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黄仙三炼12：诡计多端的蜘蛛精
大家好。
即便我观测到了你们，仍觉得平行世界的存在对宇宙造成了极其庞大的浪费。因此，对于平行世界我有另一种猜想。
既然能看到这些信息的柯岚都有电脑，或许你们已经尝试过编程，也经历过代码有误后程序运行错误的事。那么宇宙对质量的修正，是否也和我们对代码的修正类似？
比起细胞，或许我们更像电脑中的一串串代码。我们是被人创造出来的虚拟存在，所谓的世界叠加也只是我们认知中的一部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质量被增加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用语言对物品、对人、对空间的定义，在塑造思维和便于沟通的同时，也会剥夺我们对外物的部分感知？
当我们习惯于用‘太阳’指代天空中那颗炽热的黄矮星、用‘月亮’指代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用‘宇宙’指代上述一切所存在的空间时，会不会对这些无比熟悉的名词失去本该有的好奇与警觉？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我们熟悉的名词在客观层面上，还有着我们不曾知晓的另一面？
月亮真的是地球的天然卫星？亦或是另一种文明用于监视地球人的瞭望站？我们是否和游戏里的像素小人一样，在思想上被印下了‘我存在之处即为宇宙’的钢印？被我们称为宇宙的这个空间，有没有可能只是一台超级电脑？
另外，我的爷爷去世了，不知道你们的爷爷还好吗。
WMI柯岚
一九九六年九月三十日
你好啊，柯岚。
你们的猜想都很有意思。我也收到了许多来自平行世界的信息，已经将那些信息整理进文件夹一并拷贝在这里了。
我想说的是，代码的错误是一次性的，经过修改后不会再出错（虽然也有改完之后错上加错的情况）。但我们却可以重复地借物，所以我认为平行世界更像细胞。毕竟细胞一直持续着突变的过程，还会有其他特殊细胞负责杀死癌变的细胞。
……也不排除我们的世界是某种可以自我进化的智能代码，它的复杂性导致了宇宙无法一劳永逸地修复错误，只能一次次收拾残局，所以我们可以重复地犯错哈哈！
我的爷爷还好，杜奉予也在身边。那个决定去其他世界的柯岚怎么样了？有谁收到过他后来的消息吗？
WMI柯岚
一九九六年十月四日
我和杜奉予看得大气都不敢喘，将剩下的八九个文件全翻看一遍后，发现后续讨论大都围绕着前面几个文件进行。
他们一直在寻找那个写下‘漂流瓶二’文件的柯岚，想知道他的近况如何，但并不敢像对方那样贸然进入借物通道。毕竟多世界理论下的平行世界会给予一切不确定因素成真的机会，从而得到确定性。因此，进入通道后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都是必然发生的。
我想不到在爷爷也因保护我去世、且杜奉予生死不明的情况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我是他的话，或许也会选择进入其他世界吧……死在探寻真相的中途也好，活着抵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也好，都是比他描述的现状更美好的结局。
“……你也知道？”杜奉予忽然出声道。
“知道啥。”
“虫群的事。”
“知道，咋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杜奉予意外道。
我含糊其辞道：“当然是我靠智慧推断出来的。”
杜奉予听完竟然没询问更多，似乎并不在意我知道的方式，只低声问我：“你不害怕？”
“你不一样嘛。”我冲他挤眉弄眼，心道你那些蜘蛛小得像个黑点，根本看不清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一直担心你害怕我。”杜奉予的黑眼睛柔和起来，说着说着人就贴到我面前来了。
我一看气氛不对，连忙打发他去做饭。一旁的电脑显示器却在此时忽然黑了，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许多白色英文。
我只懂一点英语，大多是物理和天文方面的术语，之前学编程时用到的英文都是杜奉予现教我的。此时面对这种成段的英文还是看不太懂，只能问杜奉予咋回事。
杜奉予看过屏幕上的英文后皱眉道：“上面说找不到系统，让检查磁盘。”
我一怔，连忙找到工具拆开电脑机箱，随即发现机箱中的硬盘不翼而飞。
又被借走了。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电脑主机中的硬盘再次被平行世界的我借走了。
有时候，按兵不动也是件苦差事。
我心爱的硬盘一去就是三天未归，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禁也动了去找黄淘气的心思。
怪不得其他世界的柯岚都热衷于借硬盘这事……他娘的自己的硬盘被借走好几天回不来，自己只能在家干等的感觉太煎熬了！那这期间不就得借别人的硬盘来玩玩？
不知这事是哪个王八犊子起的头，再这么愈演愈烈地发展下去，以后我都不敢用电脑编程了。
就在我一边看书，一边心焦地抬头看电脑硬盘回来与否之时，杜奉予正不慌不忙地用勺喂我吃饭
呃……其实我也有反思过。我到底是啥时候从手脚健全、干活麻利的青壮年，退化成需要杜奉予擦脸喂饭的青壮年弱智的。
喂饭这事本来只是我们俩之间的小情趣。
杜奉予总喜欢在菜刚出锅的时候喂我两口新鲜的。然而自从爷爷不在以后，他的行径就愈发猖狂起来。从喂两口，到时不时喂两口，再恶化到喂全程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等我发现这个相处模式有点奇怪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我说这样耽误他自己吃饭，他说他可以左右开弓，不耽误，而且喂我吃饭有种别样的快感。
然后。
我就见识到这诡计多端的蜘蛛精，有多少勾搭人的手段了。
像什么……不小心用了喂我的勺吃饭，不小心用了他的勺喂我吃饭，不小心把丸子掉到我身上来帮我擦衣服和裤子，不小心蹭我一脸大米饭再摘下饭粒自己吃，不小心洒我一大襟汤，让我脱了衣服看胸口烫到了没有等等等等……
我都纳闷，他是怎么在一箪食一豆羹和两个勺之间玩出这么多花样的。这些天我和他在一日三餐期间发生的意外，比我前三十年发生的加一起还多。以至于昨天早上看见他烙春饼，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又是什么攻心计的道具。
果不其然，上了桌杜奉予就把饼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卷上肉以后用手拿着喂我。那顿早饭吃完，我下嘴唇都让他摸肿了。
怪不得古代那些书生在破庙里撞见妖精女鬼啥的，大概率都会被吃干抹净。美色当前还有那么多手段加成，一套下来柳下惠都迷糊。我这有我爷的在天之灵护体，都不敢在吃饭时直视杜奉予的眼睛。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这意味着现在杜奉予脑子里想的都是我的事，那些小花招背后也是他对我的喜爱。
“又想什么呢，就不能跟我说说？”杜奉予用勺子刮掉我下唇上的汤汁问道，“你以前还能说两句没用的，现在直接哑巴了。”
我咀嚼着口中的肉笑道：“想你呢。”
“还会撒谎了。”他直接收起空碗筷出门去外屋洗碗，显然不信我的话。
我在炕上无聊地滚了滚，想等杜奉予回来磨他给我按摩，小雷达却感到洗完碗的杜奉予转身去了主屋。
他似乎用遥控器开了电视，随即电视的声音被一点点调小，直至偏屋的我完全听不到。之后他便靠坐在主屋炕头，一动不动地看起电视来。
“……”我趴在偏屋的炕上，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便起身夹着枕头下炕跟着去了主屋。
杜奉予见我进屋也没说什么，继续默默地看电视。我放下枕头爬上炕趴到他身边，偷眼打量他。
他的眼睛虽然看着电视，眼神里却是空的，表情也不随着节目内容有任何变化。他只是装作在看电视，实际上脑子里想着其他事情。这让我感到一种距离感。
虽然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空间，可当杜奉予真的想着我以外的事时，我仍忍不住想问他在想什么。随即我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杜奉予从我们尚未确定关系时起，就问过我许多次的问题。
原来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观察我了。
“你别以为盯着我发呆就能伪装成在想我。”
我回过神，看见杜奉予正垂眼无奈地望着我。
“表弟，我给你按摩啊。”我冲他咪咪笑。
X
小
颜
y
第101章
黄仙三炼13：不祥的来信
我拦了半天才拦住要脱裤子的杜奉予，无视他遗憾的神情坐到他屁股上，开始一板一眼地揉捏手下肌肉厚实的肩膀。
“嗯……”
“你别给我整这动静。”
我眉毛一立，及时遏制了他的不良行为。随后才趁胖胖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工夫，主动抛出话题道：“那个世界的我让我小心胡小五，看来这臭狐狸确实有问题，不怪我一直看他不顺眼。”
“为什么，他对你不是还可以？”杜奉予侧过头，对我的主动有些诧异。
“说不好，方方面面的感觉。他明明能看到王海龙的过去还对我们守口如瓶的，现在又明目张胆地在我身边放眼线，谁知道他有什么居心。”我道。
每次想起去潘家救我的那一大群狐狸，我都心有余悸。
与其说它们是狐仙的麾下，不如说是山大王座下的小妖。潘立军固然可恨，但那些在院子里肆意屠戮破坏的狐狸，恐怕也没有惩奸除恶这么高尚的动机。如果它们做出那些行为的理由，仅仅是得到了胡小五的首肯。那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我站到它们的对立面上时，遭到报复的人就会是我了。
杜奉予认真嘱咐道：“你不要招惹他，他很难对付。”
“我知道。”我皱眉道，“我也没想到他能强到杀死爷爷和你的同时，还能重创黄淘气的地步。按理来说，那黄皮子如今也算个散仙，不应该这么弱啊？”
“你猜反了。爷爷只是个普通人，我和我的蛛丝都怕他的狐火。胡小五要解决我和爷爷，恐怕一口火就足够了。”
我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没那么厉害，只是正好克制你？”
“不。我的意思是，胡小五是重创了黄淘气、你和你二爷之余，随随便便就杀了我和爷爷罢了。”杜奉予苦笑道，“你但凡还有一点行动能力，都不会看着爷爷和我死在你面前的，不是吗？你二爷但凡还有一点行动能力，也不会看着你受重伤的，不是吗？”
“……”我愕然，这才反应过来。
写下漂流瓶二的那个柯岚并未提及自己与二爷的状况，但经杜奉予这么一解释，我估计他们也已是强弩之末。否则怎么会选择前往其他平行世界，走这种风险极高，堪称自杀的道路呢？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二爷会败给胡小五。”杜奉予道。
我摇头沉重道：“如果胡小五真是某种四维化的存在，那别说一个二爷，五个、十个、一百个二爷对上他也没有胜算。平行世界里的胡小五没杀了我和二爷，恐怕只是不想或者不能杀而已。”
“怎么会？你二爷很厉害的。”杜奉予蹙眉道。
我好笑道：“你倒替他说上话来了。那我问你，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最强统治者，或者说神仙们应该是怎样的存在？”
杜奉予思考片刻后道：“有善恶观念，很智慧，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
“靠这些就可以确保自己是世界统治者的地位？”
“修行了很久，比所有人都强。”
“什么程度的强算得上最强。”
“像原子弹那样，可以瞬间毁灭一个城市。”
“那怎么杀死鬼呢？”
“或许鬼根本不能触碰……”杜奉予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想不出来了。”
“你看过封神演义的连环画或者电视剧吗？”
“嗯。”
“你和封神演义里的角色比谁更厉害。”
“他们啊，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哪吒和杨戬。”杜奉予笑道。
“哪吒怎么从连环画里蹦出来打你？”
“…………”杜奉予忽然没动静了。
我继续道：“如果这个世界的神来自更高维度，祂看着我们，就像我们看着画里的人。祂杀死我们，就像我们撕一张纸那么简单。如果祂连存在的方式都是我们触不可及的，那祂对我们而言就是神。”
闻言，杜奉予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不少。
我以为他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失落，便安慰道：“你放心，我肯定不去招惹胡小五。到时候他要是来问，我就把黄淘气的事招了。牺牲它一个，幸福我们俩。”
“我觉得那个世界的你，应该也是这么做的。”
“你什么意思……？”
杜奉予迟疑道：“胡小五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包括我，只是借黄淘气这个机会一起动手罢了。我最后一次看到胡小五的时候，他就快功德圆满了，估计现在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
我停下手，瞪圆眼睛震惊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胡小五早就盯上你了，咱们也会有危险的！”
“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我会留心的，有什么风吹草动会带着你提前跑的。”杜奉予道。
“等他找过来还跑个屁啊？咱们趁现在直接从这搬走不就完了？反正爷爷也不在了，我们俩去哪住都是一样的！大不了给二爷也带上，咱仨一起跑！”我冷汗都下来了，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感危机四伏。
“你好像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杜奉予道，“当初你在医院昏迷不醒，我本来想把你转到市里的医院。你二爷和爷爷都说不行，你不能离家太远。”
我呆坐在炕上道：“……我走不了，你可以走啊。”
“我要留下来，我们之前说好了的。”杜奉予立刻拒绝道。
“我靠，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有必要计较这个？啥事都有轻重缓急的好不？！”我连忙从炕上爬起来，将杜奉予的衣服掏出来塞进他的拉杆箱里道，“赶紧起来穿衣服，你现在就走。别的东西回头我给你寄过去。”
“你别忙活了，我不会走的。”
“你到底什么毛病？不让你走你偏走，让你走你偏不走？跟我对着干？”我怒道。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放缓语气对他好说好商量道：“但我不想看着你死啊？你走了咱俩活一双，以后还可以写信，可以偷偷见面。你留下来说不定要死一对啊！”
杜奉予扯过被子往头上一蒙，不说话了。
“诶！你啥意思？坐以待毙是不是？！”我叫道，正要拉他起来，忽然瞧见桌上的电脑机箱中多了个眼熟的东西——硬盘回来了！
我见状左右为难了几秒，在给杜奉予拎起来送走和开电脑之间，抱着暂时没事的侥幸心理选择了后者。连忙拍着杜奉予的肩膀道：“快起来，硬盘回来了！”
说着，我先一步滚下炕开机，杜奉予从被窝里偷看两眼发现情况属实后，也穿上衣服下炕凑过来。
待漫长的开机时间过后，我立刻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文件夹和一个新文本文件，连忙激动地点开新文件。然而文件打开的下一秒，我和杜奉予就愣住了。
这个文件里只有寥寥几行字。
胡小五在追杀我们，二爷重伤，淘气也要不行了，这应该是我最后的留言。我也准备带着杜奉予从淘气的借物通道离开，以求一线生机。希望你看到这条留言时祸端未起，切记提前采取行动回避胡小五。
柯岚
我手指发颤，紧接着点开文件夹里的文本文件。
我草，胡小五疯了，领着一帮狐狸天天在院子里蹲点要抓杜奉予。还好我提前给人送回城里去了，他奶奶个腿儿……
我看都没看完就蹭地起身，瞄了眼院子里晒太阳的胖胖对杜奉予低声道：“别的先不带了，去把钱和证件拿上，我先送你走。”
杜奉予见我用不容置喙的目光盯着他看，便转身将钱包翻出来揣兜里。我去外屋洗了根黄瓜拿在手里，故作轻松地带杜奉予走出家门。院子里晒太阳的胖胖见我们要出门，也打着哈欠站起身甩甩脑袋跟上来。
“诶，你在家看家。”我一边冲胖狐狸甩手，一边启动蹦蹦道，“我们去镇上买点肉，一会回来给你切一条吃。”
“啊啊！”胖胖听见有肉吃，顿时眼睛亮晶晶地答应两声，还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给我们看。
“傻样儿。”我见状复杂地笑了两声。
杜奉予弯腰挠了挠狐狸下巴，随后一声不吭地坐上蹦蹦。
随着蹦蹦开上村道，我贼头贼脑地对杜奉予道：“回去先跟你爸碰个面，道个歉……他再怎么也是你亲爹，不会真生你的气。你的东西我到时候租个车给你运过去。”
“……”
“那、那电脑是不是真给我了？”我不好意思地笑道。
杜奉予却忽然道：“不是还没出事吗，用这么着急吗。”
“等真出事咱俩还跑得掉？”我闷声道，“那电脑……”
“以后还能见面吗。”
“能啊！”我眼睛一瞪凶巴巴道，“你想什么呢？！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我送你走是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胡小五不可能在这呆一辈子吧？他就算不收拾你，也有别的方法攒功德。等他飞升了，咱俩不就……”
杜奉予微微睁大眼，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尽道：“有道理。”
“那电脑……”我期待地望着他，内心仍不敢相信那一万多块的东西真白给我了。
“给你了。”杜奉予无奈道，“本来就好久没做了……这回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我咂舌道：“表弟啊，你可真……诶，我警告你，你不许在城里给我胡来啊。到时候等你回来，我可要给你检查身体的。要是让我发现货不对板，你你你……你别怪我退货啊！”
“知道了，我就喜欢你。”杜奉予温柔地搂住我的肩膀，低头在我额头上吻了又吻道，“记得给我回信，写得长一些。”
“哼，我尽量吧。”
就在我们之间的气氛渐渐暖化之时，田野间的土路上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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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黄仙三炼14：你们谁是冬瓜
那人留着橙红色的中长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淡蓝色的，带金属扣的牛仔外套和牛仔裤，很瘦。他皮肤莹白，五官端正，一双如水般灵动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去哪儿呀？”那陌生男人右手夹着烟，一边搔搔自己乱得像鸡窝的脑袋，一边拦在路中间对我开口熟稔道。
“……你谁啊？”我停下蹦蹦防备道，总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很耳熟。
身边的杜奉予直勾勾地盯着那人漂亮的脸一动不动，仿佛看呆了般。我见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怼了他两下低声道：“你瞅啥？刚才答应得好听，这还没出村呢就给我弄这一出是吧？”
就在此时，那毛色鲜亮的男人笑眯眯地指指自己道：“又不认得啦？是我呀，你的五少爷。”
去你妈的五——
“！”我身形一定，猛然调转车头踩着油门就带杜奉予往来时的路逃跑。
五少爷？胡小五！
“跑什么呀。”胡小五不急不缓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我白着脸回头望去，发现他手插裤兜，仍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不知是懒得跑步追，还是觉得我们无处可逃。
我没开回家，也没去找二爷。
如果胡小五真有那么强，那我现在去二爷家不但会害了他老人家，也会被胡小五瓮中捉鳖。最关键的是，我们还没和黄淘气建交呢，连被逼到绝路后寻求一线生机的机会都没有。
“他要是追上来了，你不要管我，以后和你二爷好好生活。”杜奉予道，“我妈他们要是来找我，你就说我去南方了。”
“还没到你交代后事的时候呢！”我没好气地打断他，开回村口后直接拐向去潘家村的路。
得去找黄淘气，虽然我们之前有过节，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和杜奉予俩人对付胡小五太吃亏了，加一个初出茅庐的黄仙至少阵仗上说得过去。
杜奉予继续道：“你家人为你牺牲了很多，你不能因为我出事。”
“你爹妈要是知道你和他们决裂就是为了死在我这，他们得怎么想？你们左一个右一个的死在我前面，让我自己一个人后半辈子怎么过？当我没有心啊？”我不悦道。
“我又不是因为你。”他脸色微冷，“胡小五让他的狐媚子来找我时我就知道他还想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厉害罢了。是我技不如人，跟你没关系。他来找我的时候，你也少管闲事。你不在我说不定还能跑掉，你缠着我才是要害死我！”
“别叭叭了！显你长嘴了是不是？等胡小五找过来我特么临死也拉你垫背！”我怒气冲冲道。
“你敢！”
“草你妈的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怕走路会留下特别的气味，被狐狸闻着味儿跟上来，便一口气把蹦蹦开到半山腰的斜坡才停下。
山路边上有几栋小房子，不知是何时盖作何用的。如今长时间未经修葺，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我直觉黄皮子不会住在离山路近的地方，下车后就带着杜奉予钻进西北边没有路的树林里。
杜奉予的小蜘蛛们已经一波一波地悄悄散布到四周探路。他身高腿长，极擅长攀爬，虽然常年住在市里，此时跟在我后面爬这种大野山也未露疲色。
我恼于不断刮到眼睛上的茂密树枝，不停地用手剥开周围的枝条。可没走一会，就发现不再有小树枝刮到脸上。
前方的树枝仿佛成精了般，总在我走到跟前时偷偷分开让我经过。我微惊，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是不断有小蜘蛛拉着蛛丝拨开了枝条。偶尔有几根不听话的细小树枝，也被杜奉予不动声色地从后方伸手掐断了。
我们往西北深入了大概十几分钟，偶然发现了一小片百来平米大的圆形草坪。
这里草叶葱翠，泥土松软，仿佛铺了一块柔软的毛毯在脚下。空气中也飘满了清香潮湿的芳草地味道。草丛周围的大树根深叶茂。郁郁森森的树冠遮天蔽日，将这片静谧的草地笼罩在光线熹微的树荫下。
我站在这里，只感觉连迎面吹来的山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杜奉予弯腰从树下捡起一块石头道：“像只兔子。”
我这才发现大树下堆着许多奇形怪状、生着青苔的小石头。大都有七八岁孩童的拳头那么大，形状类似各种小动物，一大堆摞在树下瞧上去十分童趣可爱。
忽然，不远处的树丛中传出‘沙沙’的响动，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朝我扑过来。
“小心！”杜奉予惊呼。
我心中一凛，连忙闪避。但还是慢了一步，被从林间蹿出的白色人影撞飞扑倒在地，两人扭打着滚到草坪上。
我挣扎着摆脱了他。捂着肋骨重新站起来时，却意外地看见不远处的另一头站起个眼熟的男人。
那个人竟然是我。
“什么人？！”另一个柯岚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他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裤子，看见我时也是一惊。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第一反应是伸手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借走变成了纸人。可我手下的触感如此真实，如果我变成了纸人，恐怕无法自行判断自己的状态。
杜奉予的目光在我们两个之间犹豫几秒，最后先跑到另一个柯岚跟前担忧地问：“表哥！你怎么样？受伤了吗？”说着，他体贴地伸手抚了抚对方的后颈。
我心里的酸气儿还没泛上来呢，就见杜奉予忽然抓住那人的脖颈，将其重重掼到地上。
那‘柯岚’一时不防被重摔在地，嗷嗷痛叫道：“你干嘛？！！”
杜奉予的表情冰冷极了，他毫无感情的眸子注视着地上的人愠怒道：“黄淘气，何必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那‘柯岚’却没停歇，在杜奉予手下扭动着怒道：“你特么才黄淘气呢！老子是柯岚，是你爹！”
杜奉予默不作声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直掐得我这个旁观者都有点上不来气儿时。那‘柯岚’才忽然收起面上痛苦的表情，冲杜奉予诡异一笑用尖锐稚气的怪声叫道：“呸呸！淘气好丧气！淘气好生气！再来！再来一次！淘气不放弃！这回淘气不会输！”
大家好。
即便我观测到了你们，仍觉得平行世界的存在对宇宙造成了极其庞大的浪费。因此，对于平行世界我有另一种猜想。
既然能看到这些信息的柯岚都有电脑，或许你们已经尝试过编程，也经历过代码有误后程序运行错误的事。那么宇宙对质量的修正，是否也和我们对代码的修正类似？
比起细胞，或许我们更像电脑中的一串串代码。我们是被人创造出来的虚拟存在，所谓的世界叠加也只是我们认知中的一部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质量被增加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用语言对物品、对人、对空间的定义，在塑造思维和便于沟通的同时，也会剥夺我们对外物的部分感知？
当我们习惯于用‘太阳’指代天空中那颗炽热的黄矮星、用‘月亮’指代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用‘宇宙’指代上述一切所存在的空间时，会不会对这些无比熟悉的名词失去本该有的好奇与警觉？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我们熟悉的名词在客观层面上，还有着我们不曾知晓的另一面？
月亮真的是地球的天然卫星？亦或是另一种文明用于监视地球人的瞭望站？我们是否和游戏里的像素小人一样，在思想上被印下了‘我存在之处即为宇宙’的钢印？被我们称为宇宙的这个空间，有没有可能只是一台超级电脑？
另外，我的爷爷去世了，不知道你们的爷爷还好吗。
WMI柯岚
一九九六年九月三十日
你好啊，柯岚。
你们的猜想都很有意思。我也收到了许多来自平行世界的信息，已经将那些信息整理进文件夹一并拷贝在这里了。
我想说的是，代码的错误是一次性的，经过修改后不会再出错（虽然也有改完之后错上加错的情况）。但我们却可以重复地借物，所以我认为平行世界更像细胞。毕竟细胞一直持续着突变的过程，还会有其他特殊细胞负责杀死癌变的细胞。
……也不排除我们的世界是某种可以自我进化的智能代码，它的复杂性导致了宇宙无法一劳永逸地修复错误，只能一次次收拾残局，所以我们可以重复地犯错哈哈！
我的爷爷还好，杜奉予也在身边。那个决定去其他世界的柯岚怎么样了？有谁收到过他后来的消息吗？
WMI柯岚
一九九六年十月四日
我和杜奉予看得大气都不敢喘，将剩下的八九个文件全翻看一遍后，发现后续讨论大都围绕着前面几个文件进行。
他们一直在寻找那个写下‘漂流瓶二’文件的柯岚，想知道他的近况如何，但并不敢像对方那样贸然进入借物通道。毕竟多世界理论下的平行世界会给予一切不确定因素成真的机会，从而得到确定性。因此，进入通道后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都是必然发生的。
我想不到在爷爷也因保护我去世、且杜奉予生死不明的情况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我是他的话，或许也会选择进入其他世界吧……死在探寻真相的中途也好，活着抵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也好，都是比他描述的现状更美好的结局。
“……你也知道？”杜奉予忽然出声道。
“知道啥。”
“虫群的事。”
“知道，咋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杜奉予意外道。
我含糊其辞道：“当然是我靠智慧推断出来的。”
杜奉予听完竟然没询问更多，似乎并不在意我知道的方式，只低声问我：“你不害怕？”
“你不一样嘛。”我冲他挤眉弄眼，心道你那些蜘蛛小得像个黑点，根本看不清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一直担心你害怕我。”杜奉予的黑眼睛柔和起来，说着说着人就贴到我面前来了。
我一看气氛不对，连忙打发他去做饭。一旁的电脑显示器却在此时忽然黑了，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许多白色英文。
我只懂一点英语，大多是物理和天文方面的术语，之前学编程时用到的英文都是杜奉予现教我的。此时面对这种成段的英文还是看不太懂，只能问杜奉予咋回事。
杜奉予看过屏幕上的英文后皱眉道：“上面说找不到系统，让检查磁盘。”
我一怔，连忙找到工具拆开电脑机箱，随即发现机箱中的硬盘不翼而飞。
又被借走了。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电脑主机中的硬盘再次被平行世界的我借走了。
有时候，按兵不动也是件苦差事。
我心爱的硬盘一去就是三天未归，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禁也动了去找黄淘气的心思。
怪不得其他世界的柯岚都热衷于借硬盘这事……他娘的自己的硬盘被借走好几天回不来，自己只能在家干等的感觉太煎熬了！那这期间不就得借别人的硬盘来玩玩？
不知这事是哪个王八犊子起的头，再这么愈演愈烈地发展下去，以后我都不敢用电脑编程了。
就在我一边看书，一边心焦地抬头看电脑硬盘回来与否之时，杜奉予正不慌不忙地用勺喂我吃饭
呃……其实我也有反思过。我到底是啥时候从手脚健全、干活麻利的青壮年，退化成需要杜奉予擦脸喂饭的青壮年弱智的。
喂饭这事本来只是我们俩之间的小情趣。
杜奉予总喜欢在菜刚出锅的时候喂我两口新鲜的。然而自从爷爷不在以后，他的行径就愈发猖狂起来。从喂两口，到时不时喂两口，再恶化到喂全程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等我发现这个相处模式有点奇怪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我说这样耽误他自己吃饭，他说他可以左右开弓，不耽误，而且喂我吃饭有种别样的快感。
然后。
我就见识到这诡计多端的蜘蛛精，有多少勾搭人的手段了。
像什么……不小心用了喂我的勺吃饭，不小心用了他的勺喂我吃饭，不小心把丸子掉到我身上来帮我擦衣服和裤子，不小心蹭我一脸大米饭再摘下饭粒自己吃，不小心洒我一大襟汤，让我脱了衣服看胸口烫到了没有等等等等……
我都纳闷，他是怎么在一箪食一豆羹和两个勺之间玩出这么多花样的。这些天我和他在一日三餐期间发生的意外，比我前三十年发生的加一起还多。以至于昨天早上看见他烙春饼，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又是什么攻心计的道具。
果不其然，上了桌杜奉予就把饼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卷上肉以后用手拿着喂我。那顿早饭吃完，我下嘴唇都让他摸肿了。
怪不得古代那些书生在破庙里撞见妖精女鬼啥的，大概率都会被吃干抹净。美色当前还有那么多手段加成，一套下来柳下惠都迷糊。我这有我爷的在天之灵护体，都不敢在吃饭时直视杜奉予的眼睛。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这意味着现在杜奉予脑子里想的都是我的事，那些小花招背后也是他对我的喜爱。
“又想什么呢，就不能跟我说说？”杜奉予用勺子刮掉我下唇上的汤汁问道，“你以前还能说两句没用的，现在直接哑巴了。”
我咀嚼着口中的肉笑道：“想你呢。”
“还会撒谎了。”他直接收起空碗筷出门去外屋洗碗，显然不信我的话。
我在炕上无聊地滚了滚，想等杜奉予回来磨他给我按摩，小雷达却感到洗完碗的杜奉予转身去了主屋。
他似乎用遥控器开了电视，随即电视的声音被一点点调小，直至偏屋的我完全听不到。之后他便靠坐在主屋炕头，一动不动地看起电视来。
“……”我趴在偏屋的炕上，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便起身夹着枕头下炕跟着去了主屋。
杜奉予见我进屋也没说什么，继续默默地看电视。我放下枕头爬上炕趴到他身边，偷眼打量他。
他的眼睛虽然看着电视，眼神里却是空的，表情也不随着节目内容有任何变化。他只是装作在看电视，实际上脑子里想着其他事情。这让我感到一种距离感。
虽然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空间，可当杜奉予真的想着我以外的事时，我仍忍不住想问他在想什么。随即我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杜奉予从我们尚未确定关系时起，就问过我许多次的问题。
原来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观察我了。
“你别以为盯着我发呆就能伪装成在想我。”
我回过神，看见杜奉予正垂眼无奈地望着我。
“表弟，我给你按摩啊。”我冲他咪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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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黄仙三炼13：不祥的来信
我拦了半天才拦住要脱裤子的杜奉予，无视他遗憾的神情坐到他屁股上，开始一板一眼地揉捏手下肌肉厚实的肩膀。
“嗯……”
“你别给我整这动静。”
我眉毛一立，及时遏制了他的不良行为。随后才趁胖胖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工夫，主动抛出话题道：“那个世界的我让我小心胡小五，看来这臭狐狸确实有问题，不怪我一直看他不顺眼。”
“为什么，他对你不是还可以？”杜奉予侧过头，对我的主动有些诧异。
“说不好，方方面面的感觉。他明明能看到王海龙的过去还对我们守口如瓶的，现在又明目张胆地在我身边放眼线，谁知道他有什么居心。”我道。
每次想起去潘家救我的那一大群狐狸，我都心有余悸。
与其说它们是狐仙的麾下，不如说是山大王座下的小妖。潘立军固然可恨，但那些在院子里肆意屠戮破坏的狐狸，恐怕也没有惩奸除恶这么高尚的动机。如果它们做出那些行为的理由，仅仅是得到了胡小五的首肯。那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我站到它们的对立面上时，遭到报复的人就会是我了。
杜奉予认真嘱咐道：“你不要招惹他，他很难对付。”
“我知道。”我皱眉道，“我也没想到他能强到杀死爷爷和你的同时，还能重创黄淘气的地步。按理来说，那黄皮子如今也算个散仙，不应该这么弱啊？”
“你猜反了。爷爷只是个普通人，我和我的蛛丝都怕他的狐火。胡小五要解决我和爷爷，恐怕一口火就足够了。”
我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没那么厉害，只是正好克制你？”
“不。我的意思是，胡小五是重创了黄淘气、你和你二爷之余，随随便便就杀了我和爷爷罢了。”杜奉予苦笑道，“你但凡还有一点行动能力，都不会看着爷爷和我死在你面前的，不是吗？你二爷但凡还有一点行动能力，也不会看着你受重伤的，不是吗？”
“……”我愕然，这才反应过来。
写下漂流瓶二的那个柯岚并未提及自己与二爷的状况，但经杜奉予这么一解释，我估计他们也已是强弩之末。否则怎么会选择前往其他平行世界，走这种风险极高，堪称自杀的道路呢？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二爷会败给胡小五。”杜奉予道。
我摇头沉重道：“如果胡小五真是某种四维化的存在，那别说一个二爷，五个、十个、一百个二爷对上他也没有胜算。平行世界里的胡小五没杀了我和二爷，恐怕只是不想或者不能杀而已。”
“怎么会？你二爷很厉害的。”杜奉予蹙眉道。
我好笑道：“你倒替他说上话来了。那我问你，你觉得这个世界的最强统治者，或者说神仙们应该是怎样的存在？”
杜奉予思考片刻后道：“有善恶观念，很智慧，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
“靠这些就可以确保自己是世界统治者的地位？”
“修行了很久，比所有人都强。”
“什么程度的强算得上最强。”
“像原子弹那样，可以瞬间毁灭一个城市。”
“那怎么杀死鬼呢？”
“或许鬼根本不能触碰……”杜奉予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想不出来了。”
“你看过封神演义的连环画或者电视剧吗？”
“嗯。”
“你和封神演义里的角色比谁更厉害。”
“他们啊，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哪吒和杨戬。”杜奉予笑道。
“哪吒怎么从连环画里蹦出来打你？”
“…………”杜奉予忽然没动静了。
我继续道：“如果这个世界的神来自更高维度，祂看着我们，就像我们看着画里的人。祂杀死我们，就像我们撕一张纸那么简单。如果祂连存在的方式都是我们触不可及的，那祂对我们而言就是神。”
闻言，杜奉予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不少。
我以为他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失落，便安慰道：“你放心，我肯定不去招惹胡小五。到时候他要是来问，我就把黄淘气的事招了。牺牲它一个，幸福我们俩。”
“我觉得那个世界的你，应该也是这么做的。”
“你什么意思……？”
杜奉予迟疑道：“胡小五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包括我，只是借黄淘气这个机会一起动手罢了。我最后一次看到胡小五的时候，他就快功德圆满了，估计现在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
我停下手，瞪圆眼睛震惊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胡小五早就盯上你了，咱们也会有危险的！”
“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我会留心的，有什么风吹草动会带着你提前跑的。”杜奉予道。
“等他找过来还跑个屁啊？咱们趁现在直接从这搬走不就完了？反正爷爷也不在了，我们俩去哪住都是一样的！大不了给二爷也带上，咱仨一起跑！”我冷汗都下来了，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感危机四伏。
“你好像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杜奉予道，“当初你在医院昏迷不醒，我本来想把你转到市里的医院。你二爷和爷爷都说不行，你不能离家太远。”
我呆坐在炕上道：“……我走不了，你可以走啊。”
“我要留下来，我们之前说好了的。”杜奉予立刻拒绝道。
“我靠，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有必要计较这个？啥事都有轻重缓急的好不？！”我连忙从炕上爬起来，将杜奉予的衣服掏出来塞进他的拉杆箱里道，“赶紧起来穿衣服，你现在就走。别的东西回头我给你寄过去。”
“你别忙活了，我不会走的。”
“你到底什么毛病？不让你走你偏走，让你走你偏不走？跟我对着干？”我怒道。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放缓语气对他好说好商量道：“但我不想看着你死啊？你走了咱俩活一双，以后还可以写信，可以偷偷见面。你留下来说不定要死一对啊！”
杜奉予扯过被子往头上一蒙，不说话了。
“诶！你啥意思？坐以待毙是不是？！”我叫道，正要拉他起来，忽然瞧见桌上的电脑机箱中多了个眼熟的东西——硬盘回来了！
我见状左右为难了几秒，在给杜奉予拎起来送走和开电脑之间，抱着暂时没事的侥幸心理选择了后者。连忙拍着杜奉予的肩膀道：“快起来，硬盘回来了！”
说着，我先一步滚下炕开机，杜奉予从被窝里偷看两眼发现情况属实后，也穿上衣服下炕凑过来。
待漫长的开机时间过后，我立刻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文件夹和一个新文本文件，连忙激动地点开新文件。然而文件打开的下一秒，我和杜奉予就愣住了。
这个文件里只有寥寥几行字。
胡小五在追杀我们，二爷重伤，淘气也要不行了，这应该是我最后的留言。我也准备带着杜奉予从淘气的借物通道离开，以求一线生机。希望你看到这条留言时祸端未起，切记提前采取行动回避胡小五。
柯岚
我手指发颤，紧接着点开文件夹里的文本文件。
我草，胡小五疯了，领着一帮狐狸天天在院子里蹲点要抓杜奉予。还好我提前给人送回城里去了，他奶奶个腿儿……
我看都没看完就蹭地起身，瞄了眼院子里晒太阳的胖胖对杜奉予低声道：“别的先不带了，去把钱和证件拿上，我先送你走。”
杜奉予见我用不容置喙的目光盯着他看，便转身将钱包翻出来揣兜里。我去外屋洗了根黄瓜拿在手里，故作轻松地带杜奉予走出家门。院子里晒太阳的胖胖见我们要出门，也打着哈欠站起身甩甩脑袋跟上来。
“诶，你在家看家。”我一边冲胖狐狸甩手，一边启动蹦蹦道，“我们去镇上买点肉，一会回来给你切一条吃。”
“啊啊！”胖胖听见有肉吃，顿时眼睛亮晶晶地答应两声，还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给我们看。
“傻样儿。”我见状复杂地笑了两声。
杜奉予弯腰挠了挠狐狸下巴，随后一声不吭地坐上蹦蹦。
随着蹦蹦开上村道，我贼头贼脑地对杜奉予道：“回去先跟你爸碰个面，道个歉……他再怎么也是你亲爹，不会真生你的气。你的东西我到时候租个车给你运过去。”
“……”
“那、那电脑是不是真给我了？”我不好意思地笑道。
杜奉予却忽然道：“不是还没出事吗，用这么着急吗。”
“等真出事咱俩还跑得掉？”我闷声道，“那电脑……”
“以后还能见面吗。”
“能啊！”我眼睛一瞪凶巴巴道，“你想什么呢？！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我送你走是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胡小五不可能在这呆一辈子吧？他就算不收拾你，也有别的方法攒功德。等他飞升了，咱俩不就……”
杜奉予微微睁大眼，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尽道：“有道理。”
“那电脑……”我期待地望着他，内心仍不敢相信那一万多块的东西真白给我了。
“给你了。”杜奉予无奈道，“本来就好久没做了……这回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我咂舌道：“表弟啊，你可真……诶，我警告你，你不许在城里给我胡来啊。到时候等你回来，我可要给你检查身体的。要是让我发现货不对板，你你你……你别怪我退货啊！”
“知道了，我就喜欢你。”杜奉予温柔地搂住我的肩膀，低头在我额头上吻了又吻道，“记得给我回信，写得长一些。”
“哼，我尽量吧。”
就在我们之间的气氛渐渐暖化之时，田野间的土路上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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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黄仙三炼14：你们谁是冬瓜
那人留着橙红色的中长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淡蓝色的，带金属扣的牛仔外套和牛仔裤，很瘦。他皮肤莹白，五官端正，一双如水般灵动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去哪儿呀？”那陌生男人右手夹着烟，一边搔搔自己乱得像鸡窝的脑袋，一边拦在路中间对我开口熟稔道。
“……你谁啊？”我停下蹦蹦防备道，总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很耳熟。
身边的杜奉予直勾勾地盯着那人漂亮的脸一动不动，仿佛看呆了般。我见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怼了他两下低声道：“你瞅啥？刚才答应得好听，这还没出村呢就给我弄这一出是吧？”
就在此时，那毛色鲜亮的男人笑眯眯地指指自己道：“又不认得啦？是我呀，你的五少爷。”
去你妈的五——
“！”我身形一定，猛然调转车头踩着油门就带杜奉予往来时的路逃跑。
五少爷？胡小五！
“跑什么呀。”胡小五不急不缓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我白着脸回头望去，发现他手插裤兜，仍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不知是懒得跑步追，还是觉得我们无处可逃。
我没开回家，也没去找二爷。
如果胡小五真有那么强，那我现在去二爷家不但会害了他老人家，也会被胡小五瓮中捉鳖。最关键的是，我们还没和黄淘气建交呢，连被逼到绝路后寻求一线生机的机会都没有。
“他要是追上来了，你不要管我，以后和你二爷好好生活。”杜奉予道，“我妈他们要是来找我，你就说我去南方了。”
“还没到你交代后事的时候呢！”我没好气地打断他，开回村口后直接拐向去潘家村的路。
得去找黄淘气，虽然我们之前有过节，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和杜奉予俩人对付胡小五太吃亏了，加一个初出茅庐的黄仙至少阵仗上说得过去。
杜奉予继续道：“你家人为你牺牲了很多，你不能因为我出事。”
“你爹妈要是知道你和他们决裂就是为了死在我这，他们得怎么想？你们左一个右一个的死在我前面，让我自己一个人后半辈子怎么过？当我没有心啊？”我不悦道。
“我又不是因为你。”他脸色微冷，“胡小五让他的狐媚子来找我时我就知道他还想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厉害罢了。是我技不如人，跟你没关系。他来找我的时候，你也少管闲事。你不在我说不定还能跑掉，你缠着我才是要害死我！”
“别叭叭了！显你长嘴了是不是？等胡小五找过来我特么临死也拉你垫背！”我怒气冲冲道。
“你敢！”
“草你妈的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怕走路会留下特别的气味，被狐狸闻着味儿跟上来，便一口气把蹦蹦开到半山腰的斜坡才停下。
山路边上有几栋小房子，不知是何时盖作何用的。如今长时间未经修葺，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我直觉黄皮子不会住在离山路近的地方，下车后就带着杜奉予钻进西北边没有路的树林里。
杜奉予的小蜘蛛们已经一波一波地悄悄散布到四周探路。他身高腿长，极擅长攀爬，虽然常年住在市里，此时跟在我后面爬这种大野山也未露疲色。
我恼于不断刮到眼睛上的茂密树枝，不停地用手剥开周围的枝条。可没走一会，就发现不再有小树枝刮到脸上。
前方的树枝仿佛成精了般，总在我走到跟前时偷偷分开让我经过。我微惊，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是不断有小蜘蛛拉着蛛丝拨开了枝条。偶尔有几根不听话的细小树枝，也被杜奉予不动声色地从后方伸手掐断了。
我们往西北深入了大概十几分钟，偶然发现了一小片百来平米大的圆形草坪。
这里草叶葱翠，泥土松软，仿佛铺了一块柔软的毛毯在脚下。空气中也飘满了清香潮湿的芳草地味道。草丛周围的大树根深叶茂。郁郁森森的树冠遮天蔽日，将这片静谧的草地笼罩在光线熹微的树荫下。
我站在这里，只感觉连迎面吹来的山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杜奉予弯腰从树下捡起一块石头道：“像只兔子。”
我这才发现大树下堆着许多奇形怪状、生着青苔的小石头。大都有七八岁孩童的拳头那么大，形状类似各种小动物，一大堆摞在树下瞧上去十分童趣可爱。
忽然，不远处的树丛中传出‘沙沙’的响动，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朝我扑过来。
“小心！”杜奉予惊呼。
我心中一凛，连忙闪避。但还是慢了一步，被从林间蹿出的白色人影撞飞扑倒在地，两人扭打着滚到草坪上。
我挣扎着摆脱了他。捂着肋骨重新站起来时，却意外地看见不远处的另一头站起个眼熟的男人。
那个人竟然是我。
“什么人？！”另一个柯岚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他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裤子，看见我时也是一惊。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第一反应是伸手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借走变成了纸人。可我手下的触感如此真实，如果我变成了纸人，恐怕无法自行判断自己的状态。
杜奉予的目光在我们两个之间犹豫几秒，最后先跑到另一个柯岚跟前担忧地问：“表哥！你怎么样？受伤了吗？”说着，他体贴地伸手抚了抚对方的后颈。
我心里的酸气儿还没泛上来呢，就见杜奉予忽然抓住那人的脖颈，将其重重掼到地上。
那‘柯岚’一时不防被重摔在地，嗷嗷痛叫道：“你干嘛？！！”
杜奉予的表情冰冷极了，他毫无感情的眸子注视着地上的人愠怒道：“黄淘气，何必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那‘柯岚’却没停歇，在杜奉予手下扭动着怒道：“你特么才黄淘气呢！老子是柯岚，是你爹！”
杜奉予默不作声地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直掐得我这个旁观者都有点上不来气儿时。那‘柯岚’才忽然收起面上痛苦的表情，冲杜奉予诡异一笑用尖锐稚气的怪声叫道：“呸呸！淘气好丧气！淘气好生气！再来！再来一次！淘气不放弃！这回淘气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