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头疼地看向儿子:“依你之见呢?”

    傅榭静静看着傅远程,声音清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有规矩,那就要执行。”

    傅远程“嗯”了一声,又揉了揉太阳穴。

    按照家规,两个妾室梁氏和江氏禁足一年,已经被连夜送到城外别庄去了。

    对于两个儿媳蓝氏和连氏,他这当公公的没法直接去说,刚才已经把傅松和傅栎叫过来骂一顿了,让他们去管自己的妻子。

    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韩忱那边的怒火他怕是承受不了了……

    傅榭见爹爹眼巴巴看向自己,心中便已有了计较,便垂下眼帘道:“儿子也没有办法。”

    傅远程蹙眉看向傅榭:“……你不是从小最有主意么?”

    门上的锦帘被掀了起来,韩璎领着端着茶盘的傅贵走了进来。

    韩璎先给傅远程行了个礼,然后笑盈盈地端起一个脱胎填白盖碗奉给了傅远程。

    傅远程一见韩璎的笑颜,顿时放松了下来,接过盖碗后且不急着品茶,而是和蔼地看向韩璎:“阿璎,夜深了,让傅榭送你回去吧!”

    韩璎答了声“是”,大眼睛带着笑意,眼波流转瞟了身侧立着的傅榭一眼。

    傅榭也看了她一眼。

    见儿子儿媳小两口神情亲密,傅远程颇为欣慰,含笑道:“你们下去吧!”傅榭和韩璎早已交换了婚书,只剩下举办婚礼了,婚礼过后他这当爹的就卸下重担分外轻松了。

    向父亲道别罢出了书房,傅榭站在书房廊下,拿着韩璎的大红羽纱面斗篷帮韩璎穿上,又帮她系上了带子。

    窗内的傅远程隔着西洋玻璃窗目瞪口呆看着窗外傅榭这一番动作,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温柔的青年就是自己那个冷漠无情不通人性不安慰老父不解老父之忧的儿子!

    傅榭牵着韩璎的手,很快便经由穿山耳房回到了韩忱的外书房院子。

    傅平和洗春也跟了上来。

    走在回桐院的抄手游廊里,眼看桐院的月亮门就要到了,韩璎便停下脚步看向傅榭:“哥哥,我家这几日怕是要搬走了。”被将军府这些女眷这么一闹,父亲母亲个性高傲,一定不会忍辱继续住在这里。

    灯笼清冷的光晕下,韩璎的脸瞧着分外的柔美,傅榭凝视着她,柔声道:“搬走也好。”成亲之后他就要带着韩璎进京赴任了,怀恩侯府只有岳父岳母两口子,人口简单家宅和乐,何必蹚将军府这潭浑水?还是搬走的好,搬走的话他就放心了。

    韩璎听他这么一说,彻底放心了,嫣然一笑,伸手揽住傅榭的腰,身子软软地靠在了傅榭身上,低声道:“哥哥,这些日子我好想你……”这家伙的腰好细哟!

    傅榭闻言心神激荡,用力抱了韩璎一下,低声道:“阿璎,让你读的书都读了么?”

    韩璎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满心的旖旎一下子不见影踪,伸手去推傅榭,却根本推不开,只得悻悻道:“读了一点了!”

    傅榭见她如此可爱,便低首在她额上颊上吻了好几下,柔声道:“以后我天天看着你读书。”

    韩璎的腰肢被他握着,只得仰首得意地笑:“年后你会呆在辽州?你麾下那十万人马呢?我瞧啊,你要么回汴京,要么回西疆,反正不会呆在辽州!你怎么天天看着我读书?”

    傅榭凝视着她嫣红丰润的唇,也不言声,直接堵了过去。

    韩璎瞪圆眼睛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浓长睫毛,感受着挨着自己脸的高挺鼻梁,闭上了眼睛。

    傅榭的唇有些凉,带着淡淡的茶的清香,反复的磨蹭碾压,令韩璎的心剧烈跳动,似乎马上就要挣出胸腔了!

    傅榭抱紧芬芳柔软的韩璎,擒住徐灿灿的舌头用力吸了起来。

    韩璎被他吻得浑身瘫软,身子软软地往下滑,却被傅榭用手托住屁股贴身抱住。

    半晌傅榭才离开了韩璎的唇。

    他喘着气抱着韩璎,半日没有说话。

    韩璎仰首去看他,见傅榭漂亮的凤眼亮得吓人,嘴唇也被自己咬得湿润微红,不由心中一荡,哑声道:“哥哥……”

    林氏还没有睡,正歪在堂屋的锦榻上等着韩璎和傅榭,徐妈妈和金珠陪着她。

    银珠在外面通报道:“夫人,姑娘和姑爷回来了!”

    林氏闻言,忙撑着要坐起来。

    徐妈妈忙扶她起来,又拿了一个锦缎靠枕垫到了林氏身后。

    韩璎和傅榭很快便进来了。

    傅榭行礼的时候,林氏打量了女儿女婿一番,见韩璎发髻整齐衣裙俨然,而傅榭也是原先那套衣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傅榭韩璎年纪都小,知道什么呢?她白担心了!

    等傅榭离开了,韩璎这才扶了母亲进卧室在床上躺了下来。

    她卸妆罢回来,见母亲还没有睡,便换了寝衣挨着母亲躺了下来,开口问道:“母亲,今日之事怎么处理?”

    林氏叹了口气,道:“将军府内宅太乱,我早就说要搬走了,只是你公公盛情……如今正好找到理由了!”

    韩璎侧身看着母亲,絮絮道:“母亲,我们在信义坊不是有一个四进四出的宅子么?后面还带一个花园,距离外祖父的宅子也近,我这些日子一直让人收拾着,随时都能搬进去,明日等爹爹回来,咱们和他商议一番,趁年前搬过去吧!”

    林氏答应了一声。

    韩璎这才放心地睡下了。

    林氏满怀心事,暂时没睡着。她正想着心事,却发现熟睡的韩璎小狗一般蹭了过来,直往她怀里钻,不由轻笑一声,伸手缓缓地抚摸着韩璎的背,好让她睡得更安稳。

    傅榭回到自己的东院之后并没有立即睡下,先命傅平派人去探国公爷的动向,这才进了浴间。

    他洗完澡出来,发现傅平正在摆宵夜,便蹙眉道:“我夜间从不——”将军府太没规矩,所以傅榭就格外的讲规矩,《礼经》里有“不时不食”这样的规定,他就自小养成习惯,夜间从不吃东西,除非行军在外。

    傅平直起身子含笑道:“公子,这是韩姑娘的吩咐,韩姑娘说您瞧着太瘦了。”

    傅榭:“……老子哪里瘦了!老子壮得跟牛一般!”

    傅平闻言,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眼睛静静瞅着自家公子:“韩姑娘说……”这世上只有韩姑娘碰过您了,她说您瘦,那您一定是真瘦!

    听他提到韩璎,傅榭顿时有些心虚,俊脸沉了下来:“……摆好没有?”

    傅平忙道:“已经摆好了,公子请用!”

    傅榭用饭的时候,傅平出去了一趟。

    很快他就进来了,凑近傅榭低声禀报道:“公子,国公爷连夜出城去了。”

    闻言傅榭嘴角微挑,却没说话——明天就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第二天韩璎醒的很晚。

    她一睁开眼睛,见母亲不在身侧,便叫了声“母亲”。

    林氏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过来:“阿璎,母亲在这里呢!”

    韩璎探头一看,见母亲端坐在妆台前,金珠和银珠带着两个小丫鬟在侍候她梳妆。

    屋子里虽然升着地龙,也有熏笼,却毕竟还有些冷,她很快又缩回温暖的被窝里,闭着眼睛道:“母亲,你让大福叔去信义坊宅子收拾没有?”怀恩侯府的管家唐大福自幼侍候她爹爹,随着韩忱多次上战场,出生入死跟过来的,所以韩璎一直很尊敬他,叫他一声“大福叔”。

    林氏正在用沾了眉黛的兔毫笔扫眉,闻言便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让唐大福去了!”

    韩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口又问了一句:“爹爹回来没有?”

    林氏嫣然一笑,道:“回来了,刚进来了一下,见你还在睡,就去前面书房了!”

    韩璎“嗯”了一声,很快又睡着了。

    林氏见女儿又睡着了,便轻声吩咐银珠:“把帐子拢紧,再把窗子打开换换气,不然阿璎会觉得胸闷的。”

    银珠答应了一声,自去忙活去了。

    下午的时候,林氏身体疲倦,自去睡午觉了。

    待母亲睡下,韩璎便带着徐妈妈和洗春跟着唐大福去信义坊看宅子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天都黑苍苍了,林氏这才起身。

    金珠服侍她喝水。

    林氏喝了半盏温开水后随口问金珠:“姑娘还没回来?”

    金珠含笑道:“夫人,姑娘不是说了晚饭要在外面吃么?”

    林氏扶额而笑:“唉,真是一孕傻三年!睡了一觉我就忘了!”韩璎临出门告诉过她,说自己要在信义坊的春风楼分店吃晚饭。

    “侯爷呢?”她又问起了韩忱。

    金珠把茶盏放回了条几上,含笑道:“侯爷见您睡下了,就去外书房和国公爷喝酒去了!”

    林氏一笑,低声问金珠:“玉珠呢?”玉珠是将军府大少夫人蓝氏送来的,她怎么可能信任?

    金珠低声禀报道:“奴婢让小丫鬟一直看着她,听说侯爷和国公爷在外面书房喝酒,她就觑了个空去了。”

    林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却没有说话。不作死不会死,玉珠这是要自寻死路啊!

    她和韩忱少年夫妻,到了中年依旧恩爱逾常,韩忱虽然寡言,却多次在她面前说傅远程让庶子生在了嫡子之前,家宅混乱规矩全无,简直要麻烦死了。

    林氏知道自己丈夫素来干脆,最怕麻烦,因此他从不纳妾纳婢,只和自己夫妻相守。

    玉珠如此,不知道是受了别人的撺掇还是她自己的意思,可是只要她敢轻举妄动,不用林氏出手,她自然不会有好结果。

    韩璎花了两个多时辰在信义坊的宅子里忙活。

    她先把四进四出的宅子里里外外全看了一遍,让人去城外暖房买了不少花草树木回来,又指挥着看宅子的人升起了地龙,让人布置家具铺上新地毡,又一个个见了留在这座宅子里的人,待万事妥当,这才发现天都黑了。

    她忙活了半日,自然是饿极了,不免想起了前些日子陪表姐妹去春风楼时品尝到的美味,就带了帷帽坐了小轿,浩浩荡荡带着跟她的人往不远处的春风楼而去。

    在春风楼前下了小轿,韩璎戴稳帷帽,扶着洗春和徐妈妈进了春风楼。

    唐大福带着随从跟在她的后面。

    刚进春风楼,韩璎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第63章

    唐大福提前订好的包间是在三楼,所以韩璎必须穿过一楼的大堂上楼,她刚进大堂,就看到正对着楼门的木梯上下来了一群人,当先的那个玉面朱唇衣着华贵,瞧着比女人还漂亮,不是崔淇又是谁?

    韩璎心脏剧跳,一下子僵住了,偏偏这时候徐妈妈握着她的手也忽然用力,眼睛带着惊恐隔着帷帽垂下来的轻纱看向韩璎——她也认出了崔淇!

    见徐妈妈害怕,韩璎只得竭力按捺住自己,低声吩咐她:“不要出声,不动声色走过去!”

    见韩璎如此镇定,徐妈妈也稳了下来,拖着僵硬的腿扶着韩璎与崔淇擦肩而过,上了楼梯。

    崔淇在韩璎经过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一双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韩璎的背影——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瞧着说不出的熟悉。

    跟崔淇在一起的青年身材高大五官立体,身穿华贵的貂皮袍子,见崔淇眼睁睁看着错身而过的姑娘的背影,便笑道:“崔贤弟,已经看不见了,走罢!”

    崔淇低头随着他离开了。他得知父亲让人追杀韩璎的消息后,便去求了父亲。崔成珍却以此为要挟,让他答应回归正途,崔淇怕父亲继续命人暗杀韩璎,只得答应。

    他今日早上才随着耶律贺到达辽州,今晚就要离开辽州去辽国了,虽然知道韩璎在辽州,可想去见韩璎一面却也不可得。

    走进唐大福订的雅间之后,韩璎立即去掉帷帽拎着裙摆跑到窗前,拔了窗闩,把窗子推开一条缝悄悄看了下去。

    春风楼前挂着几个透明料丝灯,灯影下崔淇身上多了件玄缎斗篷,在众随从的簇拥下与那个高大青年骑马离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春风楼前的灯影里,韩璎这才松了一口气,在窗下的熏笼上坐了下来。

    洗春没认出崔淇,见姑娘忘了关窗子,便过来插上窗闩,然后问韩璎:“姑娘,唐管家问要不要现在上菜,您看呢?”

    韩璎的心跳渐渐缓了下来,她想了想,道:“我有急事,需要现在就回去。你去叫唐管家进来。”

    片刻之后,韩璎戴着帷帽下了楼,在唐大福等人的簇拥下坐上小轿,很快便离开了。

    小轿在怀恩侯府内院的垂花门前停了下来,韩璎下了轿子,先交代唐大福:“大福叔,你悄悄去将军府寻傅平,让他转告傅三公子,就说我在春风楼遇见了崔淇。”

    唐大福答了声“是”,又道:“姑娘请放心,老奴现在就去。”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怀恩侯府各处的通道内已经挂起了灯笼,清冷柔和的光晕令韩璎一直剧跳的心渐渐稳了下来。

    进了桐院,在看到正房廊下挂的那一排琉璃芙蓉彩绘灯的瞬间,韩璎的心才彻底归了位,她的脚步停顿了片刻,然后加快了步伐。

    桐院的堂屋里点着两座赤金枝形灯,照得整个屋子明如白昼,锦榻上堆满了各种彩绣辉煌的大红锦缎衣物,映出了满室的红光。

    林氏正带着金珠等丫鬟在相看,见韩璎进来,她忙招手让韩璎过来:“阿璎,你也来看看!”

    韩璎诧异道:“母亲,怎么摆着这么多大红衣裙?”瞧着还都是新娘礼服的款式。

    林氏笑盈盈道:“因为我的阿璎要出嫁了呀!”

    韩璎:“……”

    林氏眼睛有些湿润看着女儿:“你爹爹傍晚的时候回来了一趟,说他已经和你公公商议好婚期了,就在正月初六。”

    韩璎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呆呆地看着母亲,半晌方道:“这……这也……也太突然了吧!”

    林氏扶着肚子走了过来,轻轻把女儿揽在怀里,半晌方道:“傅榭今日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荣升殿前司都指挥使。陛下诏令他元宵节去鲁州行宫觐见,并扈卫圣驾回朝。你与他初六完婚,也好随他进京赴任……”

    说着说着,林氏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她早知这一天会到来,可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她原本还打算这两日就搬家,搬到信义坊宅子里去住,一家三口就在那里过年,待肚子里的孩子满月,她带着韩璎去探望她的外祖母……

    可如今韩璎的婚期就在眼前了,一切都是枉然……

    韩璎的眼睛也湿润了。

    她扶着母亲在锦榻上坐了下来,自己紧紧挨着母亲坐下,半晌无语,小小的胸腔内满是心事。

    一方面想到要和傅榭长相厮守,再不分开,她心中自是无限的欢喜。

    另一方面,想到刚和爹娘团聚便要分开,韩璎心中颇为恋恋不舍。

    另外,她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傅榭爬得太快了!

    大周朝廷最高军事长官是枢密院的掌事枢密使,如今由陈曦长兄陈恩担任;第二号人物便是殿前司都指挥,也就是俗称的“殿帅”。殿前司都指挥使统帅大周二十万禁军,负责扈卫皇帝、戍守、迁补、罚赏等。

    按照傅榭的年纪,这个职位的权力实在是有些大得惊人了,也不知是祸是福……

    林氏用丝帕拭去了眼泪,絮絮道:“傅家那边早已放了定过了礼,婚书也早写了,礼书也送过来了,你的嫁妆是早就备好的,所有各项也都齐备,只等傅家初六来迎亲了……”

    丫鬟摆上了晚饭,韩璎陪着母亲用饭。

    韩璎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我爹还在和傅世伯饮酒么?”

    林氏以为女儿担心,便絮絮地说起了傅远程与韩忱的友情,好让韩璎放心嫁过去:“……他们少年时便是好友了,话说回来,你爹能承袭怀恩侯的爵位,你公公也算出力不少呢!你爹爹也在战场上救过你公公的命……”

    韩璎满腹的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晚饭便没吃几口。

    漱罢口,林氏向韩璎展示韩璎的嫁妆清单,韩璎貌似听着,其实混混沌沌地坐在那里,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林氏中间出去了一次,回来后继续和韩璎说嫁妆之事。

    正说着话,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定一定神,吩咐银珠:“银珠过去看看!”

    银珠刚掀开锦帘,唐大福就搀扶着醉醺醺的韩忱走了进来。

    韩璎忙起身指挥着丫鬟们接过父亲,把父亲安顿在了卧室。

    忙乱半晌之后,终于安顿好了烂醉如泥的韩忱,母女俩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林氏这才在锦榻上坐了下来,开口问唐大福:“大福,侯爷既然喝醉了,为何不干脆歇在外书房算了?”她在外院安排的有人,其实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想听听唐大福怎么说。

    唐大福脸上现出一抹尴尬,磕磕巴巴道:“禀夫人,是侯爷……侯爷非要回来的!”

    韩璎见状,似笑非笑道:“大福叔,说实话吧!”事情确实有些奇怪,她爹今天被安国公缠着喝了大半天的酒,按说有了酒,又这么晚了,一般会在外面书房歇下的,今晚为何非要回来呢?

    唐大福不敢隐瞒,当下便道:“侯爷和国公爷在外书房喝酒,有了酒意便都睡下了,侯爷因让国公爷睡在了他的卧室,自己就在书房外间的榻上将就着睡下了,谁知道……”

    他看了韩璎一眼,又看向林氏,示意夫人让姑娘回避。

    林氏却道:“姑娘不日就要出嫁,该知道世事了,你照实说吧!”

    唐大福低头道:“玉珠不知道怎么摸了进去,被国公爷发现了……”

    林氏和韩璎皆又好气又好笑,母女俩相视一看,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唐大福硬着头皮道:“如今玉珠已经被国公爷处理了,将军府的大少奶奶也被国公爷命人连夜送回京城娘家了……国公爷命小的赶紧送侯爷回内院歇下,免得被有心之人……”安国公的原话是“免得你们侯爷被人玷污了清白”,可这话怎么能在夫人和姑娘面前说出?

    林氏和韩璎全都明白了过来。

    韩璎沉吟一下,询问唐大福:“大福叔,这事还有别人知道么?”

    唐大福忙回道:“禀姑娘,除了奴才,无人知道此事详情!”安国公霹雳手段,处事果断,行事利落,根本不用侯府的人插手,直接就把事情给处理得干干净净。

    林氏吩咐金珠:“把条几上拿包银子拿出来。”

    金珠答了声“是”,很快便把提前备好的那包银子拿了出来。

    林氏含笑看着唐大福,温声道:“大福,这包银子你拿去吧,让在外书房侍候的小幺儿们分了,今日的事就烂到肚子里,不要再提了!”

    唐大福答了声“是”,接过银包退了下去。他既是怀恩侯的心腹,又是侯夫人的亲信,自会把这事处理好的。

    唐大福离开之后,林氏看了看四周,见屋子里侍候的人只有金珠和洗春,便看向韩璎缓缓道:“阿璎,傅榭年纪青青,官却越做越大,生得又俊,喜欢他的女人一定不会少了,你想过这些没有?”

    韩璎点了点头:“我晓得。”

    林氏慈爱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柔声道:“你预备给他纳妾么?”

    韩璎笑了:“怎么可能?我不会跟别的男人,他也别想找别的女人!”

    林氏笑着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金珠:“去把我给姑娘准备的那个螺钿匣子拿过来!”

    金珠答了声“是”,进了西厢房,很快便抱着一个精致的螺钿剔红匣子走了出来。

    林氏把匣子给了韩璎,笑眯眯道:“这是我出嫁前几日,你外……有人亲手交给我的,我照样给你备下了,你拿去好好研究,定有进益!”

    韩璎接过螺钿剔红匣子,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母亲,是我外祖母给的么?”

    林氏先是默然不语,然后转移话题:“阿璎,你饿了吧?”阿璎似有心事,晚饭都没吃几口。

    韩璎:“……”

    林氏轻笑出声:“我让徐妈妈在柳院小厨房给你做了几样辽州风味,怕是已经齐备了,你赶紧回柳院吧!”

    韩璎睨了母亲一眼,悻悻地抱着那个螺钿剔红匣子带着洗春离开了。

    她刚在柳院正房坐下,浣夏就进来问:“姑娘,徐妈妈已经把您的宵夜做好了,要不要现在就摆饭?”

    韩璎正饥肠辘辘呢,便道:“摆饭吧!”

    徐妈妈和浣夏很快便把宵夜摆好了,韩璎见是小鸡炖榛蘑、土豆炖狍肉、炒芽菜尖和小鱼贴饼子,配的是砂锅熬的玉米粥,确实都是辽州风味,当下食欲大振,净了手便吃了起来。

    这些菜滋味浓厚,咸鲜可口,韩璎尝了尝,让润秋去桂院看看韩玲睡没有,没有的话也过来吃。因为韩璎要出嫁了,柳院一下子堆进了太多东西,韩玲有些不方便,便由韩璎安排着搬到了后面的桂院。

    桂院距离有些远,润秋过了一阵子才回来:“姑娘,四姑娘早就睡下了!”

    韩璎点了点头,道:“你们也都下去用宵夜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一时用罢宵夜,韩璎心满意足,让徐妈妈先去睡了,自己又去浴间洗澡。

    洗罢澡出来,她这才想起母亲给自己的那个螺钿剔红匣子,便披散着长发只穿着绣浅绿梨花的软罗寝衣坐在卧室的熏笼前,一边晾长发,一边打开了匣子预备开始研究。

    匣子里面除了一本封面空白的书,另有一个鲜红色的瓷盒,里面装着六个小小的白玉瓶。

    韩璎把书拿了出来,发现书还是崭新的,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应该是新抄写成的。

    她随手翻到了扉页,发现上书八个秀丽的楷书——“大周秦夫人见闻录”——是她母亲的笔迹。

    韩璎往后翻看了几页,立即面红耳赤脸热心跳,却忍不住匆匆翻看了一遍。

    这明明是一本古代的性,学大全好么!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妖女如何成功地俘获男人的全部细节,甚至包括如何表现得每一夜都如处子,如何每一次都如初夜,如何产后紧致,如何让男子享受的同时自己也得到……

    当韩璎看到一些具体的春。宫图时,脸红得滴血一般……

    正在这时,洗春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姑娘,傅平让守门婆子传信,说姑爷想要见您。”

    韩璎面红耳赤:“不见!”

    见洗春诧异,她便把书往枕头下一塞,道:“就说我睡下了。”

    她真的拉开被子钻了进去,闭上眼睛睡下了。

    洗春:“……”姑娘脸红红的,莫不是病了?

    她匆匆向傅平回了句话:“姑娘好像是病了,已经睡下了。”

    傅平忙去回傅榭去了。

    听了傅平的回报,傅榭默然片刻,最后问傅平:“韩姑娘的院子里有没有别人同住?”

    傅平想了想道:“禀公子,原先韩四姑娘住在柳院,洗春说她刚刚搬出去,如今柳院就住着韩姑娘。”

    傅榭闻言起身道:“我去看她。”他早接到许立洋的密信,知道崔淇作为宰相崔成珍的信使,要经辽州去辽国,便一直密切关注着,谁知道还是让韩璎遇上了崔淇。

    他担心韩璎是被崔淇给吓病了,因此打算去看看韩璎。

    傅平看了看墙角的金自鸣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说什么。

    ☆、第64章

    已近午夜,傅榭的靴子踏在被积雪覆盖的枯草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着他的走过,稀疏柳枝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跟在他身后的傅平等人的身上。

    这个夜如同所有的辽州冬夜,寂静而冷峭。

    傅榭的脚步在韩璎的房门外停了下来。

    他静静立在那里,看着卧室纱窗里透出的柔和的灯光,原本冷峭的凤眼瞬间温柔了下来。

    傅平摆了摆手,示意暗卫隐藏身形,自己上前轻轻在堂屋门上“笃笃”敲了两下。

    房门很快打开了一条缝,洗春探出头来,神情原本还算平静,却在看到傅平身后的傅榭的时候大吃一惊。

    傅平也有些无奈,低声道:“公子要来看韩姑娘。”

    洗春忙道:“我去禀报姑娘!”

    “不用了。”傅榭开口的同时,傅平极为默契地拉出了洗春,而傅榭闪身走了进去。

    洗春眼睁睁看着在自己眼前关上的房门:“……”

    傅平温柔地揽住她的腰:“我在外面陪着你。”

    洗春:“可是姑娘——”

    傅平:“公子不会做什么的。”

    洗春:“我们姑娘——”姑娘危险了啊!

    傅平语气肯定:“公子不会。”

    洗春:“……”不会侵犯我们姑娘么?

    傅平一边强硬地揽着洗春的腰,一边耳语道:“咱们走远一点,免得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

    洗春:“……可是我们姑娘——”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韩璎还没睡。

    她实在是好奇心太强,而这本《大周秦夫人见闻录》诱惑力又实在太大,因此韩璎便以睡觉为借口,把丫鬟们都支了出去,自己装作睡觉,躲在床帐里拿出这本书读了起来。

    傅榭放轻脚步进来的时候,帘幕低垂,拔步床内挂着一盏透明的料丝灯,韩璎正拿着那本《大周秦夫人见闻录》在观摩学习。

    卧室内既有地龙,又有熏笼,大概是有些热,韩璎看着看着便热得难受,索性掀开了锦被继续拿着书看。

    这本书简直是专注各种细节描写,譬如种种心理描写、某些部位的具体外貌(外形)描写、环境描写和身体的直接反应,都有极为详尽的描写,另外,这……这明明是秦夫人和若干男子的风流史好么!

    当韩璎知道那六个白玉瓶里的液体的用途的时候,简直是要给这位秦夫人跪了……

    真是让人心神荡漾啊心神荡漾!

    傅榭在撩开帐子的同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韩璎窝在铺着大红锦褥的床上,海藻般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半遮半掩堆在那雪白柔腻丰润之处;寝衣撩了一半,露出了两条相互交叉的雪白的长腿;而她的脸,眼若春水面如桃花,樱唇半开半启……

    与此同时,傅榭察觉到自己已被那奇异的清香萦绕纠缠……

    韩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仅剩的一丝理智在独立运行——亮晶晶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红得快要滴血的俊脸……这是傅榭么?!

    傅榭先反应了过来,他突然放下了帘子,背过身去。

    韩璎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因为看书而产生的绮念一扫而空,只余下剧跳的心。

    她下意识地先把书塞到锦褥下,拉起绣被盖在身上,两条长腿缓缓地磨蹭着,大眼睛眨啊眨,心念急转,想着如何应对。

    就在韩璎直起身子打算撩开帐子色,诱傅榭的时候,傅榭用袍子里面穿的白罗中单的袖子拭去了鼻端已经变凉的液体,抬脚走了。

    听到外面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韩璎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好险傅榭没发现她在看那本一女多男的书,否则傅榭要做的第一件事怕是要取消婚礼吧?

    想到这种可能,韩璎觉得自己该伤心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无论如何,不能让傅榭看到这本性。学大全啊!

    闭上眼睛躺下之后,韩璎又想起了书中提到的那些花样繁多款式多样的房中之技,心想:嗯,还是不要让傅榭看到这本书的好,免得他将来要我一个个给他做,那我就要累死了……

    到了门外,傅榭低声命令那些暗卫:“一直到婚礼结束,严密守着韩姑娘。”

    暗卫没有搭话,齐齐行了个礼散去了。

    傅榭大踏步离开了。

    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傅榭血脉贲张的身体渐渐冷却了下来,大脑也随之复活,反应了过来——他进去的时候,韩璎手里好像捧着一本书……

    傅平来不及和洗春交代一声便也跟了上去。

    回到将军府自己的院子,傅榭径直进了卧室,立在窗前半晌没说话。

    傅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快要吓死了,战战兢兢了半日,方试探着问了一句:“公子您现在休息么?”

    傅榭声音压抑:“去预备水,我要洗澡。”

    傅平:“……是。”咦?不是去看韩姑娘前刚洗过么?

    傅榭一大早就起来了。

    按照惯例,他去外书房给父亲请安,并陪父亲一起用早饭,然后随父亲一起去青虎堂议事。

    傅榭来到外书房,发现傅松和傅栎已经到了。

    对待这两个庶兄,傅榭一向像他和陈曦没那么熟悉的时候对待陈曦,客气而疏离,该联合则联合,该结盟就结盟,该争权夺利就争权夺利——因为作为辽梁集团的首脑,傅氏家族和其他家族不同,傅氏家族讲究的不是嫡庶,而是弱肉强食。

    如果不够强悍,傅榭早已被踢出了镇北将军府的决策层,成为表面尊贵却被所有人忽略的傅三公子。

    傅松二十四五年纪,相貌英俊,五官和傅榭有些像,却比傅榭多了些粗犷之气。

    傅栎身材中等,五官平淡,惟有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偶尔精光闪耀,显示出他的精明内敛。

    见傅榭进来,傅松和傅栎一起起身,含笑道:“三弟来了!”

    傅榭随意地一拱手,在父亲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傅松傅栎在傅远程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用过早饭后,傅远程并不急着去青虎堂,而是和三个儿子议起了如今大周的形势。

    傅松性格豪迈,当即道:“儿子愿为大周守护西疆,为陛下尽忠,请父亲放心!”

    傅栎默然。

    傅远程默然。

    傅松有些难堪地环视四周。

    片刻后,傅榭清冽的声音打破了书房内令人尴尬的寂静:“父亲,请给儿子半年时间,儿子一定能够尽掌禁军。”父亲之所以把他安排进京城,所要的不过是让他掌握汴京防务。

    傅松有些感激地看向三弟,悄悄松了一口气。

    傅远程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看向傅榭:“陈恩之弟陈曦可是新任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他的计划是傅氏暂时蛰伏,放任承胤帝糜乱朝政的同时,树立傅氏威信,渐侵大周所有要害兵权。

    三个儿子之中,还是傅榭最得他心。

    傅榭垂下眼帘:“父亲请放心。”他有的是本事收拾陈曦,把陈曦收归己用。

    正在这时,傅贵在外面回报:“禀国公爷,怀恩侯到了!”

    傅远程微微一笑,起身道:“走罢!”他原本就是在等韩忱一起去城外军营。

    傅家三兄弟神情平静跟着起身。

    到了晚间,韩忱、傅榭兄弟三人及众位傅军将领簇拥着傅远程回到了将军府。

    韩忱等人散去,傅榭兄弟三人护送父亲回了外书房。

    在外书房坐下之后,傅远程含笑看向三个儿子:“你们都坐下吧!”

    傅榭在西侧的高椅上坐了下来,傅松和傅栎在东侧的高椅上坐了下来。

    傅远程清俊的脸上带着适意的笑,轻轻地拍了拍手。

    傅榭一见爹爹脸上这种笑容,秀致的眉便蹙了起来——他这个爹脸上一有这样的笑,准不干好事!

    正因为如此,傅榭才想要韩忱做自己的爹,而不是傅远程。

    很快傅财便引着一队美女走了进来。

    美女们莺声燕语屈膝行礼,然后静立在书房内的深红地毡上,等待着被选择。

    这些美女们环肥燕瘦形态各异,却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傅松傅栎的眼睛不禁都亮了一下。

    傅远程含笑道:“傅榭这次平定塔克克侵略居功甚伟,原该奖励的;如今你又要成亲了,一直是处男可是不行的!哈哈!”

    他这一笑,傅松傅栎也都会意地笑了起来——三弟傅榭如今还是处男子,这种守身如玉的精神在他们傅氏家族可是要被人耻笑的。

    傅榭俊脸涨得通红,垂下眼帘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凤眼中深沉的愤怒——他就是讨厌家族中这种风气,每个人都像动物一样,四处杂交!

    傅远程从来不克制自己的欲望,也不打算干涉儿子们,他勉强忍住笑意,道:“傅榭,你都十七岁了,该学些房中之道了。这是郑淑吉在梁州精挑细选小心训导备下的,每一位听说都是高手,刚从梁州运来,还没经过人,颇为干净,傅榭你就选几个顺眼的吧!”

    傅松傅栎都笑眯眯瞅着——傅榭选完,他们俩也可以跟在后面选几个合心意的。

    傅榭起身定定看着父亲,沉声道:“儿子怕岳父大人知道了生气,还是请自己爹爹笑纳了吧!”阿璎独占欲那么强,知道了会气死的。

    他起身扬长而去。

    傅远程:“……”

    半晌后,傅远程有些意兴阑珊地起身:“傅松傅栎你们分了吧,不要养在府里,养在各自的别院里就好!”

    说完便离开了。

    傅松傅栎答了声“是”,起身和谐地挑选了起来——傅松喜欢纤细瘦小的,傅栎喜欢曲线玲珑的,哥俩倒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易起争端。

    韩璎不知道傅榭成功地捍卫了他的贞操,正在和母亲以及韩玲在库房里看自己的嫁妆。

    看罢嫁妆出来,三人去了桐院坐下喝茶吃点心。

    韩璎直接开口询问韩玲:“四妹妹,我成亲后便要随着傅家哥哥进京,你有何打算?”

    韩玲闻言一惊,以为韩璎是要把她送回京中侯府,当下眼泪就出来了——她背叛了嫡母,若是就这样回去,嫡母非要把她活撕了不可!

    韩璎见她吓得脸都白了,忙解释道:“不是要送你回京中花侯府,而是想看看你的想法。你可以跟着我,我去哪里你也去哪里;你也可以留在辽州,陪伴着我母亲。”

    她笑盈盈看向林氏:“母亲,若是妹妹留下陪您的话,您可得认认真真给妹妹相一个好女婿!”韩璎承认比起让韩玲一直跟着新婚的自己,她更想让韩玲陪着她母亲呆在辽州,将来寻一个好一点的婚事。

    林氏会意,含笑道:“那是自然。”

    韩玲对嫡母畏之如虎,当下便笑道:“那我还是在辽州陪着夫人好了!”

    韩璎沉吟了一下,道:“你姨娘那边,我会想办法的。”虽然有些麻烦,可是总不能让韩玲在这边悬心吧?

    韩玲闻言,心中更加感激,忙郑重地道了谢。

    回到柳院之后,韩璎倚在卧室窗前的贵妃榻上想着心事。

    想起昨夜傅榭突然出现,她知道现在还是觉得有些心跳加速……也就是说,只要傅榭愿意,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爱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韩璎觉得自己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一定有人被傅榭给收买了,那个人是谁呢?洗春么?还是别人?

    大年三十晚上,韩璎韩玲正陪着韩忱和林氏守岁,唐大福忽然进来回报。

    韩忱林氏相视一看,均点了点头。

    韩忱看向韩璎,柔声道:“阿璎,带你妹妹去西边厢房玩一会儿。”

    韩璎便知道唐大福这次来一定有机密之事,便听话地带着韩玲去西厢房里绣花去了。

    没过多久,金珠便过来请韩璎过去。

    见女儿进来,韩忱直接道:“阿璎,你穿上斗篷,现在就随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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