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灶间外，大管事娘子和王婆子已经不说话，两个人都仰着脖子往这边看，想知道林春燕做的是什么。
东西还没看到，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胡小郎君身边的小厮早就等着。
他跟在胡小郎君身后，见的世面多，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红的绿的白的黑的全放在一块，那些丝切的细细的，中间一碗肉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这如何吃？”小厮犯难，问了林春燕。
林春燕就教他一遍，小厮便立刻端着走了。
房中的胡小郎君正和友人打双陆，只是小郎君玩的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的朝门外看。
王家的小郎君便好奇起来，听说只是因为一个吃食，顿时没了兴趣。
胡小郎君爱吃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到明面上，但是坊间多有传闻，他也知道，打趣了几句，正巧小厮把东西端来了，便也多看了几眼。
不曾想是没见过的吃食。
胡小郎君看到这端来的一盘子红红绿绿，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肉香味，已经开始吞咽口水，迫不及待的让丫鬟给他拿筷子。
一旁的王家小郎君鼻子也动了动，有些想开口尝尝，可方才还嘲笑了胡小郎君，他自个儿也拉不下来，只好问一旁的小厮，这该如何吃。
总不能一大盘子各吃各的吧？
小厮按照林春燕的方法拌好，肉酱把面条跟跟包裹上，看起来就特别有食欲，胡小郎君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吃。
林春燕他们并未走，赏钱还没有领到呢，两人坐在灶房门口，那王婆子一改刚才的不屑，热情的过来，招呼小丫鬟给他们倒了水。
水里面还放着粗茶，味道喝起来倒是还行。
“两个小娘子真是能干。”王婆子吹捧了他们几句，林春燕没什么反应，倒是林桃红得意洋洋起来。
那什么炸酱面，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想来定是好吃的，不然刚才还拿鼻孔看他们的婆子，做什么谄媚的过来搭话。
大管事娘子也想知道那炸酱面怎么做的，但是她拉不下来脸，想着王婆子要是打听到了，也是不敢藏私的。
只是不曾想，这林春燕非常的沉得住气，王婆子说的口干舌燥，她也安安静静坐在哪里，当做听不懂。
王婆子未免有些泄气，觉得林春燕真是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她在灶间做惯了，别的还好说，只那肉酱，怕是有什么秘方，若是随便炒炒，估摸也做不出来她那种味道。
像他们这些在灶间工作的，能熬到管事的位置，手上都有一两分本事，像她最擅长做的家是羊舌。
时人爱吃羊，养的做法也有各种各样，像王小郎酒家的刘娘子，做的清蒸羊就是一绝。
每个人对自己的手艺也都是保密的，轻易不外传。
面条拌好之后，小郎君先尝了一口，瞬间唇齿间弥漫着肉酱的香味。那肉酱肥瘦相间，不油不腻，一时之间只能在屋内听到吃面条的声音。
一旁的王家小郎君直吞口水，最终没抵过那勾人的香味，让胡小郎君匀出来一碗让他尝尝。
胡小郎君不舍得，拿了话堵王家小郎君，“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是我这个粗鄙之人吃吧。”
第二十五章
王家小郎君吃了哑巴亏，只好负手站在窗前，妄图想通过转移注意力，把那香味给忘掉。
还是最后胡小郎君吃不下了，剩下一些，才让王家小郎君尝了个味。
一尝那味道，王小郎君的眼睛就瞪大了，“竟然如此好味道！”
胡小郎君得意，“那是自然，这小娘子的厨艺可了得，可惜是个心性高的，不愿来府里做灶间娘子，今日还是我母亲特地请了她过来。”
美妇人也一直关注着小郎君这边的动静，听说那一碗面都吃了下去，连那王家小郎君也频频夸赞，她自觉脸上有光，便让身旁带着林春燕进来的丫鬟过去给他们赏钱。
林春燕和林桃红等的焦急，王婆子见从他们这里套不了什么话，干脆懒得和他们费口舌。
两人也不说，忽然看到一直硕大的猫突然跑了出来，后面还有丫鬟在一声声的喊着小祖宗。
雪白的猫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似乎知道丫鬟正在叫它，偏往那树上跑，让丫鬟只能在树下着急的跺脚，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下人爱养猫狗，有的讲究的人家，不仅会给猫狗起名字，还要给他们下聘书。
林春燕看着心痒，很想冲上去抱抱那雪团儿一样的猫。
“雪松，快下来，给你。”丫鬟拿了鱼干去逗，叫雪松的猫是个狡猾的，把鱼干叼走，又跑到树上。
林桃红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大户人家也忒富贵了些，连只猫都能吃上小鱼干。
好在左盼右盼，终于把赏钱盼来了。
两个人拿着荷包往外走，也不知里面有多少钱，但颠起来沉甸甸的，林春燕心里就先满意了，这些大户人家最是不肯在面子上吃亏。
林桃红一步三回头，直到了府外，林桃红才压抑不住兴奋劲，催促着林春燕赶紧拿出来看看。
林春燕打开一小口，见里面有三个小银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两个人走起路来都有些飘。
“大姐儿，他们出手真是大方，不若给我买两朵花儿带带？”
林春燕怕林桃红回去管不住嘴，把这事和张大娘说了就不好，就答应了。
偏林桃红也不是从前那么好打发，又贪得无厌起来，细细的和林春燕掰扯起来，说她今日烧火有多么辛苦。
“那我给你买两朵花，再给你五文钱。”
“这也太少了，给我一条小银鱼吧，我攒着当私房。”
“做梦去吧，十文钱，再多不能了！”
姐妹两个打打闹闹，回去的路上又从小树林里过，挖了好些个竹笋。
林桃红一边挖一边抱怨，“咱们弄这么些个干什么？”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问，林春燕都不想回答，只催促着她赶紧干活。
林桃红还想和林春燕讲价，她这段时间在镇上帮着卖小河鱼，也学会了好多东西，在那里叫嚷着一筐竹笋十文钱。
林春燕的手已经抬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拍上去，林桃红一看这架势，慌忙躲闪。
“大姐你怎么又打我！”
林桃红委委屈屈，林春燕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尾
铱驊
巴翘上天了，想在我这里赚起钱来，你忘了这些钱是要买板车呢。”
林桃红不在说话，等他们背着两篓子竹笋回去，张大娘正在屋里躺着。
地里也就早上需要去照看，浇浇水之类的，他们家又没地，张大娘可不就闲了下来。
林春燕从窗户外面看到，把竹笋倒在院子里，便把张大娘给喊了起来。
“娘来切竹笋了！”
张大娘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往外走，看见院子里放着一地的竹笋，被吓了一大跳。
“你弄这些竹笋回来做什么？疯了不成？”
林春燕不理会她，已经给她搬了张桌子放在阴凉地，从灶间把刀也拿了过来，“就像之前那样都切成小块。”
张大娘还想拒绝，“我那刀功不行。”
“能切多薄就多薄。”
之前林春燕腌的那些，打算冬天了去卖，张大娘切的这些就留着自家吃，无所谓薄厚。
只是还得买些粗盐来。
张大娘没法，只好认命的切起来，见林春燕和林桃红打了井水，去屋里洗漱，就隔着窗户问起今天的情况。
“还是那样吧，娘，你给我些钱，我明天买些绿豆来。”
一听要拿钱，张大娘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在听到是要来买绿豆，切笋的手都顿了几下。
“还当你比红娘强一些呢，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馋那雪泡豆儿水？”
之前林春燕就给张大娘要过绿豆，张大娘没舍得给，还以为林春燕还想着那事呢。
“不是弄雪泡绿豆水，想在冬天的时候发些豆芽，咱们买些绿豆回来，种一些。”
“人都是在七月十五之前拿黑豆来生豆芽。”张大娘小声的嘀咕，这是说的当地的习俗，农历七月十五之前，黑豆芽最容易生出来。
见她如此啰嗦，林春燕没了耐心，擦干身体之后把帕子往水里一丢，“就说你还给不给钱吧？”
她声音一提高，张大娘那边就没了动静，好半晌才说，“又没说不给，就是咱们家也没多少地，也从来没种过这绿豆，谁知能不能长出来。”
林桃红乐意看两个人在那里斗嘴，看得津津有味，一会儿帮这说两句话，一会儿帮那个人说两句话，弄得两人都烦。
林桃红在回来的路上，就嚷嚷着想吃她给胡小郎君做的炸酱面，林春燕见家里的酱并不多，做出来的味道好不到哪里去。
“过段时间咱们先熬制大酱。”
张大娘切笋切的腕子都有些疼，听到林春燕这么说，把视线移过去，“那大酱岂是说熬就熬的，都是有秘方的，咱们少折腾，就老老实实的卖小河鱼变成了。”
虽然进账不是很多，可张大娘还是比较满意的，总比坐吃山空来的好。
林春燕没同她商量，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要买的东西，又朝张大娘要了几文钱。
张大娘气的不行，可又说不出来不给的理由，只能咚咚咚的挥着菜刀。
林翠香依旧每天早上去小河边捞鱼，有时候下半晌得了空也会过去。
林春燕每次都不让她空手回去，别看只是帮着捞小河鱼，不知道省了他们多少力气。
加上他们合作小河虾的事情，林春燕倒是有几分喜欢这个二房妹妹，母女两个正拌嘴的时候，她就端着盆过来。
林翠香见到院中的情景，也不知道该不该进来，还是林春燕眼尖的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
“香娘来了。”
林翠香抿着嘴笑了一下，她的唇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大姐儿，这是我刚才去捞的，是泥鳅。”
今个去河边的时候，三郎也跟着去，他的动作比较灵活，捞了不少泥鳅。
但三郎不好意思过来，就让林翠香送过来。
林春燕看到那一盆泥鳅，乐的眼睛都眯了。
“这东西好，今个晚上就烧了吃。”
没吃过的人可能觉得泥鳅的样子有些丑陋，但它肉多刺少，味道又鲜美，是个打牙祭的好东西。
见她喜欢，林翠香又笑了笑。
林春燕拿到灶间把泥鳅杀好，洗干净之后，就起锅烧油。
林桃红还在吃瓜，林翠香就已经自觉的进来帮着烧火，姐妹两个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说不上来的融洽。
林桃红的瓜吃着吃着就不觉得好吃了，时不时的往厨房张望几眼，同张大娘抱怨。
“怎么看起来，他们两个才像亲姐妹似的。”
第二十六章
张大娘今天被拿去不少钱，心里正不痛快，见林桃红这个样子，哼笑了一声，“人家香娘多有眼力见，谁像你，回回去厨房烧火都要燕娘去请，换你爱和谁玩？”
林桃红听了不得劲，“娘，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谁才是你亲闺女？”
张大娘哼哼了两声，像是想到什么，把刀放下朝林桃红招了招手。
“你同娘说，燕娘最近可有给铜板？”
一听这话，林桃红连连后退，“你要问这个做什么？大姐手头如此紧，怎么可能会给我钱！”
见张大娘不相信，林桃红只好换了话头，“也就给我一两文钱跑腿费，再多的没有了。”
“那你借娘十文钱！”
张大娘伸了手，林桃红不想给，“娘你要钱干什么？再说哪有人朝闺女伸手要钱的，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母女两个在那里掰扯，林春燕听到动静也没去管，只从窗户看了看张大娘切的笋，目光里全是谴责。
张大娘被林春燕这么一盯，竟然有些讪讪的，想着在林翠香跟前闹了这么一笑话，回头林二婶知道了，还不知如何笑话她。
只是钱没拿到，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泥鳅的香味已经出来，林春燕让林翠香晚上别走，一会儿留下来吃。
林翠香摆摆手，“还得回去给我娘烧火呢。”
二房只有林翠香一个闺女，大部分的伙计都是她和林二婶来做。
林春燕叹气，“那等会儿做好了，我给你们家送些。”
走的时候又给她拿了一罐竹笋，是之前腌好的，“回去当小菜吃。”
林翠香抱着那陶罐，眼睛都亮亮的，“大姐手艺好，这竹笋肯定腌的好吃。”
回到家把陶罐放下，林二婶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看见之后，就问这是什么。
“是燕娘给的竹笋。”
林二婶打开陶罐，挑了一块放在嘴里吃，竹笋已经腌的入味，酸辣脆爽，特别下饭。
“等明□□食的时候，拿着竹笋配着玉米糊糊吃。”
林二婶觉得那味道不错，又问了林春燕回家之后做什么，说了没多久的话，林春燕就提着一半的泥鳅过来。
林二婶见她当真送了过来，有些过意不去，“这泥鳅就是给你们家捞的，怎么又送了过来？”
“还是多亏了香娘和三弟，咱们都尝尝味道，吃个新鲜。”
林二婶就不再推辞，打算一会儿就把那泥鳅拿出来吃。
三房的四郎和三郎关系好，经常留在二房家里吃饭，现在桌子上摆了泥鳅，闻起来味道还不错，先夹了一块子放到嘴里。
这泥鳅也不是没人吃，只是村里人做出来之后大部分都非常的腥。
可林春燕做出来的泥鳅不仅没有一点腥味，还格外的鲜美，四郎尝了一口，筷子就不停。
“怎么尝着比鱼还要好吃！”
见四郎大快朵颐，其他人也都伸了筷子，纷纷吃起来。
“的确是好吃。”
林二叔一连吃了几筷子才停，“这燕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林二婶想到那竹笋，就闪身去厨房拿了过来，配着泥鳅吃，正好能解腻。
林翠香吃的也很开心，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这饭桌上的东西有她一半的功劳。
她就想着明天早早的起来，再去河边看一看。
三郎夹的最多，和四郎比赛着谁吃的多，突然他想到什么，却是一拍脑袋，他捞鱼的手法和林翠香不一样，那些石头缝里的小螃蟹也能被他找到，想着泥鳅都这么好吃了，螃蟹是不是味道也不错。
还有田螺，那东西好是好，就是和螃蟹一样，肉太少了。
村里人都嫌费劲，去捞的人反而很少。
这么想着，他就飞快吃完，从家里拿了小螃蟹来，给林春燕提来。
林春燕看到了，又是一阵惊喜，这小螃蟹和田螺可是十分美味，做成
璍
小食定是好卖。
哪怕到了后来，人们吃到的好吃的多了，还是有很多人爱吃。
她也顾不得天快黑，进了灶间，将小螃蟹焯水之后，用酱炒出红油，再放入葱姜蒜末，把焯好水的螃蟹放进去，加入调料，最后出锅的时候再加一些白糖。
等小螃蟹做好，田螺也被泡了大半天，把田螺的尾巴剪掉，加水煮之后再淘洗几遍，冲洗之后，起锅烧油。
田螺里面加了不少茱萸和蒜蓉，吃起来特别的香甜，恨不得让人舔手指。
吃完泥鳅之后，大家的肚子本来就鼓，闻到了小螃蟹和香辣田螺的味道，又都过来尝一尝。
这一尝，吃的就再也停不下来，好在这些肉不是特别多，倒不怕吃撑。
“太好吃了，咱们明天去卖这个吗？”
林春燕看了看，剩下的不太多，有些遗憾，“等再捞些，咱们多做上一点。”
三郎眼珠子转了转，“这事儿交在我们身上，一定给你们捞的多多的。”
林春燕想了想就点头，“那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回头和香娘一样，我给你们铜板。”
三郎和四郎心里都是一阵激动。
四郎吃的肚子滚圆才回家，这时天色有些暗，李氏怕坏了眼睛，一般不在这时候绣花。
绣了一天的花，李氏也没有精力再去做什么好饭菜，向来是能凑合就凑合。
四郎路过的时候看了几眼，一点吃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娘，这些能吃吗？你看都烧糊了，我刚吃了燕娘做的泥鳅，味道特别好。”
李氏听了四郎的话，有些不太高兴，“不过是些吃食而已，就拿来糊弄你们这些小孩，泥鳅有什么好吃的？”
四郎想反驳，可李氏一向很严肃，对他们几个也是严加指导，他们能上得起私塾，还都是李氏一针一针给绣出来的。
林凤蝶也维护李氏，“论起做饭来，谁还不能做出来？娘和我只不过没那功夫，真要下功夫学，那也是能学好的。”
有了四郎打岔，这顿饭吃的并不十分愉快，四郎觉得没人能理解自个，有些郁闷的回了屋。
他不知道的是，李氏把他的那些话放在了心里，她也是要强的性格，恨不得处处比别人强。
李氏虽然不怎么出门，但也知道村里面是怎么评价她的，无非就是羡慕她的手艺。
甚至还有村里人，提着肉和布想要上门来学艺。
李氏看不上这些人带的东西，要不是手头紧，她连里正家的小娘子都不想收。
只是做出来些好吃的，这有什么难？
第二天一大早，李氏早早的起来去熬了粥，加一些新鲜的蔬菜，打算好好的做一顿。
林春燕不知道二房和三房的想法，昨个的泥鳅她吃了不少，晚上睡觉之前还有些撑。
林桃红比她更夸张，走路的时候都要扶着腰，被张大娘督促着，去挑了几桶水才把食消下去。
夜里，姐妹两个在房顶上躺下，身下就铺了一席子，头顶上便是满天的星辰，看的时间久了，还有些眼晕。
林桃红小声的问林春燕，“大姐，你把那些小银鱼藏在了哪里？”
林春燕已经有了睡意，听了这话，一时惊醒，斜眼看林桃红，“你问这些做什么？”
林桃红叹气，她的私房银子最终还是被张大娘拿去了十文钱，剩下的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藏着。
林春燕不告诉她，让她自个儿想办法。
“要不你给了我，我帮你先收着？”林春燕故意逗她。
林桃红一听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明个去镇上了，我想买几朵花戴！”
“不是已经有几朵了。”
“那些花都不是时兴的样子，我见胡府的丫鬟们，头上戴的花都可好看了。”
林春燕随意的应付几句，突然听到隔壁院门有犬吠声，他家的小黑狗也汪汪了几声，不由警觉起来。
林桃红也不在唠唠叨叨，学着林春燕的样子，支着耳朵听，不知道是谁半夜还往山上去，路过了他们两家，才引来狗叫。
林桃红没当一回事，嘟囔了一句，“谁半夜还要上山？”
今晚上的月光不是特别的明，林春燕也看不见人是谁，等人走远了，才放松下来。
第二十七章
张大娘这一晚上睡的很好，她是一点动静也没听到，林春燕非让她把竹笋切完才能休息，她好久没做过这些活计，手腕都酸了好久。
早上一醒来，就见林春燕已经洗漱完，手头边还有几个锄头。
张大娘奇怪，“大姐，你拿那锄头干什么？”
林春燕把锄头递过去，“给你的。”
张大娘不明所以的接过，就听林春燕给她安排，“今天沿着墙角挖一排陷阱，大概有我这么高。”
张大娘听完之后差点撅过去，把锄头一扔，“谁爱挖谁挖，这么热的天……”
林春燕把锄头扶起来，重新又递给她，“回来我要看挖了多少。”
林桃红拿着树枝把牙给刷了，之前的时候她不爱刷牙，被林春燕教训了好几次，这才养成了习惯。
她看了会儿热闹，见张大娘不想答应，却又不敢不答应的样子，心里就觉得乐呵。
“大姐儿，今天干什么去？”
“上山。”
不过林春燕今天并不是去摘东西，想去看看陷阱里有没有东西。
张大娘听到他们要上山，生怕林春燕又拿了竹笋回来，忙叮嘱她，“千万不要再带竹笋了！”
昨个儿削了那么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呢。
林春燕没理她，早上简单的吃了一顿，就只奔陷阱的地方。
这陷阱是之前挖的，林春燕来看了好几次，都没发现有东西掉进来，她后来又去改造了几次。
陷阱被她挖得越来越深，里面放了尖尖的竹子，上面还铺了一层草作伪装，只要有动物经过，肯定就能掉进来。
这树林里虽然不总是有人来，但她也怕把人误伤了，在周围还做了标记。
上次，林桃红不知道，被林春燕骗了来，林春燕还拉着她一块儿跳了进去挖，把她一身衣裳都弄得脏噗噗的。
不过今个，她也盼着陷阱里面有东西呢。
可惜的是，他们又一次失望了。
林春燕仔细的看了看那做伪装的草，上面只有小动物跑过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压倒。
至于大型动物，压根就没有从这里路过。
林桃红非常失望，在一旁抱怨起来，“早知道就不来挖这陷阱了，回头你得帮我洗一次衣裳。”
林春燕没吭声，她再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可毕竟隔行如隔山，要是真的那么简单，上山挖陷阱的人也就多了。
“这边没大型动物经过。”
一道有些粗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把林春燕和林桃红都惊了一下。
两个人都没听到什么脚步声，尤其是林春燕，下意识的，她的手已经摸向了手边的刀。
等见到来人，林桃红先松了一口气，“是怀子叔啊。”
林春燕也叫了一声怀子叔，他是村里的猎户，靠打猎为生，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就是只有他和侄子两个人。
林春燕听到他刚才的那句话，忙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怀子叔，咱们怎么知道有没有动物经过？”
“得看动物的粪便脚印……”怀子叔说到一半，就不再往下说，不赞同的看着他们两个，“打猎没那么简单，不是你们两个小娘子能做的。”
“我也不贪图什么，就是想打些野味儿，能做些好吃的来。”
怀子叔不经常在村里，但也听说了林春燕会做饭的名声，他一个大男人拉扯着侄子，别的都好说，就是在做饭方面，总是能糊弄就糊弄。
就连那些肉，也被他做的难以下口，大侄子也没了之前的圆润，倒叫他心里不好受。
“燕娘。”怀子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不知道你能不能帮着我做些吃食，自然不能让你白做。”
林春燕顺着怀子叔的目光，看到了他背篓里的猎物。
两只野鸭。
林春燕想到野鸭的美味，和怀子叔商量，“能做是能做，我家还有些现成的小鱼干之类的，不知道加在一块，能不能换只野鸭。”
怀子叔点头同意，直接把那两只野鸭给了林春燕
YH
，“那我下晌过来拿？”
“行。”
林桃红的目光在那两只野鸭子上打了转，见怀子叔要走，想起昨个晚上听到的狗吠声，就多嘴问了一句。
怀子叔摇摇头，“没看见什么人，天晚，山林里不知道什么动物会跑出来，一般没人会进山，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林桃红还想争执，被林春燕拉了拉袖子，两个人就和怀子叔告别。
“昨天明明就有人上山。”林桃红还想理论，被林春燕带到了竹林里。
“挖笋吧。”
林桃红：……
“大姐儿，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呀。”林春燕丝毫不避讳，这个早上来的时候，她还特意的观察了一下树林周围。
倒真叫她看到了一杏粉色的料子，被树枝挂住了，就在他们上山来的路上，怀子叔要从那里过，不可能看不到。
何况刚才，怀子叔拿野鸭递过来的时候，袖间就露了一杏粉色的布条。
两个人拿着野鸭下了山，林春燕又特意看了看，那杏粉色的布条却不见了。
她心里有了底，知道不是外人上山，就没再管。
回来放下东西，见张大娘一直没有动，反而把锄头放在一旁晒太阳。
张大娘不乐意挖大坑，这段时间，她不是上山砍柴，就是被逼着在家切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去和人唠嗑了。
她和林春燕商量，“咱家已经有了小黑，何必在挖那大沟，弄得坑坑洼洼，万一伤到自己人就不好了。”
林春燕把刚捞上来的小河鱼收拾完，这瓦罐带鱼的汤汁是可以一直用的，越往后做得越轻松。
张大娘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想挖坑。
林春燕不理会她，知道让她改主意很难，就拉了林桃红去镇上。
“不挖坑我可不给你做饭。”
张大娘被唬了一大跳，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林桃红，“反正红娘去镇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什么都是燕娘张罗，你就在家里帮着挖坑吧。”
林桃红立刻往后跳，想到之前被林春燕骗到山上挖陷阱的事情，从头到脚都是泥不说，她手上也磨了泡。
听到张大娘让她挖坑，她说什么也不干，“大姐儿还需要我呢，我们姊妹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就帮林春燕把背篓带上，抢先一步出了门。
小黑狗在身后摇着尾巴，把林桃红送出去，又回来送林春燕，对张大娘的咒骂声当作没听见，找了个角落趴下晒太阳。
张大娘没法，认命的拿起锄头来，开始挖坑。
赵怀子回了家，自家侄子正在地上玩泥鳅，见了怀子树，立刻扑了过去，“叔叔，我好饿。”
半打的孩子吃穷老子，对自家侄子这个样子，怀子叔已经习以为常，就去厨房拿了些吃食让他先垫垫。
看到那些东西，赵沐阳脸就皱了起来，吃那些东西，还不如饿着，毕竟那些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似乎也知道赵沐阳在想什么，怀子叔就说，“要不你少等等，今个我上山打了两只野鸭子，交给了村西的燕娘帮咱们做。”
赵沐阳对村西的燕娘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好吃的，就有些讪讪然，但想着肯定比怀子叔做的好吃，又重新期待起来，催着怀子叔去拿东西。
“得等下半晌的时候，她从镇上摆摊回来。”
这等待的时间就漫长起来，赵沐阳踮着脚尖往外看了好几次，直到怀子叔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林春燕应该回来做好了，就带着赵沐阳一块往村西去。
路上还碰到了狗蛋他们，赵沐阳平日里也是不怎么和狗蛋他们来往的，觉得狗蛋这人太霸道。
狗蛋也不喜欢赵沐阳，只因着赵沐阳不听他的话，怀子叔又很厉害，一看就不好惹。
村西靠着山，树也多，前面还有小河，倒是比村里住的凉快许多，让人浑身的燥热都消散了几分。
张大娘挖坑挖的辛苦，看到怀子叔过来，赶紧借着这个由头休息，把人给请了进来。
野鸭子肉不是很多，林春燕把鸭毛也留了下来，打算等冬天的时候往衣裳里放，洗好的鸭毛就晾晒在院子里。
“是拿鸭子的吧？我给你说，我家燕娘做的鸭子，你闻那味道……”
第二十八章
张大娘也还没有吃过，只是空气中已经传来了野鸭汤的味道，勾的人干活都不能踏踏实实。
怀子叔也闻到了，赵沐阳一开始还有些不屑一顾，可从踏进林家的大门开始，赵沐阳就觉得鼻子不是自己的，嘴巴不是嘴巴，那口水恨不得直往下流。
“香，太香了！”
赵沐阳强忍住要滴落下来的口水，腿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往前走，还是小黑狗汪汪叫了两声，才让他停下脚步。
就连一旁的怀子叔也没想到，一只野鸭子能散发出这么香的味道。
张大娘得意，指了灶间说，“我家燕娘本事大着呢，你看我家还有小鱼干这些，要不带些回去？这可是在镇上都卖的很红火。”
林春燕正好从灶间出来，她把做好的野鸭汤端给怀子叔，这老鸭汤炖的时间长，里面放了些豆腐，鸭血，还有一些粉丝。
时下人最爱的一个市井小吃，便是拿羊血和粉丝做成的汤，叫做血粉羹，这老鸭汤的味道便和这血粉羹有些相似。
怀子叔也是吃过血粉羹的，而且极爱吃，不过羊血价贵，他也只有在猎到好东西之后，才舍得吃上一碗。
叔侄两个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鸭血粉丝汤，眼睛都有些直了，才从灶间出来的林桃红便捂着嘴轻笑。
赵沐阳的脸烧得通红，想起刚才张大娘说的那什么小吃，又央求怀子叔给他买了些。
林春燕直接给他们拿了些过来，瞪了张大娘一眼，“原就说好的，那只鸭子留下来给我们，我们再送你们一些小吃。”
张大娘讪讪的闭了嘴，她就是想着赵怀子好说话，想从他手里再多捞些钱来。
赵怀子接过，要不是在张大娘家里不方便，两个人都想在这里就吃了，还好两人克制住，拿着那锅往回走。
只是没忍住，先尝了尝那些小鱼干，顿时觉得嘴里都是香味，对那鸭血粉丝汤的味道更是期待起来。
狗蛋还在原地玩耍，见他们端着什么东西过来，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忍不住吸着鼻子看了看。
赵沐阳见他踮着脚往里面探头的样子，忍不住轻哼一声，故意把那锅盖掀开，让香味飘散的更远。
这下不仅是狗蛋过来了，就连在那边玩耍的其他小孩也被吸引，纷纷跑了过来。
这些人害怕怀子叔，倒是没敢上前，有几个和赵沐阳比较熟时的小男娃，踮着脚尖看了看，吸着鼻子问他，“这是什么吃食？怎么这么香。”
“这是鸭血粉丝汤。”赵沐阳得意洋洋的告诉他们，虽然还没有尝试什么味道，但想来肯定很好吃。
毕竟他刚刚可是尝了那小鱼干的味道，香的他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有些埋怨怀子叔怎么不早点带他过来买些吃的。
怀子叔接收到赵沐阳的目光，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哪里想到这林春燕的手艺竟然如此好。
这些孩子都是一个村的，怀子叔一个人拉扯赵沐阳长大，倒是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见他们都是这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就给他们递了些小鱼干过去。
赵沐阳气的没办法，又怕怀子叔还给他们，只把那些东西紧紧护在怀里。
这些孩子拿了小鱼干，也不恋战，各自一哄而散，找个地方吃起来。
“太好吃了！”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感叹，有人连附和都顾不得。不过大部分人都在小口小口的吃着，不敢大口的吃，怕一下子就吃没了。
也有舍不得吃的，只敢舔一舔上面的味道，剩下的就打算带回去，给自个家里人尝。
狗蛋倒是把那一个小鱼干都给吃完了，吃的时候他心情有些复杂，一来这是赵沐阳叔叔给的，他想有些骨气不去接，可那香味总是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情不自禁的就伸了手。
东西还没看到，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味，胡小郎君身边的小厮早就等着。
他跟在胡小郎君身后，见的世面多，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红的绿的白的黑的全放在一块，那些丝切的细细的，中间一碗肉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这如何吃？”小厮犯难，问了林春燕。
林春燕就教他一遍，小厮便立刻端着走了。
房中的胡小郎君正和友人打双陆，只是小郎君玩的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的朝门外看。
王家的小郎君便好奇起来，听说只是因为一个吃食，顿时没了兴趣。
胡小郎君爱吃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到明面上，但是坊间多有传闻，他也知道，打趣了几句，正巧小厮把东西端来了，便也多看了几眼。
不曾想是没见过的吃食。
胡小郎君看到这端来的一盘子红红绿绿，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肉香味，已经开始吞咽口水，迫不及待的让丫鬟给他拿筷子。
一旁的王家小郎君鼻子也动了动，有些想开口尝尝，可方才还嘲笑了胡小郎君，他自个儿也拉不下来，只好问一旁的小厮，这该如何吃。
总不能一大盘子各吃各的吧？
小厮按照林春燕的方法拌好，肉酱把面条跟跟包裹上，看起来就特别有食欲，胡小郎君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吃。
林春燕他们并未走，赏钱还没有领到呢，两人坐在灶房门口，那王婆子一改刚才的不屑，热情的过来，招呼小丫鬟给他们倒了水。
水里面还放着粗茶，味道喝起来倒是还行。
“两个小娘子真是能干。”王婆子吹捧了他们几句，林春燕没什么反应，倒是林桃红得意洋洋起来。
那什么炸酱面，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想来定是好吃的，不然刚才还拿鼻孔看他们的婆子，做什么谄媚的过来搭话。
大管事娘子也想知道那炸酱面怎么做的，但是她拉不下来脸，想着王婆子要是打听到了，也是不敢藏私的。
只是不曾想，这林春燕非常的沉得住气，王婆子说的口干舌燥，她也安安静静坐在哪里，当做听不懂。
王婆子未免有些泄气，觉得林春燕真是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她在灶间做惯了，别的还好说，只那肉酱，怕是有什么秘方，若是随便炒炒，估摸也做不出来她那种味道。
像他们这些在灶间工作的，能熬到管事的位置，手上都有一两分本事，像她最擅长做的家是羊舌。
时人爱吃羊，养的做法也有各种各样，像王小郎酒家的刘娘子，做的清蒸羊就是一绝。
每个人对自己的手艺也都是保密的，轻易不外传。
面条拌好之后，小郎君先尝了一口，瞬间唇齿间弥漫着肉酱的香味。那肉酱肥瘦相间，不油不腻，一时之间只能在屋内听到吃面条的声音。
一旁的王家小郎君直吞口水，最终没抵过那勾人的香味，让胡小郎君匀出来一碗让他尝尝。
胡小郎君不舍得，拿了话堵王家小郎君，“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是我这个粗鄙之人吃吧。”
第二十五章
王家小郎君吃了哑巴亏，只好负手站在窗前，妄图想通过转移注意力，把那香味给忘掉。
还是最后胡小郎君吃不下了，剩下一些，才让王家小郎君尝了个味。
一尝那味道，王小郎君的眼睛就瞪大了，“竟然如此好味道！”
胡小郎君得意，“那是自然，这小娘子的厨艺可了得，可惜是个心性高的，不愿来府里做灶间娘子，今日还是我母亲特地请了她过来。”
美妇人也一直关注着小郎君这边的动静，听说那一碗面都吃了下去，连那王家小郎君也频频夸赞，她自觉脸上有光，便让身旁带着林春燕进来的丫鬟过去给他们赏钱。
林春燕和林桃红等的焦急，王婆子见从他们这里套不了什么话，干脆懒得和他们费口舌。
两人也不说，忽然看到一直硕大的猫突然跑了出来，后面还有丫鬟在一声声的喊着小祖宗。
雪白的猫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似乎知道丫鬟正在叫它，偏往那树上跑，让丫鬟只能在树下着急的跺脚，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下人爱养猫狗，有的讲究的人家，不仅会给猫狗起名字，还要给他们下聘书。
林春燕看着心痒，很想冲上去抱抱那雪团儿一样的猫。
“雪松，快下来，给你。”丫鬟拿了鱼干去逗，叫雪松的猫是个狡猾的，把鱼干叼走，又跑到树上。
林桃红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大户人家也忒富贵了些，连只猫都能吃上小鱼干。
好在左盼右盼，终于把赏钱盼来了。
两个人拿着荷包往外走，也不知里面有多少钱，但颠起来沉甸甸的，林春燕心里就先满意了，这些大户人家最是不肯在面子上吃亏。
林桃红一步三回头，直到了府外，林桃红才压抑不住兴奋劲，催促着林春燕赶紧拿出来看看。
林春燕打开一小口，见里面有三个小银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两个人走起路来都有些飘。
“大姐儿，他们出手真是大方，不若给我买两朵花儿带带？”
林春燕怕林桃红回去管不住嘴，把这事和张大娘说了就不好，就答应了。
偏林桃红也不是从前那么好打发，又贪得无厌起来，细细的和林春燕掰扯起来，说她今日烧火有多么辛苦。
“那我给你买两朵花，再给你五文钱。”
“这也太少了，给我一条小银鱼吧，我攒着当私房。”
“做梦去吧，十文钱，再多不能了！”
姐妹两个打打闹闹，回去的路上又从小树林里过，挖了好些个竹笋。
林桃红一边挖一边抱怨，“咱们弄这么些个干什么？”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问，林春燕都不想回答，只催促着她赶紧干活。
林桃红还想和林春燕讲价，她这段时间在镇上帮着卖小河鱼，也学会了好多东西，在那里叫嚷着一筐竹笋十文钱。
林春燕的手已经抬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拍上去，林桃红一看这架势，慌忙躲闪。
“大姐你怎么又打我！”
林桃红委委屈屈，林春燕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尾
铱驊
巴翘上天了，想在我这里赚起钱来，你忘了这些钱是要买板车呢。”
林桃红不在说话，等他们背着两篓子竹笋回去，张大娘正在屋里躺着。
地里也就早上需要去照看，浇浇水之类的，他们家又没地，张大娘可不就闲了下来。
林春燕从窗户外面看到，把竹笋倒在院子里，便把张大娘给喊了起来。
“娘来切竹笋了！”
张大娘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往外走，看见院子里放着一地的竹笋，被吓了一大跳。
“你弄这些竹笋回来做什么？疯了不成？”
林春燕不理会她，已经给她搬了张桌子放在阴凉地，从灶间把刀也拿了过来，“就像之前那样都切成小块。”
张大娘还想拒绝，“我那刀功不行。”
“能切多薄就多薄。”
之前林春燕腌的那些，打算冬天了去卖，张大娘切的这些就留着自家吃，无所谓薄厚。
只是还得买些粗盐来。
张大娘没法，只好认命的切起来，见林春燕和林桃红打了井水，去屋里洗漱，就隔着窗户问起今天的情况。
“还是那样吧，娘，你给我些钱，我明天买些绿豆来。”
一听要拿钱，张大娘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在听到是要来买绿豆，切笋的手都顿了几下。
“还当你比红娘强一些呢，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馋那雪泡豆儿水？”
之前林春燕就给张大娘要过绿豆，张大娘没舍得给，还以为林春燕还想着那事呢。
“不是弄雪泡绿豆水，想在冬天的时候发些豆芽，咱们买些绿豆回来，种一些。”
“人都是在七月十五之前拿黑豆来生豆芽。”张大娘小声的嘀咕，这是说的当地的习俗，农历七月十五之前，黑豆芽最容易生出来。
见她如此啰嗦，林春燕没了耐心，擦干身体之后把帕子往水里一丢，“就说你还给不给钱吧？”
她声音一提高，张大娘那边就没了动静，好半晌才说，“又没说不给，就是咱们家也没多少地，也从来没种过这绿豆，谁知能不能长出来。”
林桃红乐意看两个人在那里斗嘴，看得津津有味，一会儿帮这说两句话，一会儿帮那个人说两句话，弄得两人都烦。
林桃红在回来的路上，就嚷嚷着想吃她给胡小郎君做的炸酱面，林春燕见家里的酱并不多，做出来的味道好不到哪里去。
“过段时间咱们先熬制大酱。”
张大娘切笋切的腕子都有些疼，听到林春燕这么说，把视线移过去，“那大酱岂是说熬就熬的，都是有秘方的，咱们少折腾，就老老实实的卖小河鱼变成了。”
虽然进账不是很多，可张大娘还是比较满意的，总比坐吃山空来的好。
林春燕没同她商量，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要买的东西，又朝张大娘要了几文钱。
张大娘气的不行，可又说不出来不给的理由，只能咚咚咚的挥着菜刀。
林翠香依旧每天早上去小河边捞鱼，有时候下半晌得了空也会过去。
林春燕每次都不让她空手回去，别看只是帮着捞小河鱼，不知道省了他们多少力气。
加上他们合作小河虾的事情，林春燕倒是有几分喜欢这个二房妹妹，母女两个正拌嘴的时候，她就端着盆过来。
林翠香见到院中的情景，也不知道该不该进来，还是林春燕眼尖的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
“香娘来了。”
林翠香抿着嘴笑了一下，她的唇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大姐儿，这是我刚才去捞的，是泥鳅。”
今个去河边的时候，三郎也跟着去，他的动作比较灵活，捞了不少泥鳅。
但三郎不好意思过来，就让林翠香送过来。
林春燕看到那一盆泥鳅，乐的眼睛都眯了。
“这东西好，今个晚上就烧了吃。”
没吃过的人可能觉得泥鳅的样子有些丑陋，但它肉多刺少，味道又鲜美，是个打牙祭的好东西。
见她喜欢，林翠香又笑了笑。
林春燕拿到灶间把泥鳅杀好，洗干净之后，就起锅烧油。
林桃红还在吃瓜，林翠香就已经自觉的进来帮着烧火，姐妹两个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说不上来的融洽。
林桃红的瓜吃着吃着就不觉得好吃了，时不时的往厨房张望几眼，同张大娘抱怨。
“怎么看起来，他们两个才像亲姐妹似的。”
第二十六章
张大娘今天被拿去不少钱，心里正不痛快，见林桃红这个样子，哼笑了一声，“人家香娘多有眼力见，谁像你，回回去厨房烧火都要燕娘去请，换你爱和谁玩？”
林桃红听了不得劲，“娘，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谁才是你亲闺女？”
张大娘哼哼了两声，像是想到什么，把刀放下朝林桃红招了招手。
“你同娘说，燕娘最近可有给铜板？”
一听这话，林桃红连连后退，“你要问这个做什么？大姐手头如此紧，怎么可能会给我钱！”
见张大娘不相信，林桃红只好换了话头，“也就给我一两文钱跑腿费，再多的没有了。”
“那你借娘十文钱！”
张大娘伸了手，林桃红不想给，“娘你要钱干什么？再说哪有人朝闺女伸手要钱的，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母女两个在那里掰扯，林春燕听到动静也没去管，只从窗户看了看张大娘切的笋，目光里全是谴责。
张大娘被林春燕这么一盯，竟然有些讪讪的，想着在林翠香跟前闹了这么一笑话，回头林二婶知道了，还不知如何笑话她。
只是钱没拿到，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泥鳅的香味已经出来，林春燕让林翠香晚上别走，一会儿留下来吃。
林翠香摆摆手，“还得回去给我娘烧火呢。”
二房只有林翠香一个闺女，大部分的伙计都是她和林二婶来做。
林春燕叹气，“那等会儿做好了，我给你们家送些。”
走的时候又给她拿了一罐竹笋，是之前腌好的，“回去当小菜吃。”
林翠香抱着那陶罐，眼睛都亮亮的，“大姐手艺好，这竹笋肯定腌的好吃。”
回到家把陶罐放下，林二婶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看见之后，就问这是什么。
“是燕娘给的竹笋。”
林二婶打开陶罐，挑了一块放在嘴里吃，竹笋已经腌的入味，酸辣脆爽，特别下饭。
“等明□□食的时候，拿着竹笋配着玉米糊糊吃。”
林二婶觉得那味道不错，又问了林春燕回家之后做什么，说了没多久的话，林春燕就提着一半的泥鳅过来。
林二婶见她当真送了过来，有些过意不去，“这泥鳅就是给你们家捞的，怎么又送了过来？”
“还是多亏了香娘和三弟，咱们都尝尝味道，吃个新鲜。”
林二婶就不再推辞，打算一会儿就把那泥鳅拿出来吃。
三房的四郎和三郎关系好，经常留在二房家里吃饭，现在桌子上摆了泥鳅，闻起来味道还不错，先夹了一块子放到嘴里。
这泥鳅也不是没人吃，只是村里人做出来之后大部分都非常的腥。
可林春燕做出来的泥鳅不仅没有一点腥味，还格外的鲜美，四郎尝了一口，筷子就不停。
“怎么尝着比鱼还要好吃！”
见四郎大快朵颐，其他人也都伸了筷子，纷纷吃起来。
“的确是好吃。”
林二叔一连吃了几筷子才停，“这燕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林二婶想到那竹笋，就闪身去厨房拿了过来，配着泥鳅吃，正好能解腻。
林翠香吃的也很开心，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这饭桌上的东西有她一半的功劳。
她就想着明天早早的起来，再去河边看一看。
三郎夹的最多，和四郎比赛着谁吃的多，突然他想到什么，却是一拍脑袋，他捞鱼的手法和林翠香不一样，那些石头缝里的小螃蟹也能被他找到，想着泥鳅都这么好吃了，螃蟹是不是味道也不错。
还有田螺，那东西好是好，就是和螃蟹一样，肉太少了。
村里人都嫌费劲，去捞的人反而很少。
这么想着，他就飞快吃完，从家里拿了小螃蟹来，给林春燕提来。
林春燕看到了，又是一阵惊喜，这小螃蟹和田螺可是十分美味，做成
璍
小食定是好卖。
哪怕到了后来，人们吃到的好吃的多了，还是有很多人爱吃。
她也顾不得天快黑，进了灶间，将小螃蟹焯水之后，用酱炒出红油，再放入葱姜蒜末，把焯好水的螃蟹放进去，加入调料，最后出锅的时候再加一些白糖。
等小螃蟹做好，田螺也被泡了大半天，把田螺的尾巴剪掉，加水煮之后再淘洗几遍，冲洗之后，起锅烧油。
田螺里面加了不少茱萸和蒜蓉，吃起来特别的香甜，恨不得让人舔手指。
吃完泥鳅之后，大家的肚子本来就鼓，闻到了小螃蟹和香辣田螺的味道，又都过来尝一尝。
这一尝，吃的就再也停不下来，好在这些肉不是特别多，倒不怕吃撑。
“太好吃了，咱们明天去卖这个吗？”
林春燕看了看，剩下的不太多，有些遗憾，“等再捞些，咱们多做上一点。”
三郎眼珠子转了转，“这事儿交在我们身上，一定给你们捞的多多的。”
林春燕想了想就点头，“那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回头和香娘一样，我给你们铜板。”
三郎和四郎心里都是一阵激动。
四郎吃的肚子滚圆才回家，这时天色有些暗，李氏怕坏了眼睛，一般不在这时候绣花。
绣了一天的花，李氏也没有精力再去做什么好饭菜，向来是能凑合就凑合。
四郎路过的时候看了几眼，一点吃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娘，这些能吃吗？你看都烧糊了，我刚吃了燕娘做的泥鳅，味道特别好。”
李氏听了四郎的话，有些不太高兴，“不过是些吃食而已，就拿来糊弄你们这些小孩，泥鳅有什么好吃的？”
四郎想反驳，可李氏一向很严肃，对他们几个也是严加指导，他们能上得起私塾，还都是李氏一针一针给绣出来的。
林凤蝶也维护李氏，“论起做饭来，谁还不能做出来？娘和我只不过没那功夫，真要下功夫学，那也是能学好的。”
有了四郎打岔，这顿饭吃的并不十分愉快，四郎觉得没人能理解自个，有些郁闷的回了屋。
他不知道的是，李氏把他的那些话放在了心里，她也是要强的性格，恨不得处处比别人强。
李氏虽然不怎么出门，但也知道村里面是怎么评价她的，无非就是羡慕她的手艺。
甚至还有村里人，提着肉和布想要上门来学艺。
李氏看不上这些人带的东西，要不是手头紧，她连里正家的小娘子都不想收。
只是做出来些好吃的，这有什么难？
第二天一大早，李氏早早的起来去熬了粥，加一些新鲜的蔬菜，打算好好的做一顿。
林春燕不知道二房和三房的想法，昨个的泥鳅她吃了不少，晚上睡觉之前还有些撑。
林桃红比她更夸张，走路的时候都要扶着腰，被张大娘督促着，去挑了几桶水才把食消下去。
夜里，姐妹两个在房顶上躺下，身下就铺了一席子，头顶上便是满天的星辰，看的时间久了，还有些眼晕。
林桃红小声的问林春燕，“大姐，你把那些小银鱼藏在了哪里？”
林春燕已经有了睡意，听了这话，一时惊醒，斜眼看林桃红，“你问这些做什么？”
林桃红叹气，她的私房银子最终还是被张大娘拿去了十文钱，剩下的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藏着。
林春燕不告诉她，让她自个儿想办法。
“要不你给了我，我帮你先收着？”林春燕故意逗她。
林桃红一听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明个去镇上了，我想买几朵花戴！”
“不是已经有几朵了。”
“那些花都不是时兴的样子，我见胡府的丫鬟们，头上戴的花都可好看了。”
林春燕随意的应付几句，突然听到隔壁院门有犬吠声，他家的小黑狗也汪汪了几声，不由警觉起来。
林桃红也不在唠唠叨叨，学着林春燕的样子，支着耳朵听，不知道是谁半夜还往山上去，路过了他们两家，才引来狗叫。
林桃红没当一回事，嘟囔了一句，“谁半夜还要上山？”
今晚上的月光不是特别的明，林春燕也看不见人是谁，等人走远了，才放松下来。
第二十七章
张大娘这一晚上睡的很好，她是一点动静也没听到，林春燕非让她把竹笋切完才能休息，她好久没做过这些活计，手腕都酸了好久。
早上一醒来，就见林春燕已经洗漱完，手头边还有几个锄头。
张大娘奇怪，“大姐，你拿那锄头干什么？”
林春燕把锄头递过去，“给你的。”
张大娘不明所以的接过，就听林春燕给她安排，“今天沿着墙角挖一排陷阱，大概有我这么高。”
张大娘听完之后差点撅过去，把锄头一扔，“谁爱挖谁挖，这么热的天……”
林春燕把锄头扶起来，重新又递给她，“回来我要看挖了多少。”
林桃红拿着树枝把牙给刷了，之前的时候她不爱刷牙，被林春燕教训了好几次，这才养成了习惯。
她看了会儿热闹，见张大娘不想答应，却又不敢不答应的样子，心里就觉得乐呵。
“大姐儿，今天干什么去？”
“上山。”
不过林春燕今天并不是去摘东西，想去看看陷阱里有没有东西。
张大娘听到他们要上山，生怕林春燕又拿了竹笋回来，忙叮嘱她，“千万不要再带竹笋了！”
昨个儿削了那么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呢。
林春燕没理她，早上简单的吃了一顿，就只奔陷阱的地方。
这陷阱是之前挖的，林春燕来看了好几次，都没发现有东西掉进来，她后来又去改造了几次。
陷阱被她挖得越来越深，里面放了尖尖的竹子，上面还铺了一层草作伪装，只要有动物经过，肯定就能掉进来。
这树林里虽然不总是有人来，但她也怕把人误伤了，在周围还做了标记。
上次，林桃红不知道，被林春燕骗了来，林春燕还拉着她一块儿跳了进去挖，把她一身衣裳都弄得脏噗噗的。
不过今个，她也盼着陷阱里面有东西呢。
可惜的是，他们又一次失望了。
林春燕仔细的看了看那做伪装的草，上面只有小动物跑过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压倒。
至于大型动物，压根就没有从这里路过。
林桃红非常失望，在一旁抱怨起来，“早知道就不来挖这陷阱了，回头你得帮我洗一次衣裳。”
林春燕没吭声，她再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可毕竟隔行如隔山，要是真的那么简单，上山挖陷阱的人也就多了。
“这边没大型动物经过。”
一道有些粗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把林春燕和林桃红都惊了一下。
两个人都没听到什么脚步声，尤其是林春燕，下意识的，她的手已经摸向了手边的刀。
等见到来人，林桃红先松了一口气，“是怀子叔啊。”
林春燕也叫了一声怀子叔，他是村里的猎户，靠打猎为生，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就是只有他和侄子两个人。
林春燕听到他刚才的那句话，忙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怀子叔，咱们怎么知道有没有动物经过？”
“得看动物的粪便脚印……”怀子叔说到一半，就不再往下说，不赞同的看着他们两个，“打猎没那么简单，不是你们两个小娘子能做的。”
“我也不贪图什么，就是想打些野味儿，能做些好吃的来。”
怀子叔不经常在村里，但也听说了林春燕会做饭的名声，他一个大男人拉扯着侄子，别的都好说，就是在做饭方面，总是能糊弄就糊弄。
就连那些肉，也被他做的难以下口，大侄子也没了之前的圆润，倒叫他心里不好受。
“燕娘。”怀子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不知道你能不能帮着我做些吃食，自然不能让你白做。”
林春燕顺着怀子叔的目光，看到了他背篓里的猎物。
两只野鸭。
林春燕想到野鸭的美味，和怀子叔商量，“能做是能做，我家还有些现成的小鱼干之类的，不知道加在一块，能不能换只野鸭。”
怀子叔点头同意，直接把那两只野鸭给了林春燕
YH
，“那我下晌过来拿？”
“行。”
林桃红的目光在那两只野鸭子上打了转，见怀子叔要走，想起昨个晚上听到的狗吠声，就多嘴问了一句。
怀子叔摇摇头，“没看见什么人，天晚，山林里不知道什么动物会跑出来，一般没人会进山，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林桃红还想争执，被林春燕拉了拉袖子，两个人就和怀子叔告别。
“昨天明明就有人上山。”林桃红还想理论，被林春燕带到了竹林里。
“挖笋吧。”
林桃红：……
“大姐儿，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呀。”林春燕丝毫不避讳，这个早上来的时候，她还特意的观察了一下树林周围。
倒真叫她看到了一杏粉色的料子，被树枝挂住了，就在他们上山来的路上，怀子叔要从那里过，不可能看不到。
何况刚才，怀子叔拿野鸭递过来的时候，袖间就露了一杏粉色的布条。
两个人拿着野鸭下了山，林春燕又特意看了看，那杏粉色的布条却不见了。
她心里有了底，知道不是外人上山，就没再管。
回来放下东西，见张大娘一直没有动，反而把锄头放在一旁晒太阳。
张大娘不乐意挖大坑，这段时间，她不是上山砍柴，就是被逼着在家切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去和人唠嗑了。
她和林春燕商量，“咱家已经有了小黑，何必在挖那大沟，弄得坑坑洼洼，万一伤到自己人就不好了。”
林春燕把刚捞上来的小河鱼收拾完，这瓦罐带鱼的汤汁是可以一直用的，越往后做得越轻松。
张大娘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想挖坑。
林春燕不理会她，知道让她改主意很难，就拉了林桃红去镇上。
“不挖坑我可不给你做饭。”
张大娘被唬了一大跳，眼珠子转了转，看向林桃红，“反正红娘去镇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什么都是燕娘张罗，你就在家里帮着挖坑吧。”
林桃红立刻往后跳，想到之前被林春燕骗到山上挖陷阱的事情，从头到脚都是泥不说，她手上也磨了泡。
听到张大娘让她挖坑，她说什么也不干，“大姐儿还需要我呢，我们姊妹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就帮林春燕把背篓带上，抢先一步出了门。
小黑狗在身后摇着尾巴，把林桃红送出去，又回来送林春燕，对张大娘的咒骂声当作没听见，找了个角落趴下晒太阳。
张大娘没法，认命的拿起锄头来，开始挖坑。
赵怀子回了家，自家侄子正在地上玩泥鳅，见了怀子树，立刻扑了过去，“叔叔，我好饿。”
半打的孩子吃穷老子，对自家侄子这个样子，怀子叔已经习以为常，就去厨房拿了些吃食让他先垫垫。
看到那些东西，赵沐阳脸就皱了起来，吃那些东西，还不如饿着，毕竟那些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似乎也知道赵沐阳在想什么，怀子叔就说，“要不你少等等，今个我上山打了两只野鸭子，交给了村西的燕娘帮咱们做。”
赵沐阳对村西的燕娘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她会做什么好吃的，就有些讪讪然，但想着肯定比怀子叔做的好吃，又重新期待起来，催着怀子叔去拿东西。
“得等下半晌的时候，她从镇上摆摊回来。”
这等待的时间就漫长起来，赵沐阳踮着脚尖往外看了好几次，直到怀子叔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林春燕应该回来做好了，就带着赵沐阳一块往村西去。
路上还碰到了狗蛋他们，赵沐阳平日里也是不怎么和狗蛋他们来往的，觉得狗蛋这人太霸道。
狗蛋也不喜欢赵沐阳，只因着赵沐阳不听他的话，怀子叔又很厉害，一看就不好惹。
村西靠着山，树也多，前面还有小河，倒是比村里住的凉快许多，让人浑身的燥热都消散了几分。
张大娘挖坑挖的辛苦，看到怀子叔过来，赶紧借着这个由头休息，把人给请了进来。
野鸭子肉不是很多，林春燕把鸭毛也留了下来，打算等冬天的时候往衣裳里放，洗好的鸭毛就晾晒在院子里。
“是拿鸭子的吧？我给你说，我家燕娘做的鸭子，你闻那味道……”
第二十八章
张大娘也还没有吃过，只是空气中已经传来了野鸭汤的味道，勾的人干活都不能踏踏实实。
怀子叔也闻到了，赵沐阳一开始还有些不屑一顾，可从踏进林家的大门开始，赵沐阳就觉得鼻子不是自己的，嘴巴不是嘴巴，那口水恨不得直往下流。
“香，太香了！”
赵沐阳强忍住要滴落下来的口水，腿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往前走，还是小黑狗汪汪叫了两声，才让他停下脚步。
就连一旁的怀子叔也没想到，一只野鸭子能散发出这么香的味道。
张大娘得意，指了灶间说，“我家燕娘本事大着呢，你看我家还有小鱼干这些，要不带些回去？这可是在镇上都卖的很红火。”
林春燕正好从灶间出来，她把做好的野鸭汤端给怀子叔，这老鸭汤炖的时间长，里面放了些豆腐，鸭血，还有一些粉丝。
时下人最爱的一个市井小吃，便是拿羊血和粉丝做成的汤，叫做血粉羹，这老鸭汤的味道便和这血粉羹有些相似。
怀子叔也是吃过血粉羹的，而且极爱吃，不过羊血价贵，他也只有在猎到好东西之后，才舍得吃上一碗。
叔侄两个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鸭血粉丝汤，眼睛都有些直了，才从灶间出来的林桃红便捂着嘴轻笑。
赵沐阳的脸烧得通红，想起刚才张大娘说的那什么小吃，又央求怀子叔给他买了些。
林春燕直接给他们拿了些过来，瞪了张大娘一眼，“原就说好的，那只鸭子留下来给我们，我们再送你们一些小吃。”
张大娘讪讪的闭了嘴，她就是想着赵怀子好说话，想从他手里再多捞些钱来。
赵怀子接过，要不是在张大娘家里不方便，两个人都想在这里就吃了，还好两人克制住，拿着那锅往回走。
只是没忍住，先尝了尝那些小鱼干，顿时觉得嘴里都是香味，对那鸭血粉丝汤的味道更是期待起来。
狗蛋还在原地玩耍，见他们端着什么东西过来，老远就能闻到香味，忍不住吸着鼻子看了看。
赵沐阳见他踮着脚往里面探头的样子，忍不住轻哼一声，故意把那锅盖掀开，让香味飘散的更远。
这下不仅是狗蛋过来了，就连在那边玩耍的其他小孩也被吸引，纷纷跑了过来。
这些人害怕怀子叔，倒是没敢上前，有几个和赵沐阳比较熟时的小男娃，踮着脚尖看了看，吸着鼻子问他，“这是什么吃食？怎么这么香。”
“这是鸭血粉丝汤。”赵沐阳得意洋洋的告诉他们，虽然还没有尝试什么味道，但想来肯定很好吃。
毕竟他刚刚可是尝了那小鱼干的味道，香的他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有些埋怨怀子叔怎么不早点带他过来买些吃的。
怀子叔接收到赵沐阳的目光，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哪里想到这林春燕的手艺竟然如此好。
这些孩子都是一个村的，怀子叔一个人拉扯赵沐阳长大，倒是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见他们都是这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就给他们递了些小鱼干过去。
赵沐阳气的没办法，又怕怀子叔还给他们，只把那些东西紧紧护在怀里。
这些孩子拿了小鱼干，也不恋战，各自一哄而散，找个地方吃起来。
“太好吃了！”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感叹，有人连附和都顾不得。不过大部分人都在小口小口的吃着，不敢大口的吃，怕一下子就吃没了。
也有舍不得吃的，只敢舔一舔上面的味道，剩下的就打算带回去，给自个家里人尝。
狗蛋倒是把那一个小鱼干都给吃完了，吃的时候他心情有些复杂，一来这是赵沐阳叔叔给的，他想有些骨气不去接，可那香味总是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情不自禁的就伸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