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付拾一将话说白了:“你也可以理解成切磋。”

    然后再补一刀:“他输没脸混下去。我输……咱们的脸就在地上被摩擦。”

    付拾一忽然想唱歌: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

    钟约寒、徐双鱼、李长博:……忽然就有了迫切的危机感。

    徐双鱼弱弱举爪子:“我觉得付小娘子一定行。”

    付拾一凉飕飕看他一眼:“那刑部就要丢脸了。到时候,咱们一样没好果子吃。”

    李长博咳嗽一声:“这一点,不必担心。有我在。”

    付拾一看着李长博,忽然觉得:李县令的形象莫名有点儿高大呢?

    不过,既然是下午,付拾一也不着急,将摊子一收,溜达回去吃了个午饭。

    午饭很简单,就是做的糙米饭,加上黄瓜鸡蛋汤,油渣炖豆角——

    付拾一虽然也吃得下去,但是看一眼那些材料和累得明显不轻的三个男人,低声问燕娘:“怎么也不做个肉菜?”

    燕娘也压低声音:“工匠也在这里吃,管饱就行了,做肉菜做什么——”

    付拾一:……这是抠门惯了啊。

    付拾一让燕娘去拆一盆剔骨肉回来:“人家来干活,吃饱了有劲儿。再说了,你不心疼工匠,也要心疼咱们家里的人。一点肉算什么?咱们家最不缺得就是肉。”

    摆摊剩下的调料是现成的,付拾一飞快凉拌了一个拆骨肉,然后这才上桌。

    付拾一因要去衙门,而且他们又要喝酒,加上三个男人干了半天活,都是一身汗臭味,所以就跟燕娘在厨房吃。

    倒是那工匠,因有肉菜,还有些不好意思夹。

    刘大郎殷勤劝了好几次,这才下筷子。

    付拾一跟燕娘说:“干活就这么几天,多一个人吃饭,也吃不穷咱们。天热本来就难受,伙食再一差,人就受不了了。不仅伙食不能差,每半个时辰就让他们歇一口气,喝一碗酸梅汤。”

    燕娘咋舌:“那得多费好多钱!”

    付拾一无奈:“但是你想想,你对人家殷勤,人家也愿意活干得更好不是。说到底,还是咱们赚了。”

    燕娘还想说,付拾一就强势一点:“这个事情听我的,按照我说的来办。”

    燕娘只能点头。

    付拾一上楼拿勘察箱时候,碰见了猫奴。

    猫奴现在对付拾一也算亲近,见着了付拾一,就过来蹭腿撒娇要吃的。

    付拾一就揉了揉猫奴的脑袋,给它一条小鱼干:“乖乖守门看家,我晚上回来给你煮猪肝。”

    想了想,又多给它两条:“也给你孩子们吃一点。别都自己吃。”

    也不知猫奴听懂没,反正“喵呜”了一声,抬头看着付拾一,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

    付拾一忍不住又撸了一会儿:撸猫真是快乐呀~这毛茸茸的手感!这肉嘟嘟的身子!这呼噜呼噜的小声音!

    付拾一最后完全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这才将手收了回来,怕猫奴黏上来,飞也似的提着勘察箱走了。

    刚下楼就听见猫奴在楼上骂骂咧咧的,一声比一声大,好似在控诉付拾一的无情——

    付拾一狠心走掉,体会了一把做负心汉的感受。

    往衙门走的时候,在路口遇到了河源郡主。

    河源郡主撩帘子:“你上来!”

    面对河源郡主的强势,付拾一从善如流,麻溜的上去了。

    一上去,就先被里头的奢华给惊了一跳。

    付拾一真心觉得:自己就是个掉进了凤凰窝的草鸡,这一瞬间不得不承认,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河源郡主依旧是明**人:“我问你,你们衙门有没有信心?”

    付拾一懵里懵懂:“啊?”

    然后反应过来河源郡主说什么,于是不甚确定:“大概有吧?”

    付拾一觉得:我说对我自己很有信心,仿佛是不太合适。太装了。还是谦虚点?

    河源郡主却一下子着急了:“那李长博他还敢迎战!这要是真输了,他这个县令还当不当?”

    付拾一觉得河源郡主没必要这么着急:“李县令毕竟是世家子弟,其实不当这个县令也无妨——”

    河源郡主瞪付拾一:“那不一样!他自己不干了,那叫不屑一顾,清高出尘!要是被人挤兑得干不下去了,那叫丢人!”

    付拾一笑眯眯:“郡主这么关心李县令,怎么不亲自去说?”

    河源郡主先是不好意思,然后又悻悻:这个小娘子说话太讨厌了!扎心!李长博要理我,我至于问你?

    河源郡主训斥:“我的事儿要你管!”

    付拾一叹一口气,认真看着河源郡主:“我觉得郡主很漂亮。也很真性情。率真,不造作,而且家世也好,身份高贵。”

    河源郡主一头雾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当然很好!”

    一面说,一面还将下巴一扬,那副骄傲的样子,却让人半点讨厌不起来。

    付拾一点点头:“郡主这么好,可为什么总是要追着李县令呢?”

    ###第239章

    看个热闹###

    河源郡主微微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付拾一有点后悔,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郡主很好,想必喜欢郡主的人也很多。但是郡主何必如此呢?李县令很好,但是……他对郡主,恐怕没有男女之间的心思。”

    河源郡主沉了脸,不痛快:“你到底想说什么?”

    付拾一轻声把心底话说出来:“那日吃粽子,我觉得郡主很快乐,也很欢喜,而且率性。只是后头李县令一出现,郡主您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有必要为了一个男子,去改变自己吗?”

    付拾一是真有点儿心疼河源郡主。

    这样热脸贴冷屁股——

    河源郡主仿佛被锤了脑袋,直接愣住了。

    付拾一也不多言,安静的等着她自己想明白。

    转眼就到了长安县县衙门口,随从来请河源郡主下马车。

    河源郡主回过神来,犹豫了片刻,最后傲娇的一扬下巴:“我会想想你的话。但是现在我要去看戏了。”

    付拾一:……好的郡主,作为主角,一定卖力演出。然后问问李县令给不给演出费。

    付拾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自己是不是很快就能领工资了?

    想到这个,付拾一心情大好。

    以至于每一个看到付拾一的人都纳闷:付小娘子这样高兴,难道是因为有什么秘诀了?

    付拾一越镇定和放松,倒是让长安县县衙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所以刑部的人,周家的人,耿家的人,还有庄王和敏郡王过来时候,就惊讶的发现:这个长安县县衙的人,怎么没有一个紧张害怕的?难道是自己的威压不够么?

    付拾一在出场之前,将所有工具都整理了一遍。

    然后拒绝了钟约寒和徐双鱼打下手的申请。

    钟约寒神色复杂:“为什么?”

    付拾一实话实说:“如果我输了,你们也不用跟着丢人,折损了名声。”

    虽然付拾一觉得自己挺有信心的。

    徐双鱼上前一步:“我给付小娘子打下手。”

    付拾一瞪他:“你傻呀?你还要不要名声了?你要真去,万一……你从前好歹也是小有名气了!”

    钟约寒提着徐双鱼后脖子领拽他回去:“你别去。”

    钟约寒自己上前一步:“我去。”

    付拾一:嘤嘤嘤,这样的师兄我也想要!

    徐双鱼简直要哭出来:“师兄——”

    钟约寒板着脸:“若是赢了,自然声名大噪。你还年轻,这个机会让给我罢。”

    付拾一:……算了这么不会说话的师兄我不想要了。

    徐双鱼的眼泪也不知该收回去,还是继续往下掉。

    钟约寒面无表情的催促付拾一:“走吧。”

    付拾一扭头看一眼徐双鱼,无限同情:有这么个不好好说话的师兄,想必心窝子总是疼吧?

    不过真上了战场时,付拾一还是很快调整好了呼吸。

    当然,并无卵用。

    因为在大家看来只有一个感受:什么?我看错了还是我出现幻觉了?女人?

    甚至庄王还揉了揉眼睛,问旁边的侍从:“是个女郎?”

    侍从也不甚确定:“好像真的是。”

    刑部来的是个侍郎。还恰好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死者之一的林桐的亲爹。

    刑部侍郎冷笑一声:“李县令还真是用了个女人。”

    这样的称呼,有些轻蔑和讥讽了。

    走在最前头的李长博神色淡淡:“不管男子女子,只要有本事就行。”

    河源郡主不愧是直脾气:“女人怎么了?要不然,我去问问陛下,女人是不是就不能出门了?”

    众人:惹不起,惹不起。

    付拾一偷偷竖了个大拇指给河源郡主。河源郡主依旧气鼓鼓。

    刑部那个仵作姓翟名武,算是享誉全国的厉害人物了。不管是谁见着了,都称一声翟仵作。

    翟仵作今年已是知命之年,胡子都花白了。

    不过看得出来身体还算硬朗,站在那里,颇有些精神奕奕的架势。

    翟仵作的目光,一直没离开付拾一身上。

    他死死盯着,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脸上看不出痛快还是不痛快。

    付拾一被看得有点儿发毛,于是不动声色的往李长博身后拐了拐,心里盘算:“这个老头儿想干什么?”

    不过对于翟仵作身份,她也多多少少猜到了:这么多人里头,也就只有一个翟仵作会对她本人感兴趣了。毕竟同行是冤家啊!

    付拾一有点儿发毛:老头子看上去快要到退休年纪了吧?有没有三高啊?不会生气就脑溢血吧?

    付拾一深深忧愁。

    钟约寒见她走神,忽然也有点儿慌了:付小娘子到底行不行——

    不过钟约寒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只轻轻的用脚尖踢了付拾一一下:注意形象!

    付拾一回过神来,连忙挺胸抬头,接受大家的检阅。

    林侍郎直奔主题:“验尸房在何处?”

    李长博扫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棺材,客客气气的:“验尸房在后边,只是不知道翟仵作用的惯用不惯。”

    翟仵作开了口:“无妨,简陋一点就简陋一点。”

    付拾一:……我敬老,但是我也很想看你一会儿被打脸。

    李长博在前头带路,一路往验尸房去,棺材也在后头跟着。

    但是庄王和敏郡王这两拨人马,却简直就是泾渭分明。

    付拾一默默吐槽:画上楚河汉界就能下棋了。

    当推开验尸房的房门时,翟仵作就愣了。

    同样是仵作,他当然一眼就看出了那验尸台的好处来。

    翟仵作近乎贪婪的上前去,摸了摸那验尸台:“这个——”

    李长博不动声色的炫耀:“这是我们县衙的仵作之一,付仵作特意定制的。”

    翟仵作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保持微笑:“只是觉得更方便。”

    翟仵作还是看不惯付拾一那张又嫩又眉清目秀的脸,直接收回了目光。

    付拾一继续微笑:这个糟老头子真是一点不可爱。

    紧接着翟仵作就看到了那个简易版聚光灯:“这是做什么的?”

    付拾一主动上前一步,笑眯眯介绍:“这个啊?说起来也没什么大用处,我就是眼神不太好,有时候看不清——所以弄了这个灯。”

    翟仵作不屑一顾。

    林侍郎也瞧不上。

    河源郡主气得咬牙:好你个付小娘子,这个时候说这种没气势的话!你还要不要给李长博长脸了!

    ###第240章

    可怜人儿###

    李长博倒是气定神闲的。

    气得河源郡主后槽牙更痒痒了。

    李长博看一眼林侍郎:“现在将尸身抬上来?”

    林侍郎点一点头,却看向翟仵作。

    翟仵作点点头。

    林侍郎就放心了——毕竟这是在长安县县衙,万一被人动手脚,那就不好了。

    几个人将尸身抬了过来,放在了验尸台上。

    付拾一一看,顿无奈:好么,寿衣都穿戴妥当了,这还验尸做什么啊?直接下葬不好吗?

    翟仵作倒是一脸平静,也不知是什么心思,竟然看向付拾一:“既然你年纪这么小,那就让你先来?”

    付拾一笑眯眯:“既然您老这么爱幼,我自然也不能不尊老。所以,还是您先来。”

    付拾一还看一眼李长博:“李县令您说呢?”

    李长博也同样微笑:“而且这是我们长安县的县衙,自然是更要请客人先来。”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翟仵作再说什么,就不妥当了。

    翟仵作笑了笑:“既然是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到时候若是出了不同结果,还请李县令不要恼我。”

    李长博笑容更真诚:“自然不会。我们也希望为死者伸冤。”

    付拾一简直是要为他们翻白眼了:这唇枪舌战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她这还算加班呢。

    付拾一不好开口,河源郡主却没有顾虑:“到底还验不验了?”

    林侍郎笑起来,好似和事老:“咱们谁也别客气了,赶紧开始吧大家都还等着呢。”

    翟仵作这才叫人脱死者的衣裳。

    过去了这么一天多,死者身上已经出现明显的尸斑。

    而且尸僵也开始缓解。

    因为尸体已经清理过,能看出的东西,其实已经不多了。

    翟仵作既然能在刑部任职,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本事。

    他将尸体仔细看了看,就道:“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着手,亡人死去不差时——”

    “他是昨日正午死的。”

    敏郡王立刻道:“昨日他死时,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时辰,这个又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还是死因。”

    敏郡王显然有些不耐烦。

    翟仵作尴尬了一下,随后才开始正式验看,翻了翻眼皮看瞳孔,又仔细看过口腔,连脖子上的痕迹也没有放过。

    最后翟仵作就看向了手指尖。

    窒息死亡的人,会有淤血情况出现,肢体末端就会出现血液积存,呈现出紫色来。

    翟仵作还算是谨慎,看过了手指尖,又看脚趾。

    最后,就断然道:“是因为下毒!嘴唇发黑,手指尖和脚指甲也都是发黑,正是中毒迹象!”

    付拾一:……全国有名的仵作,验尸就这么随意的吗?

    翟仵作沉声道:“如若不信,还可以取了胃袋里的东西,给鸡犬试试,若是有毒,必定是会导致死亡!”

    付拾一:……办法好是好,可是是不是太武断点?

    最关键的是,其他人都开始点头,好像很信服的样子。

    付拾一忍不住了,弱弱出声:“那个,不用解剖么?”

    翟仵作义正言辞:“不用!取胃袋里的东西,也只需要在胸前开一个小口就可!”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那如果是中毒,为何其他人没事儿?”

    翟仵作沉声应对:“自然是因为下毒方法巧妙!”

    付拾一看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小老头,决定成全他。

    付拾一:“请。”

    翟仵作就去取胃容物。

    钟约寒作为付拾一的助手,此时也忍不住有点儿同情的看向翟仵作。

    翟仵作自己感觉到了,然后就看了钟约寒一眼。

    一看就愣了一下:“我们曾见过——”

    钟约寒实话实说:“您曾经去过长沙郡,我师父还请您过府饮酒。我姓钟。”

    翟仵作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了,你师父还特意介绍过你。说你很有天分——”

    说着说着他就皱了眉:“既然你在,为何还让她验?”

    那话的意思,竟然还有些责怪。

    付拾一:小老头子坏得很,哪里疼痛戳哪里。

    钟约寒脸色也有点儿尴尬,不过还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我技不如人。”

    这话一出,简直众人哗然:这能让翟仵作认识的仵作,居然承认自己没有一个小娘子厉害?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翟仵作更是脸色难看:“你如此妄自菲薄,你师父该有多失望?!”

    钟约寒心窝子就被戳得更痛了,但是还是只能说实话:“几番比试,我的确是技不如人。”

    李长博微笑:“翟仵作这话就不妥了,有道是不以貌取人,付小娘子虽然年岁不高,但是技艺的确精湛。最近我长安县破的几个大案子,都是付小娘子亲自出马,才能破案那般快。就是刚破的那个纵火案,也是全靠付小娘子。”

    顿了顿,李长博看一眼林侍郎:“花魁杀人案,也是付小娘子找出的证据。”

    林侍郎这才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保持谦逊得体的微笑,然后觉得自己脸蛋都要僵掉了。

    敏郡王对付拾一很感兴趣:“听说你当时验尸结果,说是意外?”

    付拾一点头:“的确是意外。死者发生呕吐,呕吐物呛入气管,导致了窒息。”

    敏郡王登时更兴致勃勃了:“那你如何证明?”

    “解剖。看看气管里是否有呕吐物。而且这种窒息,会引起肺部淤血,水肿。都能通过解剖一眼分辨。”付拾一实话实说,但是又想看看小老头怎么收场:“不过,还是先看看翟仵作的判断是否正确。万一是正确的,也不用解剖了。”

    付拾一轻描淡写的,李长博和其他了解她的人,顿时心中同情起了翟仵作:付小娘子这是想看好戏啊!

    钟约寒看着翟仵作花白的胡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吭声。

    主要是他心窝子还疼呢。

    钟约寒愉快的想:反正……输给付小娘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大家都输过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翟仵作冷哼一声:“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动不动就要损害尸体。也不想想,死者为大——”

    付拾一笑眯眯接话:“所以才先看翟仵作的判断嘛。实在是没了法子,再看我的。”

    ###第241章

    倒霉蛋儿###

    翟仵作别看年纪大,动作是真熟练麻利。

    付拾一惋惜:可惜是年纪大了,不然培训一下……可惜了,可惜了。

    河源郡主有点儿受不了这个场面,干脆退了出去:“有结果了叫我。”

    说完又看一眼付拾一,忍不住有点儿佩服了:付小娘子还真不怕啊?

    李长博看其他人也多少有些不适应,于是也笑:“不如去院子里喝会儿茶水?”

    谢双繁已经叫人将茶水点心准备好了。

    付拾一暗暗想:其实应该再准备点瓜子。这才叫看戏呢。

    付拾一刚这样一想,那头敏郡王就笑呵呵的从他侍从的手里抓了了一把瓜子——当然不是葵花籽。这个时候还没有向日葵呢。

    付拾一看着那一颗颗饱满的南瓜子,有点儿嘴馋了:等回头收了南瓜,不如就将南瓜子收起来,拿火一烘——

    付拾一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河源郡主凑上去:“你这是什么?”

    敏郡王笑呵呵的分享:“最近有些肠胃不适,太医说,吃点南瓜子就能好。我嫌生的不好吃,就让人稍微用火烤了烤。还挺香的,你试试。”

    河源郡主将信将疑的抓了一小把,半天不知怎么剥。

    还是敏郡王示范了一下:“这样,这样。”

    然后河源郡主也爱上了嗑瓜子。

    付拾一目瞪口呆:这国人爱嗑瓜子的基因,是根深蒂固源远流长啊!

    李长博看着付拾一直勾勾的看,于是上前去,笑道:“敏郡王也太小气了些,这么多人,怎的竟是独乐?”

    说完自己也自然而然的坐下,伸手抓了一把,还冲着付拾一招手:“付小娘子也先歇一歇。”

    付拾一:论,有一个体贴得上司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付拾一几乎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尤其是攥着那一小把南瓜子的时候,更暗暗下定决心:我要好好报答李县令。

    李长博看着付拾一,唇角微微一翘:我就知道付小娘子这是馋了。

    钟约寒诡异的看着自己也被塞到了手心的几颗南瓜子,纠结片刻,冲着眼巴巴的徐双鱼招了招手。

    谢双繁看着李长博带头嗑瓜子,嘴角抽了抽,彻底服了:这哪里像是比拼,分明就是扎堆凑热闹!一群不靠谱的!

    庄王这边,自然没有瓜子可磕,气得庄王胡子一翘一翘的。

    庄王大力的捋着胡子,一不留神扯断了一根,疼得直咧嘴。

    付拾一看得分明,险些没笑出声。

    翟仵作那头,终于也是将那胃容物给鸡硬塞进去了。现在就只要等着。

    庄王朝着敏郡王笑:“翟仵作既然那样说,必定不会有错。既是下毒,那到底是谁呢?这明显就是报复嘛——”

    敏郡王笑呵呵:“不着急,结果还没出呢。”

    耿家商行来的人,是一对父子,两人都生得不错,虽然气度是比李长博这种世家子弟差了一点,但是也是很抢眼。

    尤其是那儿子,生得温和秀气,看上去不像个生意人,倒是更像读书人。

    此时听闻庄王这个针对性的言语,他有点儿气恼,刚想开口,就被自己父亲按住了。

    敏郡王拿起茶杯客气:“喝茶喝茶,案子虽然重要,但是莫要因此伤了和气才好。”

    敏郡王放下茶杯去摸瓜子,一摸摸了个空,顿时:……

    李长博吩咐:“师爷,叫人送点心过来。”

    谢双繁立刻送上刚出炉的小点心——刚派人骑马去买的。

    时辰一点点过去,很快就过去了两刻钟。

    那小鸡半点事情也没有,依旧活蹦乱跳——

    庄王斜睨翟仵作:“怎么还没动静?”

    翟仵作也很会甩锅:“可能喂得少了。”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难为这个小鸡了。小小年纪,却要承受如此屈辱。

    看着翟仵作真的还想再塞一点进去,付拾一郑重将瓜子放进了自己口袋里:“其实没有用的。那天死者呕吐过,就算真吃了什么,但是估计也吐得差不多了。”

    “而且如果真有毒,发作那么快,必定会导致出血——可是死者没有任何出血状况。更不要说烈性剧毒七窍流血的情况。”

    付拾一微笑请命:“再等下去,大家功夫全耽误了。不如我来勘验?”

    李长博自然早就等着了,此时自然也笑:“我觉得,也是是时候了。林侍郎您看?”

    林侍郎早就不耐烦了,此时也是颔首:“我看也妥当。”

    敏郡王就露出了一脸看好戏的神色,还拍了拍衣裳上掉落的瓜子皮:“走走走。”

    付拾一友情提示:“我要解剖。恐怕看过之后,会有些不适,不知——”

    敏郡王笑呵呵:“这么多人呢,怕什么?”

    付拾一默默接:我怕你吐啊。扫地很累的。

    说干就干。付拾一穿上防护服,然后戴上手套,这才打开了自己勘察箱。

    谁也没想到一只不起眼的箱子里,竟然密密麻麻摆着那么多工具。而且都是见都没见过的——

    因为不懂,所以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敬畏。

    敏郡王悄悄问李长博:“这些都是做什么的?”

    李长博笼统解释:“都是付小娘子的验尸工具。”

    敏郡王点点头:“这么多啊——”

    李长博心道:有一些我都没见过付小娘子使用呢。

    付拾一既是要查看肺部,少不得要开胸。

    付拾一划开皮肉,用骨锯将肋骨锯断。

    在这个过程中,“嘎吱嘎吱”的骨头摩擦声,简直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再看付拾一的手,稳稳当当,于是看向付拾一的神色,也顿时变得敬畏了——这个小娘子,也太可怕了。感觉惹不起。

    河源郡主的脸色更是变换,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吃过付小娘子做的吃的……还是肉馅儿的……呕……

    李长博一脸的淡然的看着,忽然发现一个事情:好像不知不觉,我已经习惯了?

    在付拾一锯断了肋骨之后,钟约寒立刻手脚利落的跟上,直接上开胸器,将死者胸口两边肋骨撑开,将里头满满当当的内脏,一下子暴露在空气和众人的目光中。

    这种冲击——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第242章

    科普一下###

    付拾一看着里头整整齐齐的内脏,不由得赞叹了一声:“还真是整齐。虽然有内脏脂肪,但是倒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众人听着付拾一毫不遮掩的赞叹声,忽然有点儿后脖子梗毛毛的:……这种赞叹名画古玩一样的语气……

    付拾一看着这种内脏,就忍不住开始科普:“这是肠子。这是肝脏,这是肺,这是心,这是肾——”

    有大胆的伸长了脖子去看。

    也有胆小的扭头战战兢兢。

    一开始河源郡主不敢看,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偷偷探出脑袋过去看。

    看着看着,觉得黄黄白白的东西不少,就问了句:“那黄色的是什么?”

    付拾一实话实说:“油。”

    付拾一看了一眼内脏上那些油,更加惋惜:“这种程度的内脏脂肪,说实话,恐怕已经是有三高了。”

    李长博觉得“内脏脂肪”尚且还能简单易懂,可是“三高”……

    李长博不耻下问:“三高是什么?”

    付拾一回答:“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

    李长博更糊涂了:“血压,血糖,血脂又是什么?”

    不仅李长博糊涂,其他人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毕竟这些词语,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所有人看着付拾一,等着听解释。

    周记商行的人没忘了自己目的,这个时候就冷哼一声:“难道胡乱说几个我们听不懂的词,就可以蒙混过关了?想在这里装大拿——”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她承认自己口误了。对于这些人,说这些做什么?

    付拾一想了一想,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辞:“高血压其实很好理解,就像是水车,水车本来随着正常水流来转动,使用寿命自然就长。可如果水车在一潭死水里,想要将水带动,就需要人去费更多功夫,将水车运转起来。人体就是如此。只是人体内,运转的不是水,而是血液。”

    “至于高血糖,也好比是水养鱼。水至清,则无鱼,可水太过浑浊,就同样会没有鱼。必须恰到好处。高了低了,都不正常。而之所以为什么叫血糖,就是因为人体内是血。而吃进去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甜的。米面能嚼出甜味,蜂蜜糖水,鲜货,都是甜的。所以我们就管他叫血糖。吃的这些东西太多了,血液将这些东西运转到全身供养身体消耗,可仍旧有富裕。怎么办?那就只能囤积,或是排出浪费。但是这两种,对人体都不好。”

    “至于高血脂,就更好理解了。吃的油腻东西太多,就好比一根竹管。本来过清水没有问题,可是用来过油水,日积月累,就会积上厚厚的脂肪,甚至竹管会日渐堵塞。而血脂,就是好比是带了油污的水。”

    付拾一说了一大段,在座的不乏聪明人,自然也都有明白的。

    李长博尤其是若有所思:“所以,这三种情况,对人身体都有损伤。”

    付拾一连连点头:“而且损伤不小。”

    “经过我们调查研究,发现期高血压病人可表现头痛、头晕、耳鸣、心悸、眼花、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减退、手脚麻木、疲乏无力、易烦躁等症状,症状程度和高血压程度相关。”

    “最严重的时候,会造成脏器损伤,比如心脏,肾脏,还有脑子——”

    付拾一幽幽叹了一口气:“高血糖的危害同样不小,这种病可引起多种并发症,严重时可以引起全身性疾病,使人致残、致盲,甚至致死。糖尿病的症状为“三多一少”,即多尿、多饮、多食及体重下降。而且这种病,一旦发生,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治不好的。”

    付拾一再说最后一种:“如果血脂过多,容易造成“血稠”,在血管壁上沉积,逐渐形成动脉粥样硬化,逐渐堵塞血管,使血流变慢,严重时血流中断。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心脏,就会引起冠心病;发生在脑部会出现脑中风;如果堵塞眼底血管,将导致视力下降、失明;如果发生在肾脏,就会引起肾动脉硬化,肾功能衰竭;发生在下肢,会出现肢体坏死、溃烂等。这一种,更可怕。”

    付拾一说到了这里,忽然心中微微一动:“死者家属在哪里?”

    所有人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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