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明日早朝事儿不小。

    他俩都好几天没换,根据经验,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要是明儿累她发困的她可不干。

    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赶紧睡,听见没?”

    ……好吧。

    她卷卷被子躺下了,很快就睡着了,萧迟有点点失望,但被警告过他也不敢再滚过去,只好往床中央拉了拉枕头,磨磨蹭蹭躺下去了。

    诶。

    事儿怎么这么多。

    想私下处处都没时间!

    萧迟十分郁闷,希望明天就顺利把申元坑了,给他省点事儿。

    他有点不高兴地阖上眼睛。

    ……

    萧迟怎么想的,裴月明就不知道了,不过她也是很希望这次能顺利把萧逸掀出来的。

    至少能分摊一半火力啊。

    一夜无梦,次日睁眼,两人果然换过来了。

    绕过萧迟跳下床,快速穿衣梳洗,而后直奔皇城宣政殿。

    今日的早朝,照旧吵成一锅粥。

    这种大变动,除非黄河决堤有人造反之类的大事,否则在吵出结果之前,是没什么能打断它的。

    激辨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

    “陛下!臣以为,中书省拟诏自来从无纰漏,诸位大人兢兢业业,请陛下三思!”

    “诶,并非如此。自从前年调整地方上奏制以后,地方奏疏增了很多,中书省诸大人虽勤于公务,但限于数量,难免略略拖延一些。如今陛下设奏议处,正好分担一些,省得政务拖延,岂不更好?”

    “你这话不对!那你倒是说说,有哪个政务拖延不决了?!”

    正和颜琼激辨的这个,是御史张怀信,据他们这段时间的盘点观察,正是萧逸目前放在明面的得力人手之一。

    战力了得,追着颜琼连连逼问,又一一驳斥,口才十分厉害,把前者辨了一个哑口无言,刑部尚书吕敬德赶紧来支援。

    “奏折渐多总是事实,增设奏议处分劳,使政务通畅,有何不对?!”

    “哼!太.祖太宗圣训,不管朝堂地方,最忌杂员沉疴,故下官以为,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应增设这奏议处!”

    观张怀信的激烈反应,估计,萧逸在三省也是有势力的,并且不会太小。

    裴月明挑了挑眉。

    她貌似安静不语,实际视线余光并没离开过皇帝。皇帝端坐不语,视线一会落在张怀信身上,一会落在颜琼吕敬德身上。

    今日,依然是颜琼等代表皇帝一方处于下风,皇帝心情肯定不会好。

    他很注意这个张怀信了。

    目前,张怀信这口黑锅还在扣在他们头上的。

    裴月明不动声色,和段至诚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状似不经意瞥了一眼立在中前排的忠毅侯申元。

    申元没吭声,但能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

    张怀信等人踱步辩驳间,时不时会貌似不经意瞥向申元,申元微不可察点点头。

    裴月明段至诚收回视线,再次对视一眼

    这时机不错,可以开始了。

    今天,裴月明跟前的站位仍空着,萧逸请的病假还没完,没来。

    很好。

    裴月明瞥了周淳一眼,周淳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呵,这怎么就是杂员沉疴?奏疏倍增是事实,在中书省停留时间比旧日要更长也是事实!政令通畅,诸事之本,汝等不思设法改进,反而一再反对,是何居心?!”

    “我等当然一心为了陛下为了大晋!凡事有利必有弊,可行否?还得看弊大还是利大!御史者,本该畅所欲言,据理力谏,如此,方不负太.祖及陛下予之风闻言事之权!!”

    “吕尚书,你以为对否?!”

    周淳时不时声援张怀信,尤其在吕敬德加入颜琼以后,他直接调转枪头和张怀信一致对敌了。

    唾沫横飞,俨然一副死磕到底的姿态。

    “没错!”

    “可行否?还得看弊大还是利大!太子殿下年纪尚轻,正该先多多历练。而保明阁,哼!更是设立多年也无甚建树!陛下请恕臣直言,这贸然委以重任,是必会因经验不足致纰漏!”

    “拟写诏令,其责何其之重也!请陛下三思!!!”

    张怀信掷地有声,满脸通红,话罢停下退后一步,让周淳上。

    他还重重喘着,脸红脖子粗,声音响彻了整个宣政殿,谁知,一直和他配合默契的周淳这会却突然哑了火。

    “……”

    周淳突然平静下来,他上前两步,对御座拱手:“此弊端欲解,臣以为,可增添政事堂席次。”

    “先前中书省政事繁忙无暇抽身,政事堂仅列二席,远逊于门下尚书二省。”

    “太子殿下年轻少经事,颜琼陈平等人也是初涉拟诏,确实难免有疏漏,不妨增加政事堂议席,仔细审议,可补其疏。”

    声音一下子低了一个八度,从脸红脖子粗霎时变心平气和,直接把张怀信撂一边去了。

    张怀信错愕,霍地侧头看他。

    “臣以为,如此,也不失为两全之策。”

    明眼人就看的出来,这两人事前是没有通过气的,这不对啊!张怀信不是宁王的人吗?

    偌大的宣政殿一下子静了一大半,诸多视线讶异看过来,包括上首的皇帝。

    张怀信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控制住了自己,勉力镇定,没有回头去看申元。

    他控制住了,可其余不涉及的人没控制,立即往申元方向看了一眼。

    下一步怎么做?

    怎么应对挽回?

    申元汗都憋出来了,他比张怀信还要错愕,他不知道啊,怎么办?一下子急得满头大汗。

    他这么一耽搁,那几人心里焦急,视线难免就停留得略久一些,然后这么略略一久,皇帝就察觉了。

    他居高临下,本来就更能看清楚下面的动静,现在人人都是看张怀信,就这么几个人脸是偏向那一边的。

    他巡视一圈,视线就落在忠毅侯申元头上了。

    皇帝眼神闪了闪。

    “周淳所言,亦不无道理。”

    收回视线,回到正事上,皇帝沉吟片刻,没有马上就否了,“此事,容后再议。”

    闻弦音而知雅意,这个条件交换,皇帝需要斟酌一下。

    段至诚垂眸。

    皇帝没有拒绝,证明他还能接受,可以了,基本是成了。

    “退朝罢。”

    “恭送陛下!”

    皇帝站起,瞥一眼段至诚方向,掠过申元,转身离去。

    ……

    申元勉强保持镇定,一散朝,匆匆离开。

    裴月明缓步下了陛阶,站在她的轿辇前,视线落在申元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她收回视线,看了王鉴一眼。

    王鉴心领神会,立即通知下去,让人跟上。

    裴月明登上轿辇,额角熟悉的微微晕胀。

    她拉开小木屉,用炭笔草草书写,随后,两人就换回去了。

    回到王府,她踱步去了外书房。

    没多久,萧迟就回来了。

    消息和他前后脚到了。

    冯慎禀:“申侯下朝后归府,随后微服从后门而出,看方向,应是安王府。”

    “卑职等因察觉另有人尾随,遂悄悄离开,未曾惊动。”

    裴月明和萧迟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很好,成了。

    ……

    宁王府所谋诸事俱成,气氛很不错。

    然安王府则截然相反。

    萧逸大怒:“既然如此,你还过来?!”

    素来温文尔雅的人罕见色变,霍地站起,“噼啪”一声,茶盏落在猩猩绒地毯上,摔了个粉碎。

    由不得不气,实在太过愚蠢!

    明知皇帝很可能生了疑,还往安王府跑,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没见张怀信等人全都没来?!

    申元吓了一跳,慌忙辩解:“殿下放心,我先回了府,乔装换车,悄悄从后门而出的。”

    他嗫嚅:“……我还在几个坊市绕了一圈。”

    可这种时候,乔装能避过的可能性并不高,最正确的做法是不动,装傻充楞。

    看一眼有些惶恐的申元,萧逸揉了揉眉心:“行了,坐罢。”

    斥责也没用,他舅舅并不是精明人,这些年能依计划按部就班地收拢势力并守好了,没出什么大差错,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应变不行。

    人家特地设套,专门是来套他的。

    罢了。

    申元有些惶惶,又愧疚,挨着圈椅坐下,问:“殿下,那现在如何是好。”

    不过也不意外了,萧逸淡淡:“萧迟既知晓,也不长久的。”

    在萧迟这边,他并非身在暗处,这要揭出来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也差不多了。

    他淡淡道:“想来,父皇很快就会传召我。”

    “啊!!”

    ……

    申元的惊声并未过去多久,当日下午,紫宸殿太监传皇帝口谕,召见安王萧逸。

    萧逸神色很平静,吩咐赏了传谕的太监,换了一身银白的亲王常服后,登上车辇,往皇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肥肥的一章!比心心~

    明天见啦宝宝们!!(*^▽^*)

    爱你们!!

    第93章

    车轮辘辘,

    抵达含庆门。

    停车换辇,

    到了紫宸殿的陛阶下。

    此时正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映在紫宸殿重檐的金黄色琉璃瓦和红墙上,

    折射出耀目的光辉。

    织金杏黄轿帘一撩,

    安王萧逸缓步下辇,

    他立在高高的汉白玉陛阶前。

    风很大,银白衣摆猎猎而飞。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在非必要公事的情况下被皇帝召到紫宸殿来。

    微挑了挑唇角,一抹讽笑。

    转瞬即逝,他对迎上来见礼的引路小太监微微颔首,

    叫起,然后跟着小太监缓步上了陛阶,

    不疾不徐,

    依然是那个温文和润的二殿下。

    “二殿下请,

    陛下在呢,

    姐姐们和诸位哥哥都遣出来了。”

    安王为人温和,平时对小太监小宫女也甚体恤,很有人缘,

    因此无关紧要的事情,小太监也不妨说上两句当结个善缘。

    “有劳小公公了。”

    萧逸微微一笑,对小太监点了点头。

    引路到了地方,小太监麻利退去,张太监出来宣皇帝口谕,请二殿下进。

    萧逸立了片刻,

    撩起银白衣摆,跨进门槛。

    厚厚的猩猩绒地毯落地无声,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皇帝正端坐在御案之后,提笔疾书,墙角金柱立着清一色的蓝袍大太监,垂眸肃立,井然无声。

    “儿臣见过父皇,请父皇万福金安。”

    在萧逸踏入殿那一刻,皇帝御笔停了,他抬眼,看着萧逸。

    萧逸不疾不徐,如同往日一般,动作标准又温和地给皇帝问了安。

    只这回没有赐座,也没有上茶。

    眼前的萧逸一手置于腹部立着,眉目温然,唇角微翘,从肢体到姿势都看不出一点紧绷的感觉,气质和润,温文尔雅。在皇帝锐利的审视目光下,他和煦微笑依旧,看着和平时请安或奏对公事并无差别。

    皇帝眯了眯眼,不发一言。

    萧逸就这么微微垂首,恭敬而安静等着。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外书房气氛越来越紧绷。

    足过了一刻钟,殿内沉得像能拧出水似的,死寂,连不少在御书房伺候久了太监都不自禁绷起心弦。

    萧逸未见一丝惊慌之色。

    可见,他心理素质之强大。

    皇帝往后一靠,倚在御座的靠背上,很好,原是他忽略这个儿子了。

    确实忽略了。

    骤一回头,察觉了萧逸,再定睛一看,却发现不显山不露水间,他已经在工部礼部深深扎下根来了。

    不少人已以他马首是瞻,他在二部的影响力,并不逊色于萧迟在户部。

    除了母家弱点。

    若非母家不及永城伯府,否则,他当与萧迟并驾齐驱。

    不!

    不对,别忘了张怀信等人!

    张怀信等人的存在,显然这儿子是深藏不露的,谁知道底下还有多少个张怀信?

    皇帝往后一倚,烛光投下,眉骨鼻梁一小片阴影,他缓缓道:“你的病,痊愈了?”

    眼前的萧逸,肤色白皙微透红润,双目有神精神极佳,并不见半丝病态。

    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其实自那时起,皇帝就对这个次子生了一丝怀疑。

    朝上对东宫发起的攻击太猛烈了,声势之浩大,完全出乎皇帝的意料,他当时是大吃一惊。

    段至诚作为掌权近臣,三皇子母家,皇帝多年看重的同时,也是很关注的。永城伯府的势力,其实他心里是大致有数的。怎知一出手竟然半个朝堂都动了起来,这不对!他吃惊之余,一下高度警惕,又忌惮,也是因此反击才会这么迅猛。

    那一点思疑一直都在,但没想,原来是他!

    他这个素来毫不起眼的次子。

    萧逸拱手:“回父皇的话,得父皇赐药,休憩数日,儿臣已经大好了。”

    徐徐缓声,还是那个温润和煦的模样。

    静默片刻,上面传来碗盖刮蹭茶盏的轻微响声。

    皇帝端起茶盏,垂眸拨了拨浮沫,寂静的殿内,瓷器一下下轻碰脆响倍让人心弦绷紧。

    皇帝问:“张怀信等人是怎么归于你门下的?”

    也不废话,也不让对方迂回虚与委蛇,一开口切入最关键。

    这一点不但皇帝觉得不通,也是萧迟裴月明等人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

    萧逸今年二十一,涉朝政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之前他一直居于深宫,触碰不了朝堂。

    张怀信等人,明显不是近两年才归附的。萧逸这两年收拢的是工部和礼部的势力,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而暗地里,他和御史台三省及其他部院接触也不多,这收拢的条件实在并不充份。

    还没入朝的萧逸,实在很难去收拢前朝人手。前有皇太子,后有得宠皇子萧迟,萧逸这二皇子小透明一个,人家凭啥投注你?

    甚至时间更往前一点,萧逸年纪还小,他就根本没有收拢人的能力。

    张怀信等人,以及其他很可能藏在水底下还有的人手,只能靠忠毅侯申元去收拢。

    可申元,皇帝左看右看,并不觉得他有这般能耐。

    萧逸除了工部礼部以外的势力,是怎么来的?

    他并不给萧逸回避推搪的空间,单刀入,直言逼问。

    御书房内静谧片刻,萧逸笑了笑:“不过是母妃旧年的恩泽罢了。”

    他抬头看皇帝:“父皇,您还记得我母妃吗?”

    淑妃?

    年代久远的一个妃妾,骤然说起,皇帝微微一愣。

    模糊一张年轻女子的面庞闪过,螓首蛾眉,酷似段贵妃六分,只其余四分早就记不真的,余下六分也被段贵妃的面庞覆盖,记忆朦胧早想不起来了。

    皇帝也不会刻意去想。

    正主归来,哪里还有淑妃的事?他对段贵妃心虚得紧,更着意忽视处处遮掩,之后病逝,多年下来早就遗忘了,若没人特地提起,他还真想不起她。

    微微一愣,回神,雷霆雨露皆君恩,萧逸这询问让皇帝感觉到冒犯。

    萧逸的回答更让皇帝感到敷衍。

    淑妃一介女流,入宫后为内廷妃妾,入宫前是闺阁千金,什么旧年恩泽,在皇帝看来,不过是萧逸搪塞之词罢了。

    皇帝愈发愠怒。

    萧逸和皇帝的无声对峙,不亢不兢始终不落下风,他恭敬有礼温和对答,就和朝上一样,明面上挑不出没任何不对的地方,教人满腔怒火却无从发起。

    只皇帝发火,却是不需要理由的,萧迟这静静对视的眼神,一下子点爆他积蓄已久的怒意。

    “滚!!”

    一个茶盏掼在萧逸的脚下,碎瓷飞溅,滚茶泼撒,茶汤溅在银白的云纹下摆上,瞬间点点浓褐。

    对于萧逸,皇帝可没有对萧迟的容忍和耐性,他冷冷斥道:“滚下去!”

    萧逸转身而出。

    冷风猎猎,御书房外噤若寒蝉,萧逸一步一步离开,在陛阶顶端立了片刻,他察觉掌心有些刺痛。

    却原来襕袍的宽袖下,他不知不觉握紧了拳,修剪圆润的指甲刺进掌心,是在询问皇帝可曾记起他母妃那一刻。

    他缓缓松开。

    面无表情,缓步拾级而下,除了银袍下摆的点点褐色茶渍,和来时并没什么两样。

    登上轿辇,他淡淡吩咐:“回去。”

    ……

    御书房内。

    皇帝下旨:“着安王闭门思过。”

    没有原因,没有期限,直接就让闭门思过。

    萧逸车辇前脚进的大门,宣旨太监后脚抵达安王府。

    往昔犹待笑意的宣旨太监如今一脸严肃,连管事循例塞的荷包都没接,一宣完旨,呼啦啦就走了,一点不肯沾手。

    萧逸看了眼手里的明黄圣旨,随手交给身边的大管事让按规矩供起,他不疾不徐,缓步回了殿内。

    “殿下,殿下,这如何是好?”申元有些慌。

    “慌什么?”

    萧逸接过宫女奉上的茶盏,揭开碗盖撇了撇浮沫,不紧不慢啜了口。

    他半点不见慌色。

    喝了一盏茶,这才不疾不徐回内殿换下身上沾了茶渍的袍子。

    ……

    这两月的朝堂,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教人目不暇接。

    首先是朱伯谦的惊天大案,梁国公府倾覆东宫卸臂,紧接着就是宁王对太子发起猛攻。

    太子步步败退,最后皇帝出手。

    先是替死囚一案的反反复复,接着就是皇帝拟设奏议处并将太子推上一把手的位置。

    整个朝堂炸得跟个油锅似的。

    现在好不容易中场休息了,又爆出一个安王被圣旨勒令闭门思过的事情来。

    骤不及防,人人错愕。

    随即,御史张怀信,工部郎中杨园,及光禄寺少卿管钦等六七人上奏,表示安王殿下素来勤勉不怠,并无过错,为何无端陛下要令其闭门思过?

    此举不妥,请陛下收回成命。

    群臣这才回过神来,也纷纷上折,附和前者的话,请皇帝收回成命。

    御书房。

    商议政事完毕,望一眼堆在御案另一侧的一大堆奏折,颜琼劝:“陛下,不妨且将安王释出。”

    二皇子温润如玉,平易近人,日常公务交接或碰面皆和颜悦色,又能体恤人之所难,常常施与援手,能力也很出众,身份又高,他出面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在朝堂六部口碑都很好,因此给他上折说话的人很多,其中甚至有未明真相的皇帝亲信。

    萧逸没犯错,他行事有度甚至没证据说他结党营私,皇帝就三个儿子,也不能往他身上盖不孝不忠之类的万金油戳子。

    至于张怀信,言官无罪,也不是个适合深究的点。

    所以颜琼等人劝释,不然影响不好。

    皇帝揉了揉眉心。

    往后一倚,他面露疲惫。

    颜琼等人说的,他何尝不知?

    仔细一看,他这二儿子还真不简单,心思慎密行事恰到好处,颇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

    儿子们一个个都大了。

    要么暗藏面目,要么另起心思。

    即便是皇帝,难免也一时有种怅然又疲惫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很快消逝了。

    皇帝坐直:“传旨,安王闭门思过一旬。”

    给出一个期限,老子要儿子,皇帝要臣子,只要不是无限期,短期无甚可说的。

    皇帝妥协了。

    只萧逸的表现出来的慎密和城府让皇帝危机感大盛,他挥退颜琼等人,吩咐:“叫太子来。”

    ……

    不说皇帝和萧逸之间的交锋对峙。

    宁王府这边。

    萧迟和裴月明心情正愉快着。

    很好。

    成功把萧逸给掀了出去,一下子分摊超过一半的火力,他们压力大减,这算是一个小小的阶段胜果了。

    皇帝和萧逸正磕着,奏议处的事情中场休息,他们便得了一点空。

    偷得浮生半日闲,萧迟抓紧时间和裴月明约会。

    “我们去东城的园子吧?”

    不敢出城,怕临时有什么急事找不到人。

    说到这个,萧迟就满腹牢骚,真是的,恋爱谈了都好些天了,连约会都没怎么有时间过!

    一边抱怨,一边精挑细选,最后选中的城东的菊园。

    这园子原是皇帝私产,后来萧迟开府分给他的,假山流水,遍植珍品菊花,一到金秋满园争妍斗艳,非常适合约会的地方。

    那就去呗!

    散散也是好的。

    最近的工作强度,裴月明都有些疲了,她侧头,萧迟一双眼眸亮晶晶看着她,她弯了弯唇,“好呀!”

    说去就去,一声令下,车辇就好了,浩浩荡荡往城东菊园去了。

    车轮辘辘,听着都觉得分外轻快。

    裴月明倚在榻背,萧迟就挨着她坐着,双手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她嫌弃:“去去,沉死了。”

    赶蚊子地撵一边去,萧迟只好调整姿势,让她靠在他怀里。

    但裴月明觉得这姿势忒不舒服了,多好的马车还是有点颠的,这仰着怎么舒坦?

    没多久就趴回榻背上去了。

    她撩起帘子,眺望街景,萧迟凑过去和她挨着,两人一起看。

    “诶,萧迟,还记不记得这小宅子?”

    车轮辘辘,街景有些眼熟,原来是来到城东小宅附近了。

    说的就是裴月明和萧迟初次约见的那个小四合院。

    现在回头看,就觉得挺有意义的。

    萧迟也认出来了,不禁笑了笑,裴月明斜他一眼,哼道:“那时啊,你凶得很,可把我吓到了,老担心小命不保呢!”

    萧迟忙道:“也不是,其实那时我也没想怎么样!”

    就算有,也不敢承认了,回忆起自己当时的的态度,他十分心虚,忙讨好冲她笑笑。

    “诶,少渗人了你。”

    裴月明嫌弃,推他的脸,吃吃笑着。

    “胡说!我哪里就渗人了?”

    他不服气,放她腰侧的手一动,她立即一缩,哈哈笑了起来。

    这人真坏,挠她痒痒肉,不行,她得挠回来!

    两人倒在小榻上闹成一团,裴月明连扒带踹,好不容易挣脱,这家伙一个虎扑扑上来,搂着她一滚,脸顺势就往她面上凑。

    裴月明及时伸出手上,捏住他的嘴。

    这家伙,逮到机会就想亲她!

    自从被勒令不许偷亲后,萧迟就一门心思想解锁亲吻,以期在明面上收复失地。

    谈恋爱吧,亲个嘴倒是很正常的。

    但裴月明看他这般挖门盗洞套路频出就好笑,她逗他,就是不给他亲到。

    现在也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中间隔着一手掌,偷袭失败,萧迟目露沮丧。

    裴月明吃吃笑着,笑得杏眼弯弯。

    弄得萧迟一时也不知沮懊好呢,还是高兴好了。

    没等他纠结完,菊园就到了。

    两人下车,裴月明“哇”了一声,确实很美啊。

    泥金香,紫龙卧雪,朱砂红霜,清水荷花,胭脂点雪,红的黄的紫的橙的粉的,还有墨菊,各色名品看之不尽,满园秋菊竞相怒放。

    除此之外,这菊园居然还有一眼活泉,清澈的泉水汩汩,汇集成小湖,然后沿着人工筑砌的溪道蜿蜒绕遍整个园子。

    最妙的是,泉眼所在的小湖放养了活鱼,鲟鱼,鲥鱼,鲫鱼,白条,一眼下去四五种,鱼身修长,悠闲在清澈的泉水中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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