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火光一绕,渐渐远去。

    乌云遮蔽月色,黑黢黢的,四周重归安静。

    邬常低头看了躺在地上的霍参一眼,没能追上窦安,有点可惜,但此趟有大收获。

    “走!”

    两人挟住霍参,快速奔至湖岸,无声滑了下水,原路折返。

    夏天的湖水还是凉的,被冷水一激,霍参很快就醒了,他挣扎起来,“我,我的弟兄?”

    “都死全了。”

    邬常一撑湖岸跳了上去,“都沉到湖底喂鱼去了。”

    “要不是咱们救了你,你也该一块儿喂了鱼。”

    霍参粗喘着,面露痛苦之色,他常年行伍,军旅中人,阴招并不擅长,因此才会马失前蹄。

    邬常一把他拽上岸,扔在地上:“少多愁善感了,说吧,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你为什么要监视宁王?”

    “你有什么目的,或者说,是谁派你来的?”

    邬常皱眉打量对方一眼,这人可是御前禁军中郎将,皇帝的心腹啊,难道又是一个窦广?

    霍参躺在地上,悲痛的神色敛了,闭嘴不语。

    “行,不说是吧?那你还是回去给殿下回话吧!”

    邬常看了左右一眼,左右立即伏身,用腰带捆住霍参手脚,左右一提起来。

    已经检查过了,他伤不重,倒地主要药效发作。不过这药也不是什么毒药,是蒙汗药一类的东西,优点是发作快,但水一泼,就能醒了。

    挟着霍参迅速折返。

    很快报了上去。

    邬常到的时候,冯慎正领着人在禀事,萧迟裴月明闻言大惊,立马按下手中的密报,直奔临时关押霍参的厢房。

    到地方一看,果然是霍参如假包换。陈云等人已经换了一身干衣裳,就他没换,湿漉漉躺在地上,蓄了一会子的力,他撑着地面慢慢坐了起身。

    灯火通明,萧迟皱了眉头踱步到他的面前,站定。

    “谁让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陈云等人抬过来两张太师椅,萧迟拂袖坐下。

    霍参脸色有些发白,垂眸不语。

    萧迟冷笑一声:“上刑。”

    霍参被拉起利索捆在中柱上,陈云甩了甩长鞭,“啪”一声皮肉重击的闷响。

    所有人都神色沉凝,包括裴月明。

    这并不是件小事。往外说,多了一敌我不明目的未知的第三方;往内说,霍参率的一千御前禁军,正是负责戍守保卫的工作,巡逻甚至深入到正院门前的,一旦他有歹意,后果非常严重。

    真谁也想不到,霍参可是皇帝的心腹啊!官位未必很大,但简在帝心那是肯定的,他率的御前禁军守卫的可是紫宸殿,其信重程度可想而知。

    这就很奇怪了。

    怎么会?

    霍参该不会有二心才对!

    说不通啊。

    萧迟神情也极凝肃,啪啪鞭声一下比一下重,霍参嘴如蚌壳,死撬不开。

    他怒极反笑:“你这是吃定本王不能要你的命是不是?”

    还真是。

    霍参这位置,即便萧迟是皇子,也还真不能直接动用私刑取他性命,重伤或者致残也不行。

    所以其实,陈云下手是有顾忌的。

    想必,霍参也是心里明白了。

    有恃无恐吗这是?

    不过要是以为萧迟就没办法治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萧迟往椅背一靠,冷笑:“要是你再不说话,那么,本王只好将你交到南苑去了。”

    萧迟住在北苑,而萧逸住在南苑。

    将霍参交给萧逸,想必,对方会很愿意接手的。

    霍参一震,立马抬起头来。

    明亮烛光下,萧迟下颌微抬,淡淡挑唇看着他。

    这个,霍参还真不敢赌。

    萧迟骨子里头,还是那个不驯的三皇子。

    “解下来。”

    “送过去。”

    萧迟说一不二,陈云等人领命,立即扔下鞭子,上前将霍参解了下来,直接拖着往外大步行去。

    霍参撑不住了,“我说,我说!”

    他沉默半晌,道:“我是奉陛下密旨的。”

    “出京之前,陛下召见于我,两道密旨,其中一道,暗中监视安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马上就来哈!,,..

    ,...:

    第113章

    一室皆惊。

    登时就寂了,

    萧迟裴月明一窒,

    邬常冯慎陈云等人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

    但这句过后,却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恍然感觉。

    霍参是谁?

    戍守紫宸殿的御前禁军中郎将,

    皇帝连身家性命都交给他了,

    可信程度那是毋庸置疑的。

    监视安王多大一件事,

    除了皇帝,

    还有谁能指挥得动他亲自上阵干这事?

    没有了的。

    失语片刻,

    裴月明示意陈云将霍参放下来,并吩咐去叫府医来给他治伤。

    “霍将军,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皇帝为什么要盯梢萧逸?

    霍参扶着椅背坐下来,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也不问,

    皇帝怎么吩咐的,他只谨记并严格执行,其余的一概不理。

    他们这种天子近身心腹,

    最忌讳的就是好奇心重。

    能理解,

    裴月明点了点头,萧迟转了转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具体的呢?”

    怎么监视,重点在哪里?

    霍参拱手:“三殿下,

    请恕卑职不能奉告。”

    说了一句,已经是极限了。

    萧迟有点不悦,但人家职责所在,也无法,室内沉默了一阵,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府医来。

    “王府医,你给霍将军好好治伤,切记,不可外泄。”

    嘱咐完了,裴月明吐了一口气,对萧迟说:“我们走吧。”

    她上前拉他的手,萧迟抿了一下唇。

    这家伙最近还有点点像怄气,日常非暴力不合作,晚上也不爱亲热了,自从那天夜里狠弄过以后,还没那个过呢,翻身背对她睡,十分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

    裴月明真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到底是心疼他的,攥着他的腕子没放,还拉了拉。

    大庭广众,萧迟自然不会拂她脸面的,唯有顺着她力度站起身。

    两人才出厢房,陈云追上来说了一句:“殿下,娘娘!”

    他看看左右,见都是亲近人,才禀:“属下看着,那窦安和瞿炎很可能就是一个人!”

    边上两人也点头:“我们觉得也像!”

    都是那天夜里,在王乡河追捕过瞿炎的人。

    窦安气质大变,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将之前那个开朗活泼的年轻人和他联系在一起。但瞿炎就不同了,一色的扎袖束腰黑衣,身高身形都相差无几,还有头顶那个非常眼熟的黑布斗笠。

    “竟是这样?”

    萧迟和裴月明又吃了一惊,心念一转,裴月明吩咐:“马上去把四殿下请过来!”

    一行人迅速绕回正厅,才坐定,萧绵匆匆来了。他就住在隔壁院子,和葛贤蒋弘及一群幕僚文书混在一起,已经准备睡了,匆匆披上衣裳,衣襟还有些凌乱。

    “请三哥三嫂安。”

    这夜里突然被叫,萧绵不解还有点不安。

    裴月明安抚他:“无事,坐罢。”让王鉴端茶来,看萧绵喝了两口,才说:“只是我们这边有些事儿想问问你。”

    “三嫂请说。”

    萧绵清楚自己南下是以防什么万一的,一时有些紧张,“是,是矩州生变吗?”

    “不是不是。”

    “我们就想问问你,你见过瞿炎没有?”

    作为上一任靖王遗孤,虽然阴差阳错,但萧荣实际还是抢了萧绵爵位的,就算为了名声,他也会对这个侄儿关怀备至,送钱送物,每年使人上京探望,那是必须的。

    到了中后期,这使者想必还有一项任务,就是观察京城情况了。

    瞿炎作为靖王最倚重的心腹谋臣,他上过京,不出奇的。

    果然萧绵点头:“我见过他。”

    “好!”

    “那你能不能绘一幅画像出来?”

    萧绵点头:“可以的。”

    皇帝培养萧绵,更多往琴棋书画等文人雅士的方向,萧绵本身就很擅画,也不用三更半夜去找画师了。

    “好,辛苦你了。”

    ……

    萧绵应了就去了。

    堂上就安静下来。

    现在又添了几个问题。

    萧逸究竟做了什么,或许说他身上有什么疑点吗?竟引得皇帝暗中监视他!

    另外,要是窦安真就是瞿炎,那萧逸和靖王有什么联系吗?

    这一个如假包换的皇帝亲儿子,另一个蠢蠢欲动随时谋反的藩王,这两人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这萧逸他能有什么好处吗?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乱哄哄的,前头淑妃的交易还没弄清楚,现在又出来这么一摊子了。

    眉心紧蹙想了一阵,不得其解,萧迟捏了捏鼻梁,对冯慎道:“你继续说。”

    邬常来的时候,冯慎正在禀事,禀的也是要事。

    西南的消息回来了。

    巫蛊查探有了非常大的进展。

    “是!”

    冯慎利索应了一声:“罗迁率人抵达西南,和陈元等汇合,很快段伯爷的信也到了,罗迁等便立即去寻了闵大人,通过闵大人,和坯川族人接触上。……”

    这位闵大人,娶的也是坯川族女子,不过他这并不是联姻,而是真心相爱的。他和妻子育有一子儿女,夫妻恩爱,非常和美。

    他妻子也姓孟,不过不是族长家的。孟姓是坯川大姓,他家在族里也就中不溜丢的,核心机密接触不到,但对于萧迟这事来说,却已非常够用了。

    闵夫人回娘家一趟,很快就带回罗迁需要的消息。

    “是有一位年轻人,二十上下,带着一封书信来寻大姑姑。”

    当年和老申侯和离的孟氏还健在,族中人称大姑姑。

    这件事在坯川族里并不算什么核心机密,闵夫人回去一问父亲,就什么都知道了。

    孟氏和离回族以后,没多久就再嫁了,有夫婿有儿女,日子过得十分好。说她洒脱也好说她狠心也罢,前夫和一对儿女丢开手,她也就不理了,多年都没联系过,都还不知淑妃已故。

    这信是萧逸亲笔的,附上亡母遗物证明身份。

    那年轻人说,希望大姑姑能帮他一个忙。

    什么忙?

    这个年轻人带来两个生辰八字,希望坯川族能镇摄其神魂。

    “说是要其缠绵病榻,痛苦而亡,最好坠入业火地狱,难再超生!”

    这句原话,是闵夫人说的。

    其实,坯川族并不是人人都会这些的,秘术只掌握在族长和长老们的手里的。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做这个事情惹下债孽,本人慎之又慎不说,另外还有族规,非族中危难存亡之时,不得对外族人使用秘术。

    要是平时,这年轻人就算抬了十万黄金来,都不会有人搭理他半句。

    可现在吧,说到底,大姑姑还是亏欠一对儿女的,沉吟良久之后,她对对方说:“摄魂之术并不能无故对外族人使用。”

    更何况这两个八字,极贵,大姑姑也很是犹豫一番,才下定决心的。

    最后她只答应给用一个镇魂术,且效果如何,并不保证。

    之后就起坛做术,最后封在一个樟木大箱里,交给对方自行保管。

    只此一次,下次就算她还活着的儿子亲自来,也没这戏唱了。

    后面,那个年轻人就带着那个箱子,离开了壁州。

    “……我们找了画师,根据闵夫人口述,画了一幅画像,据说有六分相像,眼睛最像。”

    罗迁忙看向先前呈上的木匣。

    裴月明打开木匣,里头是一个卷轴,她一打开来,就对上一双形如桃花的艳丽眼眸,眼神很凌厉。

    “是窦安!”

    又是他!

    罗迁已探手入怀,从暗袋里去除一个油纸小包,单膝跪地呈现,“殿下,娘娘,这是两个八字。”

    结果打开。

    第一张,是萧迟的生辰八字不假。

    至于第二张,裴月明不认得,她抬头看萧迟,萧迟怔住了,“……这是我母妃的。”

    两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段贵妃的呢?!

    萧迟伸手接了她手上的纸笺,低头仔细看了两遍,“没错!”

    底下罗迁刚补充了一句,“……由于第二张没有毛发,闵夫人转述,大姑姑对那窦安说,这个多半不会成功。”

    所有人都惊住了,怎么牵出了一个段贵妃?

    萧迟皱眉:“他什么人?”

    这窦安究竟是什么人?

    本来他以为是萧逸做的,现在又觉得不对了。

    如果是萧逸,该添上萧遇和朱皇后才是的,甚至朱皇后母子该排在第一位才对。

    不是萧逸。

    那就是这个窦安。

    他借萧逸的关系做的。

    他是谁?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这么恨极了段贵妃萧迟母子,甚至冒着灭族大罪,不昔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去巫蛊镇摄二人。

    厅堂内一片死寂。

    ……

    疑问越来越多了。

    每一件,都和窦安萧逸有牵连,总得就差了一个重要节点,只要一抓住这个节点,一切都能顺利成章串联起来。

    都在凝神思索,甚至每一桩都列了出来,排出来顺了好几遍。可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越努力去想,就越想不到。

    这一夜,没人睡得着,都在厅里坐着。

    甚至为了避免引起萧逸那边注目,还把灯吹灭了大半。

    一边一点烛光微微晃动,照亮方寸之地,厅堂大部分陷入昏暗。

    裴月明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低着头踱步。

    现在,他们感觉,离真相就差一步。

    可戳不破,心里不免有些急。

    到了半夜,小太监悄悄来问,夜宵备好了要上吗?王鉴烦躁挥挥手,去去,这会还有谁有心思吃夜宵呢?

    小太监赶紧低着头出去了。

    他刚出去,陈云就来了。

    萧绵连夜挥笔,忙忙把画像给绘好了。

    裴月明就站在门边,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伸手接过画,打开。

    萧绵画技很好,工笔人物栩栩如生,虽赶得这么匆忙,但瞿炎的脸面还是非常清晰逼真。

    裴月明一眼就认出来,“没错,就是窦安!”

    卷轴微微倾斜,借着远处的烛光看的,昏暗的烛光为花卷染上一层昏黄,像是已有些年月的陈旧画卷。

    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目褪去锐利,染上柔和,微微弯着,清隽又明亮。

    蓦的,有种时曾相识的感觉。

    裴月明倏地抬头,“桃红!你去,把我衣箱最底下那个装画的匣子拿过来!”

    这次出来,她把昭明太子的那副旧画顺便装上了,不过因着萧迟,她没放进装笔墨纸砚的箱子里头,而是收在衣箱底下。

    桃红收拾的,她知道,闻言立马就冲进后房门去了,很快取回一个扁长的匣子。

    裴月明快步回到上首,将窦安的画像放在一边,而后飞快开了匣子刷地抽出卷轴。

    昭明太子的画像放在一侧,而窦安的画像在另一侧。昭明太子微微低头,望着拽他袍角的小童,父子两相视而笑,两双相似的眼睛。

    窦安一双明亮熠熠的桃花目,和昭明太子正是一模一样。

    裴月明心头大震。

    之前好几次闪过但又没法抓住的异样霎时涌上心头,电光火石一瞬,她僵了片刻,“阿迟,你那哥哥……大殿下叫什么名字?”

    萧迟是震撼的,他这是第一次见昭明太子的画像,盯了窦安的眼睛半晌,“……萧琰。”

    萧琰,瞿炎。

    裴月明突然明白了,当年淑妃和昭明太子旧部的那个交易是什么了。

    难怪,难怪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宝宝猜到萧琰真名,不知怎么猜的太厉害了,阿秀当时眼镜都掉下来了哈哈哈哈

    真相其实全部揭晓了,不过懒得分析的宝宝看阿秀明天的写哈。

    二更发射完毕!!

    阿秀吃饭去了,比心心~

    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第114章

    原来如此!

    萧迟这小哥哥竟是没死。

    他非但没死,还没暗度陈仓出了宫,被窦广换了个身份养在膝下,长大成人。

    那么淑妃的交易,就顺利成章了。

    淑妃有人脉,而昭明太子那边没有。

    皇帝登基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汰换人手。不管是朝堂上的,抑或宫里的。据裴月明所知,皇帝即位后的头一年,就以大赦为由往外两次大规模放人。

    原东宫的人马迁入西苑后,宫内的人手肯定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想偷渡一个活生生的人出宫,谈何容易?

    很自然,就和淑妃一拍即合了。

    淑妃要的,就是外朝的人手,虽然她死了,但有萧琰这个把柄在手,哪怕申元并不聪明,交易也继续进行下去。

    彼此都知道存在,长大后,在有共同目标的情况下,萧逸和萧琰联手也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裴月明长长吐了一口气,“难怪啊!”

    她真有点佩服淑妃了,胆大心细,这是一个很懂得利用优势抓住机遇的女人。

    给皇帝当替身就床上用用,真的太浪费了。

    她看一眼身侧一脸震撼的萧迟,有些话她没出口。

    昭明太子的旧人,为什么宁愿牺牲这么大甘冒奇险也要和淑妃交易将小主人送出宫呢?

    毕竟要说谋求皇位的话,其实萧琰原来的身份容易太多了。

    原因,大约就一个吧。

    察觉了杀机。

    不知是贵妃和皇帝的重逢结合,让皇帝看小萧琰觉得碍眼,还是皇帝本身就对昭明太子遗子心存杀机。

    裴月明客观评价,她觉得后者居多。

    要是萧琰不死。

    说来这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那可就不仅仅只萧迟三兄弟。

    萧琰也算一个。

    甚至他的资格不比萧遇小。

    他才是正统嫡长一脉。

    依照皇帝的为人品性,他会容许这么一个隐患顺利长大吗?

    裴月明此时,也完全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监视萧逸了。

    “还记得萧逸在!在翠锦阁说的话吗?”

    萧迟点了点头。

    他也想到了。

    交易。

    他们知道后尚且百般查探,更何况是皇帝?

    裴月明抿唇,甚至,当年亲身经历者之一,曾经对萧琰动过杀机的皇帝,他很可能马上就会惊疑起来。

    所以遣出霍参,让监视萧逸,以确定这个匪夷所思的怀疑是否就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话,还要顺藤摸瓜把萧琰的踪迹摸索出来。

    默了片刻,裴月明道:“这么看来,他们两人也是面和心不和的。”

    所以萧逸暗暗坑了萧琰一把。

    萧逸能不知道自己所说会上达天听吗?

    不。

    他清楚地知道。

    当时那番话,他还是刻意说给皇帝的听的,目的之一就是降低皇帝的忌惮心。

    那目的之二,就是暗算萧琰了。

    已经在开始为日后铺垫了。

    毫无疑问,等达成目标后,这两人肯定会拆伙,甚至图穷匕见。

    这很正常,一个是现任皇帝的儿子,距离皇位就差一步;一个是前朝太子的亲子,名义上还是已经死了的。彼此的起点就根本不一样,达成终极目标的手段自然也不会相同。

    对于萧琰而言,萧逸很可能也该是他成功路上的一个障碍。

    共同目标达成以后,矛头就该马上调转了。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来了。

    这两人有什么共同目标?

    裴月明心跳忽快了起来,无端端的,她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侧头看萧迟:“……萧逸和萧琰一直都有联系的。”

    甚至在王乡河,萧琰还亲身上阵。

    之后他们一直追逐着他,由淮南道直入到江南东道,深入到窦广的治地,靖王势力的一侧。

    这个行为,能不能理解为——

    诱?

    葛贤失声:“会不会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计谋!”

    本来谁都以为,二皇子是皇帝亲子,再怎么夺嫡再怎么不和,那也是内部的矛盾,面对外部攻击,那自!然该是一致刀口对外的。

    可谁知,现在竟发现不是。

    那么会不会,从出京的伊始,这就是个计策?

    最开始的时候,是安王暗中推波助澜以致掀起逼封太子的浪潮。

    然后很自然而言的,已不堪重负的皇帝将两个儿子都撵了出京。

    到了这淮南道,而后,再被证据和线索一步一步引入文州,引入这通县。

    江南东道,是窦广的管辖范围,左边还濒临一个矩州,萧琰潜伏。

    不知从哪个窗牍缝隙窜进一阵风,堂上唯二的两点烛火“噗噗”作响,室内一阵忽明忽暗闪烁。

    萧迟声音有一丝暗哑,“今日,查到了靖王转运粮仓的线索。”

    据他们判断,里头该还藏着极多的粮草,可能占据靖王存粮的一半。

    这么郑重的一件事情,商议到最后,自然而然是打算尽快去一探究竟的。

    裴月明有点困难说:“这个线索,该是萧琰放出来的。”

    又是京中推波造势逼迫皇帝,然后恰到好处泗州再次覆船,再不昔抛出靖王这么好的一个吞粮手段,甚至还丢了一个五公子。萧琰亲身上阵来控场,想方设法将它们诱进江南。

    前前后后多少人力物力,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那么煞费苦心,所图肯定是不小的。

    万籁俱静。

    一股凉意沿着脊椎窜上后脑,大夏天的,裴月明后背一凉。

    呼之欲出。

    杀机。

    萧遇软禁在京郊平王府,如肉在案板,一旦萧迟遇刺身亡,那——

    皇帝只有三个儿子。

    葛贤失声:“安王和萧琰这是剑指殿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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