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谢瑾瑜浑身强势的气息散去,手背慢条斯理地拂过熟睡青年的脸颊,宛若轻抚珍宝,他垂着眼睑淡淡道,“也对,连生辰礼都能被截走而不自知的人,怎么可能和朝廷百官牵扯上关系,孤也是一时生嫉,才误以为大哥有这般本事。”

    谢守均:……

    明明话里没有一个脏字,为何却觉得他骂的很脏。

    “沈渊说的捡走,是何意?”谢守均抛开杂想,问道。

    “孤手下有人叛变,私自清理了二哥的势力,但孤并未查出指使他们的是何人。沈渊说,谁在这时给予二哥支持,便是那有心之人。”谢瑾瑜瞥了一眼谢守均,“恰逢此时,你‘捡’走了二哥,孤很难不怀疑你。”

    “等等,纠正一下。”谢守均打断他的话,“分明是小泽主动过来的,怎么能算是我捡走的?”

    谢瑾瑜轻哼了一声。

    “所以,那有心之人是谁?”谢守均问道。

    “孤猜测,应是那下毒之人背后的主子。”谢瑾瑜微微思忖,“你刚从边关回来,很多人都不熟悉,也不肯面见官员,对方想要拉拢你,便只能靠二哥这层关系。”

    谢守均不置可否,“那对方怎么知道,你也会来武德殿?还给你下毒?”

    “孤与二哥在朝堂上乃政敌,他若来拉拢手执兵权的大哥,孤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谢瑾瑜摇摇头,解释道。

    谢守均看看满面狐狸相的谢瑾瑜,再看看熟睡起来跟只无害小猫的谢承泽,很难想象两人是你死我生的政敌。

    以谢承泽那真诚待人的小性情,不得被太子生吞活剥?

    哦不对,谢承泽身边还有沈渊那个老狐狸,应能与太子打个持平。

    “若下毒的不是旁人,而是小泽自导自演呢?”谢守均问道,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很好奇谢瑾瑜为何没有猜测下毒之人是谢承泽。

    谢瑾瑜笑了一声,语气多了几分虚空,“二哥若要害我,何须下毒这般低劣的手段。”

    一声永不再见,便能让他肝肠寸断。

    “所以,大哥刚刚又打算与孤说什么?”谢瑾瑜转头,看着谢守均问道。

    “哦。”谢守均摸摸鼻梁,“我是想问,你说小泽过去这些年脾气不好这件事。”

    他左思右想,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谢承泽的性情明明和幼时一样单纯和善,看不出一丝暴躁顽劣的痕迹。

    谢瑾瑜默了默,“唯独这件事,孤无法回答你。”

    这事情太过玄乎,就连他都只能靠感觉来辨认,若是就这般说出来,未免有些荒谬。

    “是花贵妃逝世的缘故?还是他知晓了……”谢守均顿了顿。

    谢承泽不是皇室血脉,他们几个兄弟都是知晓的。

    谢瑾瑜摇摇头,重新躺回谢承泽身旁,如同幼时一般依赖地抱住了青年的腰,“以前的二哥,根本不是二哥。”

    说完,便是闭上了眸,不再言语。

    谢守均蹙着眉,思忖了许久也未得到答案,干脆也不再去想,跟着躺了下来。

    也罢,只要小泽现在开心便好。

    ……

    翌日清晨,武德殿一阵兵荒马乱。

    早上用膳时,太子再次中了毒,太医署的人跑前跑后,摸出的脉象都是中毒颇深,建帝早早下朝赶来武德殿,不少官员也跟着过来,暗暗打探情况。

    这太子中毒可不是小事,若是伤了根骨,恐怕这下一代皇帝的位置,就不好说是谁了。

    众臣心思各异,说起来这太子中毒的时机也太巧了,偏偏在二皇子被禁足的时候,偏偏在手握兵权的大皇子回京的时候,偏偏又在二皇子和大皇子在武德殿偷偷私会的时候。

    是二皇子为了逼迫大皇子支持自己而故意下毒挑拨离间,还是大皇子早有谋逆之心,借二皇子在场的机会故意给太子下毒栽赃陷害呢?

    谁也不得而知。

    第192章

    发出悲鸣谢承泽,任你处置谢承泽

    “泽儿,太子当真中毒了?”屏退了所有太医,看着床榻上嘴唇乌紫、脸色痛苦的谢瑾瑜,建帝不由问向打着哈欠犯困的谢承泽。

    “这不是很明显么?”谢承泽拍拍嘴巴,浑身懒塌塌地回道,“中的毒还挺深,估计要不行了,不如父皇趁早下旨废太子,让……”

    谢承泽的手指落向来看望太子的谢子渺,谢子渺连忙低下脑袋,小跑到建帝身后,装作自己不在。

    于是那根手指又懒洋洋地指向了谢守均,“让大哥当太子吧!他身强体壮,不怕头秃,一天能批两千个折子!”

    谢守均:?

    建帝无语地拍下他的爪子,“若太子真的出事,朕就让你当皇帝,把所有的奏折都给你批!”

    谢承泽一惊,瞌睡虫全跑没了,“父皇?难道你要给太子弟弟陪葬?你别想不开啊!”

    建帝:???

    “想什么呢!”建帝气得又拍了下他的后腰,“朕的意思是,朕去当太上皇!朕享福你遭殃!太子几日解不了毒,你便去批几日的奏折!”

    “什么——?!”谢承泽发出凄惨的悲鸣,“不要啊——!我的假期——!”

    早知道不陪他们演戏了,为什么最后受伤的反倒是他?!

    太子惨遭两次中毒,下毒的宫女畏罪自杀,线索一下子便断了开来,大理寺调查三日未查出结果,建帝震怒,这时想起了狱中的沈渊,于是命他戴罪立功,查出下毒的幕后使者。

    沈渊出狱那日,谢承泽特意来接他,碰上了一同来接人的曹阙。

    “二殿下。”曹阙朝谢承泽行了君臣礼,便不再多言。

    此人在曹家一向低调不惹眼,如今换上象征高官的紫色官袍,反倒令人耳目一新,让人注意到此人的容颜与举止一样不俗,以前竟是从未发现。

    谢承泽暗暗打量着他,在原里,曹阙此人只出现过一次,便是在太子被二皇子暗杀时,出面帮助太子金蝉脱壳赶往辽州避险。

    如今这么早出现,难道是沈渊安排的?

    等他出来问问。

    谢承泽收回视线,看向了天牢的门口。

    而在他收回视线那一刻,曹阙的目光也不动声色地落在了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又徐徐收回。

    ……

    沈渊走出天牢,便看到了站在外面、一见到他便亮起了眼睛的谢承泽。

    他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大步朝着谢承泽走去,直到站在他身侧的男子朝自己行礼,这才收回了笑意。

    “沈大人。”曹阙微微作揖,“恭贺再获龙恩。”

    “这位是?”沈渊故作讶异,问向谢承泽。

    “这位是新晋的上四军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曹阙。”谢承泽轻咳一声,解释道。

    “原来是新任都指挥使。”沈渊恍然大悟,朝着曹阙点点头,“不知曹大人找沈某何事?”

    “想必沈大人已经知道了太子中毒一事。”曹阙说明了来意,“太子关乎曹家、朝堂乃至整个建安的安危,还望沈大人尽心尽力,早日找到真凶,我曹家必有重谢。”

    “职责所在,沈某必定倾尽全力。”沈渊礼貌地回了礼。

    曹阙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了,谢承泽才转回头疑惑问道,“曹阙不是你的人?”

    沈渊摇摇头,“皇后的人。”

    谢承泽张大了嘴巴。

    又合上了。

    “也对。”他碎碎念道,手指有意无意地捏着腿肉,“皇后嘛,肯定也是有点人手的,不稀奇,不稀奇。”

    就连谢子渺都有自己的心腹,更别说后宫之主的皇后了,谢承泽很快便将之抛到脑后,对着沈渊热情道,“走!在天牢里肯定吃得不好吧,回去我请你吃大餐~”

    “回哪儿?”沈渊挑挑眉,“承欢殿?还是武德殿?”

    “额……”谢承泽立马心虚地摸了摸小手,“御书房……”

    “哦,原来是被扣押到御书房,批奏折去了。”沈渊双手抱臂,戏谑道,“二殿下,不会是你故意给太子下毒,好抢走东宫之位吧?”

    “对对对,就是本殿。”谢承泽摆烂了,把双手主动奉上,“那你快把我抓起来吧,本殿任你处置!”

    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想批奏折了,太头疼了!

    “那臣便不客气了。”沈渊俯身钻进谢承泽双臂包成的圈圈,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随即跳上墙檐,踏着墙顶朝着承欢殿的方向快速飞去。

    如此猝不及防,吓得谢承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低嚎道,“姓沈的!不要仗着这边都是曹阙的人,就在皇宫乱飞啊!”

    “便是仗了,又如何?”沈渊浅笑道,“臣不是也仗着二殿下的宠爱与信任,才能得以在这宫中如日中天吗?”

    “切。”谢承泽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坐个牢,变得这么矫情了。”

    “可能一个人在牢里,太孤单了吧。”沈渊紧了紧腰上的手,“你这几日都不传话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二皇子回来了。

    “咳。”谢承泽连忙轻咳几声,“这几日忙着批奏折写教材,还忙着锻炼,你都不知道谢守均他有多变态,一点儿都不允许我松懈,虽然事后会给我揉腿,但也……”

    他话语一顿,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沈渊,“你看出我腿疼了,才抱着我飞啊?”

    沈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迟钝。”

    谢承泽撇撇嘴,“迟钝是福。”

    “头一次听说。”沈渊笑了一声,“不过,迟钝点也挺好。”

    至少,他应该还没发现,太子对他偏执的情感。

    不然还不知会有多害怕。

    ——

    “他们去了承欢殿?”

    收到消息,盛世淮喂鱼的手一停,“嗯,看来他们二人是要私下商量了。”

    太子二次中毒,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原以为是谢承泽趁乱下的毒,现下看来,或许还不好定论。

    不过这下毒之人倒是很有心眼,竟敢借着第一次的毒趁机栽赃陷害,不知此人究竟是谁呢?

    会是大皇子么?

    盛世淮思考着这个可能,手里捻着鱼食洒落在池塘里。

    又或者,是太子自导自演?

    不管是谁,太子在武德殿中毒,都会让太子和大皇子陷入风波,只要稍微推波助澜,两人便会分道扬镳,成为政敌。

    “去派人扰乱视听。”盛世淮吩咐道,“把线索引到大皇子身上,趁机加把火,把大皇子母亲的死因散播出去。”

    他要让太子和大皇子绝无合作的可能。

    “是。”

    下臣离开后,盛世淮将碗里的鱼食尽数投入池中,随即朝着府外走去。

    如今沈渊出狱了,可不能让他独占谢承泽的信任,是时候该去露露脸了。

    第193章

    夹心饼干谢承泽,近墨者黑的沈渊

    承欢殿里。

    现场气氛微妙而诡异。

    坐在主角和反派的中间,谢承泽这个最大反派,双手交叠撑起下巴,双腿微微颠簸起来。

    “咳,这位是……”谢承泽看向盛世淮,给沈渊介绍道,“盐铁司司使盛大人,在你入狱期间,对本殿颇有照顾。”

    介绍完后,谢承泽便感觉这场景简直就像是在跟异地恋多年的现男友说,嗨,这是我的男闺蜜,你不在的时候都是我男闺蜜在照顾我。

    莫名的有些心虚呢~

    沈渊淡淡地笑道,“早闻盛大人年纪轻轻便坐上了盐铁司司使的位置,在朝中也是颇有威望。没想到今日竟能在二殿下的撮合下,与盛大人这般人物结交。”

    “哪里哪里,比不得沈大人深受圣宠,更是二殿下身边重用的贵臣,盛某都有些歆羡了。”盛世淮也淡然一笑,“沈大人未来成就想必不会比盛某低,还望沈大人日后要多多照拂啊。”

    二人同时眯眼一笑,一个宛若心机颇深的老狐狸,一个如同阴险狡诈的毒蛇,锋利爪牙与含毒的獠牙皆在蠢蠢欲动,不知何时便会绞缠在一起,拼个你死我活。

    而谢承泽这只纯白的小白兔,则瑟瑟缩缩地夹在二人中间,给两位原书大佬倒上了茶,“来来来,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本殿想要图谋的大事,便要依仗你们二位了。”

    沈渊率先收回眼神,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盛世淮也接过茶杯,指腹有意无意地敲着茶杯外璧,“说起来,这太子殿下连续两次中毒,沈大人这次受命查探真相,对真凶是谁可有猜测?”

    “暂时没有证据,还不好猜测。”沈渊淡淡道。

    “哦?盛某还以为沈大人刚出狱不去武德殿查探证据,而是来这承欢殿,是因为怀疑这毒是二殿下所为,想要试探二殿下呢。”盛世淮挑挑眉,眸底尽是玩味与挑衅。

    谢承泽听了,连忙悄悄踢了一脚盛世淮,使了个眼色。

    “是么?沈某前脚到了承欢殿,盛大人后脚便也赶来了承欢殿,不得不让沈某怀疑,是不是真凶觉得自己算无遗策,特意来挑衅沈某呢。”沈渊气定神闲道,“当然了,沈某绝对没有说盛大人是真凶的意思。”

    盛世淮笑容淡了一分,“自然,你我二人皆为殿下办事,若二殿下真下了毒,怎会不同你我说呢?”

    说完,他转头朝谢承泽微微一笑,“是吧,二殿下?”

    “咳咳。”谢承泽咳嗽了两声,“沈渊,本殿突然想起来,有本折子落在寝殿里了,你去帮本殿拿过来吧。”

    沈渊瞥了他一眼,显然对他支走自己这个行为并不赞同,但在谢承泽执意的眼神下,最终还是无奈的站起身来,离开了正厅。

    见谢承泽故意支走沈渊,盛世淮故作讶异道,“殿下……这是要与臣说些私话?”

    “太子第二次中的毒,确实是本殿下的。”等沈渊走远了,谢承泽这才凑到盛世淮身旁,小声解释道,“本殿相信你不会与外人道说,只是沈渊此人一向正直,不愿用些歪门邪道,你可千万不要同他说是本殿做的!”

    “原来……”盛世淮低呼一声,“那殿下可将人都处理好了?”

    “处理什么?”谢承泽一脸单纯之色,“本殿亲手下的毒,没有外人,不像上一个下毒的人,还需要借助外人才能下毒。”

    盛世淮:……

    “那毒药的来源和经手人,殿下可都处理掉了?”盛世淮决定不计前嫌的提醒一下,毕竟若是谢承泽倒台了,他还要另外物色人选。

    “放心,也没有经手人!”谢承泽脸上的神色愈发纯良无害,他万分自豪道,“那是本殿亲自从死了好多天的尸体里提炼出来的尸毒!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沈渊绝对查不到的!”

    盛世淮:???

    什么毒?

    盛世淮被震得一时失语,久久不能回神。

    这位二皇子,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残暴?

    不过,看来谢承泽对沈渊还是有所隐瞒的,沈渊此人正直,恐怕只能接受二皇子好的一面,但二皇子却愿意在自己面前展现阴暗面……

    看来,他会比沈渊更受器重和信任呢?

    日后他也可以利用这一点,轻而易举地挑拨谢承泽与沈渊的关系。

    “殿下不同沈大人说清此事,是对的。否则以沈大人的性子,说不定便会与殿下决裂,转头去效忠他人。”盛世淮在谢承泽心中种下一枚怀疑的种子,随即又夸赞道,“二殿下当真有勇有谋,不过,殿下就不怕沈大人查不到真凶,会被圣上责罚么?”

    沈渊毕竟是他如今唯一剩下的左膀右臂,他当真舍得让沈渊受罚?

    “嗯,你说得也对,主要是本殿也没想到,父皇会让沈渊查探此事。”谢承泽叹了口气,“若是以前,本殿还能找个替死鬼,但眼下本殿的势力都被太子清理掉了,身边无人可用……”

    谢承泽想起什么,突然眼睛灼亮地看向盛世淮,“哎?盛大人手底下肯定有人吧?不如……你来替本殿找替死鬼?”

    他笑眯眯道,美艳的脸庞上,是显而易见的算计之色。

    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想在二皇子手底下做事,又岂有那么简单,谋反之事乃杀头的罪过,若想得到二皇子的信任,必然是要有投名状的。

    帮他摆平这下毒一事,便是谢承泽给盛世淮的考验。

    盛世淮起身,微微作揖,“臣愿为殿下解忧。”

    等沈渊回来时,盛世淮已经走了。

    “你和他聊什么了?”沈渊坐下来,将手里的空折子放在茶桌上。

    “没什么,就是给自己立了立恶毒残暴的人设~”谢承泽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顺便让他准备好替罪羊,给你冲业绩。”

    “所以,太子中毒是假?”沈渊挑挑眉。

    “算是真的吧。”谢承泽单手撑着脸颊,笑吟吟地看着他,“沈郎,如果下毒的人真的是本殿,且太子中毒身亡,你会怎么做啊~”

    沈渊抬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扶持四皇子上位。”

    谢承泽摸摸额头,疑惑道,“为何是四皇子?”

    “因为他母家有钱,刚好可以填补国库?”沈渊认真地算计道,“大皇子虽有兵权,但其实做不做皇帝对建安的好处都一样,不如物尽其用,扶持四皇子称帝,还能趁机从江家那里捞一笔巨款。”

    谢承泽:……

    沈渊,你果然变了!你以前是绝对说不出这种满是铜臭味道的话的!

    难道真是近墨者黑?自己把沈渊带坏了?

    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谢承泽心中连忙否认,随即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称帝呢,我觉得我也不错?”

    沈渊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皇帝是要批奏折的,奏折留给四皇子批,二殿下则在关键时刻提供治国之法,岂不是更能有效利用皇家的人力资源?”

    人力资源这四个字,还是沈渊跟他学的。

    谢承泽叹为观止,震撼地拍拍手掌,“你不去当领导,真的可惜了。”

    “过奖。”沈渊啜了口茶,“都是跟殿下学的。”

    毕竟谢承泽在益州和辽州时非常会“压榨”百姓的劳动力,尤其是辽州山匪们的劳动力,确实让沈渊受益颇多。

    谢承泽不禁摸了摸小鼻子,嘀咕了一声,“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第194章

    互相误会的君臣,对你个头谢承泽

    盛世淮那边果然派了人,主动给沈渊递送了证据。

    设计下毒之人乃是潜伏在东宫的一个太监,对方是曾经豢养家兵而被斩首的大臣安插在东宫的一枚棋子,因为对这太监有恩,那太监为给那大臣报仇,于是借着大皇子和二皇子打掩护,收买宫女给太子下了毒。

    “可惜你当时在牢狱之中,否则我必定连你一起毒死!”那太监被捕后,恶狠狠地瞪着沈渊,双目猩红,“都是你和太子害死了大人!”

    “嗯,你说是便是吧。”沈渊心不在焉地走着流程,命人将对方绑起来。

    谢承泽出发辽州前,借着他和太子的幌子,把豢养家兵的大臣清掉了大半,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并不在意谢承泽拿他当挡箭牌。

    他早已习惯成为他的盾,也自信有能力解决一切暗箭。

    他唯一在意的是,谢承泽有时候太过大胆,做事也不同他商量。在他的心里,谢承泽就像是一只会咬人的兔子,但也只是会咬人而已,面对猛兽便只有丧命的下场。

    即便有无痕和无迹保护,可若是哪天被哪个小人牵连记恨上了,也给他下了剧毒怎么办?

    “送去大理寺。”把人交给手下,沈渊便朝着御书房走去,准备去接批完奏折放班的谢承泽。

    还有一点让他很不爽的是,最近几天,谢承泽都夜宿在武德殿。

    也不知道武德殿里到底有谁,让他这么勤快地来回跑。

    “哎呀,沈大人,又来接二殿下了啊。”

    御书房门口,赵公公看到沈渊,不禁眯眼含笑道。

    沈渊点点头,“赵公公,二殿下用过午膳了吧?”

    那家伙,一忙起来就容易忘记用膳。

    “沈大人放心,陛下监督着呢。”赵公公笑得和善无比,“有二殿下的帮衬,陛下可是轻松了不少,况且,陛下也最喜欢逗弄二殿下了。”

    追在二殿下屁股后面,撵着催着他用膳,跟给小时候贪玩的二殿下喂饭简直如出一辙。

    沈渊笑了笑,“也是,不过还劳烦赵公公进去通报一声,给太子下毒的凶手抓到了。”

    “哎。”赵公公转身进了内房,很快便又出来,“沈大人,陛下叫您进去。”

    沈渊点点头,进了御书房内室。

    一进去,便看到谢承泽正奋力埋头在奏折堆里,两边摞得高高的奏折,显然便是他这些天的任务。

    因为书案上的奏折越批越多,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欲哭无泪、抓耳挠腮,把小白脸都抓成了小红脸,处处皆是或深或浅的朱砂墨迹。

    像只小花猫。

    沈渊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随即朝着旁边茶案上似乎是在看话本的建帝行礼,“陛下,下毒之人已伏法,乃是前臣赵坤安插在东宫的内线。”

    “哦?看来太子又懈怠了。”建帝淡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捧着话本看起来,“沈渊啊,你说太子如此不中用,朕是不是该考虑废太子了?”

    沈渊眉梢一动,刚准备回话,埋在奏折里的谢承泽猛地抬头,惊讶地望着建帝,“哟,老登,你终于想开了?”

    建帝:?

    老登是什么意思?

    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建帝不禁把话本放下,疑惑道,“你不是支持你三弟吗?怎么现在又说朕想开了?”

    谢承泽哦了一声,满脸失望,“什么啊,儿臣还以为您想开了,打算去做太上皇了,所以才要废太子,让四弟去当皇帝呢!”

    建帝:……

    烦死了,早知道当时就不说自己想当太上皇了!

    “父皇,到点了,儿臣可以走了吗?”谢承泽可怜巴巴地望着建帝,“太子弟弟中毒还需要人照顾呢,您也不想后继无人吧?”

    建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走吧走吧。”

    谢承泽连忙放下朱笔,跑出了内房,跑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那个沈大人……”

    “朕与沈渊还有话谈。”说完这句话,看着谢承泽肉眼可见的失落,建帝这才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故意道,“嗯,朕要将他留很晚,你先回去吧!”

    切。

    谢承泽暗暗低骂一声,这才不情愿道,“好吧。”

    “唉,这孩子。”建帝无奈地摇摇头,“沈渊,在泽儿身边应该挺难的吧?”

    那孩子也是个黏人的,沈渊一大好青年,前途无量,结果被泽儿看上,以后的仕途怕也到此为止,顶天了也不过个侍郎罢了。

    沈渊闪了闪眸。

    陛下这是在试探他与谢承泽关系这般好,是否是要与谢承泽结党营私吗?

    得打消陛下的顾虑才行。

    于是他沉声回复,脸上尽是肃穆的正派之色,“臣一向是为建安做事,在殿下身边,不过是为了让建安百姓生活得更好罢了。”

    建帝不禁叹了口气。

    他果然没看错人,沈渊继承了沈家的忠臣风骨,一心为民为皇室。

    只是苦了他了,为了建安百姓,只能忍辱负重地留在泽儿身边,说不定还要忍受泽儿一些轻佻的行为……

    唉,希望泽儿日后不要负他吧。

    摆摆手,建帝怜悯道,“下去吧,若日后受了委屈,尽管来与朕说,朕为你做主。”

    沈渊抬头看了建帝一眼,以为他的意思是以后若是在官场上受到陷害,可以找他做主。

    于是沉声道,“谢陛下。”

    沈渊离开御书房后,发现谢承泽并未等他,于是便朝着武德殿的方向走去。

    “小没良心的,明知陛下并不会留我太久……”他边走,边轻声嘀咕,“白接了他这么多天——嗬!”

    “哈!”

    墙边突然窜出一只小花猫,又得意又恶劣地指着他道,“说我坏话!被我逮住现行了吧!”

    沈渊退了一步,摸摸快跳的心脏,一时又好笑又无奈,“……幼稚。”

    竟然学小孩子,躲在墙边跳出来吓人。

    “分明是你还不够了解本殿下。”谢承泽摇头晃脑道,“没想到啊,沈大人竟然还能被这么简单的招数吓到,以后本殿要讲给你的子孙后代们听,让他们都笑话你,嘻嘻嘻。”

    “那殿下怕是要失望了。”沈渊抬手拭去他鼻尖上的朱砂墨迹,风轻云淡道,“为了不让殿下的心愿达成,臣也只好一生不娶了。”

    谢承泽:?

    这么狠?!不愧是权臣!

    “看来若是以后被人问起臣为何不愿娶亲,臣也能拿殿下当靶子了呢。想来臣为殿下当了这么久的靶子,殿下定然也不会恩将仇报,不愿背负这个罪名的,对吧?”男人继续补刀。

    谢承泽:……

    谢承泽:对你个头啊!

    第195章

    灰头土脸谢子渺,脱口而出谢瑾瑜

    太子如今在武德殿养伤,武德殿内外皆被曹阙的人把守,确保太子在痊愈之前,不会放进任何一只可疑的苍蝇。

    “你回去吧。”走到武德殿门口,谢承泽摆摆手,示意沈渊可以出宫回家了。

    沈渊抬头看了看武德殿的牌匾,继而挑挑眉,“如今真凶已经落网,臣还不能进去了么?”

    “你进来干嘛?”谢承泽瞬间警惕地眯起小眼睛,“难道是担心你的太子殿下?”

    沈渊摇摇头,清隽而俊美的脸上露出可怜之色,“为了接殿下放班,臣每次回沈府,都只能吃剩下的凉菜,不知今日臣能不能在武德殿里,蹭点热乎的饭菜?”

    谢承泽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沈府应该不至于家规严苛到给自家公子吃剩下的凉菜吧?

    吃热过的剩饭还差不多。

    不过好好一个大小伙子,每天吃剩饭也不是个事儿,尤其还是因为接他下班导致的……

    “那你进来吧。”谢承泽轻咳一声,拉着他的袖子走进了武德殿,对着守门的禁卫道,“这位是沈渊沈大人,来看望太子殿下。”

    禁卫看了眼沈渊,认出人后连忙让出了路,“二殿下、沈大人,请。”

    之前有不少官员想来看望太子,都被禁卫拦在殿外,此刻却轻易地让了路,显然,要么是曹阙那边特意吩咐过,要么便是太子那边特意吩咐的。

    谢承泽瞬间松开了手里扯着的袖子,朝着殿内迅速走去。

    沈渊连忙跟上去,解释道,“应该是曹阙吩咐的,毕竟我被陛下下旨找出真凶,总归是可能要面见太子的。”

    “你解释什么?我又没生气。”谢承泽露出十分标准的笑容,“沈大人要磨砺和帮助太子,总归是要与太子接触、和太子搞好关系的嘛,本殿理解,非常理解。”

    沈渊觉得他不理解。

    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草丛窸窣一动,他下意识将身前的谢承泽拉到身后,抬手戒备道,“谁?!”

    “我我我,是本殿。”谢子渺脑袋上顶着小白虎,灰头土脸地从草丛里爬出来,举起双手道,“不要打我,我就是来看看二哥……”

    顿了顿,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又补充道,“还有三哥。”

    谢承泽看了他几眼,有些疑惑,“这里守卫这么森严,你怎么进来的?”

    “三妹说这里有个狗洞……”谢子渺不好意思地低下小脑袋,“我趁守卫交班的空档,爬进来的。”

    谢承泽:……

    谢淑还真是把整个皇宫都吃透了啊,连武德殿这么偏僻的宫殿有狗洞都知道?

    平时没少乱逛吧!

    “也罢。”谢承泽揉揉眉心,“过来吧,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

    “嘿嘿嘿,嗯!”谢子渺连忙跑过来,把头上的小白虎递给谢承泽,“二哥,要抱抱吗?”

    最近二哥太忙,他母妃又想逗老虎,于是他就先把小白虎接走照顾了。

    小白虎嗅到熟悉的气味,朝着谢承泽伸了伸爪子,“嗷。”

    小家伙长大了不少,谢承泽抱过来,便感觉手臂一沉,分量相当的不轻,“嗬!重了不少嘛,看来吃得很不错?”

    “确实,它可能吃了。”谢子渺赞同地点点头,“我母妃也是,一点儿不懂得节制,给它喂了好多肉。”

    “能吃是福。”谢承泽抱了一会儿便感觉胳膊开始酸痛,他不禁看向谢子渺,“要不让它自己走吧。”

    谢子渺看看他的手臂,点点头,“二哥果然柔弱。”

    谢承泽:???

    我不柔弱!!!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硬汉,谢承泽一鼓作气,加快脚步,抱着小白虎飞奔向了内殿。

    “逞强。”沈渊不禁失笑,摇了摇头。

    “逞强加一。”谢子渺也跟着摇头晃脑。

    等谢承泽跑到内殿门口时,已经累成了一条狗,他把小白虎放在地上,弯腰扶着柱子大喘气,“小东西还挺重的,以后定然威风凛凛。”

    小白虎傲然地扬起脑袋,白玉翡翠般的虎眸仿佛在说那是必须的,然而那条黑白纹的尾巴却缠在谢承泽的脚踝上,分外的黏人。

    “走吧,进去见见你没见过的太子。”

    谢承泽抬脚踏入内殿,便见本该中毒颇深、卧病在床的谢瑾瑜正在跟谢守均下棋,而显然,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但棋艺却颇差的谢守均,已经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太子弟弟,你又欺负皇兄?”谢承泽上前,拈过谢守均手指里的一枚棋子,落了上去,便见原本七零八碎的白棋瞬间又活络了过来。

    “二哥,孤明明是在给大哥当陪练。”谢瑾瑜满脸冤枉之色,视线落到地上颠颠跟过来的小白虎,眉心一沉,“这便是四弟送你的新年礼物?”

    “是啊,不错吧?”谢承泽将小白虎抱上偏榻,美美地说道,“等以后把它完全驯服了,就骑着它去大草原上耍耍威风,然后再去各地风景迷人的地方游历……”

    谢瑾瑜下棋的手一顿,抬眼间眸光闪烁了几分,“二哥要去多久?”

    “这还真不好说,这里的马车太慢,想要逛遍整个建安,恐怕要个二十年吧?”谢承泽掐着指头算道,“去了一个地方肯定是要住一段时间的,当年沈太傅带着沈渊游历,不就游历了十年……”

    说曹操曹操就到,沈渊刚踏进内殿,便听到谢承泽说要游历建安,再一转头,果然谢瑾瑜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仿佛满城风雨欲来,乌沉的令人望之便觉得压抑无比。

    “不过都是些山和水,有什么好逛的。”谢瑾瑜将手里的棋子重重地落到棋盘上,整个棋盘的棋子都跟着微微一颤,轻微地挪了些许位置。

    谢守均不禁看了他一眼。

    突然的发什么火?

    “要逛的不只是山和水啊。”谢承泽耐心解释道,“还有人文地理,这世界藏着不少未知的资源,都能够让建安快速发展起来。如果我不去帮你找,你怎么成为名垂千史的明孤何时说过自己想成为名垂千史的明君?”谢瑾瑜脸色一沉,“二哥何时有的这般期许,也未曾问过孤愿不愿意。”

    谢承泽一噎,“你当皇帝不为了名垂千史,那是为了什么?当酒池肉林的暴君吗?”

    “自然是为了!”谢瑾瑜差点脱口而出,然而手背不小心碰落到地的茶杯摔碎声,及时挽回了他的理智,他努力勾起唇角笑了笑,“没什么,二哥你说得对。”

    沈渊此时已经在偏榻上坐下,见此心中暗道:自然是为了把你困在宫中。

    第196章

    酣醉地上四人组,累死柔弱谢承泽

    在发现谢瑾瑜不可告人的感情后,前世那些可疑之处也有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自从辽州一行后,每每有外派的任务,即便吃力不讨好,太子也绝不肯让给二皇子。

    当年二皇子故意让无痕无迹罚跪,而后半夜偷偷离开府衙,差点被冻死在外面,那时他以为这是二皇子的苦肉计,对方分明是知道自己肯定会去找他,才敢装作离家出走,以命逼迫他不将赈灾粮还给太子。

    可现在想想,当时的二皇子身上分明还背着一个细囊,里面是早已备好的假路引和细软,躺在雪地里看到他那一刻,二皇子面上似哭似笑,满眼讥讽地望着他,“真像条狗啊。”

    那时他以为,二皇子是在讥讽他是太子的狗。

    现在才明白,二皇子是在讥讽他自己像条丧家之犬,再也逃不出太子的手掌心。

    二皇子最恶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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