哭。

    卢锡安诺问吉夫斯:“他的身体还没好?”

    “检查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吉夫斯说,“要联系楚祖先生来见您吗?还有五十三件待办事项被列在了他的清单里。”

    卢锡安诺手指点着桌面,沉默几秒,说:“找人接他回家。”

    “好的。”吉夫斯应下,“还是给楚祖先生安排离您卧室最近的客房吗?”

    “……他不是有自己的房间?”

    “如果您指的是十二年前楚祖先生的卧室,在他去下层区后,您将那个房间挪用成收藏室使用。楚祖先生回来之后偶尔住在离您卧室最近的客房,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埃斯波西托老宅。”

    “那就住客房。”卢锡安诺有些不耐烦,连表情也懒得摆,“你是管家还是我是管家?赶紧让他回去。”

    “五十三件待办事项您要怎么安排?”

    “给他。”卢锡安诺看着监控里撑着伞冷眼旁观女孩大哭的楚祖,“让他别再搞砸了,上次是最后一次。”

    吉夫斯执行了命令,立刻将卢锡安诺的安排通过单向联络转述给了楚祖。

    原地等着有人接,回埃斯波西托老宅休息会儿,然后开工。

    以及,别再坏事。

    系统:“咱们还在想要怎么和小卢的……”

    发现自己跟着宿主一起乱叫,系统顿了顿,马上改口,“怎么和卢锡安诺的其他手下联系,他这就让人送上门啦!”

    楚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扶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孩,也没怎么听系统的话。

    思索再三后,他没扶,只是上前,弯腰,把手里的伞塞进女孩手里。

    女孩瞪大了眼睛,眼泪还在眼眶打转。听眼前的男人用冰冷语气说:“拿着。”

    她吓得不行,从地上起来,抓着伞踏着地上积水,转头就跑。

    楚祖满意了。

    这样才符合人设,「楚祖」对别人由于疼痛或恐惧产生的反应无法感同身受,但他知道淋雨是不太好的事。

    毕竟卢锡安诺就从来不淋雨。

    “唐崎在哪儿呢?”楚祖问系统。

    系统很快给了楚祖一个地址,顺带贴心的将最快通行方式也一并给出。

    “您不去休息,要直接开始接手卢锡安诺安排的工作吗?”

    “不工作。”楚祖开始在淋着雨往车站走,漫不经心说,“小卢应该在盯着我,和他的人接触也得不到正常反馈,”

    “换个思路,咱们先去下层区看看情况,唐崎不会这么快和我见面的,我去刷刷存在感。”

    系统:“?”

    “你看,我醒来之后没主动联系小卢,还胆大包天给自己撑伞,够不够叛逆?够不够堕落?”

    系统勉为其难说:“……放在「楚祖」身上,是挺叛逆堕落的。”

    “只有小卢这么觉得。他不能容忍我超出他的认知,哪怕一丁点也会觉得不爽。”

    楚祖笑了笑,“但我想让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为什么……?”

    楚祖没回答,突然冷不丁问:“你觉得我长得算好看吗?”

    系统:“啊?”

    和楚祖绑定有半年之久,当楚祖开工干活的时候,系统才发现它似乎压根不了解自己的宿主。

    系统必须承认,楚祖增加的设定和人物背景很巧妙。

    由于「楚祖」只算边缘角色,拎到结局当BOSS都会被读者骂“这TM谁啊”的程度。

    原本描写他被卢锡安诺算账的篇幅不多,视角很快切换到了主角唐崎那边。

    这点剧情的改动在系统的允许范围中,加上卢锡安诺对楚祖的行为也没有超纲,一切都是那么合理。

    楚祖还少挨了一顿毒打,保全了作为最终大BOSS岌岌可危的尊严。

    但系统不理解的东西还是有很多,比如宿主现在的问题。

    “我只在洗澡的时候匆忙看了眼,我觉得还行,没有长得很抽象。你认为呢?”

    系统:“……挺好看的……吧。”

    “那就好。”楚祖说,“咱们干反派的,可以恶心,可以大输特输,可以苍老,但不能既年轻还长得丑,那太没格调了。你看小卢就长得人模狗样的。”

    系统贫瘠的数据中找不到话回应,只能默默将这句话也加入到了资料库中,决定找时间钻研学习。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像个新手。”楚祖有点看不下去了,反客为主提点起系统,“咱们工作不正在按部就班推进吗?”

    系统:“愿闻其详!”

    “《霓光之冕》里,「楚祖」被骂的原因不外三个。”

    系统开始做笔记。

    “一、他的行为没有动机,做事也不高明,非常降智。”

    “二、他的人设空白,读者对他印象不深,和其他小啰啰没区别。”

    “三、他没有作为最终BOSS的逼格。”

    系统:“对!”

    “我们在着手改善前两点了,但都是为了第三点服务,最后落脚点只会停在:「楚祖凭什么能当最终BOSS」。”

    系统跟上了思路:“特别对!”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不改变剧情走向的同时,让读者逐渐感受到:「我靠,楚祖好像有点东西」,这样在最后揭露的时候,才会顺理成章。”

    系统:“嗯嗯嗯!”

    “但我现在只是小卢养的狗,就算主人死了,狗开始发癫,逮谁咬谁,顶多也只会被夸一句好衷心的疯狗。”

    “也不是说疯狗不能当BOSS,但是t和背叛的固定剧情冲突,而且太没事业心了。”

    说着,楚祖已经走到了车站。

    他欣赏不来这个世界的审美。

    除了城市中遍地的光污染,车站这类完全功能性的设施也被强行附加了上层人理解的艺术。

    入口修建成了一个巨大而扭曲的漩涡型框架,像正常建筑被巨人用手拧到畸变,框架没有任何玻璃相连,远看和钢铁废墟没什么两样。

    而且不挡雨。

    去下层区的列车不多,最近的一般恰好在五分钟后。

    通向下层区的检票口已经开始放人,零星几个人,楚祖很快走到闸机前,虹膜验证通过。

    系统还等着宿主继续潜心教学呢,楚祖却不细说了,卖起关子。

    “放心吧,我写的是一个完全匹配得上唐崎的大BOSS。哪怕在的出场字数只称得上边缘,那他也会是全文最合格的大BOSS。”

    系统:“……”

    系统:“……好哦。”

    第5章

    第

    5

    章

    “少点谜语人,您好我好读……

    楚祖的动向没有瞒着任何人,他完全走官方渠道,一路行程都能在线上查到。

    除了卢锡安诺本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此行代表的是埃斯波西托。

    在楚祖上车之后,列车长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看到有一名明显出自下层区衣着的女士坐到他对面,心脏都快被吓停了。

    谁不知道楚祖之前让下层区三十六个区陷入缄默,要是这个杀神真的在车上动手……

    那他也只能擦干眼泪清洗车厢,祈祷别弄出什么类似多年前列车事故的大动静。

    “我是戴熙安。”女士一来就做了自我介绍。

    她大约二三十岁,腿交叠,端出挑不出错的礼数面对楚祖,“我知道你,楚祖先生。”

    楚祖依旧看着窗外。

    列车目前行经了一半,上层区的人工降雨止步于中途,虽然中层和底部统称为下层区,但之中的差异也很明显。

    在经过列车事故后,中层填补的建筑少部分用上新型材料,原材料是近乎玻璃一样半透明,填上窟洞后拟态成水泥钢筋的样子。

    中层的人支付了巨额代价,和上层管理员达成协议,每个月的几天,几个小时,在短时间里材料会变回原本的半透明状态。

    中层的人汇聚起来,沐浴在这道被阻隔后的二手阳光下。

    这在底层人眼中是无法想象的事,他们大多数人甚至没有阳光的概念,对上层生活的想象力停留在食饱饭暖的程度。

    在「楚祖」的记忆中,一共镇压的三十六个区,其中三十个底层区压根不费什么功夫,费劲的是中层。

    想也是,唐崎在上层待太久了,哪怕是作为反抗派,他念出的口号也是诸如“夺回我们的阳光”这类说辞。

    可阳光是什么?

    在底层,只有足够幸运,在列车事故中没有被卷进大火的那少部分幸存者知道。

    那又能有几个?

    楚祖目视着那群中层人,直到列车将他的视野带入更荒芜的废铁丛林。

    戴熙安不在乎楚祖的沉默,也不觉得尴尬,将单方面的对话继续了下去。

    “恕我冒昧。你是去找人的,还是去杀人的?”

    半晌后,楚祖回答:“没有区别。”

    戴熙安嘴角扬起笑,像不谙世事的孩童终于在一块顽石中找到了缝隙。

    鉴于她的年龄和身份,能做到毫不违和反倒显得诡异。

    系统终于火速翻完了资料。

    “戴熙安,游走在上下层的情报贩子,声称自己只为资源卖命,她也确实言行一致,到手的情报两头卖,卖完卢锡安诺卖唐崎。”

    “在卢锡安诺用得到她的时候,她是上层区短暂的宠儿,当卢锡安诺扫平了三大家族,只剩下唐家,她便成了弃子。”

    系统一念资料,楚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戴熙安主动搭话的目的很简单,她清楚自己对上层区的价值到了尽头,可卢锡安诺一日不动手,她就只能夹在中间虚与委蛇。

    “戴熙安最后成了唐崎的伙伴。”系统总结。

    极端信息化时代,一个情报贩子豁出命的忠诚就是无解的大杀器。

    只能说卢锡安诺输得不冤,都是自己作的。

    “我听说了,埃斯波西托因你放走唐家那位发了好大的火,你消失了三天,我们都猜你已经死在了这位先生手里。”

    “放走?”

    “情报贩子的情报如此,多半是那些人放出的消息。”戴熙安指了指列车底部,“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是去找人,杀人的话跑这一趟,不划算。”

    “宿主,有些不对。”系统在楚祖脑海中提醒,“原文从头到尾没有这么模棱两可的对话,大家都很……纯真,直来直去。”

    “那里模棱两可了?不就是戴熙安在暗示我,下层区传出了流言说是我故意放走唐崎,最后传到卢锡安诺那头,我指定被抛弃。她想把我拉去唐崎一伙,刚好唐崎也挺欢迎我。就这么简单……”

    说着,楚祖突然顿悟,“不对,本质爽文的尽量不要在配角身上玩高深,我差点把这个忘了。”

    系统很欣慰:“没关系!您想起来了!”

    它说,“虽然您和戴熙安都算边缘角色,视角不会放在你们身上,但现在情况特殊,列车上不少眼睛都关注着您呢!说不定会有传到主角和重要配角耳边的风险!”

    楚祖又开始沉默。

    戴熙安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踩中了雷点。

    楚祖是卢锡安诺的刽子手,他的安静是蛰伏,如猛兽露出尖牙前的幽深凝视,只等着一声令下他便会暴起,撕碎敌人的咽喉。

    在情报贩子眼中,楚祖并不难懂,真正难以捉摸的是阴晴不定的卢锡安诺。

    那位牌桌上的玩家偏爱在言笑晏晏时猛地来上一刀,古典的杀人手法,有太多杀人不见血的方式,但他偏不,他要掌控牌桌上的一切节奏。

    但现在戴熙安也看不懂楚祖了。

    情报贩子知晓这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崎本不该从楚祖手里能活着回到下层区,卢锡安诺也不该体贴地将楚祖交给医生。

    卢锡安诺派去接楚祖的人还在街头傻站着,男人罔顾卢锡安诺的安排,私自前往下层区。

    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戴熙安更在乎的是事件背后的含义。

    作为一个刽子手,一只被驯化的野兽,一把刀,楚祖该有自己的想法吗?

    不该。

    可如果他不再是刽子手,不再是野兽,不再是刀呢?

    脱离卢锡安诺,也脱离唐崎,跳出站队,楚祖是什么?能否加以利用?

    想到这里,戴熙安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她赌错了,楚祖没有这么复杂,这只是卢锡安诺的又一个圈套?

    情报贩子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表现是否得体,又或者破绽百出。

    列车到站的提示打破了她的思绪,她略带绝望地发现自己把难得的机会搞砸了。

    楚祖从座位上起身,当他摸向自己口袋时,戴熙安僵滞的思绪给出反馈,她意识到自己或许会命丧于此。

    而楚祖只是摸出了深咖色的皮质钱包。

    现在很少有人还会携带钱包,真皮在下层区是奢侈品,在上层区又遭嫌弃。钱包的功能是装载实体,而上层区所有能流通的实体,几乎都实现了彻底的数据化。

    楚祖掏出了钱包里所有货币,大多是上层区之前发行的,为了迎合人们无聊的复古活动,这类纸币更多的作用是收藏纪念,价值反而比纸币本身要高上许多。

    除此之外,戴熙安还看到了被楚祖单独分出来的……废纸。

    下层区部分流通的货币只能称为废纸。

    楚祖将废纸装回钱包,把剩下所有货币都递给了戴熙安。

    “我很少和人交易,上次还是十二岁,和卢锡。”

    男人安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戴熙安彻底停止了思考。

    她心跳如擂鼓,觉得很荒谬,并试图从记忆中寻找楚祖一贯的样子。

    除了杀神的凶意,能找到的细枝末节反而加深了荒谬。

    楚祖口中承认的交易,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人生。如果现在的情况能等同于那时——

    戴熙安被自己的想法恫吓住,僵在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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