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此时牛得瓜停下来，李长博还特地又催问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你们俩没办事儿，所以怀恨在心？”
“我觉得肯定是因为这个。”牛得瓜斩钉截铁的说了句。
“反正他答应我们两个，谁杀了另外一个人都给我们一笔钱。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和韩皮两个特地选了那么个地方。”
说到这里牛得瓜，竟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我早就想好啦，那个地方有个水塘，把尸体丢进去肯定不会有人发现，谁都不会知道我杀了人！”
“我们两个还特地喊了莫德鸣来当个见证！免得他以为我们两个糊弄他！”牛得瓜越说越得意。
好像是在说自己这辈子最伟大的成就一样。
不管是付拾一还是其他人都听呆了。
而且付拾一心里还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这个牛得瓜，难道还觉得自己杀了人特别厉害？所以这是在炫耀？
说到这里的时候，牛得瓜停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来：“你们等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给你们看！”
说完就一溜烟儿往屋里跑了。
几个不良人下意识的就上前去将人按住了：通常这种情况一定是想逃跑。
徐坤更是狠狠的啐了一句：“居然还想得出这样的主意？先哄骗我们，然后再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跑！”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呢？”
说这话的时候，徐坤也有点儿得意洋洋。
那个表情让付拾一几乎无法直视：太熟悉了，就跟刚才牛得瓜的表情没有什么两样。
一句话总结就是：宛如智障。
结果下一刻，李长博却更加智障的问了拼命挣扎的牛得瓜一句：“你想进去拿什么？不如我让人帮你去拿？”
牛得瓜挣扎了半天，发现自己实在是挣扎不开，心里头郁闷的很，连上也不怎么高兴，不过还是选择了李长博的提议：“就在屋头柜子里，你们往下翻，衣裳包起的。”
“拿的时候注意点儿，别伤到手！”而且随后牛得瓜不是很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付拾一这回是真的无语了：一个真敢信，一个真敢说。
而且还如此贴心……
付拾一抬头望天，只觉得这个案子彻底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而李长博看了一眼王二祥。
目的不言而喻。
王二祥就算是觉得自家县令脑子被踢了才会相信，即便是他满心的不情愿，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决定给自家县令一个面子：进去看看就看看，也不费什么事。
付拾一自高奋勇地跟进去了。
没办法，在这一刻，付拾一都有点好奇——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屋里还真有个柜子。
王二祥一脸无言地打开了柜子，然后一顿翻找——
只从那个动作，就能看出他到底有多么不耐烦。
然后下一刻，就听见王二祥“哎哟”了一声猛然将手缩了回来。
付拾一看过去的时候，王二祥的手指上都已经冒出了血。
付拾一心里头的古怪就更加强烈了。
王二祥也是盯着自己手指上那个口子彻底无言：还真有啊？
既然王二祥已经光荣负伤，所以付拾一就亲自去找。
也没费多大功夫，就在衣裳里头找到了伤着王二祥的东西。
付拾一伸手将那个东西捧了出来。
然后和王二祥面面相觑。
他们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所以脑壳有毛病的，也许不是人家牛得瓜，而是他们？
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让两个人有点接受不能，于是两人都顶着一脸的无语，捧着那个东西从屋里出去。
当他们两个出去的时候，也将徐坤他们给惊住了。
所有人都盯着付拾一手里的东西，齐刷刷的无言了。
而牛得瓜则是一脸的得意：“你看吧，我没有骗你们吧，真的有东西吧？我就跟你们说有东西，你们偏偏不相信，还要把我按到起！这下你们信了不？”
按着牛得瓜的两个不良人面面相觑一阵子之后，就都松了手：这个瓜娃子可能还真的不是想跑路——
###第943章
真是憨批###
说真的，牛得瓜这一番骚操作真的是让众人目瞪口呆。
付拾一要不是手里还捧着那把匕首，这会儿就忍不住扶额了：这种事情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你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之前那位死者身上的伤口，和付拾一手里这把匕首是对的上的，这把匕首同样也是两边开刃。
而且付拾一刚才观察过，这把匕首上面的血迹都还没有擦干净。
在刀柄和刀接口的位置上，有暗红色的已经干了的血迹。
和刚才伤了王二祥留下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想到这个事情付拾一就更加无语。
谁能想到这个牛得瓜的提醒，真的是一句好心的提醒？
要是按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标准来，牛得瓜还真的是挺坦白的。
坦白的令人发指——
付拾一将匕首给李长博看：“这把匕首和死者身上的伤口十分吻合。应该就是这把匕首造成的伤口。而且李县令你看刀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不等李长博说话，牛得瓜自己就说了：“我都跟你们说了，我给你们看个东西，就是看这个东西！”
“我就是用这个把韩皮杀了的！”
牛得瓜说着说着就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脸不屑：“韩皮真的是笨求得很！还真的以为我要和他打一架了！事实上我早就去买了一把这个匕首藏在身上！万一我打不过我好掏出来呀！
这个说法倒是和付拾一他们最开始的猜测完全吻合：匕首就是事先准备的，这是有预谋的。
但是说真的，付拾一和李长博都万万没有想到，匕首是这么来的。
按照牛得瓜的说法，这要是打得过这个匕首就不掏出来了？
徐坤忍不住就把这话给问了出来：“难道你打得过你就不用这个了？”
牛得瓜莫名其妙的看了徐坤一眼，脸上的表情还有点鄙夷：“打得过还用这个干哈子？”
付拾一都被逗笑了，默默的伸了个大拇指：“你还挺讲江湖道义的。也挺讲公平的。”
就是脑回路有点清奇。
毕竟既然都决定杀人了，难道不是速战速决更好吗？
而且这一拳一拳的打，且不说打到猴年马月才算完事儿，就说自己挨打了，不也觉得疼吗？
不过根据牛得瓜这个说法，付拾一也不难猜测打架的结果。
没等付拾一乐，李长博就慢悠悠的说了句：“看来论拳脚功夫，你是比不上这个韩皮了。”
牛得瓜脸色有点尴尬，被这么一说也不生气，很快就有自顾自的得意起来：“我打不过他也不要紧，我比他聪明啊！”
这回付拾一是真没忍住。
她“噗嗤”一声就大笑出声：虽然作为一个公职人员，我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更不应该在如此严肃的时候大笑，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啊。
就连李长博也是忍不住的，咳嗽了好几声。
徐坤更是哭笑不得，阴阳怪气的夸了一句：“你是还挺聪明的。”
“不过，你们两个就没有想过要把那个叫你们杀人的人杀了？”咳嗽完了之后，李长博就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付拾一知道李长博这是还怀疑那个死掉的人就是那个老板。
不过这样的怀疑也是合情合理。
结果这个问题问得牛得瓜当场就是一愣。然后陷入了沉思。
付拾一他们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看来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在一众人等深深无语的时候，牛得瓜自己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猛的一拍大腿豁然开朗：“不对，我们要是把他杀了，谁给我们钱呢？”
“所以这条路肯定行不通，所以我们两个才没有想到这里去！”牛得瓜越说越笃定。
付拾一一时都惊呆了——可真是毫无问题的脑回路呢！
但是即便是如此妇之意，也真不觉得牛得瓜聪明，反而越看越觉得她像是个憨批。
当然他口中那个韩皮可能也真是个憨批。
而且徐坤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是就虚心求教：“那你和韩皮两个人既然知道就是那个老板让你们互相残杀，你们两个干嘛还要听他的？还要叫上他当见证人？”
这个问题徐坤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徐坤也提出来之后，大家也都是有些不解。
最后大家就齐刷刷地看住了牛得瓜，包括李长博。
付拾一心想：大概自家小男朋友是郁闷死了，他那个聪明的脑瓜子，估计完全跟不上牛得瓜这个脑回路。
正常人肯定都跟不上。
付拾一在这一瞬间有点痛苦：既想笑吧，又觉得怪莫名其妙的，于是表情都有点扭曲。
而对于徐坤这个回答，牛得瓜的回答，就更加理所应当：“收了人家的钱，自然是要办人家的事撒！反正只有把韩皮杀了，我就有钱拿！我要是运气不好，被韩皮杀了，那也怪不得别个！”
“他是出钱的，我们两个不喊他当见证，万一他不承认了怎么办？他亲眼看到我们死一个，他还敢说没有看到？他还敢赖账？”
这个解释简直是合情合理。
虽然表面上不能夸，但是付拾一心里已经开始了海豹鼓掌。
这个脑回路真的是牛批。
完全是毫无破绽。
无力反驳。
现场因为牛得瓜这一番话，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最后，李长博咳嗽一声，再度问道：“那你就没想过，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付拾一分明听出来：自家小男朋友的语气，已经有些无力。显然是震惊过度了。而且不知从何下手。
所以付拾一就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不要和傻瓜吵架，因为傻瓜会先把你变成傻瓜，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说时一觉得他们，这一群人，现在就是一群被变成傻瓜的人。
完全跟不上牛得瓜的脑回路！
牛得瓜眨了眨眼睛，那张平平凡凡的脸在此刻竟然有了一种带头大哥的气势：“出来混，收了钱，还怕啥子？穷死也是死，这么死也是个死。再说了，我不是早有准备？！怕个球！”
付拾一扶了扶自己的下巴。感觉他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第944章
死者身份###
不只是付拾一一个人有这样的感受。
其他人也差不多。
反正就觉得怪荒诞的。
以至于现场都有了一个微妙的沉默。
最后挣扎着发问，保持了一丝丝清醒的的还是李长博，不过他整个人都已经有点儿维持不住那种从容镇定，面授有点儿微妙：“那你们当时是怎么做的？”
牛得瓜老老实实的回答：“就是我们到了那个树林里，就跟说好了一样，我跟韩皮就下去打。”
“本来我觉得我打得过的，韩皮个儿又不高。”牛得瓜还小声地咕哝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儿不甘心。
“谁知道我又打不过。”牛得瓜说起这个事情还是略有点儿得意：“幸好我比他聪明！另外有一手准备！我一看到我打不过，就把刀掏出来给了他一刀！”
“然后他就倒了嘛。”牛得瓜更加得意洋洋起来。
“我就把老板喊下来看，他看了过后就问我怎么办。我就说早就想好了，把人绑上磨子，扔到那个水塘里去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牛得瓜叹了一口气：“就是没想到绑了磨子之后那么沉，我一个人还搬不动。最后还喊老板帮了忙。”
“我还以为他胆大的很。”牛得瓜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地那个意思：“结果他害怕的不得了。也不知道为啥子，就那么害怕。人都死了有什么害怕的吗？”
付拾一默默地为牛得瓜这个勇气点了个赞。
要不有时候怎么都说傻大胆傻大胆呢？
可见真的是越傻越大胆。
不过不得不说，他说的所有细节的确都能对得上。
所以搞不好事情还真是那样？
不过面对这个傻大胆，也不知道李长博是突然有了什么恶趣味。
反正就忽然说了句：“其实你们把人扔下去的时候，他还没死。”
牛得瓜顿时愣住，“啊”了一声。像是有点傻眼。
好半天牛得瓜才问了句：“那他是怎么死的？”
“淹死了。”付拾一特地描述了一下淹死的过程：“你知道吗？淹死的人特别惨。掉进水里之后没法吸气就会下意识的扑腾，然后会张着嘴想吸气。”
“但是因为全是水，所以会喝进去不少水。最后肚子里，肺里会被灌满水。而人会一点点的失去意识，但是需要一些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估计人是非常绝望。”
“窒息的感觉你有过没有？就是吸不上来气，整个人快要憋死了。”
“而且因为身上绑了石头，所以根本浮不上去，就会一直往下沉水，底下还特别黑，还有水草，还有鱼——鱼会以为那是食物，所以都会游过来吃。”
本来刚才还一点儿都不害怕的牛得瓜，这个时候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更忍不住说了句：“好吓人，你莫说了——”
付拾一：……所以果然是因为傻才大胆的吗？
因为傻，所以不会想那些细节，更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然也就不会害怕。
而且付拾一还有另外一个疑问。
那就是：“可是你和韩皮两个人不是一直在一家店里做伙计，关系还挺不错的？”
说起这个事情，牛得瓜又愣了一下。
然后再反问付拾一一句：“那怎么了？”
付拾一还被问住了。
徐坤超级无语把话接过去：“一般怎么能对熟人下手呢？你们关系那么好，看着他死了，你就半点不觉得难过？”
“有啥子好难过的？”牛得瓜还是反问。
然后就看见他瞥了瞥嘴，十分鄙视的说了句：“他穷我也穷。都想挣这个钱，我们说好好了，哪个死了也不怨对方。这样死了总比饿死好。”
“死一个另一个就富贵了。就能过好日子了，哪里不安逸？”
这话听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反正一般人都没办法反驳。
李长博揉了揉眉心，将纷乱的思绪都驱散，重新回到这个案子本身上来：“那你们的马车呢？”
牛得瓜顺口就答了：“本来我说直接回长安就行，结果他非要说车子拉过尸体，而且直接回去，肯定会被人认出来。所以他就不要了——我们是骑马回来的。”
“我亲自送他回去的。”牛得瓜说起这个就有点郁闷起来：“说了第二天我来找他拿钱，结果他就跟我说钱不够要用东西抵账。”
“给我气得想把他打一顿，但是想想还没有拿到钱，还是不能动他。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龟儿子钱都还没有给我，我第二天过去找他，他人都不见了——”
牛得瓜这个时候脸上的郁闷几乎都要化为实质，显然是真的郁闷。
付拾一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挺郁闷的：拾味馆要是有客人赊账，好不容易说要结账了，第二天又说不给了，那自己得郁闷到什么程度啊？
最后，付拾一居然觉得自己还有点同情牛得瓜了：钱没有拿到，还失去了自己的好朋友，现在还要偿命——
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关键摇出脑袋，付拾一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毒。
还中毒不浅。
竟然会同情杀人犯——
而徐坤这个时候疑惑的看了一眼李长博：“难道，死的还真的是韩皮，不是他们老板？”
李长博看了一眼牛得瓜，点了点头：“也许死的真的是莫德鸣。”
“但这个事情问问周围的人就知道了。他们肯定能区分得开。”李长博抬头揉了揉眉心：“这个不是难事，最难的事情是——那么莫德鸣到底去哪儿了？”
徐坤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这个牛得瓜。
反正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牛得瓜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为了杀人灭口或者是泄恨，把莫德鸣杀了都很正常。
但是牛得瓜这个样子，又真的不像是个会撒谎的人。
而且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偿命牛得瓜没有必要隐瞒呀。
这个问题徐坤百思不得其解。
李长博先让不良人将牛得瓜带回县衙看管起来，然后打算再去韩皮家里，以及莫德鸣家里问一问。
在临走之前，牛得瓜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肉，肉，我的肉！我的肉我还没有吃上一口——”
###第945章
简直佩服###
由于牛得瓜的叫声太过凄厉，最后李长博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特许牛得瓜吃上一点肉再走。
这下牛得瓜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他自己吃还不算，还特地问其他不良人要不要吃，给出的理由也是十分强大：“反正我也吃不完——”
不良人们一个个的简直被雷得外焦里嫩。
当然吃是不敢吃的，毕竟谁也不知道牛得瓜会不会在这一锅羊肉里下毒呀。
牛得瓜自己不怕死了，可他们怕呀。
而且吃了这锅羊肉，不知道会不会算成是被贿赂——
牛得瓜让了一圈儿，也没人动筷子。
他自己就有些失落的捧着碗吃上了。
牛得瓜的饭量还挺大的。三下五除二竟然将那一锅羊肉都倒进了肚子里——
最后还喝了一碗羊肉汤溜溜缝。
付拾一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有时候人看见别人吃东西很香的时候，也会特别想吃东西。食欲一下子就旺盛了。
想到晚上徐坤还要请客，于是付拾一就殷勤地看了一眼徐坤，笑眯眯的商量：“要不晚上加一道烤羊排？”
徐坤也有点馋了。
毕竟刚才才看了这么一番吃饭的情景，他也有点儿扛不住于是不仅点了点头，还又说了句：“再来一碗羊肉汤。”
付拾一顿时就乐了。
来就来，谁怕谁。冬天了是该喝点羊肉汤，暖暖身子。
而羊肉和萝卜又是绝配——
几个不良人齐刷刷地咽了一口唾沫。
付拾一就替徐坤做了主：“放心放心，羊肉汤人人都有份儿。到时候让人去拾味馆取。”
当然她没忘了添上一句：“你们可千万别忘了谢谢徐县令，毕竟他这么大方！”
被一群人道谢的徐坤：我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就请上客了呢？可是面上还要保持微笑假装很大方，真的好心累啊。
李长博看着付拾一那么一副狡黠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
等到牛得瓜打着饱嗝儿被带走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就又去韩皮的家中。
李长博还临时画了个那种最简单的线条画像。
虽然稍微简陋了点儿，但是还是将特征表达的淋漓尽致。
结果去到韩皮家中，就发现韩皮家也和牛得瓜家一样的穷。
而且两个人都是光棍儿。
还都没有老人。
怪不得两个人这么混不吝。原来是一点牵挂也没有。
将死者的画像给韩皮隔壁的邻居一看，隔壁邻居立刻就点了头：“没错没错，就是韩皮——”
顿了一下之后，那个邻居才反应过来：“韩皮这是出啥事儿了？”
徐坤言简意赅：“死了。”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邻居一点儿也不奇怪，反倒是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活该！”
这样的情况让众人都有点儿惊讶。
于是大家就问了问。
这才知道韩皮虽然做着伙计的活儿，可人却不怎么样。
平日里还有点偷鸡摸狗的小爱好。
和周围邻居也处的不怎么样。
而且又小气又爱钱。
有了钱呢，又不存着，都拿去赌。
所以随时都在缺钱的状态，为了挣钱，韩皮什么事儿都能干。
这样一说之后，大家倒是有点儿相信牛得瓜之前说的话了。
难道两人真的都是为了挣钱？
可是这也未免太不长脑子了——
既然死的真的是韩皮。那山货铺子的老板莫德鸣呢？
莫德鸣又去了哪里？
问了几个邻居，他们最后一次见到韩皮，的确都是四天前的早上。
而且那天韩皮心情还挺好。
是唱着曲儿走的。
说等回来的时候就发财了。
结果就没回来。
当付拾一他们要去莫德鸣那边的时候，韩皮的好几个邻居都已经凑在了一起，说要凑钱炖锅羊肉吃，来庆祝这件好事。
这样的操作让不良人们又齐刷刷的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李长博，仰头看天，意味深长的拉长声音说了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付拾一也深深点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这一对智障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不过这个韩皮也是真够可以的，人活到这个份儿上也不容易。
当然牛得瓜那个份上也挺不容易。
说他笨吧，还知道要抛尸，还知道要准备一个匕首。
可说他聪明吧——这种事情也敢干。
当然最关键的是那个莫德鸣——
虽然现在他们对莫德鸣了解还少，但是付拾一已经有了一股深深的预感：这恐怕也是个奇葩。
首先花钱买凶，这个不算什么。
世界上很多。当然失败的也很多。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关键是既然没有成功那就没有犯罪，为什么还非要让自己手底下两个伙计自相残杀？
这又是什么操作？一没仇二没怨的，难道就是为了看个热闹？
在过去的路上，徐坤倒是问了李长博一个问题：“你说这牛得瓜，到底算是主谋，还算是帮凶？”
根据牛得瓜自己说的，他是被买凶杀人，那么应该就不算是主谋。
可是——
李长博言简意赅：“情节严重，不管主谋帮凶，一律死罪。”
“买凶杀人是本就是大罪。就算没成，本身就属于杀人未遂。”
“而帮忙抛尸，就是同伙。”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这个莫德鸣都是逃不脱。至于牛得瓜，也同样是逃不脱。”
所以就不必纠结这些，因为不会有任何影响。
付拾一则是在想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说说那个莫德鸣会不会真的是畏罪潜逃了？或者真的是欠了钱，出去躲债了？”
徐坤和李长博都是微微沉吟。
随后一起点了点头。
如果牛得瓜没有撒谎的话，估计事情还真是这样。
毕竟如果牛得瓜要杀人灭口，在城外的时候是最合适的。
一路到了莫德鸣家中——说是他家，其实就是铺面后面的房子。
莫德鸣家中十分凌乱，就跟遭了贼一样。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弄的，还是牛得瓜弄的。
而且他是外地过来经商的，并没有带家人过来，所以是一个人住。
连问都找不到一个人去问。
最后就还是只能去找邻居。
问了好几家，都说在三天前的。下午看到过一次莫德鸣，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而且当时的确是他家伙计牛得瓜送他回来的。
当时还有人问了一句，问莫德鸣铺子什么时候开门？
莫德鸣就说明天。
###第946章
上天宠儿（10月月票300加更）###
结果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不仅铺子没开门，反倒是牛得瓜过来找莫德鸣，没找到之后，就把莫德鸣家里给收刮了一遍。
说是莫德鸣没给他结账。
当然谁也没拦着。
第一是牛得瓜太愣，谁也觉得没必要管这个闲事儿。
第二是反正当着这么多的人，莫德鸣要回来了，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回事儿，只管让莫德鸣自己去报官。
所以莫德鸣家中的混乱，就是牛得瓜制造的。
不过牛得瓜，即便是姜莫德鸣，家里搜刮了一遍，也没找出什么钱。
最后还是把那些货都贱价卖给了杂货铺，才算是卖了一点钱出来，可也不算多。
毕竟本来也没剩下多少货了。
李长博问了一句最关键的问题：“有人见过莫德鸣被追债吗？”
还真有，据说这段日子就有两个人找莫德鸣追债。
最后都是不欢而散的。
甚至还有人扬言莫德鸣，要是还不上钱，就把莫德鸣给废了——
这样一看，仿佛莫德鸣跑路的事情，就更加坐实了：一来是为了躲债，二来也是为了杀人的事儿？
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莫德鸣可能早就出了长安城了，天大地大也不知他会去哪里。
要想找到人，恐怕就有点儿大海捞针的意思。
就算全国放通缉令，也未必能够寻得回来。
一群人也没什么收获，最终只能先回了衙门。
回了衙门之后。李长博又将牛得瓜提审了一番。
这一次只问了牛得瓜一个问题：当初莫德明让牛得瓜和韩皮二人去杀人，是要杀谁？
这个事情牛得瓜知道，但是不肯说：“我们收了钱没把事情办成，肯定也不能说呀——那就不讲江湖规矩了。”
付拾一和李长博面面相觑，简直彻底无言。
这大概是头一个能够让李长博觉得头疼的人。
就在李长博，不知该如何跟牛得瓜交流的时候，付拾一言简意赅：“他买凶杀人，就算之前那个事情没有成，但是后面这个事儿是成了。迟早要被我们抓到。你反正现在都进来了，讲不讲江湖道义也无所谓了，命都快没了，还是抓紧时间吃几顿饱饭吧，你如果告诉我，明天我让人给你吃羊肉。烤羊肉配大饼怎么样？”
牛得瓜嘟哝一句：“我还是更
###第947章
难得一见###
即便是李长博这么说，付拾一也没觉得自己的玛瑙肉和回锅肉有多值钱。
毕竟这么一个没有操守的人——他的江湖道义本来就不值钱！
付拾一看了一眼李长博，问他：“那现在咱们又干嘛去？”
李长博顿了一下：“要不咱们去找那个差点儿被杀的人？”
毕竟搭档这么久，付拾一还是瞬间就明白了李长博的意思：既然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南怀义的婆娘，所以还是得去见一见他们夫妻二人。
不过付拾一有一件事情比较迟疑：“咱们要是去找他们，那这个南怀义不是就知道自己妻子做的事儿了？”
这样会不会又引起家庭纷争？
到时候万一再闹出什么命案就不好了。
“我觉得肯定是因为这个。”牛得瓜斩钉截铁的说了句。
“反正他答应我们两个，谁杀了另外一个人都给我们一笔钱。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和韩皮两个特地选了那么个地方。”
说到这里牛得瓜，竟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我早就想好啦，那个地方有个水塘，把尸体丢进去肯定不会有人发现，谁都不会知道我杀了人！”
“我们两个还特地喊了莫德鸣来当个见证！免得他以为我们两个糊弄他！”牛得瓜越说越得意。
好像是在说自己这辈子最伟大的成就一样。
不管是付拾一还是其他人都听呆了。
而且付拾一心里还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这个牛得瓜，难道还觉得自己杀了人特别厉害？所以这是在炫耀？
说到这里的时候，牛得瓜停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来：“你们等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给你们看！”
说完就一溜烟儿往屋里跑了。
几个不良人下意识的就上前去将人按住了：通常这种情况一定是想逃跑。
徐坤更是狠狠的啐了一句：“居然还想得出这样的主意？先哄骗我们，然后再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跑！”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呢？”
说这话的时候，徐坤也有点儿得意洋洋。
那个表情让付拾一几乎无法直视：太熟悉了，就跟刚才牛得瓜的表情没有什么两样。
一句话总结就是：宛如智障。
结果下一刻，李长博却更加智障的问了拼命挣扎的牛得瓜一句：“你想进去拿什么？不如我让人帮你去拿？”
牛得瓜挣扎了半天，发现自己实在是挣扎不开，心里头郁闷的很，连上也不怎么高兴，不过还是选择了李长博的提议：“就在屋头柜子里，你们往下翻，衣裳包起的。”
“拿的时候注意点儿，别伤到手！”而且随后牛得瓜不是很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付拾一这回是真的无语了：一个真敢信，一个真敢说。
而且还如此贴心……
付拾一抬头望天，只觉得这个案子彻底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而李长博看了一眼王二祥。
目的不言而喻。
王二祥就算是觉得自家县令脑子被踢了才会相信，即便是他满心的不情愿，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决定给自家县令一个面子：进去看看就看看，也不费什么事。
付拾一自高奋勇地跟进去了。
没办法，在这一刻，付拾一都有点好奇——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屋里还真有个柜子。
王二祥一脸无言地打开了柜子，然后一顿翻找——
只从那个动作，就能看出他到底有多么不耐烦。
然后下一刻，就听见王二祥“哎哟”了一声猛然将手缩了回来。
付拾一看过去的时候，王二祥的手指上都已经冒出了血。
付拾一心里头的古怪就更加强烈了。
王二祥也是盯着自己手指上那个口子彻底无言：还真有啊？
既然王二祥已经光荣负伤，所以付拾一就亲自去找。
也没费多大功夫，就在衣裳里头找到了伤着王二祥的东西。
付拾一伸手将那个东西捧了出来。
然后和王二祥面面相觑。
他们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所以脑壳有毛病的，也许不是人家牛得瓜，而是他们？
这个事情无论如何都让两个人有点接受不能，于是两人都顶着一脸的无语，捧着那个东西从屋里出去。
当他们两个出去的时候，也将徐坤他们给惊住了。
所有人都盯着付拾一手里的东西，齐刷刷的无言了。
而牛得瓜则是一脸的得意：“你看吧，我没有骗你们吧，真的有东西吧？我就跟你们说有东西，你们偏偏不相信，还要把我按到起！这下你们信了不？”
按着牛得瓜的两个不良人面面相觑一阵子之后，就都松了手：这个瓜娃子可能还真的不是想跑路——
###第943章
真是憨批###
说真的，牛得瓜这一番骚操作真的是让众人目瞪口呆。
付拾一要不是手里还捧着那把匕首，这会儿就忍不住扶额了：这种事情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你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之前那位死者身上的伤口，和付拾一手里这把匕首是对的上的，这把匕首同样也是两边开刃。
而且付拾一刚才观察过，这把匕首上面的血迹都还没有擦干净。
在刀柄和刀接口的位置上，有暗红色的已经干了的血迹。
和刚才伤了王二祥留下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想到这个事情付拾一就更加无语。
谁能想到这个牛得瓜的提醒，真的是一句好心的提醒？
要是按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标准来，牛得瓜还真的是挺坦白的。
坦白的令人发指——
付拾一将匕首给李长博看：“这把匕首和死者身上的伤口十分吻合。应该就是这把匕首造成的伤口。而且李县令你看刀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不等李长博说话，牛得瓜自己就说了：“我都跟你们说了，我给你们看个东西，就是看这个东西！”
“我就是用这个把韩皮杀了的！”
牛得瓜说着说着就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脸不屑：“韩皮真的是笨求得很！还真的以为我要和他打一架了！事实上我早就去买了一把这个匕首藏在身上！万一我打不过我好掏出来呀！
这个说法倒是和付拾一他们最开始的猜测完全吻合：匕首就是事先准备的，这是有预谋的。
但是说真的，付拾一和李长博都万万没有想到，匕首是这么来的。
按照牛得瓜的说法，这要是打得过这个匕首就不掏出来了？
徐坤忍不住就把这话给问了出来：“难道你打得过你就不用这个了？”
牛得瓜莫名其妙的看了徐坤一眼，脸上的表情还有点鄙夷：“打得过还用这个干哈子？”
付拾一都被逗笑了，默默的伸了个大拇指：“你还挺讲江湖道义的。也挺讲公平的。”
就是脑回路有点清奇。
毕竟既然都决定杀人了，难道不是速战速决更好吗？
而且这一拳一拳的打，且不说打到猴年马月才算完事儿，就说自己挨打了，不也觉得疼吗？
不过根据牛得瓜这个说法，付拾一也不难猜测打架的结果。
没等付拾一乐，李长博就慢悠悠的说了句：“看来论拳脚功夫，你是比不上这个韩皮了。”
牛得瓜脸色有点尴尬，被这么一说也不生气，很快就有自顾自的得意起来：“我打不过他也不要紧，我比他聪明啊！”
这回付拾一是真没忍住。
她“噗嗤”一声就大笑出声：虽然作为一个公职人员，我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更不应该在如此严肃的时候大笑，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啊。
就连李长博也是忍不住的，咳嗽了好几声。
徐坤更是哭笑不得，阴阳怪气的夸了一句：“你是还挺聪明的。”
“不过，你们两个就没有想过要把那个叫你们杀人的人杀了？”咳嗽完了之后，李长博就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付拾一知道李长博这是还怀疑那个死掉的人就是那个老板。
不过这样的怀疑也是合情合理。
结果这个问题问得牛得瓜当场就是一愣。然后陷入了沉思。
付拾一他们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看来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在一众人等深深无语的时候，牛得瓜自己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猛的一拍大腿豁然开朗：“不对，我们要是把他杀了，谁给我们钱呢？”
“所以这条路肯定行不通，所以我们两个才没有想到这里去！”牛得瓜越说越笃定。
付拾一一时都惊呆了——可真是毫无问题的脑回路呢！
但是即便是如此妇之意，也真不觉得牛得瓜聪明，反而越看越觉得她像是个憨批。
当然他口中那个韩皮可能也真是个憨批。
而且徐坤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是就虚心求教：“那你和韩皮两个人既然知道就是那个老板让你们互相残杀，你们两个干嘛还要听他的？还要叫上他当见证人？”
这个问题徐坤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徐坤也提出来之后，大家也都是有些不解。
最后大家就齐刷刷地看住了牛得瓜，包括李长博。
付拾一心想：大概自家小男朋友是郁闷死了，他那个聪明的脑瓜子，估计完全跟不上牛得瓜这个脑回路。
正常人肯定都跟不上。
付拾一在这一瞬间有点痛苦：既想笑吧，又觉得怪莫名其妙的，于是表情都有点扭曲。
而对于徐坤这个回答，牛得瓜的回答，就更加理所应当：“收了人家的钱，自然是要办人家的事撒！反正只有把韩皮杀了，我就有钱拿！我要是运气不好，被韩皮杀了，那也怪不得别个！”
“他是出钱的，我们两个不喊他当见证，万一他不承认了怎么办？他亲眼看到我们死一个，他还敢说没有看到？他还敢赖账？”
这个解释简直是合情合理。
虽然表面上不能夸，但是付拾一心里已经开始了海豹鼓掌。
这个脑回路真的是牛批。
完全是毫无破绽。
无力反驳。
现场因为牛得瓜这一番话，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最后，李长博咳嗽一声，再度问道：“那你就没想过，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付拾一分明听出来：自家小男朋友的语气，已经有些无力。显然是震惊过度了。而且不知从何下手。
所以付拾一就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不要和傻瓜吵架，因为傻瓜会先把你变成傻瓜，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说时一觉得他们，这一群人，现在就是一群被变成傻瓜的人。
完全跟不上牛得瓜的脑回路！
牛得瓜眨了眨眼睛，那张平平凡凡的脸在此刻竟然有了一种带头大哥的气势：“出来混，收了钱，还怕啥子？穷死也是死，这么死也是个死。再说了，我不是早有准备？！怕个球！”
付拾一扶了扶自己的下巴。感觉他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
###第944章
死者身份###
不只是付拾一一个人有这样的感受。
其他人也差不多。
反正就觉得怪荒诞的。
以至于现场都有了一个微妙的沉默。
最后挣扎着发问，保持了一丝丝清醒的的还是李长博，不过他整个人都已经有点儿维持不住那种从容镇定，面授有点儿微妙：“那你们当时是怎么做的？”
牛得瓜老老实实的回答：“就是我们到了那个树林里，就跟说好了一样，我跟韩皮就下去打。”
“本来我觉得我打得过的，韩皮个儿又不高。”牛得瓜还小声地咕哝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儿不甘心。
“谁知道我又打不过。”牛得瓜说起这个事情还是略有点儿得意：“幸好我比他聪明！另外有一手准备！我一看到我打不过，就把刀掏出来给了他一刀！”
“然后他就倒了嘛。”牛得瓜更加得意洋洋起来。
“我就把老板喊下来看，他看了过后就问我怎么办。我就说早就想好了，把人绑上磨子，扔到那个水塘里去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牛得瓜叹了一口气：“就是没想到绑了磨子之后那么沉，我一个人还搬不动。最后还喊老板帮了忙。”
“我还以为他胆大的很。”牛得瓜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地那个意思：“结果他害怕的不得了。也不知道为啥子，就那么害怕。人都死了有什么害怕的吗？”
付拾一默默地为牛得瓜这个勇气点了个赞。
要不有时候怎么都说傻大胆傻大胆呢？
可见真的是越傻越大胆。
不过不得不说，他说的所有细节的确都能对得上。
所以搞不好事情还真是那样？
不过面对这个傻大胆，也不知道李长博是突然有了什么恶趣味。
反正就忽然说了句：“其实你们把人扔下去的时候，他还没死。”
牛得瓜顿时愣住，“啊”了一声。像是有点傻眼。
好半天牛得瓜才问了句：“那他是怎么死的？”
“淹死了。”付拾一特地描述了一下淹死的过程：“你知道吗？淹死的人特别惨。掉进水里之后没法吸气就会下意识的扑腾，然后会张着嘴想吸气。”
“但是因为全是水，所以会喝进去不少水。最后肚子里，肺里会被灌满水。而人会一点点的失去意识，但是需要一些时间，在那段时间里，估计人是非常绝望。”
“窒息的感觉你有过没有？就是吸不上来气，整个人快要憋死了。”
“而且因为身上绑了石头，所以根本浮不上去，就会一直往下沉水，底下还特别黑，还有水草，还有鱼——鱼会以为那是食物，所以都会游过来吃。”
本来刚才还一点儿都不害怕的牛得瓜，这个时候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更忍不住说了句：“好吓人，你莫说了——”
付拾一：……所以果然是因为傻才大胆的吗？
因为傻，所以不会想那些细节，更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然也就不会害怕。
而且付拾一还有另外一个疑问。
那就是：“可是你和韩皮两个人不是一直在一家店里做伙计，关系还挺不错的？”
说起这个事情，牛得瓜又愣了一下。
然后再反问付拾一一句：“那怎么了？”
付拾一还被问住了。
徐坤超级无语把话接过去：“一般怎么能对熟人下手呢？你们关系那么好，看着他死了，你就半点不觉得难过？”
“有啥子好难过的？”牛得瓜还是反问。
然后就看见他瞥了瞥嘴，十分鄙视的说了句：“他穷我也穷。都想挣这个钱，我们说好好了，哪个死了也不怨对方。这样死了总比饿死好。”
“死一个另一个就富贵了。就能过好日子了，哪里不安逸？”
这话听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反正一般人都没办法反驳。
李长博揉了揉眉心，将纷乱的思绪都驱散，重新回到这个案子本身上来：“那你们的马车呢？”
牛得瓜顺口就答了：“本来我说直接回长安就行，结果他非要说车子拉过尸体，而且直接回去，肯定会被人认出来。所以他就不要了——我们是骑马回来的。”
“我亲自送他回去的。”牛得瓜说起这个就有点郁闷起来：“说了第二天我来找他拿钱，结果他就跟我说钱不够要用东西抵账。”
“给我气得想把他打一顿，但是想想还没有拿到钱，还是不能动他。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龟儿子钱都还没有给我，我第二天过去找他，他人都不见了——”
牛得瓜这个时候脸上的郁闷几乎都要化为实质，显然是真的郁闷。
付拾一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挺郁闷的：拾味馆要是有客人赊账，好不容易说要结账了，第二天又说不给了，那自己得郁闷到什么程度啊？
最后，付拾一居然觉得自己还有点同情牛得瓜了：钱没有拿到，还失去了自己的好朋友，现在还要偿命——
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关键摇出脑袋，付拾一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毒。
还中毒不浅。
竟然会同情杀人犯——
而徐坤这个时候疑惑的看了一眼李长博：“难道，死的还真的是韩皮，不是他们老板？”
李长博看了一眼牛得瓜，点了点头：“也许死的真的是莫德鸣。”
“但这个事情问问周围的人就知道了。他们肯定能区分得开。”李长博抬头揉了揉眉心：“这个不是难事，最难的事情是——那么莫德鸣到底去哪儿了？”
徐坤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这个牛得瓜。
反正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牛得瓜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为了杀人灭口或者是泄恨，把莫德鸣杀了都很正常。
但是牛得瓜这个样子，又真的不像是个会撒谎的人。
而且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偿命牛得瓜没有必要隐瞒呀。
这个问题徐坤百思不得其解。
李长博先让不良人将牛得瓜带回县衙看管起来，然后打算再去韩皮家里，以及莫德鸣家里问一问。
在临走之前，牛得瓜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肉，肉，我的肉！我的肉我还没有吃上一口——”
###第945章
简直佩服###
由于牛得瓜的叫声太过凄厉，最后李长博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特许牛得瓜吃上一点肉再走。
这下牛得瓜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他自己吃还不算，还特地问其他不良人要不要吃，给出的理由也是十分强大：“反正我也吃不完——”
不良人们一个个的简直被雷得外焦里嫩。
当然吃是不敢吃的，毕竟谁也不知道牛得瓜会不会在这一锅羊肉里下毒呀。
牛得瓜自己不怕死了，可他们怕呀。
而且吃了这锅羊肉，不知道会不会算成是被贿赂——
牛得瓜让了一圈儿，也没人动筷子。
他自己就有些失落的捧着碗吃上了。
牛得瓜的饭量还挺大的。三下五除二竟然将那一锅羊肉都倒进了肚子里——
最后还喝了一碗羊肉汤溜溜缝。
付拾一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有时候人看见别人吃东西很香的时候，也会特别想吃东西。食欲一下子就旺盛了。
想到晚上徐坤还要请客，于是付拾一就殷勤地看了一眼徐坤，笑眯眯的商量：“要不晚上加一道烤羊排？”
徐坤也有点馋了。
毕竟刚才才看了这么一番吃饭的情景，他也有点儿扛不住于是不仅点了点头，还又说了句：“再来一碗羊肉汤。”
付拾一顿时就乐了。
来就来，谁怕谁。冬天了是该喝点羊肉汤，暖暖身子。
而羊肉和萝卜又是绝配——
几个不良人齐刷刷地咽了一口唾沫。
付拾一就替徐坤做了主：“放心放心，羊肉汤人人都有份儿。到时候让人去拾味馆取。”
当然她没忘了添上一句：“你们可千万别忘了谢谢徐县令，毕竟他这么大方！”
被一群人道谢的徐坤：我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就请上客了呢？可是面上还要保持微笑假装很大方，真的好心累啊。
李长博看着付拾一那么一副狡黠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
等到牛得瓜打着饱嗝儿被带走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就又去韩皮的家中。
李长博还临时画了个那种最简单的线条画像。
虽然稍微简陋了点儿，但是还是将特征表达的淋漓尽致。
结果去到韩皮家中，就发现韩皮家也和牛得瓜家一样的穷。
而且两个人都是光棍儿。
还都没有老人。
怪不得两个人这么混不吝。原来是一点牵挂也没有。
将死者的画像给韩皮隔壁的邻居一看，隔壁邻居立刻就点了头：“没错没错，就是韩皮——”
顿了一下之后，那个邻居才反应过来：“韩皮这是出啥事儿了？”
徐坤言简意赅：“死了。”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邻居一点儿也不奇怪，反倒是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活该！”
这样的情况让众人都有点儿惊讶。
于是大家就问了问。
这才知道韩皮虽然做着伙计的活儿，可人却不怎么样。
平日里还有点偷鸡摸狗的小爱好。
和周围邻居也处的不怎么样。
而且又小气又爱钱。
有了钱呢，又不存着，都拿去赌。
所以随时都在缺钱的状态，为了挣钱，韩皮什么事儿都能干。
这样一说之后，大家倒是有点儿相信牛得瓜之前说的话了。
难道两人真的都是为了挣钱？
可是这也未免太不长脑子了——
既然死的真的是韩皮。那山货铺子的老板莫德鸣呢？
莫德鸣又去了哪里？
问了几个邻居，他们最后一次见到韩皮，的确都是四天前的早上。
而且那天韩皮心情还挺好。
是唱着曲儿走的。
说等回来的时候就发财了。
结果就没回来。
当付拾一他们要去莫德鸣那边的时候，韩皮的好几个邻居都已经凑在了一起，说要凑钱炖锅羊肉吃，来庆祝这件好事。
这样的操作让不良人们又齐刷刷的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李长博，仰头看天，意味深长的拉长声音说了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付拾一也深深点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这一对智障也不知道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不过这个韩皮也是真够可以的，人活到这个份儿上也不容易。
当然牛得瓜那个份上也挺不容易。
说他笨吧，还知道要抛尸，还知道要准备一个匕首。
可说他聪明吧——这种事情也敢干。
当然最关键的是那个莫德鸣——
虽然现在他们对莫德鸣了解还少，但是付拾一已经有了一股深深的预感：这恐怕也是个奇葩。
首先花钱买凶，这个不算什么。
世界上很多。当然失败的也很多。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关键是既然没有成功那就没有犯罪，为什么还非要让自己手底下两个伙计自相残杀？
这又是什么操作？一没仇二没怨的，难道就是为了看个热闹？
在过去的路上，徐坤倒是问了李长博一个问题：“你说这牛得瓜，到底算是主谋，还算是帮凶？”
根据牛得瓜自己说的，他是被买凶杀人，那么应该就不算是主谋。
可是——
李长博言简意赅：“情节严重，不管主谋帮凶，一律死罪。”
“买凶杀人是本就是大罪。就算没成，本身就属于杀人未遂。”
“而帮忙抛尸，就是同伙。”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这个莫德鸣都是逃不脱。至于牛得瓜，也同样是逃不脱。”
所以就不必纠结这些，因为不会有任何影响。
付拾一则是在想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说说那个莫德鸣会不会真的是畏罪潜逃了？或者真的是欠了钱，出去躲债了？”
徐坤和李长博都是微微沉吟。
随后一起点了点头。
如果牛得瓜没有撒谎的话，估计事情还真是这样。
毕竟如果牛得瓜要杀人灭口，在城外的时候是最合适的。
一路到了莫德鸣家中——说是他家，其实就是铺面后面的房子。
莫德鸣家中十分凌乱，就跟遭了贼一样。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弄的，还是牛得瓜弄的。
而且他是外地过来经商的，并没有带家人过来，所以是一个人住。
连问都找不到一个人去问。
最后就还是只能去找邻居。
问了好几家，都说在三天前的。下午看到过一次莫德鸣，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而且当时的确是他家伙计牛得瓜送他回来的。
当时还有人问了一句，问莫德鸣铺子什么时候开门？
莫德鸣就说明天。
###第946章
上天宠儿（10月月票300加更）###
结果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不仅铺子没开门，反倒是牛得瓜过来找莫德鸣，没找到之后，就把莫德鸣家里给收刮了一遍。
说是莫德鸣没给他结账。
当然谁也没拦着。
第一是牛得瓜太愣，谁也觉得没必要管这个闲事儿。
第二是反正当着这么多的人，莫德鸣要回来了，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回事儿，只管让莫德鸣自己去报官。
所以莫德鸣家中的混乱，就是牛得瓜制造的。
不过牛得瓜，即便是姜莫德鸣，家里搜刮了一遍，也没找出什么钱。
最后还是把那些货都贱价卖给了杂货铺，才算是卖了一点钱出来，可也不算多。
毕竟本来也没剩下多少货了。
李长博问了一句最关键的问题：“有人见过莫德鸣被追债吗？”
还真有，据说这段日子就有两个人找莫德鸣追债。
最后都是不欢而散的。
甚至还有人扬言莫德鸣，要是还不上钱，就把莫德鸣给废了——
这样一看，仿佛莫德鸣跑路的事情，就更加坐实了：一来是为了躲债，二来也是为了杀人的事儿？
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莫德鸣可能早就出了长安城了，天大地大也不知他会去哪里。
要想找到人，恐怕就有点儿大海捞针的意思。
就算全国放通缉令，也未必能够寻得回来。
一群人也没什么收获，最终只能先回了衙门。
回了衙门之后。李长博又将牛得瓜提审了一番。
这一次只问了牛得瓜一个问题：当初莫德明让牛得瓜和韩皮二人去杀人，是要杀谁？
这个事情牛得瓜知道，但是不肯说：“我们收了钱没把事情办成，肯定也不能说呀——那就不讲江湖规矩了。”
付拾一和李长博面面相觑，简直彻底无言。
这大概是头一个能够让李长博觉得头疼的人。
就在李长博，不知该如何跟牛得瓜交流的时候，付拾一言简意赅：“他买凶杀人，就算之前那个事情没有成，但是后面这个事儿是成了。迟早要被我们抓到。你反正现在都进来了，讲不讲江湖道义也无所谓了，命都快没了，还是抓紧时间吃几顿饱饭吧，你如果告诉我，明天我让人给你吃羊肉。烤羊肉配大饼怎么样？”
牛得瓜嘟哝一句：“我还是更
###第947章
难得一见###
即便是李长博这么说，付拾一也没觉得自己的玛瑙肉和回锅肉有多值钱。
毕竟这么一个没有操守的人——他的江湖道义本来就不值钱！
付拾一看了一眼李长博，问他：“那现在咱们又干嘛去？”
李长博顿了一下：“要不咱们去找那个差点儿被杀的人？”
毕竟搭档这么久，付拾一还是瞬间就明白了李长博的意思：既然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南怀义的婆娘，所以还是得去见一见他们夫妻二人。
不过付拾一有一件事情比较迟疑：“咱们要是去找他们，那这个南怀义不是就知道自己妻子做的事儿了？”
这样会不会又引起家庭纷争？
到时候万一再闹出什么命案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