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然而,陆无忧顺手就把她给按倒了。

    贺兰瓷权衡过,确实没法在这里和他搏斗,又挨不住困意,还是蜷着身子,闻着陆无忧身上让人安心的气息,在他怀里睡去。

    陆无忧指尖轻拂她垂下的碎发,心中异常平静且无畏,凝视了一会,居然也生出困意,便缓缓闭上眸子。

    怎么可能呢,他不会成为沈一光,她也做不成叶娘。

    他是要大权在握的人。

    马车颠簸中,有晨曦顺着车帘缝隙涌入,落在贺兰瓷的发梢与陆无忧的睫前,勾勒出彼此依偎的身形,一室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益州线快跑完啦,点一下题。

    不过,无忧的事业也不咋一帆风顺就是了(恋爱倒是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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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六九章

    “我们可能要准备回上京了。”

    贺兰瓷微惊道:“这么快?但是他们好像还没被挑拨起来……”

    陆无忧笑了笑道:“那是明面上,你浑水搅完了,他们暗潮涌动是沉在水底下的,回头看他们送回京的公文就知道了,保不齐还有送到平江伯府上的。”

    贺兰瓷稍稍放下心来。

    他们此时仍是偷偷见面,在一处酒楼的二层雅阁里,陆无忧端着酒自斟自饮,并且以旁边堆叠的酒坛来看,她来之前,他就已经喝了好一会了。

    ……他是真的好能喝啊。

    贺兰瓷看见这么多酒壶,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陆无忧算了算时辰,又拍开一坛新的,抬眼对她道:“我是不是好久没带你看戏了?”

    语气有几分饮酒后的散漫。

    贺兰瓷还在纳闷这个看戏是怎么个看戏法:“要看什么……”

    陆无忧已经一手提着酒壶,另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阵劲风拂开窗,他顺势踩着窗台从雅阁里飞了出去,说话声仍带着淡淡散漫:“看来你都忘得差不多了。”

    贺兰瓷许久没经历过这种凌空感,是真的差点快忘了他会飞。

    现在被陆无忧抱在半空中,身子随着他时起时落,除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以外,居然更多的是一股奇特的兴奋感。

    不过,冷风拂面,吹得面颊微微刺痛,她还是把脑袋往他那侧了侧。

    却正瞧见陆无忧面无表情的侧颜,他唇微抿着,不带笑,像一条平直的横线,目光也很淡,神色间那股散漫还混杂了说不出的似讥似诮的味道。

    是他心情不太好时的表现。

    贺兰瓷伸手,刚想触碰了一下他微拧的眉尖,便感觉到陆无忧停下了,他脚尖轻点,履地无声,停在一处屋檐上。

    她认得这个地方。

    是江安知府的屋檐上。

    天色近黄昏,一抹斜阳正要落进地面之下,暮光徐徐爬上屋檐。

    陆无忧把贺兰瓷放在屋脊上,也坐到了另一侧,他拎着酒坛喝了一口,伸长腿道:“出卖沈一光的那个下仆叫沈二,跟了知府封天年后,便已改名叫封二,在府上做杂吏,顺便帮他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你一会便能见到……”

    随着他的说话声,一个瞧着低眉顺眼,身形如竹竿的人鬼鬼祟祟出现在了他们视野透过窗棱恰巧可见的偏僻柴房内。

    贺兰瓷屏息在看,心头生出些许厌恶。

    却见那人搓了搓手,略带点兴奋道:“娇娘、娇娘你在吗……”

    陆无忧又道:“其人贪财好色,但挺会伪装,跟着沈一光大概是图他进士老爷的前程,不过你也知道寒门学子刚入京为官大都囊中羞涩,甚至还有外借钱帛的……”说着,他似想起什么,又喝了两口道,“马上会出现的娇娘你也认得,是江安知府的宠妾,玉娇夫人,还是你搭的线。”

    贺兰瓷讶然道:“还真是玉莲的姐姐?她……没问题吗?”

    陆无忧点头道:“是个聪明人,知道侍妾做不长久,我许诺颇丰,她铤而走险。”

    说话间,柴房外面真走进来一个娇媚但又弱柳扶风的女子。

    她穿着桃红并蒂莲织锦袄裙,头上一支镂金雕荷花的玉步摇,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钗环珠宝,耳珰叮当,看衣着便知受宠,容貌和他们府上那位玉莲姑娘有五六分的相似。

    玉娇似嗔非嗔道:“冤家,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说话声妩媚婉转,动人心弦。

    封二道:“嘿嘿,夫人,小人做梦也没想到您能看上小人……这不日思夜想,天天就盼着此时。”说着,就要扑上去亲吻。

    贺兰瓷微微感觉不适。

    陆无忧仰起头来,「咕咚咕咚」把酒水饮尽,一缕酒液顺着唇角滑至下颌。

    他用袖口拭去,方道:“先看下去。”

    玉娇果然拦住他,巧笑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玉瓶,道:“冤家,先别急,我这有瓶助兴的好东西,封天年那个老家伙平日里最喜欢用。”

    封二急不可耐道:“我年轻着呢,用不着。”

    玉娇仍是笑道:“你试试嘛,不然我也怕累着你,而且……”她附耳在他耳边又不知说了些什么。

    色令智昏,封二如今箭在弦上,又见美人娇笑,言辞更是热辣,心道她果然骨子里浪荡,封知府那个老头哪里能满足得了她,不知还在这后宅里找过多少人,顿时一阵血往上涌,接过玉瓶,二话不说喝下,刚想对她说「这样总可以了吧」,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目眩。

    “你……”

    刚才还巧笑着的美人敛了笑容,竟一步步往后退去。

    然而可怕的是,封二不止大脑疼痛无比,视野里隐约浮现出了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贺兰瓷见那男子喝下之后,按着头颅嘶声痛呼,随后面露惊恐之色。

    她也不由疑问道:“他喝的是什么?”

    陆无忧简单道:“一种药,喝完之后形若醉酒,能让人忆起最不想忆起的事情,见到最不想见到的人。”

    玉娇已经悄然退出了柴房外。

    封二痛呼了一阵子后,又大吼大叫起来:“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沈大人你明明死了!你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

    他大叫的同时,柴房外又闯进来一伙人,为首是个衣着富贵体态丰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后面则是一众家仆。

    “小人亲眼看见封二和玉娇夫人在此地幽会,不信……”

    可推开柴房门一看,里面只有形若癫狂的封二一个人。

    封二见进来一群男子,疯癫更甚,尤其眼睛紧盯着为首的江安知府道:“沈大人!你怪不了我!是你自己想找死!我都帮你谈好了!只要你不上那封奏章,知府大人就愿意给你两千两白银,那可是两千两啊!

    你得攒多少年才能攒到!可你不愿意,说什么都不愿意,那我能怎么办!还能跟着你一起倒霉吗!嘿嘿,是你自己傻,怪不得我……”

    封天年神色倏然一变,高声道:“快来人!来人堵住他的嘴!”

    封二竟像真的疯了一般,他抄起旁边放着的柴刀,一把便砍向了封天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你都死了,已经是个鬼了,我杀了你,送你回去……”

    贺兰瓷还未看清,便被陆无忧遮住了眼睛,只听见惨叫声。

    “算了,也没什么意思。”

    言语之下,有掩饰得极好的意兴阑珊。

    贺兰瓷动了动唇道:“还是有意思的,我有觉得痛快,刚才你干嘛不让我看完……”

    陆无忧低头看她真诚疑惑的面孔,道:“你想看砍人?”

    贺兰瓷道:“无辜之人被砍我自然不想看,但罪有应得,我还是……”她斟酌道,“有点想看的。”

    陆无忧默默道:“那我们现在折回去?”

    贺兰瓷道:“你都飞这么远了,还是算了吧……”

    她听起来,还像是很好脾气地包容他。

    陆无忧:“……”

    贺兰瓷思绪飘了一会,又道:“而且,我还以为你不会做这些麻烦事。”

    毕竟他已经拿到了线索,其他什么都可以不必再做。

    找到沈一光的尸身也并不能让他复活,至于让两人合葬更只是一种慰藉,能为沈一光翻案,还益州清明,大抵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陆无忧笑了一声道:“一点点悲悯吧。”说着,他又一顿道,“我在你心里这么冷血吗?”

    “也不是。”贺兰瓷有点紧张道,“就是……”

    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有些浅淡的酒气,顺着风涌来,陆无忧微微勾起唇角,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我做过无用的事情,多了去了。是人都有七情六欲,被情绪摆布,做出再蠢的事情也都不稀奇……”他补充道,“当然,我还没有那么蠢的时候。”

    可相处久了,发觉他又不似完全无情。

    话虽说得多,但好像也很难捉摸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盯着陆无忧看,只是觉得有点想看他。

    陆无忧发觉她的视线,微微转眸过来道:“怎么了?”

    贺兰瓷又抓紧移开了视线,看向远处,岔开话题道:“我们具体什么时候离开益州?”

    陆无忧道:“不是明日,便是后日,宜早不宜迟。”

    贺兰瓷应声道:“哦。”

    陆无忧敏锐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还有什么没做完的?或者……你不想走?”

    贺兰瓷这才定了定神,想了想,道:“也是该回去了,不过……”

    她扬起唇,竟还笑了笑,“本来以为来益州会格外凶险,但这样的日子似倒也很有意思,好像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用怕……”她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是……你说的自由么?”

    陆无忧不由失笑:“这才哪到哪?只是这里没那么多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也不用时时担心得罪人,而且我们还得冒风险做事。”

    贺兰瓷怅然点头。

    回上京就不会了,可能又要回到一成不变的日子。

    陆无忧转口道:“益州是没必要再来了,不过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其他地方。”

    贺兰瓷立刻又点头。

    模样看起来格外乖巧。

    陆无忧轻笑了一声道:“要不我以后找机会外放算了。”

    贺兰瓷摇头道:“还是在翰林院好些吧。”

    陆无忧道:“你怎么比我还功利。”

    贺兰瓷义正辞严道:“我不是为你考虑……”

    “好吧,我也是随便说说。”

    只是说完,陆无忧眉宇间有一抹浅浅,几不可察的郁色,一闪即逝。

    随着暮色降临,陆无忧身形移动间,也很快把贺兰瓷送回楚府。

    地方上都指挥使的府邸相较而言自然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他轻车熟路地从窗户里进去,把她放下,轻声道:“载你出府的马车已经回来了,他们会以为你是正常回来的。”

    贺兰瓷点头。

    刚才还是近黄昏,现在已经光线昏昧,她点了盏灯。

    烛灯散发出淡淡的光,笼在陆无忧一侧的脸上,又在另一侧投落下昏黄的阴影,清逸如水的面庞被分割成了两块,眼眸垂着,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低声道:“反正也快走了,你还有什么事没有?”

    贺兰瓷想了想,好像真的没什么事。

    但要脱口而出时,意识到她说完,陆无忧可能就走了,而这或许是他们在益州的最后一天也说不准。

    她犹豫了一下道:“那你回去,要做什么?”

    陆无忧似乎有些意外,眼皮一抬道:“回去写奏章吧,其他也没什么。”

    贺兰瓷又想了想,不由自主道:“要不你再坐会?”

    陆无忧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看得贺兰瓷脸上发燥,又不动声色移开道:“也行。”

    贺兰瓷掩饰地低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干什么。

    陆无忧倒是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椅子上,像是在等她的下文。

    可都没人说话,便沉默了下来。

    这沉默竟还有久违的尴尬。

    贺兰瓷眼睛瞟见桌上的茶壶,道:“那个……我给你泡个茶?我新学的。”

    这还真是新学的。

    对方见状大喜过望,吩咐丫鬟捧来茶具,说要教她如何泡茶,贺兰瓷推辞不得,也只好跟着学了一点。

    以前不学是觉得用处不大,现在贺兰瓷也慢慢意识到,世上没有无用之学。

    陆无忧闻言,微微诧异道:“你还学了这个?你泡吧。”

    贺兰瓷原本是把步骤记得很清楚的,每一个环节也了然于胸,她觉得自己应该会很熟练才对。

    但没想到,实际泡起来完全不同。

    尤其陆无忧还反身趴在椅背上,手肘支着下颌,一眨不眨地看她,目光颇带审视,好像下一刻就会出声指点江山。

    可他又迟迟没有开口。

    贺兰瓷不由更加紧张,甚至还有几分后悔,早知道应该练熟了再来泡。

    不应该这么贸然。

    但骑虎难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泡,越紧张越容易出错,在第二遍过水时,有些许水漏出来,滚水烫在手指上,贺兰瓷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陆无忧立刻走过来,抓住她的手看。

    食指指腹处被烫得通红一片。

    贺兰瓷还有点不好意思:“应该一会就好了。”

    陆无忧微微拧眉,道:“烫伤好不了那么快。”说着,便从怀中寻出药来,单手启开瓶塞,指尖舀了一点,便涂到了贺兰瓷的指上。

    手指上传来细腻清凉的触感,很快便淹没了疼痛,但又说不上为什么还有点发烫。

    贺兰瓷点头道:“哦。”

    随后又想,他真的不笑话她两句吗?

    陆无忧抬眼看她:“你是不是还想说什么。”

    贺兰瓷道:“没有。”

    陆无忧便又道:“还疼么?”

    她慢慢抽回手道:“不疼了。”

    陆无忧眼见她似乎还有些遗憾地望向茶具,叹了声道:“我来泡吧。”

    贺兰瓷更加不好意思:“算了,还是不泡了!”

    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想泡茶喝茶。

    陆无忧的视线便又落到了她的脸上,像是想弄明白她这一晚在折腾什么。

    贺兰瓷低头去收拾茶具,陆无忧也垂首帮忙,手指不经意撞到了一起,陆无忧干脆也不掩饰了,伸长指按住贺兰瓷白皙的手背,压低了声音,拖慢语调,带三分醉意开口。

    “贺兰小姐,你这么留我,是不是想睡我了?”

    贺兰瓷一失手,差点把楚府那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五彩釉细瓷杯给砸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直点:瓷舍不得两人在外的刺激生活。

    不正直:瓷,你想泡他。

    评论区发100个红包给大家,后面还有大把的恋爱要谈呢,毕竟这也是个双箭头都很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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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七十章

    然而口出狂言那个人,还很神色平静,只是他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贺兰瓷努力抓住那只快掉下去的细瓷杯。

    手指还泛着点滚?烫。

    过了一会,总算能抬起眼睛来看他。

    陆无忧嘴上说着不客气的话,唇上却只挂着淡淡的笑,竟还显得很温和:“你怎么该敏锐的时候不敏锐,不该敏锐的时候这么敏锐。”

    贺兰瓷这才找到点自己的声音,疑惑道:“嗯?”

    陆无忧的指还轻压着她的手背,道:“你还是人别这么好了,我很容易得寸进尺的。”

    贺兰瓷总觉得陆无忧领会的,和她想传达的,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至少她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贺兰瓷斟酌着道:“我想留你,是因为……”

    陆无忧大部分情况下都很坦荡,贺兰瓷也一贯觉得积极交流,有利于消除矛盾,可此刻话至嘴边,才发觉也很难开口。

    ……想留他,仅仅是因为觉得有一丝不舍。

    陆无忧突然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在这里留点纪念也不错。”

    按着她手背的手指终于游移上去,握住肩膀,浅浅的吻落下来,呼吸也很清浅,像夹杂着叹息,唇瓣倒是很滚?烫,酒气氤氲醉人。

    贺兰瓷后腰抵着桌角,陆无忧吻得很温柔,但她的心跳声却慢慢加上去。

    之前的亲吻大都是激?烈和刺?激的,这一次因为十分轻柔,更多了些舒服的感觉。

    如同细细密密的水流,潺潺不绝。

    虽然她看出他有点不高兴,但遇到益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想也很正常,只是没料到,他居然这么不高兴。

    很想问他,但嘴被堵着无法开口。

    而且……这肯定会煞风景。

    夜色已彻底沉下来,只余烛灯摇曳的火光。

    贺兰瓷干脆将手臂搭在他的肩头,松松环住,任由陆无忧越发缠绵细腻地吻着,只鼻腔发出轻微的「嗯」声,近在咫尺,能看见陆无忧阖着眸子亲吻时的神色。

    带一点点的沉沦。

    而且因为过于纯粹的亲昵感,她甚至也没法生出太多的警惕。

    唇舌间盈满了陆无忧的气息,还是那股冷寂空旷寒潭中若有似无飘散的一丝甜意,干净清冽。

    贺兰瓷想,她其实是喜欢和陆无忧亲吻这件事的……

    还没等她细想,便感觉到陆无忧轻捏了一下她的腰,声音从略分开的唇中传来:“怎么还在走神的?”

    他睁开眸子看她。

    贺兰瓷像被抓包一般,微微紧张道:“我下回注意。”

    “行吧。”

    陆无忧轻笑一声,又吻了上去,只是这次更热烈了几分,握着她腰的手也来到衣裙上,轻抽着衣带,衣裙松松散开,他顺势扯了扯她的襟口,剥出一块新雪似的肩头,素色衣裙衬着,堆雪砌玉一般。

    唇贴了上去。

    贺兰瓷被他亲得缩了下,不由羞耻地拉了下衣襟,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们现在还在楚府上!”

    陆无忧轻吻着她的肩头道:“你不是让霜枝他们挡在外面,我们声音小点就行。”

    贺兰瓷回想起自己每回发出的声音,和陆无忧激烈的动作,顿觉糟糕:“怎么声音小……”

    “我动作轻点。”

    陆无忧干脆抱起她。

    贺兰瓷拢着自己的襟口道:“要不还是……”

    陆无忧把她放在榻上,指尖沿着她的鼻梁往下滑,眸色渐深,呼吸渐沉:“都这样了,怎么还在打退堂鼓的,待会我去把门闩上……反正我们明后日就走了,回上京之后很快也会知道我还活着,不用太在意……”

    胸口其实并不能完全遮掩住,两管精巧的锁骨也清晰分明。

    于是,他的指尖又落到了其上。

    贺兰瓷抵抗的意志摇摇欲坠。

    陆无忧又附耳道:“而且你不是,喜欢刺激点么?”这种时候他的声音总带点蛊惑。

    贺兰瓷耻道:“不是这种刺激!”

    他语气微微散漫:“我还挺喜欢的。”

    结果还是半推半就了。

    兴许是因为那不甚明亮的烛灯在暗夜里透出的光影过于暧?昧,又或者今晚陆无忧的亲吻实在过于缱绻,气氛过于合适,再不然就是……真的也挺久没成事了。

    贺兰瓷也有一分,自己不太想承认的怀念。

    好在陆无忧也很信守承诺,动静小了许多,只是这样轻缓慢送,反而更折磨人。

    贺兰瓷紧咬着唇,不敢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面上霞色一片,凌乱的鬓发间,螓首也在不停摇晃。

    陆无忧抬头又去吻她,把呜咽声尽数吞咽。

    好一会,他才在她耳边,轻叹着道:“好温暖。”

    贺兰瓷眼泪又快落下来了,水光坠在眼睫前,忍不住轻声道:“你……你闭嘴吧。”

    陆无忧像没听见似的,又低声道:“不想出来。”

    虽然他很显然已经尽量话少了,但并不妨碍贺兰瓷希望他能什么都不说。

    她张口,泄愤似的一低头咬住了他的锁骨,在那里留下个浅浅的牙印,陆无忧大抵是又笑了一声,才道:“随便你咬。”

    恰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贺兰瓷顿时一凛,吓得头皮发麻,浑身紧绷,身体都有点不听使唤,就想去推开陆无忧。

    陆无忧闷哼一声,按紧了她道:“你怕什么,又不会进来……”

    贺兰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更糟糕的是,门外还传来了对话声。

    楚澜的声音响起:“贺兰她不在吗?我还有事情要跟她商量呢,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偏陆无忧嘴堵上了,动作却没完全停下,贺兰瓷连忙又把自己的嘴也捂上了。

    ……倒真应了陆无忧那句话,刺激得要命。

    刚才还觉得轻缓,现在不过几下,就觉得受不了,雪白的足趾都蜷紧了。

    随后响起的是霜枝的声音,她咳嗽了一声道:“那个,我们夫人她今天身子有些不适,回来后已经睡了。”

    楚澜疑惑道:“真的吗?我怎么看见还有灯亮……”

    贺兰瓷无比懊恼,不应该觉得那灯光弱,就忘记叫陆无忧灭掉。

    好在霜枝还算机灵,又道:“哦,我们夫人她有时候是会点着灯睡的,会觉得比较安心。”

    楚澜应声道:“原来如此,是因为……”她犹豫着叹气道,“那位吗……唉……”

    贺兰瓷看着眼前「那位」唇角还挂着笑的人,只觉得尴尬。

    霜枝也觉得尴尬,连忙道:“不、不是,是我们夫人她自己的毛病,您、您不用担心……”

    听见楚澜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脚步声渐去,贺兰瓷总算松下一口气,也放开了手。

    就听见陆无忧意蕴悠长地意有所指道:“你刚才快把我弄死了。”

    贺兰瓷瞪他,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发抖:“你才快把我……”

    陆无忧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好了,没事了,那就继续吧。”

    ……咬一口不够,她还想再咬他两口。

    不过,这一回赶在崩溃前,贺兰瓷总算数清楚了次数,但仍然没有什么气力。

    结束后,陆无忧还没放开她,在她肩窝和颊边轻吻着,羞耻心大概是一点点被拉低的,朦胧的光还映照着,地上有散落了一地的衣衫和裙裾。

    扯过来覆盖上的被褥里,汗涔涔的躯体还微妙地贴着。

    在深秋近冬,悄然无声的夜里,居然生出了别样的缱绻。

    她侧头看了眼陆无忧,动了下身子,陆无忧闷声道:“贴这么近,你最好别乱动。”

    贺兰瓷微微震惊。

    说着,他握住她一只软绵绵的手,顺着细?嫩的指尖往上亲。

    贺兰瓷才发觉,他是真的很喜欢,在这之后,亲昵的温存一会,被握住的手先前被烫伤,但现在早不痛了,只剩下一点微妙的心悸,感觉像是心头长出一些奇妙的枝丫。

    她尝试着也捉住陆无忧的一只修长,指骨分明,又清瘦的手,刚抵到唇边,他就先不自在地抽手道:“你也……没必要跟我学。”

    贺兰瓷脑袋上冒出点疑惑来:“为什么不行?”

    陆无忧道:“你也没必要……”他住口,“没什么。”

    灯光还亮着,他身上酒气散了大半,但眉宇间依旧有熏然欲醉的味道,他五官生得好,此刻更显,眉梢眼角既风流含欲又勾人心魄,还有平素见不到的几分浪荡。

    贺兰瓷犹豫间道:“你生得还挺好。”

    陆无忧盯着她道:“你之前已经夸过了。”

    贺兰瓷道:“哦。”

    又看了她一会,陆无忧伸手揉乱了她的长发,磨磨蹭蹭起身穿衣,他还是得离开,不然指不定待会又怎么禽?兽。

    贺兰瓷这会竟又生出了一些古怪的不舍……

    她努力把这种奇怪的情绪压下去,听见陆无忧道:“怎么感觉像在偷?情。”

    贺兰瓷:“……”

    陆无忧道:“也挺不错。”

    贺兰瓷刚才的情绪倒是消散了一点,提醒他道:“我们名正言顺的。”

    陆无忧随口道:“但我现在名义上是个死人,我们这应该算人鬼殊途,再续前缘,梦中相合,说不定还能梦中遗子……未灵的话本里似乎见过。”

    贺兰瓷不由道:“你还是少点看未灵的话本吧!”

    陆无忧一笑,倒没了之前的郁色。

    见他快走,她忽然想起件事,“你……之前为什么不高兴?”

    陆无忧动作一顿,笑道:“回头马车上再告诉你吧。”

    第二日,楚澜还是来找她了。

    贺兰瓷换上最厚实的衣衫,还围了领,假装身体不适躺在榻上。

    楚澜兜了两句圈子,就开始抱怨起来:“我爹非要我嫁人,之前去上京也是为了让我找找合适的夫婿,但我是真的找不到,他现在要我嫁给他手下的参将,但我实在不愿。”

    贺兰瓷虽然不常在楚府,但也偶尔听到过他们父女俩争执,她既为客,还是当做没听见。

    不过这个烦恼倒是曾经感同身受过。

    她正斟酌着如何开口,就听楚澜道:“所以我决定逃了,我准备去投奔边关的叔父,你觉得怎么样?等我打出些名堂来,他应该就不会逼着我嫁人了。”

    贺兰瓷:“……”

    还有这种可能?

    楚澜这时倒有些扭捏,道:“我也没多少人商量,正好你在,便来问问。你觉得如何?”

    原本的贺兰瓷可能会委婉劝她多深思熟虑,这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但现在的贺兰瓷思忖了一会,道:“此去安全吗?”

    “安全得很,我肯定会带着兵走,而且我小时候就常去找叔父。”

    贺兰瓷便笑了笑道:“你不后悔便好。”

    她好像也只是在等她这句。

    楚澜松懈下来,立刻又笑道:“对了,听闻你要回上京的,反正都是朝北,不如,我跟你一起走!”

    贺兰瓷顿时额头冒汗:“那还是多谢好意了,我此行不太方便。”

    确实不太方便。

    出门前,陆无忧便跟她说了,她在江安城里有身份在,又相互牵制还算安全,城外他又寻到一伙萧南洵的人马,在回京必经之路上等她。

    所以他们并不是径直回去,而是取道向西,还打算多伪造两辆马车,从不同的道路回去。

    ……有陆无忧在的确是安心许多。

    贺兰瓷踏上马车,就见他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旁边小茶炉上正咕咚咕咚煮着水,还摆着一应茶具。

    感觉到人进来,陆无忧头也不抬,手指一指道:“你要是想练,可以用这个。”

    贺兰瓷:“……”

    这种体贴是真的没什么必要,而且还略显羞耻。

    正在默然着,陆无忧突然道:“我那天心情不好是有缘故,本来不太想说。”

    贺兰瓷也稍微回神,道:“不是因为沈一光和益州的事情……”

    “是,也不是……”陆无忧按着眉心,神色慢慢沉敛下去,“奏章的问题。”

    贺兰瓷不确定道:“写得不顺利?”

    不太确定是因为这是无法可想的事情,贺兰瓷见过陆无忧写奏章,略一思忖后,他下笔几乎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像思维从不凝滞。

    “对……我写了几次都不太顺利,奏本都烧了两本,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我可能得再烦恼一阵子。”陆无忧顿了顿道,“想要直言不讳其实在官场上很难待下去,但益州那群蠹虫自然也是要管的。”

    他捏着笔杆子,手指紧握,神情微凝,眉头也蹙着。

    一瞬间,贺兰瓷觉得他握得仿佛不是一支笔,而是一把剑,一柄枪,带着无法敛却的凶意,整个人的气质都凛冽了起来。

    陆无忧直身坐着,清瘦但不单薄,他一向背脊挺直,身姿也似一杆枪。

    贺兰瓷望着他,怔了怔,心头涌起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滋味。

    直到他身上的气质逐渐消弭。

    贺兰瓷动了动唇,忽然莞尔一笑,声音很轻柔道:“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就好。”

    她爹就是做御史的,她自然大概知道他的挣扎。

    陆无忧微微停了笔,仰头看她,正想开口,就发现贺兰瓷在随身包袱里翻找了一会。

    “在找什么?”

    贺兰瓷把一小包包好的油纸摊开在陆无忧面前。

    “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所以先买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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