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裴月明秒懂,这说的是泗州通县大雁山一连串计划。

    也对,筹谋多年费了这么多心思,萧琰未必就只是为了复仇,复仇或许是重要目的之一,甚至也可能是其中一环。

    “可他这是为什么呢?”

    杀了萧迟,能干什么呢?难不成还能顶替萧迟身份成为皇子,继而名正言顺继承皇位不成?

    哦,还有一个萧逸。

    早在通县别院,萧迟裴月明他们就判断,如果计划顺利,杀了萧迟之后,萧琰转头就会去对付萧逸的。

    “现在,萧逸也在繁州啊。”

    萧逸一直被押着,目前正囚于繁州。

    “那我们能不能这么想,……萧琰谋叛,除了复仇,另一个目的该是九五尊位了吧?”

    不管是不甘不忿,还是夺回本该他父亲的位置什么的,反正但凡谋逆,最终目的肯定是想当皇帝的。

    葛贤等人纷纷点头,“没错!”

    这点不用怀疑的。

    他们一点一点推理,推到这里,心中都一动,有什么隐隐约约。

    “那……”裴月明蓦睁眼:“难道他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不成?”

    为什么非得杀了萧迟萧逸,难道他有什么比反叛更好的路线吗?

    这个结论一出,大家面面相觑。

    不可思议过后,仔细斟酌,又觉得完全合理。

    葛贤皱眉:“那是什么?”

    一个已盖棺死亡的前太子之子,连原本身份他都没了,除了起兵造反,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去登上皇位?

    萧迟和裴月明对视,不约而同的,他们都想起一个人。

    萧逸。

    亦敌亦友多年,互相合作又互相防备,要说萧琰的事情,恐怕没人比萧逸更清楚了。

    萧迟霍地站起:“那就提审萧逸!”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再写一截的,把原因也写了的,不行了,还是明天继续吧哈哈哈

    第125章

    萧逸关在刺史衙门石牢的最里面。

    他本来不是这个待遇的,

    好歹是皇子亲王,

    皇帝也还没给他降旨定罪,

    原本就关在刺史衙门西路的一个偏僻小院里。

    但奈何战况激烈,

    没那么多的人手去防备劫救。这些天试图营救萧逸的人并不少,

    大大小小七八回。

    往石牢里头一搁,

    只守牢大门就行了。

    萧迟说罢,

    立即起身,

    和裴月明一起出了正厅往西边去了。

    这石牢很大,能看出来刚修整过没太久,算新,

    所以没太阴冷,还算干燥,

    大夏天感觉凉,但相较牢房而言,

    它条件不算恶劣。

    就是有些昏暗。

    沿着石廊走到最后一间,里头简单收拾过一下,有被铺,有简单的桌椅,

    萧逸一身银白色的蟒纹王袍,

    正盘坐在石床外沿的中央。

    阳光从顶上的气窗透进来,一束光影落在他的身上,

    听得声响,他缓缓睁开眼。

    没有惊慌,也不显狼狈,

    相比起当日和裴月明谈话时的失态,他早收敛如常,神色平静坐着,腰挺背直。

    见了萧迟,微挑了挑眉。

    没死。

    萧逸没说出口,但萧迟和裴月明心里都了然,“哐当”一声牢门打开,两张太师椅搬了进来,冯慎邬常一边一个肃立。

    萧迟哼笑一声:“我没死,很意外?”

    萧逸淡淡:“并不。”

    卫兵没乱,还有闲暇给他挪来挪去,他就猜到萧迟没死了。

    他心里哼了一声,萧琰,你也失手了?

    冷嘲过萧琰,但他也没多高兴,相比起来,他还是更希望萧琰能够成功的,无他,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萧迟冷冷笑:“真是辛苦你和你那母妃了,把萧琰弄出来不容易吧?”

    “淑妃坟茔,忠毅侯府申氏。”

    萧迟冷哼两声,不管皇帝如何处置萧逸,但淑妃废尊号移出妃陵,忠毅侯府满门抄斩,这二者都是跑不掉的了。

    萧逸神色不变。

    谁稀罕葬妃陵?他母妃直接黄土一抔都会比待在那妃陵寝高兴。至于忠毅侯府,该准备的都早准备好了。

    “是不容易。”

    萧逸淡淡说:“你母妃就不行了。”

    连儿子深陷杀机都看不出来,只顾着情情爱爱和小叔子纠缠私通。

    萧逸目中嘲讽太过明显,萧迟当即大怒。

    正当这二人剑拔弩张之际,裴月明突然说:“萧琰非要杀了你和萧迟,是为什么吗?”

    骤不及防的,萧逸睫毛动了动,旋即定下,神色没变,他看裴月明:“是吗?不知道。”

    但对上的,却是裴月明一抹了然的淡笑,她挑了挑眉,和他对视。

    她已经看清楚了。

    要说萧迟进来后和萧逸的唇枪舌剑,半假半真,两人进来前就商量好了。

    裴月明一直盯紧萧逸的脸,那一瞬眼睫颤动她并没有错过。

    果然!

    “说说吧,这是为什么呢?是萧琰还有其他底牌没出吗?”

    萧逸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迟皱了皱眉,和裴月明对视一眼。

    实际这情况有点棘手的,他们也不能真对萧逸动刑。萧逸也知道,他显然是不会开口的,原因也不难理解,他厌恶萧迟,更恨皇帝,刻骨铭心的恨,恨到如果萧琰能取而代之,他会非常畅快的。

    也算间接复仇了。

    至于他本人,他对或幽禁或软圈的生活并没多大兴趣。

    所以即使萧琰是想把他也一并杀了,他也并不会透露半句。

    “那么,就让我猜一猜吧。”

    一路行来,裴月明感觉有些头绪,那就让她理一理吧。

    “淑妃和昭明太子的旧人联络上,唔,是那个曲嬷嬷为首的吧?然后曲嬷嬷就联系了窦广,两人商议过后,决定同意淑妃的要求,双方随即进行了一个交易。”

    至于什么交易,那就不用多说了。

    “萧琰就成为了窦家的表公子,随着窦广外放,被窦广养育成人。然后期间交易持续,窦广也一直在努力维持旧部,后来萧琰长成,唔……这前后他们看中了矩州,等萧琰长成,就成了这个‘瞿炎’。”

    一直暗中联络筹谋,京城泗州大雁山这些不提了,然后就是现在了。

    “萧琰肯定是想取陛下而代之的。这起兵造反,确实太不容易了,要是另有捷径,那当然还是捷径的好。”

    捷径,杀萧迟萧逸,登基称帝。

    这三者,有什么联系呢?

    裴月明看了萧逸一眼,又看萧迟,忽灵光一现。

    要说萧迟和萧逸有什么共同特点,那很明显,他们都是皇帝的子嗣。

    皇帝儿子很少啊。

    要是都死了的话……那岂不是要从宗室过继?!

    裴月明霍地站了起来,她似乎明白了,只差一线,呼之欲出!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疑惑。

    “萧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她和萧迟都感到疑惑,还讨论过一次,没结果,因干系不大就搁到一边。

    萧逸抬头看她,挑了挑眉。

    裴月明笑了笑:“我很好奇,当年淑妃娘娘和曲嬷嬷窦广交易,她襄助萧琰假死遁离内宫,而窦广就得拱手相让昭明太子的势力。”

    “这个交易,淑妃娘娘有点吃亏啊。”

    襄助萧琰死遁在前,且一次完成,而蚕食接手昭明太子势力在后,这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甚至得持续几年以上。

    是什么让窦广在长达几年的时间内未曾食言,而一直坚持履行交易内容的?

    人品吗?

    人品导致他没有过桥抽板吗?

    别开玩笑了。

    以前裴月明和萧迟讨论过,大概是因为淑妃知道萧琰没死,这个把柄在手,窦广不得不履行。

    但其实感觉还是比较牵强的,淑妃知道窦广,窦广也知道淑妃,一抖露出去,谁也跑不掉,淑妃还有儿子娘家呢。

    再有一个,这淑妃后头甚至还死了。

    这其实是比较互相制约的,力度感觉远不到那份上,窦广履行一半就搁下了,那申元还真敢抖搂出来吗?

    不能的。

    所以不是这个。

    淑妃手里必然还拿着另外一个把柄,是萧琰这边非常重视的。她人虽死了,但这个把柄交给儿子弟弟拿着,即使申元蠢钝如猪,窦广也不敢毁约。

    裴月明长长吐了一口气,看向萧迟。

    寂静的石牢内,她轻声问萧迟:“如果你们兄弟仨都没了,陛下得在宗室内挑选嗣子,到时,你想想哪几个机会会比较大?”

    萧逸心一震。

    他倏地抬眼,看向裴月明。

    裴月明也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他哑声:“……他果然幸运。”

    ……

    当年昭明太子距离登基就一步,他势力这么大,宗室里有死忠太正常了。

    萧琰死遁离开内宫以后,除了窦家表公子以外,他还有另一个更隐蔽的身份。

    某个宗室的儿子。

    或顶替或捏造,有些布置必须从小就弄起来了,否则就晚了。

    这事儿淑妃知道。

    甚至,有可能是她提议或者促成的。

    这个把柄捏在手里,还怕窦广耍花样吗?即使她死了,当年的交易也会一丝不苟完成,申元只要按照她定下的规划执行便可。

    至此,所有谜团才全部解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啊,难怪萧琰想方设法宁愿牺牲叛军时间也务必要杀死萧迟和萧逸!

    毕竟大晋国力强盛,起兵造反直至成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艰难的。

    这最多就是个中下之策。

    而嗣子,则是个上上策!

    操作性强,成功率大,虽说一时认贼作父,但登上帝位坐稳龙椅以后,要怎么正名还不是他说了算吗?

    从石牢出来,天色已经入黑了,昏沉沉的暮色笼罩大地,蝉声嘶鸣。

    裴月明长吐一口气,“……只怕萧遇已经凶多吉少了。”

    平王府,本来就是萧琰王府改建的,一个废太子失意人,看不开太正常了。

    但两人也没有多少时间为这件事感慨,天入黑了,硝烟却没因此停下,战鼓隆隆震颤,一仰头就能望见冲天火光。

    “你说,哪个会是萧琰?”

    边快步往回走,裴月明低声问。

    这个她不懂,得萧迟来。

    萧迟已经思索一路,理出了大致方向,他沉吟一阵,说:“有四五个人可能是。”

    把所有不符合年纪的都先排除,年轻人中,再把他见过的都排除掉,剩下的就不多了。

    这个排除范围主要在京城宗室。大晋朝的分封制度,封是封了,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就藩的,在京的占大部分。譬如有前途的宗令平都王萧睦之类,当然更多的是庸碌宗室,宗室里头靠禄银生活的也不在少数。

    皇帝们会很适量让宗室就藩,这就免去很多麻烦。

    皇帝要是需要过继嗣子,当然优先在眼皮子底下选择。而大晋国祚绵长,至今已四百载,宗室很有规模,京里都选不完,外地的不会有机会的。

    萧迟是皇子,哪怕他不感兴趣,从小到大的宗室活动就没少参与过,他没见过的并不多。

    这么一排除,符合条件就不多了。

    萧迟回头吩咐王鉴,让他把宗室名录默下来。

    王鉴桃红早就来了繁州等着了,裴月明没来,他们就和分过来那一半卫队汇合了,等了几天,萧迟率彭州军终于进城了。

    王鉴能从重华宫太监总管一路到宁王府大总管,凭借的可不仅仅是和萧迟的情分。庞大复杂的宗室关系,萧迟本人都记不全,但他却一清二楚,应了一声,他背葛贤蒋弘写,很快就将在京宗室名册都写出来了。

    萧迟仔细看过,“渝国公嫡幼子,常年卧病,京中少有人见过。”

    “还有这个,合阳王嫡长房次孙,是前些年从外头接回来的,后记在丧子正房名下,正房病逝,他在皇觉寺守孝至今,未除服。”

    “怀昌郡公嫡幼子,八字与父相冲,后送至金州由祖父养育,其祖父病逝,他守孝三年,年初才进的京。”

    “最后一个,是益都王嫡长子,母胎略弱,养得大些见好,只益都王却病卧,久不见好转,他遂许愿,若父王病愈,他愿至佛前茹素三年。后益都王真痊愈了,他遂至西郊灵明寺长居三年茹素。其好学,尤其仰慕范州澄山书院,益都王感其孝,特上折请求父皇。”

    宗室无故不得出京的,尤其是王爵国公之类中高阶,想出京,得皇帝允许。不过求学这些皇帝一般都会同意的,看一眼就过了,宗室人太多了。

    这个益都王嫡长子就一直在外求学,小成后近几年开始游学。

    “就这四个了。”

    既然是皇帝嗣子,那出身也不能太低,那些只挂个低阶头衔的闲散宗室家的孩子,可以摒弃了。

    萧迟琢磨过,这四人嫌疑最大。

    裴月明看了一下,“我觉得后面这两个更有可能些。”

    第一个常年卧病,不管真病假病,这个皇帝肯定不爱的。

    第二个,所谓“前些年从外头接回来”,那意思其实就是私生子。古代也有私生子的,外室妓生之类的。后者和妾生婢生不同,这个其实不算合法。

    这么不光彩的出身,哪怕被记在正房名下也抹不去,皇帝又不是没有其他选择。

    最后两个就好太多了,一个是八字相冲才离京,但由祖父教养;另一个就更好了,孝,又好学,最关键是和京里联系不深,正是嗣子上佳人选。

    这一个叫萧明,一个萧昐。

    不过不管萧明还是萧昐,都一样,现在他们已经勘破萧琰最至关重要的一处关窍了。

    葛贤等人大喜过望:“只要宣扬出去,繁州之困立解!”

    甚至不需要一定通知到皇帝,只要广而告之,立即断了萧琰的后路,他马上就得退兵了!

    不退不行啊,捷径没得走了,只能走反叛这唯一一条路子,继续围困弊远大于利。

    “没错!”

    萧迟冷哼一声:“安排人从护城渠潜出即可。”

    繁州有护城渠,还是活水,城里城外互通,不过因为头顶就是矩州,这渠口早早就用铁栅栏封死了,并使人日夜看守。

    繁州渠的水颇清,之前并不适用,可连日大战,渠水已变得浑浊不堪,在水底的栅栏开个口子,即可悄悄潜出。

    今日萧迟等人还商议着,准备遣人潜出去探听外面消息,包括朝廷和信州的,大江现在不知什么情况,还有霍参。

    现在很好,多添了一个任务,就是散播消息。

    萧迟立即把冯慎叫来,让他仔细挑了人,他和裴月明一一叮嘱过,趁着夜色,立即就出发。

    待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深夜了,外头的炮声杀声稍稍平了一些,周世昌赵琅等将前后脚进来,一身铠甲黑灰血迹斑斑,随手抹了一把脸,匆匆坐下。

    周世昌一坐下,立即道:“这是个好时机,我们要设法趁势歼灭叛军!”

    突破的消息他们已知道了,战事一歇,连饭都顾不上吃,匆匆就跑了过来。

    现在确实是个好时机,靖王刚死,萧琰现在还把大公子推在前头,矩州军一切他还没来得及彻底消化。

    要是随着战事延长,他尽数排除异己,完全立稳脚跟,矩州连同叛军上下铁板一块,如臂指使,到那个时候就棘手了。

    朝廷再想彻底歼灭这支叛军,恐怕得花费大力气。

    所以不能拖,不能等,难得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希望能趁机一举击败并彻底歼灭叛军。

    葛贤点头:“周将军说得不错!”

    实际上,周世昌他们进来之前,他们正要商量这个事情。

    “那有什么好的法子?”

    如果萧琰退兵了,那他们要怎么做呢?

    最好,能找到叛军一个比较明显的破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商议,萧迟却侧头,和裴月明对视了一眼。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人。

    萧绵。

    第126章

    夤夜潜出,

    夜奔百里,

    金银后利重重砸下去,繁州穰州谷州,

    一则小道消息迅速流传开去。

    这个叛军首领其实另有身份,

    乃京城萧氏宗室之人,欲谋害两皇子图继嗣之事,

    哦,

    那废太子已经被谋死了。

    不需要很明白,只需要足够震撼。

    战事一起,

    每日都有大量的百姓四散逃离,消息一经放出,即如滚水下油锅,以燎原之势飞速往四面八方蔓延。

    即便是萧琰脚下的繁州,

    底下人闻讯火速赶至,根本就没法捂,

    甚至连具体源头都辨不清了。

    萧琰得讯的时候,

    正值傍晚,

    他刚刚和牧渊等将估算完,

    繁州军备撑不了多久了。

    凭空一声惊雷乍起,震得两人目眩神动!

    萧琰神色首次大变,

    霍地他站了起身,

    直接撞翻高足方几,茶盅杯盏粉碎一地,“你说什么?!”

    他两大步上前,

    揪住对方的衣领拉起,厉喝:“你再说一遍!!”

    萧琰心中之惊怒难以用言语来表述,抓住衣领的一只手,青筋暴凸。

    可不管说多少遍,都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他最重要的谋算,筹谋十几年埋藏最深也是最大的一张底牌,已为萧迟洞悉。

    “萧迟!!萧迟!!!”

    “戗”一声佩剑出鞘,狠狠直接把雄鹰展翅大屏风劈成两半,直接砸飞出去,把帐篷拉出一个大洞,“哐当”一声巨响震天。

    重重粗喘,他恨极了,恨不得当场就将萧迟斩杀大卸八块!

    “主子?”

    牧渊上前一步,他神色也很阴沉。

    作为知情并参与谋划的重要一员,牧渊震撼惊怒不亚于萧琰。只眼下不是光惊怒的时候,好半晌,他勉强收敛情绪,沉声道:“主子,我们恐怕得另做打算了。”

    不是恐怕,是一定。

    外头都以为说的是靖王大公子,但知道来龙去脉的,一听就明白了。

    哪怕现在成功杀死萧迟萧逸也无用了,嗣子计划宣告失败。

    没错,萧琰最后一个隐秘身份,正是萧迟猜测的四人之一,益都王嫡长子萧昐。

    孝,好学,聪敏而朝气蓬勃,又离京多年,和京中无牵扯。益都王府又家风清正,他“母妃”早逝,家有继母嫡弟,正正是过继嗣子的上佳人选。

    后续都安排好了,只要皇帝三子俱亡,他有把握出继承祧。

    十几年了。

    在成功前的最后一刻,突兀告破。

    萧琰心中怒恨可想而知。

    可不管他再怎么愤恨不甘,如今谋算落空,备用计划就得马上提上来。

    再不甘,他也只得咬牙:“传令!”

    重重喘了几口气,萧琰厉喝:“鸣金,收兵!”

    “奔赴穰州!!”

    ……

    萧琰迅速收拢兵马,取道向东,直奔穰州。

    必须立即建立战略纵深,先收穰州,再取谷州,而后是池州徒州,占据大半个江南东道,据天险先稳稳立足,再伺机外扩。

    江南富庶,粮草军备源源不断。

    必须要快!

    因为江水南北已有封禁不住的趋势了。支撑了这么长的时间,把消息一锁再锁,往两位皇子的争斗上一推再推,尽可能把事态往轻里引导,但也已经差不多了。

    甚至,朝廷的反应比萧琰预料的还要快。

    据报,信州大营已经动了。

    信州大营常驻十万大军,陆师水师,战船常年足备,兵锋一出,强势直指南岸。

    也有可能不是京城朝廷。

    萧琰想起彭州大营,萧迟竟能这么迅速就调动彭州大营八万大军,算算时间,他几乎是一进去就点兵而去,不禁让人怀疑,他手里是不是有虎符?

    既然他有彭州大营虎符,那么信州大营呢?

    霍参不见了,算算时日,还真正好。

    萧琰不禁冷笑,都是皇子,萧逸混得可真够丢人的!

    不过,这也不能太怪他,谁让他没有一个足够让人爱屋及乌的亲娘呢?

    想起这女人,萧琰眉目一鸷,眸中彻骨痛恨一闪而逝。

    ……

    萧琰挥军向东,繁州之围立解,外面的消息立即进来了。

    头一个就是霍参的消息。

    他携虎符成功渡江,抵达信州大营,信州大营立即发兵,战船开拔,指向大江南岸。发信之时,正拟以声东击西之计攻向宣州的渠县一带。

    若顺利,三日,最迟四日即登陆宣州。

    萧迟等人算算时日,就是明后天。

    萧迟毫不迟疑,立即率军赶往宣州渠县。

    第二日清晨,信州大军成功抵达渠县,水陆齐头并进,直奔繁州。

    之所以选择宣州,就是为了尽快驰援萧迟。

    所以双方很快就成功汇合了。

    霍参撩袍跪地,呈上虎符:“卑职不辱使命!!”

    “很好!”

    信州统军的威卫大将军庞德率信州大营大小将领,齐齐下马跪地:“卑职等叩见宁王殿下!!”

    “好!快快请起!”

    随着和霍参庞德的汇合,北岸消息全部获悉。

    首先是圣旨,皇帝给信州大营并北岸诸州密旨,密切监测尽快探清,可见机行事,务必保证二位皇子的安危。

    发旨时,事才初发,是北岸诸刺史先后上折告状的,那时霍参还没到北岸。

    还有一道是给萧迟的,让他见机行事,如遇不妥立即离开,危急时可调用两营大军。

    霍参抵达信州大营同时,江南的具体详情已经六百里加急发往京城了。

    还没有回音。

    霍参道:“算算时日,折子该抵达京城了,陛下很可能调动郝州复州,或者京营的大军南下。”

    兵力大增,优劣即时调转。

    萧迟却摇摇头:“不能等了。”

    眼下就是最好时机。

    萧琰牧渊非常了得,大军压境,一日即下了穰州,现正火速扑往云州。

    另外还有窦广,窦广很得民心,他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萧琰当机立断,已告贴告示陈明自己的身份,另污蔑皇帝谋害昭明太子并欺骗先帝,阴谋取得帝位,他不得不死遁离开,如今举起正义的大旗,联合靖王大公子夺回国祚,让大晋重归正统。

    不管真假,也算师出有名。

    不过老百姓不理这个,皇家争位太过遥远,窦广离他们近多了,窦广很得民心,所以老百姓情绪还比较稳定的,萧琰因此也很有一些群众基础。

    大军南下,步兵辎重,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一旦萧琰排除异己完成,建立战略纵深成功,还有群众基础,江南地方富庶丁口稠密,到时再想根除,要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难保不会发展成一颗难以拔出的毒瘤。

    所以不能等了。

    眼下就是最好时机。

    萧迟当即下令:“全军听令,往东全速进军!!”

    现在他们兵力已稍胜萧琰,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谁也不比谁差。

    歼杀逆党,现在正是时候!

    “是!!”

    ……

    萧迟率大军往东急进。

    避开矩州,直取穰州。

    萧琰已下云州,立即掉头。

    双方在穰州往北的八十里的原野上展开一场激战,不分胜负,后萧琰率军进入穰州成,紧随其后的萧迟随即围住,又一场激烈的攻城战。

    前方激战正酣,从白日一直持续到入夜。

    后方,裴月明来到萧绵所在的营帐。

    她站定,守门小太监惊讶,忙见礼,裴月明让他入内通报。

    萧绵没有进入大雁山,他留在通县别院和王鉴等人一起四散的。

    当然,也不敢让他自己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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