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通州南郊别院,南苑。

    带的水汽的夜风徐徐,从湖岸吹拂至檐角,姜黄色的绢布灯笼滴溜溜地转,一圈圈晃动的光晕。

    正院已经熄灯了,窗棂子上的薄纱一片暗黑沉沉。

    !

    只主人却未曾睡。

    庭院的凉亭下放置了一张楠木小几,几前置一坐席,檐灯的光线并照不到,黑黢黢的一团夜色里,隐约只有小炭炉的微红火光。

    夜深了,萧逸却全无睡意,他提起砂瓶置于炭炉之上,汩汩注入泉水。

    没多久,泉水微沸,

    萧逸寝衣外仅披了件银白色广袖长袍,衣带随意一系,微湿的乌黑长发散在肩背后。

    他不紧不慢啜着清茶,在喝到第四盏的时候,人回来了。

    轻微的脚步声一路直至亭下,利索单膝下跪:“禀主子,尸首都已经拉上来仔细检查一遍了。”

    “六人全都是两手掌心有茧,左薄右厚,似长期执矛后转使到的,很可能是霍参麾下的御前禁军!”

    和萧逸猜测的一样。

    当时,他的人闻声去察看情况,表面很笃信萧琰所言并任由对方处置了尸首,回禀后,萧逸立即命将尸身起上来仔细检查一遍。

    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手掌的茧子,却是抹不掉的。

    就是不知道,霍参的人是自己来的,还是萧迟的人也在现场?

    “卑职们仔细察看过了,草丛又不少压伏踩踏过的痕迹,也有很多喷溅的血迹。打斗波及的范围太大,已经不好判断了。”

    “不过据庞四几人当时搜索,并未发现另外的可疑痕迹。”

    庞四就是闻声去的那几个人,所谓遮掩痕迹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目的是搜索还有没有另一拨人,不过并没有发现。

    这么说来,有大半的可能性是霍参这边自己摸过来了。

    就算不是。

    退一万步即使萧迟知道霍参盯梢他,那也只是多添一样疑惑罢了,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就萧迟目前手上的证据线索,并不足以让他获悉全部真相。

    这样就可以了。

    萧逸来回忖度两遍,打算回头再观察观察萧迟的表现以防万一,先将此事按下。

    “看来,他怕是猜到了。”

    这个他!,说的是萧琰。

    哪怕庞四等人说萧琰走得干脆,表现全无异常,但萧逸还是直觉,对方已经猜到了。

    这么亦友亦敌多年,表面合作无间,实际暗藏心思,彼此都非常了解对方。

    不过也没关系,后着他已经安排好了,一旦得手,立马遁出江南。

    到那个时候,那可就太有趣的。

    萧逸挑起唇,露出一抹畅快的讽笑。

    没错。

    他和萧琰百般设法让萧迟出京,从淮南道泗州一路引至通县,目的就是杀了他!

    萧琰那边再解决萧遇。

    萧遇现在被软禁在平王府,平王府前身是什么?是先帝给爱子遗孤建的王府,当年守府邸的都是萧琰的人,该做的动作早做完了,保证能顺利解决一个废太子。

    皇帝连失两子,其中一个还是与段贵妃生的独子,他现在这身体,怎么受得住打击?

    不马上驾崩,也该缠绵病榻了。

    萧逸反而不想他马上死。

    他想他活下来。

    痛苦地活着,知悉全部真相。

    那时候,皇帝该对他痛恨入骨了吧?

    可那又怎么样呢?

    萧逸太了解皇帝,皇帝就是这么一个极其自私的人。

    他不可能把帝位给别人儿子的!

    绝对不可能!

    可国赖长君,尤其在外有叛乱的情况下,他等不及他的孙子长起来了。

    多畅快啊!

    皇帝一边痛恨着他,恨不得杀死他,但却不能伤害他,最后还只能捏着鼻子把皇位传给他。

    是不是很痛快?

    萧逸只要想想,他就身心大畅。

    这才真正复了仇。

    这个罪魁祸首!

    萧逸其实并没那么想当皇帝,只不过,迫使着皇帝传位是是他实施复仇计划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罢了。

    他霍地站起。

    “传令下去,飞鹰峡加紧收尾,两日内必须布置完成!”

    &,,..

    ,...:

    第115章

    夜色浓稠如泼墨,枯燥的虫鸣蛙叫一声接着一声,远近响成一片。

    愈发显得室内静寂。

    人多,却落针可闻,气氛沉沉。

    盯了那两幅画半晌,裴月明长吐了一口气,抬头:“怎么办?”

    接下来怎么办?

    可以说是幸运的,也可以说是很不幸,他们在最后关头终于发现了真相。

    可惜他们现在已身在通县,落入毂中。

    察觉到了森森杀意。

    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惊讶感叹,杀机迫在眉睫,该怎么应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商议出一个应对章程来。

    正厅的房门紧紧闭合,窗纱全部在内部用厚布蒙上,烛火挑起,众人肃然围坐在一起。

    葛贤已思索良久,他道:“我以为,此时并不适宜立即妄动,我们当尽快试探一下。”

    不知深浅,不知敌人已布置到怎样一个程度,宜以最快速度试探一下才。

    心里有点数,才好制定应对策略。

    这话非常有道理,大家纷纷赞同,“确实该如此。”

    裴月明点头,她想的也是这样。

    萧迟道:“好,那我们马上试探一下。”

    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把所有震惊错愕收敛了起来,迅速推敲过后同意。

    烛光映照下,他下颚紧绷,神色肃然。

    一致通过。

    那接下来要商议的是,该怎么试探。

    裴月明沉吟片刻,“我们明日一早就往外发信?”

    “可以。”

    诸人商议一阵,觉得这法子不错,公函折子,还有私信,兵分两路。

    蒋弘道:“我们还可以请霍将军帮个忙。”

    帮忙发一封密折,将这里的情况隐晦向皇帝禀明。密折出了江南东道后,可以走六百里加急,这个要霍参安排。

    “只是这么一来,我们怕是要多遣一路人了。”裴月明补充。

    这是慎防密折出现什么意外,落到萧逸萧琰手里,这样就糟了,会立即暴露促使对方马上采取行动。

    所以暗中再遣一队人尾随,十分有必要。

    萧迟看向肃立一侧的冯慎:“去把霍将军请过来。”

    “是!”

    !

    冯慎应了一声,没有走前面,从后房门悄悄出去了。

    霍参的伤包扎好了,他闭目假寐并没睡着,很快就跟着冯慎过来了。

    震撼,惊悚,失色,他很快恢复过来了,绷紧凝肃,点头:“好!我写一封手令,待出了江南东道后,就六百里加急上京!”

    商议妥当,立马分头行事。

    霍参去写密折,萧迟和裴月明分别写了钦差折子和给段至诚的私信,然后就是葛贤蒋弘等人写了不少的公函混在一起,以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这时候,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萧迟亲自挑了人,再三叮嘱过。

    该准备的准备,该换装的换装,此时天色大亮,去县城采买和联络的人已经陆续出发了,照常有一个卫兵背上信囊,骑马往北去了。

    该出发的都已经出发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

    大家这才匆匆回去咪了一下,待到卯正,萧迟又得起了,他得继续和萧逸窦广前去县衙。

    醒的裴月明,今天她和萧迟换过来了。

    用凉水洗了好几次脸,还特地用鸡蛋滚了滚眼下,确保丁点一夜未眠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她这才翻身上马,往正门而去。

    “三弟。”

    “见过三殿下。”

    萧逸和窦广已经在了。萧逸一身银白襕袍微笑温和依旧。而窦广则暂作普通文史打扮,布衣幞头,清瘦严肃,正恭敬拱手。

    这两位,真的是奥斯卡都欠他们一座小金人。

    好在,裴月明演技也不差。

    她漫不经心扫了一眼,随意点点头,“起罢。”

    率先一扬鞭,一行人往县城南门奔去。

    照旧是先去县衙,从县衙一侧的宅子进入,然后从后花园绕过去。今天的重点,还是靖王位于通县往西的那个转运粮仓的线索。

    裴月明不动声色和葛贤对视一眼,毋庸置疑,这个粮仓是对方抛出来的最后一个诱饵。

    但由于卢刺史莫县令打了鸡血般的努力,现在这粮仓线索又有了进一步的进展。

    “启禀二位殿下,昨日连夜刑审,如今已能确定,这个粮仓确有其事!”

    莫县令唾沫横飞,在舆图西北方向一指,“就在通县往西将近二百里,!,与矩州相邻的大雁山一带。”

    “大雁山地形复杂,河流山梁纵横交错,确实是个容易藏匿并适于运输的地点,这靖王真好大胆子!”

    “二位殿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然后,裴月明发现,萧逸在试探和观察自己。

    若非昨夜明析的一切,裴月明还真没法察觉这种非常微妙的观察和试探。

    她心内了然,这是昨夜霍参一行暴露的后遗症。

    该怎么应对呢?

    照她内心的真实想法,那肯定是不能去了。最起码在试探完毕定下行动计策之前,绝对不能贸然涉险。

    裴月明心念急转,面上却霍地站起,一拍大案,冷冷怒哼:“真是岂有此理!”

    “本王以为,既然确定是大雁山,那当马上点齐州兵及钦差卫队,将其捣毁,夺回漕粮!”

    本章节

    反其道而行。

    反正现在其实没确定具体位置的,回旋余地是有的,她给了葛贤眼色,打算和他一唱一和。

    一打消萧逸疑心,二,她也想刺探一下对方。

    果然,萧逸那些许怀疑就去了,他放心了,但随即出言制止裴月明。

    皱眉沉吟,他有些迟疑地说:“只是这么一来,岂不是容易打草惊蛇?只怕粮仓的人,要闻风而遁。”

    萧逸道:“要不先遣暗探实地勘察一下吧,最多也就两三天的时间,愚兄以为,这般会更稳妥一些。”

    裴月明眼睫微微一动,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两三天之后,一切就准备就绪?

    萧逸说的这话,正好适合接上拖时间。

    几乎是马上,她不着痕迹往葛贤方向瞥了眼。

    葛贤马上就明白了,他立即附和,“劝”裴月明:“殿下,下官也以为,这般可能好些。”

    “大雁山靖王孽党盘桓多时,我们初来乍到,不知深浅,当谨慎些为好。”

    “急不得,细细探察清楚了,再行围剿不迟。反正漕粮沉重,大雁山河流多狭窄湍急,即便十天八日的,也运不走多少。”

    !裴月明顺势沉吟,半晌才点点头:“说的也是。”

    “行罢,那就先遣人探探。”

    掠过萧逸的脸,未见异常,她侧头吩咐莫县令,“去多寻些本地土民,熟悉大雁山的,做引路之用。”

    “是,是!”

    ……

    和萧逸打交道半上午,比连续熬几个通宵都累。裴月明精神一直绷着,昨夜还没睡过,颇有几分筋倦骨乏的疲惫感。

    一路熬到中午,好歹换回去了。

    霍参也是。

    好了,不用她费心,裴月明一头栽在床上补眠去了。

    本章节

    睡了三个小时上下,醒来脑仁儿一抽一抽的有点儿疼,她用热帕子敷了一阵,感觉才好了些。

    然后萧迟回来了。

    “怎么样?”

    “土民选好了,回来之前,往大雁山的暗探已经出发了。”

    有县衙的人,也有钦差卫队,后者里头还包含了他和萧逸的人。

    不过想必,对方已经布置好了。

    就上下午的情况详细交流过,两人的神色都严峻,裴月明长吐一口气,“暂时,我们先拖着。”

    萧迟点点头。

    得益于今天早上的对话,很顺利成章的,他吩咐务必要“仔细查探”清楚,不得遗漏,大雁山这么大,估计起码能拖个七八日。

    现在,得等送信的明暗两路人马回来再说。

    ……

    暗下的私信,是陈云负责的,而明面驿兵则由邬常亲自领人悄悄尾随。

    两路刺探的人马,回来得比萧迟裴月明预料的还要快。

    当夜,潜水从湖底悄悄折返了。

    前后脚,就差两刻钟。

    当时都丑时了,急促拍门,萧迟裴月明立即惊醒,匆匆披衣而起。

    情况很糟糕。

    邬常一身黑衣还**的,神色沉沉:“我们兵分三路,跟着传讯驿兵沿官道北上,出了通县后,过苍县青县,在青县往北山野间,驿兵被害!……”

    这些人,竟敢截杀走明面官道的传讯兵!

    !

    邬常领着人一路尾随讯兵,这过程也颇不容易。讯兵骑的是快马,邬常等人也得骑马才能追上,这在人多车多的地方还好,到了偏僻的地方就很麻烦了。

    过了青县之后,就是一片偏僻的山野,再继续缀在后面就很显眼了。邬常不得不兵分三路,一路走水路,一路抄小径,这两路需赶在驿兵前头在出山口等着。

    而邬常本人则领着佯作商旅的弟兄们,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在后面跟上。

    然意外就是出在这里的。

    短短错眼这小半个时辰,驿兵连同快马都失踪了。

    紧急回头找,很快找到了绊马索的痕迹和草丛里飞溅的血迹。循着找去,在不远处找到草草掩埋驿兵和马的尸首。

    邬常大惊,赶紧跟着痕迹搜索,对方也没走太远,很快就找到了。一行有十几人,出了山以后,还紧急往外传了讯。

    这伙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拆封,折子和公函都是用了火漆的。如果他们拆了,那邬常只能将他们全部杀死了,密折内容不能外泄。

    幸好他们赶得及时,还没来得拆。邬常就设了计,让那个头目模样的人一个不慎,连人带包袱都摔进水里去了。

    最后果然,底下人七嘴八舌安慰,反正都是日常的折子,之前呈上去的两次,主子不也没说什么吗?就说包袱被马匹带着冲进水里,他们紧急翻了一下见都是寻常事就行了。

    本章节

    确实趁着刚捞起来时翻了一下,面上的都在寻常公文,密折在最底下,早糊了,样式也平平无奇不起眼。

    邬常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但神色却一点不见轻松:“听他们所言,从前几日起,便开始截杀传讯驿兵。又因见他们传讯,卑职便使人悄悄跟上去。”

    结果让人震惊,从青州往北的一路,层层设伏,包括官驿都放了人,保证不会漏掉半个北上的驿兵。

    这还只是探出来的而已。

    上述的也只是明面的。

    暗地里的私信也送不出去。

    邬常说完,轮到陈云,陈云一句,惊动裴月明霍地站了起来。

    “主子,不好了!他们封停了所有码头,严禁两岸通航!!”

    “你说什么!么?!”封停码头?!

    文州在大江之南,而淮南道在大江之北,滚滚江水就是一道不间断的天堑,欲往北,非得通过它不可。

    一旦叫停两岸航运,即封禁南北。

    这一惊真的非同小可,裴月明失声:“他们怎么敢?!”

    而且封停的理由也是现成的,泗州漕粮失窃,钦差一路追踪到江南一带,为擒匪再追回二十一次巨额漕粮,即日起封停江南东道一路往上至舒州段的河道。

    陈云挤上前去看了,告示栏贴了一张簇新的公告,底下一方鲜红的钦差大印。

    是萧逸。

    钦差大印,萧逸也有。

    筹谋至今,对方没什么不敢的,且据陈云几人观察,河水两岸官兵来回巡视,交通要卡也设了哨,连设法泅水过去都不能。

    眼见大事不妙,他赶紧折返回禀。

    本章节

    说到折返,另值得一说的是,没什么人折返。因为官兵的说辞,会让人认为很快就会解封,最多也就两三日的功夫,因此不管是商旅还是途人,都按捺下心思在江边等着。

    这是预防大规模折返,导致消息四散,传进萧迟的耳中。

    短期内,还真挺有效的。

    在场所有人,除了萧迟裴月明还有匆匆赶过来的冯慎葛贤等,心下皆大凛。

    这般不计一切代价,显然萧逸萧琰是布置妥当并成竹在胸了。

    他们深陷何等险境,可窥一般。

    葛贤悚然,半晌喃喃:“幸好我们先使人探一探。”

    否则,若贸贸然北上遁离,只怕后果堪忧。

    ……

    除此之外,还另有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在得悉全部真相的第一夜,萧迟和裴月明不禁对卢刺史和莫县令也生了怀疑。

    这件事情显然布置了很久了,那么通州头顶一级的文州,被窦广带过来的文州刺史卢危,会不会也是早已安排好的?

    萧迟也立即遣人去查一查。

    是罗迁领人去的。

    也是事有凑巧,一行人才出通县没多久,就先救了一个姬女。

    这个姬女还是熟人。

    !就是之前卢刺史送上来欲逢迎萧迟的那个红纱姬女,因不安分被大怒的萧迟命拖下去打了三十大板,而后还给卢刺史。

    这事的后续,是卢刺史惶惶来告罪,被萧迟训斥了几句,事儿便算揭过去了。听说这姬女稍稍养一养伤,就会被立马送回文州。

    本来以为完了,谁知没有。

    通往文州的官道也不多,罗迁心焦如焚本不想搭理这些破事儿,但他率的人里头有一个当夜值守过的,这裸女被打板子还挺吸人眼球的,他多看了几眼,于是就把人认出来了。

    救治了一会,姬女在药力下醒了过来,罗迁抓紧时间问,她断断续续将事情说清楚。

    其实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本来是文州城花楼的花魁,清倌人,有一日突然来了一个人,把整条花街都逛了一遍,最后选中她,买了下来。

    后面才知道这人是刺史卢府的管家,被带到卢府后,嬷嬷告诉她从今就是卢家家姬了。没两天,有家人急急折返,说是老爷让选两个干净的最好的家姬,要献给贵人。

    姬女使出浑身解数,她最后中选,被带到通县别院。

    姬女一直都是自认倒霉的,也就出了通县突然被家人捅了一刀,才醒悟过来,她恐怕是陷入个什么谋算里头去了,事儿没成,要被灭口了。

    罗迁问了问姬女赎出的日期,发现正是窦广抵达文州的当天。同一天,二人连同莫县令赶赴通州。

    本章节

    他不敢轻信,留下两人看顾这姬女,立即快马奔往文州城。当天傍晚抵达,一行人直奔花街,佯装嫖客,很快打探到,姬女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说来,这卢刺史和莫县令,也是萧逸和萧琰的人了。”

    话音一落

    一室皆寂。

    情况探出来了。

    由萧逸和萧琰动作的力度,可见二人的决心,也可见二人的信心。

    窥一斑而见全豹,也可见这万籁俱寂的表面平静下,萧迟现今的处境有多么凶险。

    困而不出,天罗地网,明面暗里,都是敌方的人马。这通县内外,也不知布置下了多少人手杀着。

    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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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6章

    书房内沉默了一阵。

    葛贤长吁了一口气,

    说:“目前我们得先继续敷衍着他们,”他估摸了一下,

    “最多五日内。

    超过五日,

    就拖不下去了。

    毕竟皇帝会生疑。

    钦差令封停沿河两岸,

    是,

    刺史们会按令严格执行,但不代表他们没意见,恐怕投诉的折子现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

    这个萧逸和萧琰没法全截的。

    普通折子上京,大约需七到十日,

    皇帝生疑继而大惊,以防万一六百里加急下旨,两日内必到。

    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

    剩下五日。

    萧逸和萧琰当然也明白,

    他们肯定有备用计划的,

    不会让一直拖下去的,

    萧迟要是一直不去大雁山,他们就该对别院动手了。

    现在萧迟带了五百多护军和侍卫,

    加上霍参的一千钦差卫队,

    共一千五百多人,

    这是明晃晃放在面上的,

    可对方仍这般成竹在胸。

    “想来,

    这通县至少潜伏了数倍于我们的人马。”

    还有一桩,摊开舆图,通县位于文州南,头顶即是文州城,

    而左边是安州,窦广的监察使衙门所在。再右边,则是靖王的矩州,萧琰的大本营。

    三面密不透风,呈瓮中捉鳖的态势。

    形势很严峻。

    但再严峻,都得想出法子来,坐而待毙是不可能的。

    接着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说出自己的看法,集思广益。

    蒋弘道:“既然此二人面和心不和,那……我们能不能尝试一下,分而化之?”

    萧迟沉吟一阵,摇了摇头。

    “只怕不行。”

    接话的是裴月明:“眼下,萧逸和萧琰目标空前一致,怕是分化不了的。”

    萧逸萧琰是心有龃龉,但那也是事成以后的事了,现阶段,两人目的高度一致。

    眼下的局面,是他们费了多少年的心思才筹谋而成的,哪可能放弃?一千一万个不和,都得等杀了萧迟再说。

    除非,有什么更高利益能交换吧,或许还有机会能成。

    但这两人,都是来复仇的,剑指皇帝剑指龙椅,目前都到了成功路上最关键的一步,萧迟能给他们皇位吗?

    不能的话,那就免谈。

    没有打动对方的筹码不说,且这两位估计还恨萧迟入骨呢。

    所以分化不行。

    现在南北交通被截断了,没法求援,也没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北上遁离,那么就剩下一个方向,那就是从内部寻找破绽并设法了。

    或击破,或遁走。

    众人议论了很久,很多提议,总体都是围绕这个两个策略的。

    反复讨论补充,最后得出两个比较有可行性的办法。

    “我就不信了,这江南东道还成了他窦广的一言堂?”

    “没错!倘若这样,只怕陛下早已察觉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

    江南富庶,占据天下赋税之一半,皇帝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虽然千里之遥,哪怕萧琰借靖王之势很可能已经营了很多年,但也不可能彻底攻陷整个江南官场的。

    就算想方设法将窦广调任过来,也就不足两年的时间而已。

    这个看法,大家还是很一致的。

    “这是谋反,寒窗苦读十年,科考入仕何其艰难,要说人人都会收些孝敬,那我信,但若说人人都投身谋反,那我可就不信了!”

    说到这个,科举出身的葛贤蒋弘最有感触,这可是谋反啊,一旦失败,不但功名尽毁,还得灭九族!

    哪怕长官有问题,底下也未必。

    倘若萧琰真经营到这个程度,他也不用这样步步计算环环设谋了。

    “我们可以尝试从江南内部寻求外援!”

    敌我悬殊,想增加赢面,设法寻找外援是必须的。

    “不错。”

    萧迟颔首,“至于这个萧琰。”

    提及此人,他神色沉了沉,转转手上的玉扳指。

    “靖王。”

    萧琰,他现在势力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靖王之上的,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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