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既然态度这样平淡,为什么偏偏又要提醒自己也想起来。

    发情时意识模糊,许多细节没能弄清,温然无法确认顾昀迟的手环是否打开了单向开关,那根烟到底有没有抽完。

    如果没有,一切就可以得到解释,顾昀迟是出于信息素、性瘾,才容许了自己的靠近和所有行为的发生。

    所以才没有产生亲吻——即便忘记了很多,温然却奇怪地将这一点记得尤为清楚。

    他平复好呼吸,把车窗降得更低,借风吹走脸上的热意。

    温然觉得自己暂时没有脸面再向一个好人发送任何信息了。

    到家已临近中午,芳姨正做午饭,说明陈舒茴在家。还不知道她要对自己被顾昀迟带走并一夜未归这件事进行怎样的嘲讽,温然背着书包上楼。

    刚上走廊,主卧那头传来开门声,温然看过去,是一个多月没回家的温睿,手上拿几份文件,大概是因此才回来的。

    “昨天被绑架了?”温睿走过来,“听说顾昀迟专门飞回国,还调了一大批警察去救你。我说,你俩不会是真谈上了吧?”

    以为他也要像陈舒茴那样开口警告,诸如记住你的身份、一切都是因为匹配度、没资格谈情说爱……之类的,都是温然心知肚明且听过一万次的话,但温睿却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挺好。”

    见温然皱起眉,温睿怪气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得不对?你知道敲门砖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敲开门之后就可以扔到一边了,你就是那块敲门砖。”

    “结果呢,金尊玉贵的顾少爷竟然亲手把你这块砖捡起来了,如果我是你,一定趁着他对自己有兴趣的时候大捞特捞,能争取多少就争取多少。温然,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你越听话,就会被榨取得越厉害,你觉得她真的有过一秒钟是把你当儿子看的吗?”

    早在温睿说这番话之前温然就勘透了,无论他如何顺服依从,都无法从陈舒茴那里得到片刻母爱,但现在都无所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妈妈到底是谁,他会找到的。

    温然只说:“被她知道你这样怂恿挑拨,她会生气的。”

    “这是怂恿挑拨吗?这是衷心的劝告,我只是不想你最后下场太难看,所以劝你多为自己想想。”温睿微笑,“至于她生不生气,关我屁事,有我这样的儿子算她倒霉。”

    “你好像心情很好。”

    “嗯哼。”温睿露出些许春风得意的神色,“打算今年领证。”

    他这边在自得,方以森那边还不知道抑郁成什么样,温然诧异地问:“方助理答应你了?”

    “是啊,想不到吧。”温睿哼哼地笑,“我也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温然提醒他:“你要怎么应付家里。”

    “懒得应付,敢拦我就大家一起死。”温睿毫不在意,“你妈已经成了柏清高管,你哥我马上要步入人生新阶段,你也好好想想自己的后路吧,别等到顾昀迟发现你在骗他,那会儿就来不及了。据说昨天那几个绑架你的人被警察带走了,但最后却没进警局,你猜他们落到谁手里了,会是什么下场?”

    刚说完,陈舒茴从房间里走出来,温睿翻了个白眼直接走人,温然则沉默地推开自己房门。

    他特意没有关门,果然不一会儿陈舒茴便走进来,温然将书包放到桌上,转过身看她。

    预料中的质问并未发生,陈舒茴面色如常,甚至称得上和气:“柏清的基金会下周五有个慈善晚宴,你也去一下。”

    温然不多问,点点头:“好的。”

    “午饭吃了吗?”

    很难想象这是从陈舒茴口中问出的话,温然回答:“吃过了。”

    陈舒茴说了句‘那你休息吧’,带上门离开。

    温然在椅子上坐下,思考片刻,很快理清头绪。

    相处多年,他了解自己的养母是多擅长审时度势的人。最初他是任人摆布的养子,被灌输要报答温家与为晟典出力,十三岁起便进入研究所为手术做准备,对一切都听而从之。

    手术的成功使温家得到了站在顾培闻面前的机会,陈舒茴不断要求他讨好顾昀迟,以匹配度和信息素为牵制,让顾家看到他的价值,推动订婚。

    随着联姻的确认,初步目的达成,陈舒茴开始着眼于她和温睿该如何在柏清进一步站稳脚跟,同时因小渔村的事对自己产生猜疑,怕这颗听话的棋子靠向顾昀迟,从而脱离掌控,便警告他要保持距离。

    只是接连发生雨夜送模型、绑架救人几件事后,陈舒茴大概意识到这个向来言听计从的养子已无法回到过去的样子,因此转变严词厉色的态度,以怀柔手段来稳定人心与局势,以免造成更大的矛盾冲突。

    归根究底,大概是想从他身上开辟新的利益口,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周五晚,依然是顾昀迟安排的那位司机送温然去酒店。慈善晚宴由陈舒茴一手操办,作为基金会的新理事,这场晚会无疑对她的名声与开拓人脉资源方面都大有裨益。

    到达宴厅时基金会的副理事长顾崇泽也正入场,陈舒茴中止与宾客的交谈,上前伸出手和顾崇泽握了握,脸上带着淡而优雅的笑。

    温然站在人群外看着,从前他以为陈舒茴对顾崇泽态度淡薄是懒于讨好,现在想来,或许根本就是因为他们很熟。

    熟到必须要以冷淡疏离的姿态来掩饰关系,避开嫌疑。

    有些意外的是见到了林隅眠,温然还在犹豫是否要上前打招呼,林隅眠注意到他,朝他招了招手,温然立即走过去:“林叔叔。”

    “好久不见。”林隅眠带着他去了稍微安静些的位置,“你上周出了点意外?”

    “是的,不过没有发生什么事。”

    “但还是要更小心一点,听说你之前都没有司机和保镖,现在呢?”

    “现在有的。”

    林隅眠笑了下:“昀迟给你安排的吧。”

    “嗯。”温然点头。

    “他和赫扬今天回国,本来也可以过来的,不过是晚上的飞机,太赶,就算了。”

    “今天吗?”一星期没敢给一个好人发消息,温然对此毫不知情,“我还以为他上周五回来过一次,不会那么快又回国。”

    “因为今天才是原定的回国日期,上次昀迟是临时请假的。”

    捕捉到奇怪的点,温然问:“请假?他们不是一起在外面旅游吗,为什么要说请假?”

    林隅眠似乎也有些惊讶,看了温然几秒,仿佛确认了什么,才笑道:“说错了,不过和朋友旅行中途走开,也算是请假吧。”

    拍卖环节即将开始,林隅眠告别温然去落座。温然左看右看,见温睿那一小桌有空位,便过去坐,谁知温睿不客气道:“起开,这是方以森的位置。”

    “方助理呢?”

    “出去打电话了。”温睿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去问她,位子都是排好的。”

    是陈舒茴的秘书,温然只得过去询问:“您好,请问我的位置在哪里?”

    “请跟我来。”秘书伸了伸手,带温然朝右侧走。

    越走近,温然越不安——最右边只有一个空位,在顾崇泽旁边。

    顾崇泽今晚应该只是简单出席,并不捐赠或参与拍卖,因此低调地坐在第一排角落。在秘书的指引下,温然认命地坐到顾崇泽右手边的小沙发上,向他颔首:“顾伯伯。”

    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拍卖开始,拍品是一幅看不懂的画,温然目光放空,心里却有很强烈的欲望,想给顾昀迟发消息,问问他是不是到首都了,还想问他上周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你高三了?”

    被一道声音拉回现实,意识到是顾崇泽在和自己说话,温然顿时精神紧绷:“是的。”

    顾崇泽本人并非是气势强大到具有压迫性的alpha,温然也曾差点相信他真的与世无争,而今察觉他与陈舒茴很可能共同酝酿着长达数年的阴谋,温然无法再直视他那层看似文雅谦和的虚伪的皮。

    甚至,或许顾崇泽才是真正在背后提出要给自己做腺体植入手术的人,而陈舒茴只是采取并实施了这个建议。

    “对的。”温然尽可能语气平常。

    “考虑读什么大学?”

    温然垂了垂眼:“听家里的安排。”

    顾崇泽似乎是笑了下,拿起酒杯抿一口,才道:“就没有喜欢做的事吗。”

    忽然明白陈舒茴为什么要自己来参加,又为什么把位置安排在这里——是顾崇泽要见他,而这场晚宴恰好是合适的机会。

    如果他对陈舒茴和顾崇泽的事不知情,大概真的会以为是巧合。

    “只是爱好,选大学和专业是很重要的事,要听大人的。”

    “也许会让你和昀迟读同一所大学,毕竟你的信息素对他有用。”

    隐约有被试探的感觉,说不清是哪方面,温然感觉自己正在被审视着衡量价值,这让他十分不自在。

    “到时候看顾爷爷和我妈的决定。”温然给出迂回的回答。

    顾崇泽笑笑,没再说什么,侧头去看拍卖台。

    坐不住,温然往后看了眼,见方以森正打完电话回到位置上。撤回目光时无意间掠过昏暗角落,温然一顿,穿黑T的alpha正抱着手靠在侧门边,模模糊糊仿佛朝他看来。

    温然回过头,呆了两秒,又扭头向后看,侧门处却空无一人了。

    心却很快地跳起来,温然攥紧手心,对顾崇泽说:“顾伯伯,我去一下洗手间。”

    顾崇泽看他一眼,点了下头。

    温然起身,沿着墙走到那扇侧门前,打开,迈出去。外面是一条光线不太好的通道,两侧是休息室。温然跑几步,喊了声:“顾昀迟?”

    通道里静悄悄,温然不太确定地继续往前走,忽听见一阵细微声响,转头见一只手已经伸到身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房间。

    整个人被推到桌上坐着时,虽然脑袋还乱着,但心里已经高兴起来了,因为温然闻到了对方沾在衣服上的信息素。

    “你到首都了?”温然说,“林叔叔还说你们不会过来了。”

    “看见个人影就追出来,你有没有安全意识。”

    一片漆黑,这让温然很放松,避免了因上周发情的事而无法面对顾昀迟的脸。他摸索到顾昀迟按在自己腿两侧桌沿上的手,轻轻覆盖上去,说:“知道是你才追出来的。”

    沿着手背一点点摸到肩膀,见顾昀迟没反对,温然抱住他的脖子,脸贴了贴他侧颈:“林叔叔说你上星期是特意飞回来的,是这样吗?”

    顾昀迟站在他腿间,任他抱着:“你觉得呢。”

    “不知道,没关系,见到你就很高兴。”温然直起身,“我哥说那几个人没被关进警局,是你让人把他们带走了吗?”

    “送去鸾山喂鲨鱼了。”

    忽略这句玩笑话,温然又问:“有查到什么吗,还有邵凭,抓住了吗?”

    “现在还没到抓他的时候。”顾昀迟说,“绑架你是为了问话,这是唐魏两家的目的,还有人是为了借刀杀人。”

    温然仔细思索,得出一个他不太相信的结论:“你是说,有人想借你的手处理唐非绎和魏凌洲?”

    “也不排除是想先让你死在他们手里,再借我的力量,解决掉唐非绎和魏凌洲,一举两得。”

    他没有挑明,但温然听得懂。

    在那场绑架中,自己的定位是弃子,是牺牲品,死了是两全其美,就算没死,唐非绎和魏凌洲也逃不开关系。

    目前与唐魏两家闹得最凶的无疑是温家——是温家纵容了绑架,陈舒茴很可能没想他活下来。

    温然久久不说话,顾昀迟道:“现在才害怕是不是晚了点。”

    “还好。”也许是被陈舒茴厌恶惯了,温然居然没有太震惊,反而有些释然。

    “不过只是猜测,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像下定某种决心,温然说:“我觉得你要小心顾伯伯。”

    “是么。”顾昀迟似乎并不意外,透过黑暗看着温然的脸,“原因。”

    “只是感觉很危险,反正你要注意一点。”见顾昀迟没反应,温然抓住他的肩晃了一下,有点着急,“听到了吗?”

    “听到了,没聋。”

    温然稍微放下心,忽然重新抱住顾昀迟,在顾昀迟的手环上他的腰时,温然随口问:“你一个人来的吗,陆赫扬呢?”

    啧了一声,顾昀迟说:“没来,他男朋友易感期。”

    “许则吗?s级alpha也会有易感期?”

    “你怎么知道他男朋友是许则。”

    “猜出来的。”

    “看来你的智商要比贺蔚高一点。”

    温然不关心自己的智商,他更关心顾昀迟的身体健康,问:“那你会有易感期吗?如果有的话怎么办?”

    半晌,顾昀迟才回答:“可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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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昀迟:最致命的秘密,告诉老婆、

    温睿:老婆孩子热炕头,此生唯一的追求、

    第41章

    使命必达[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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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然的身体因为这不轻不重的四个字猛地僵住,如果顾昀迟说的是‘会死’,他会觉得那是玩笑,但顾昀迟加了‘可能’。

    是真的可能会死。

    他慢慢松开顾昀迟,声音很轻地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信息素问题。”顾昀迟轻描淡写,“一旦易感期,身体系统就有可能崩溃。”

    “你以前有过易感期吗?”

    “没有。”

    “什么样的情况会引发易感期?”温然第一次为自己缺乏生理知识而感到焦虑,“那你现在在外面旅游,不是很危险吗?”

    相较他的担忧,顾昀迟本人对此倒是云淡风轻,说:“你贴我这么近才危险。”

    “你的意思是,匹配度太高的信息素,也有可能引起易感期吗?”温然下意识摸摸脖子上的颈环,“我在外面都是调最高档位的,你呢,你的手环是什么档位?”

    他说着就拉起顾昀迟的手,将手环触亮,确认也是最高档位后才放心一点。再想到前两次发情时自己求着顾昀迟将档位调低,温然不禁后怕。

    “我发情的那两次,你都打开单向开关了,对吧?”问完,温然兀自顿了下,如果上次单向开关是打开的,说明顾昀迟闻不到omega信息素,那么发生的那些,是单纯因为性瘾吗?

    如果那根烟也是抽完的就好了——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时,温然自己都不明白原因。

    顾昀迟不答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莫名感觉被看穿,温然有些结巴:“就、就是确认一下,你不会被我的信息素影响到。”

    “然后呢。”

    紧张到呼吸都变重,温然心虚地说:“我们不是在讨论易感期的问题吗?”

    “是啊。”顾昀迟朝他靠近一点,“但先想到别的地方去的人不是你吗。”

    他的气息近在鼻尖,温然不自觉手往后撑,躲了躲,安静后又忍不住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顾昀迟道:“你继续装。”

    这句话就等于挑明。温然没有在装,只是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直白地谈起那晚的事,甚至连想都不能想,一想到就会心跳加速脑袋发烧——比如现在。明明房间里已经够暗,温然仍偏过头躲避视线,顾左右而言他:“我帮陶苏苏做的小袋鼠模型很快就能完成了,你要看吗?我拍照片给你。”

    “你先自拍一张吧。”顾昀迟看他片刻,直起身,扣住温然的下颚将他脸扳正,“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猪。”

    他现在说什么温然都认了。他握住顾昀迟的手腕放下去,没立即松开,尽可能装作自然地一点点挪动,最后牵住那只大自己很多的手掌,可能是错觉,总觉得顾昀迟的手心好像长了一些茧。温然问:“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十天左右。”

    “真的吗?”就算待一年也不见得能见多少次面,但温然还是很开心,“那你好好休息。”

    顾昀迟问他:“你高兴什么。”

    “为什么不能高兴?”温然说,“你在首都我就高兴。”

    手机突然响了,顾昀迟拿出来接通。温然忘记松手,顾昀迟也没提醒,被牵着手打完一个简短的电话,挂断后对温然说:“还有事,要先走了。”

    “哦。”温然借着顾昀迟的手从桌上跳下来,想起最初的话题,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他问,“易感期的事,除了医生,还有别人知道吗?”

    “爷爷。”顾昀迟说,“你。”

    温然怔了怔,不明白。明知他来自怎样野心勃勃的家庭,顾昀迟却还是将这个关乎安危的秘密告知他,是沉重的、可贵的信任,温然轻声问:“你为什么会愿意告诉我?”

    “测试题。”顾昀迟的语气漫不经心,“如果泄露出去,你的嫌疑最大。好好表现。”

    温然静了几秒,第三次伸手抱住他,嘴巴凑到顾昀迟耳边,暧昧又亲近的距离,他拍拍顾昀迟的背,声音低而郑重:“使命必达。”

    “……”如果是在发消息,都能想象他一定会在末尾加上一个抱拳的表情,顾昀迟道,“八十岁老头都不会像你这样说话。”

    “可能是我比较成熟。”温然分析道。

    走出房间,顾昀迟往另一头去了,温然看看他的背影,转身回宴厅,没几步就见方以森打着电话走出来,温然停在几米之外,等他结束通话,才喊了声:“方助理。”

    方以森推了推眼镜,抬起头,见是温然便笑了下。

    “你是不是很忙。”温然走过去,“还要来参加晚宴。”

    “还好,只是刚好今天公司里事情比较多。”

    温然很想问‘你答应温睿领证是不是真的’,短暂思索过后还是放弃了,并不是他能干涉的隐私。温然点点头:“辛苦你,那我先进去了。”

    “温然。”方以森却叫住他,看着他问,“能留个号码给我吗?”

    “啊?可以,可以的。”温然接过方以森递来的手机,输入自己的手机号,“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系我。”

    “好,谢谢你。”

    这句感谢让温然深感受之有愧,马上摇头说‘不用的’,然后摆摆手:“我进去了,方助理再见。”

    “再见。”

    回到位置上时,顾崇泽侧头看了看说去上洗手间却消失许久的温然,没说什么。温然心不在焉地坐了会儿,打开手机点进相机,头低下去,以一个死亡角度,在昏暗光线中自拍了一张,也不管好看难看,马上给一个好人发过去。

    温然:你看,不是猪[拳头]

    半分钟后得到回复,一个好人:外星生物

    温然:?

    关掉手机,不知为什么总想到方以森,心里产生一种奇怪的难以形容的预感。温然往后看了看,方以森已经回来了,和温睿坐在一起。其实从外形上看是很登对的两个人,只可惜温睿搞砸了开头,于是之后的一切都步入错误。

    那种奇怪的预感应验了。

    距离慈善晚宴过去不到三天,方以森失踪了。

    他失踪得很彻底,消失前依旧认真处理工作,正常上下班,却在周一晚上离开公司后再也不见踪影,甚至没带走任何行李,家中一切仍是原样。

    温睿像疯了一样,回到家来和陈舒茴大吵一架,毕竟方以森是在刚答应求婚不久后失踪的,这个节骨眼上,无论怎么看,陈舒茴的嫌疑都是最大。

    “你以为我这么闲?每天忙得要死,哪有空管你们的事,你自己看不住人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温睿我告诉你,弄成这样都是你自作自受,你把人绑在身边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活该!”

    “泼脏水?你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这个家就是被你弄成这个鬼样子的!你最好马上把方以森交出来,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

    不知是被哪句话戳中,陈舒茴身形一顿,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尽量平静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但你用脑子想想,明知道你会第一个怀疑我,我怎么可能把他藏起来。你问问自己最近谁盯温家最紧,与其在这里和我发疯,不如马上派人往唐非绎和魏凌洲那边查。”

    温睿红着眼睛盯她半晌,扭头走出家门。

    陈舒茴坐到沙发上,按着额头似乎有些颓然。家里安静下去,温然蹲在二楼走廊的扶手边胆战心惊地俯视这一切,他想如果方以森是被魏凌洲那些人绑架,现在一定非常危险。

    悄悄起身退回房间,温然给顾昀迟发消息:方以森失踪了

    一个好人:恭喜他

    温然:会不会是魏凌洲他们把方以森绑架了,我担心他的安全

    一个好人:你不用操心,很快会有消息

    自己确实除了操心之外无能为力,不如听顾昀迟的话。温睿在首都并非没有势力,不管方以森是被绑架还是逃跑,早晚会有消息的。

    但温然还是宁愿方以森是自己逃跑,至少危险会少一点。

    提心吊胆了整整三天,温睿一直没有回家,温然忍不住给他发消息问情况,也不曾得到回复。

    周四晚上,温睿回来了。

    温然推开房门看着温睿一步步走上楼,经过面前时甚至没意识到他的存在,木着脸径直走回房间。

    门关上,十几秒后,房里传来沉闷的一声响,像什么东西被砸倒在地。

    以为是温睿晕倒了,温然快步走过去推开房门,却见倒在地上的是房间里那个一米多高的保险柜,各种文件资料和物件散落一地,温睿垂头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个丝绒戒指盒。

    “他下个月生日。”温睿看着戒指盒开口,“我本来想那天和他去领证的。”

    看他这幅样子,温然明白方以森还没有找到。心沉下去,温然说:“你先睡一觉吧。”

    温睿没说话,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药瓶倒了一粒药在手上,放进嘴里,然后慢慢抿下去。

    他头靠着床沿闭上眼:“你出去吧。”

    温然没出声,走出房间。

    半小时后,陈舒茴还没回家,温然再次推开温睿的房门,看到温睿仍维持着最初的姿势坐在地毯上,头靠着床沿。

    “哥,回床上睡吧。”温然推了推他的肩。

    没有反应,他吃的的确是安眠药。

    温然蹲到保险柜旁,翻阅那些散落的纸张。保险箱内部还有加密层,需要密码和指纹,最重要的资料应该都放在那里面,只能从地上找。不多时翻见一张对折着的旧旧的信纸,温然将它打开,发现那就是方以森母亲的遗书。

    没时间细究内容,温然拿出手机小心地拍了照,然后将信按原样折好,放回原位。

    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边缘磨得起毛的旧信封,以为是方以森母亲的什么遗物,温然将它拿起来打开,发现里面是几张照片。

    应该是偷拍,照片上的女人戴着口罩和墨镜,看背景像在机场或车站,照片右下角标注了日期,是四年前。

    温然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些眼熟,他往后翻,在最后一张照片里,女人取下了墨镜。

    心跳都停滞,温然的手轻微哆嗦起来——照片里的女人是李轻晚。

    李轻晚在四年前出现过,她被跟踪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温家派人跟踪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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