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梅娘的尸体是在雍京城郊找到的,
被一张破草席裹着掩埋在一个浅浅的土坑里。
之所以这么快被找到,是因为埋尸地是在一个田庄附近,
而这个庄子落在太子妃名下,
是她当年的陪嫁之一。
太子原本以为自己能救梅娘脱离苦海,
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梅娘皮肤泛青的尸体。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肚子微微隆起,
连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被人勒死了。
“啊……”
太子扑倒梅娘身上,
发出痛苦的嘶吼,“此仇不报枉为人,魏筠,
你给我等着!”
两天之后,
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抚远侯出首指认,
定国公挪用公粮公饷养私兵、造私器,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不仅如此,定国公还多次游说抚远侯一同举事,承诺事成之后封抚远侯为亲王,并许他封疆自治。
抚远侯忠心耿耿,
自然不为所动,但为了获取情报,
把握逆贼动向,不得不虚与委蛇,直到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才向隆庆帝告发。
定国公贵为国舅,
又是世代勋烈之后,隆庆帝本是不相信他会谋反的,可当看到抚远侯呈上来的证据,条分缕析,一目了然,不由得他不信。
隆庆帝震怒,下旨将定国公府上上下下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审理。
谋逆乃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刑部不敢怠慢,连夜审理,可是哪怕证据确凿,定国公仍咬死了不认罪,只大呼冤枉,说是被小人陷害,证据全是伪造。
定国公在朝堂上拥护者不少,而且一向和抚远侯不睦,很多人都相信他是被抚远侯冤枉的,与抚远侯这一派的人天天在朝堂上争论不休。
隆庆帝冷冷地看着,不做任何表态,只吩咐刑部抓紧审理,不论有罪无罪,都要让人心服口服。
后宫中气氛也十分沉重,最反常的就是李贵妃,她不但没有抓住这次机会对魏皇后冷言讥讽,落井下石,反而称病紧闭宫门,连肖宓也被她拘在储秀宫,实在与她平时行事大不相同。
不过,魏皇后现在忙得是焦头烂额,也没功夫去理李贵妃,她不跳出来生事,少了好多麻烦。
还好肖容每日宽慰她,换着花样逗她开心,魏皇后才觉得日子没那么难熬,心中也为自己打气,就算是为了女儿,自己也不能被打倒。
就在朝堂上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北胡三王子呼尔图上书,明确提出求娶祥宁公主为正妃。
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大多数人差点惊掉了下巴,不是传闻北胡三王子钟情于二公主吗,怎么又变成了祥宁公主?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提出,这不是乱上添乱吗!
隆庆帝未置可否,只是脸色着实难看。
堂堂大齐国的公主被蛮夷之人挑挑捡捡,若不是顾全大局,隆庆帝真想立刻将呼尔图推出午门斩首。
散朝后,隆庆帝将呼尔图请到了御书房。
“三王子,朕现在非常怀疑你们北胡与我大齐结盟的诚意。”隆庆帝表情严肃地道。
呼尔图面露无辜,“陛下何出此言?我们王庭可是一心一意与陛下缔约,不然也不会派小王前来。”
“是吗?”隆庆帝冷笑一声,“那你倒说说看,起初你说的是想求娶二公主,现在又变成了祥宁,你安的是什么心?真当我大齐的公主是可以任人挑拣的吗?”
呼尔图见隆庆帝仿佛是动了真怒,马上单膝跪地表示歉意,“此事的确是小王的疏忽,小王在愿意领罚,但这并非是小王故意轻慢两位公主殿下,实在是因为小王认错了人,误将祥宁公主当成了二公主,才闹出这个误会。其实,下小王倾心的一直都是祥宁公主,一心求娶的也是她。”
他起初看上的是二公主不错,但又不是非她不可,抚远侯李家以扳倒定国公为条件,要他改娶祥宁公主,这么有利可图的事,他为什么不答应呢?
要知道,定国公府驻守齐胡边境多年,有魏家军在,齐国的边境线就牢不可破,这十多年,死在魏家军手上的北胡勇士数不胜数,有机会将定国公一举摧毁,就是让他娶一头猪他都愿意。
更何况祥宁公主的美名更甚二公主,这笔交易他一点都不亏。
见呼尔图认错态度良好,隆庆帝脸色缓了缓,“你说的是真的,不会再弄错了吧?”
其实他私心里是想留下肖容,让肖宓去和亲,李贵妃还有一个儿子在,魏皇后可只有肖容这一个女儿。
可现在李贵妃母女明显抵触和亲这件事,暗地里搞出许多事,呼尔图自己也改了口,他若是一意孤行,倒显得不够仁慈。
隆庆帝心里有了决定,但并没有立刻就答应呼尔图,他想换人就换人,想得太美好,总得晾上他几天再说。
而且,他还得想想怎么跟魏皇后开口,他这一辈子总是对不起她的,对不起的次数多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汗颜。
见隆庆帝有松动的迹象,呼尔图拍胸脯保证,“陛下放心,这次绝不会再弄错了,小王求娶的正是祥宁公主殿下。”
隆庆帝颔首,“朕知道了,你先退下,朕考虑考虑再说。”
北胡三王子当着文武众臣的面求娶祥宁公主,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了后宫。
李贵妃母女听了这消息,在储秀宫关起门来庆祝,肖宓幻想着日后肖容在草原上被磋磨得憔悴不堪的模样,畅快得放声大笑。
她也有今天!
这可是为国出力的大好机会啊,她身为嫡出的公主,难道不应该自告奋勇,欣然接受吗?千万不要哭闹不依啊,这可跟她长期以来的高贵贤淑形象不符啊!
漱玉宫里,肖容也得了消息,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平静的,肖宓想像中的哭闹不休并没有出现。
“公主放心,娘娘一定会向陛下进言,绝不会让公主去和亲的。”
就连一向口舌伶俐的红绡,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些没底气的话。
肖容站起身,“去坤宁宫,听听母后怎么说。”
第35章
进到坤宁宫正殿,
肖容看见太子妃也在,眼睛红通通的,
魏皇后脸上也带着薄怒,
显然两人都不太愉快。
这段时间为了定国公府的事,
太子妃没少来坤宁宫,肖容也不觉得奇怪,
向魏皇后行礼后,
笑道:“皇嫂也在啊,没打扰你们谈正事吧?”
太子妃张嘴正想说话,却被魏皇后抢先一步,
“怎么会,
我们已经谈完了,太子妃,
你还没出月子,回去好生养着吧,别的事,你就是担心也没有用。”
“姑母!”太子妃叫了一声,幽怨地道:“魏家若真的倒下了,
你以为我们几个在这宫里还会有好日子过?祥宁已经不小了,你不能什么事都瞒着她,
而且这宫里早就传遍了,你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看来她们刚刚谈的就是和亲这件事,这正和肖容的来意,她道:“皇嫂言之有理,
母后,儿臣前来,也正准备和你商量和亲的事。”
魏皇后道:“容儿放心,母后等会儿就去见你父皇,我不同意,没有人可以把你嫁到草原上去。”
太子妃心酸地想,前几天魏家刚出事的时候,她来求魏皇后向隆庆帝求情,魏皇后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还说什么清者自清不必庸人自扰,现在轮到肖容有事,她就坐不住了,看见其中远近亲疏。
“姑母,你别忘了,你也姓魏,跟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魏家平白蒙冤,正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不帮着魏家就算了,怎么还扯后腿?”太子妃控诉道。
魏皇后气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帮魏家说话?容儿和亲与魏家的冤屈有什么关系?我不让她去和亲,就叫扯后腿了?”
“难道不是吗?”太子妃反驳道:“现在朝野上下都在看着我们魏家,魏家是祥宁的外家,祥宁如果不去和亲,大家就算不明说,心里也会认为是魏家教出一个不以大局为重,自私自利的公主!”
“魏筠!”魏皇后简直要被太子妃气吐血,她厉声道:“你这么识大体,怎么当年大家都不同意的时候,你要死要活地非嫁太子不可?你自己得偿所愿了,却来指责别人自私,你哪来的底气?”
如果不是她当年一意要嫁太子,她早就把容儿许给恒哥儿了,哪里还有今天的事?
太子妃愣了愣,眼底苦涩翻涌,当年的确是她看上了太子,一意孤行要嫁给他,如今不过三年的光景,就让她感受到了心碎的滋味,早知今日,当初她还会不会这么坚定?
这些内幕是肖容所不知道的,但现在并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肖容道:“儿臣身为皇室公主,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那么需要我出力的时候,自然也是责无旁贷。母后,你不必为了我去向父皇求情,他若是定了我,我去就是。”
此言一出,魏皇后和太子妃都愣住了。
魏皇后道:“容儿,你千万别多想,母后绝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太子妃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最是通情达理识大体的,你记住你说的话,千万不能反悔呀!”
魏皇后气得将茶盏掷到她脚下,“你给我滚!没有召唤,不得再入坤宁宫。”
“走就走!”太子妃哼了一声,不忘叮嘱肖容,“好妹妹,只要你肯去和亲,魏家上下,大齐上下,都会感激你的。”
肖容笑了笑没搭话,隆庆帝会因为她去和亲就免了对定国公府的审查?太子妃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太子妃离开后,魏皇后一脸紧张地看着肖容,“容儿,你别听她胡说,也别信那些传言,你父皇不会让你去和亲的,就算他有这个打算,母后也不许。”
肖容笑道:“母后,我是真心愿意去和亲的,你不要为了我和父皇置气,这样对你对我,对舅舅家都不好。”
“容儿,你别把魏筠的话放心上,她不懂,无论你去不去和亲,你舅舅家都逃不过这一劫。”
虽然隆庆帝心思深沉不露,但魏皇后与他二十几年夫妻,多少也能揣测一二。
定国公府掌握了齐国五成的兵力,许多将士只知有帅不知有帝,隆庆帝怎么可能一直容忍。
特别是魏筠嫁入东宫,魏家眼看要连出两代皇后,隆庆帝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抚远侯府的告发,不过是正中他下怀而已,没有抚远侯,也会有其他人。
她别的也做不了,只希望隆庆帝如愿收回军权后,能给魏家上下留一条活路,其他的她也就无能为力了。
肖容道:“母后误会了,我答应去和亲诚然是为了舅舅家,更是为了我自己。”
魏皇后面露震惊之色,“你怎么这样说?你难道不愿意留在雍京城,不愿意留在母后身边?”
“我当然愿意留在母后身边,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不嫁人,一辈子都陪着母后。”肖容急忙分辩道:“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皇家公主若不嫁人,只有出家一条路,比起出家,我宁愿选择嫁人。反正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嫁给谁不是嫁呢?”
被一张破草席裹着掩埋在一个浅浅的土坑里。
之所以这么快被找到,是因为埋尸地是在一个田庄附近,
而这个庄子落在太子妃名下,
是她当年的陪嫁之一。
太子原本以为自己能救梅娘脱离苦海,
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梅娘皮肤泛青的尸体。她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肚子微微隆起,
连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被人勒死了。
“啊……”
太子扑倒梅娘身上,
发出痛苦的嘶吼,“此仇不报枉为人,魏筠,
你给我等着!”
两天之后,
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抚远侯出首指认,
定国公挪用公粮公饷养私兵、造私器,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不仅如此,定国公还多次游说抚远侯一同举事,承诺事成之后封抚远侯为亲王,并许他封疆自治。
抚远侯忠心耿耿,
自然不为所动,但为了获取情报,
把握逆贼动向,不得不虚与委蛇,直到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才向隆庆帝告发。
定国公贵为国舅,
又是世代勋烈之后,隆庆帝本是不相信他会谋反的,可当看到抚远侯呈上来的证据,条分缕析,一目了然,不由得他不信。
隆庆帝震怒,下旨将定国公府上上下下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审理。
谋逆乃是十恶不赦之大罪,刑部不敢怠慢,连夜审理,可是哪怕证据确凿,定国公仍咬死了不认罪,只大呼冤枉,说是被小人陷害,证据全是伪造。
定国公在朝堂上拥护者不少,而且一向和抚远侯不睦,很多人都相信他是被抚远侯冤枉的,与抚远侯这一派的人天天在朝堂上争论不休。
隆庆帝冷冷地看着,不做任何表态,只吩咐刑部抓紧审理,不论有罪无罪,都要让人心服口服。
后宫中气氛也十分沉重,最反常的就是李贵妃,她不但没有抓住这次机会对魏皇后冷言讥讽,落井下石,反而称病紧闭宫门,连肖宓也被她拘在储秀宫,实在与她平时行事大不相同。
不过,魏皇后现在忙得是焦头烂额,也没功夫去理李贵妃,她不跳出来生事,少了好多麻烦。
还好肖容每日宽慰她,换着花样逗她开心,魏皇后才觉得日子没那么难熬,心中也为自己打气,就算是为了女儿,自己也不能被打倒。
就在朝堂上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北胡三王子呼尔图上书,明确提出求娶祥宁公主为正妃。
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大多数人差点惊掉了下巴,不是传闻北胡三王子钟情于二公主吗,怎么又变成了祥宁公主?还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提出,这不是乱上添乱吗!
隆庆帝未置可否,只是脸色着实难看。
堂堂大齐国的公主被蛮夷之人挑挑捡捡,若不是顾全大局,隆庆帝真想立刻将呼尔图推出午门斩首。
散朝后,隆庆帝将呼尔图请到了御书房。
“三王子,朕现在非常怀疑你们北胡与我大齐结盟的诚意。”隆庆帝表情严肃地道。
呼尔图面露无辜,“陛下何出此言?我们王庭可是一心一意与陛下缔约,不然也不会派小王前来。”
“是吗?”隆庆帝冷笑一声,“那你倒说说看,起初你说的是想求娶二公主,现在又变成了祥宁,你安的是什么心?真当我大齐的公主是可以任人挑拣的吗?”
呼尔图见隆庆帝仿佛是动了真怒,马上单膝跪地表示歉意,“此事的确是小王的疏忽,小王在愿意领罚,但这并非是小王故意轻慢两位公主殿下,实在是因为小王认错了人,误将祥宁公主当成了二公主,才闹出这个误会。其实,下小王倾心的一直都是祥宁公主,一心求娶的也是她。”
他起初看上的是二公主不错,但又不是非她不可,抚远侯李家以扳倒定国公为条件,要他改娶祥宁公主,这么有利可图的事,他为什么不答应呢?
要知道,定国公府驻守齐胡边境多年,有魏家军在,齐国的边境线就牢不可破,这十多年,死在魏家军手上的北胡勇士数不胜数,有机会将定国公一举摧毁,就是让他娶一头猪他都愿意。
更何况祥宁公主的美名更甚二公主,这笔交易他一点都不亏。
见呼尔图认错态度良好,隆庆帝脸色缓了缓,“你说的是真的,不会再弄错了吧?”
其实他私心里是想留下肖容,让肖宓去和亲,李贵妃还有一个儿子在,魏皇后可只有肖容这一个女儿。
可现在李贵妃母女明显抵触和亲这件事,暗地里搞出许多事,呼尔图自己也改了口,他若是一意孤行,倒显得不够仁慈。
隆庆帝心里有了决定,但并没有立刻就答应呼尔图,他想换人就换人,想得太美好,总得晾上他几天再说。
而且,他还得想想怎么跟魏皇后开口,他这一辈子总是对不起她的,对不起的次数多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汗颜。
见隆庆帝有松动的迹象,呼尔图拍胸脯保证,“陛下放心,这次绝不会再弄错了,小王求娶的正是祥宁公主殿下。”
隆庆帝颔首,“朕知道了,你先退下,朕考虑考虑再说。”
北胡三王子当着文武众臣的面求娶祥宁公主,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了后宫。
李贵妃母女听了这消息,在储秀宫关起门来庆祝,肖宓幻想着日后肖容在草原上被磋磨得憔悴不堪的模样,畅快得放声大笑。
她也有今天!
这可是为国出力的大好机会啊,她身为嫡出的公主,难道不应该自告奋勇,欣然接受吗?千万不要哭闹不依啊,这可跟她长期以来的高贵贤淑形象不符啊!
漱玉宫里,肖容也得了消息,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平静的,肖宓想像中的哭闹不休并没有出现。
“公主放心,娘娘一定会向陛下进言,绝不会让公主去和亲的。”
就连一向口舌伶俐的红绡,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些没底气的话。
肖容站起身,“去坤宁宫,听听母后怎么说。”
第35章
进到坤宁宫正殿,
肖容看见太子妃也在,眼睛红通通的,
魏皇后脸上也带着薄怒,
显然两人都不太愉快。
这段时间为了定国公府的事,
太子妃没少来坤宁宫,肖容也不觉得奇怪,
向魏皇后行礼后,
笑道:“皇嫂也在啊,没打扰你们谈正事吧?”
太子妃张嘴正想说话,却被魏皇后抢先一步,
“怎么会,
我们已经谈完了,太子妃,
你还没出月子,回去好生养着吧,别的事,你就是担心也没有用。”
“姑母!”太子妃叫了一声,幽怨地道:“魏家若真的倒下了,
你以为我们几个在这宫里还会有好日子过?祥宁已经不小了,你不能什么事都瞒着她,
而且这宫里早就传遍了,你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看来她们刚刚谈的就是和亲这件事,这正和肖容的来意,她道:“皇嫂言之有理,
母后,儿臣前来,也正准备和你商量和亲的事。”
魏皇后道:“容儿放心,母后等会儿就去见你父皇,我不同意,没有人可以把你嫁到草原上去。”
太子妃心酸地想,前几天魏家刚出事的时候,她来求魏皇后向隆庆帝求情,魏皇后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还说什么清者自清不必庸人自扰,现在轮到肖容有事,她就坐不住了,看见其中远近亲疏。
“姑母,你别忘了,你也姓魏,跟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魏家平白蒙冤,正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不帮着魏家就算了,怎么还扯后腿?”太子妃控诉道。
魏皇后气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帮魏家说话?容儿和亲与魏家的冤屈有什么关系?我不让她去和亲,就叫扯后腿了?”
“难道不是吗?”太子妃反驳道:“现在朝野上下都在看着我们魏家,魏家是祥宁的外家,祥宁如果不去和亲,大家就算不明说,心里也会认为是魏家教出一个不以大局为重,自私自利的公主!”
“魏筠!”魏皇后简直要被太子妃气吐血,她厉声道:“你这么识大体,怎么当年大家都不同意的时候,你要死要活地非嫁太子不可?你自己得偿所愿了,却来指责别人自私,你哪来的底气?”
如果不是她当年一意要嫁太子,她早就把容儿许给恒哥儿了,哪里还有今天的事?
太子妃愣了愣,眼底苦涩翻涌,当年的确是她看上了太子,一意孤行要嫁给他,如今不过三年的光景,就让她感受到了心碎的滋味,早知今日,当初她还会不会这么坚定?
这些内幕是肖容所不知道的,但现在并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肖容道:“儿臣身为皇室公主,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那么需要我出力的时候,自然也是责无旁贷。母后,你不必为了我去向父皇求情,他若是定了我,我去就是。”
此言一出,魏皇后和太子妃都愣住了。
魏皇后道:“容儿,你千万别多想,母后绝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太子妃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最是通情达理识大体的,你记住你说的话,千万不能反悔呀!”
魏皇后气得将茶盏掷到她脚下,“你给我滚!没有召唤,不得再入坤宁宫。”
“走就走!”太子妃哼了一声,不忘叮嘱肖容,“好妹妹,只要你肯去和亲,魏家上下,大齐上下,都会感激你的。”
肖容笑了笑没搭话,隆庆帝会因为她去和亲就免了对定国公府的审查?太子妃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太子妃离开后,魏皇后一脸紧张地看着肖容,“容儿,你别听她胡说,也别信那些传言,你父皇不会让你去和亲的,就算他有这个打算,母后也不许。”
肖容笑道:“母后,我是真心愿意去和亲的,你不要为了我和父皇置气,这样对你对我,对舅舅家都不好。”
“容儿,你别把魏筠的话放心上,她不懂,无论你去不去和亲,你舅舅家都逃不过这一劫。”
虽然隆庆帝心思深沉不露,但魏皇后与他二十几年夫妻,多少也能揣测一二。
定国公府掌握了齐国五成的兵力,许多将士只知有帅不知有帝,隆庆帝怎么可能一直容忍。
特别是魏筠嫁入东宫,魏家眼看要连出两代皇后,隆庆帝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抚远侯府的告发,不过是正中他下怀而已,没有抚远侯,也会有其他人。
她别的也做不了,只希望隆庆帝如愿收回军权后,能给魏家上下留一条活路,其他的她也就无能为力了。
肖容道:“母后误会了,我答应去和亲诚然是为了舅舅家,更是为了我自己。”
魏皇后面露震惊之色,“你怎么这样说?你难道不愿意留在雍京城,不愿意留在母后身边?”
“我当然愿意留在母后身边,如果可以的话,我情愿不嫁人,一辈子都陪着母后。”肖容急忙分辩道:“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皇家公主若不嫁人,只有出家一条路,比起出家,我宁愿选择嫁人。反正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嫁给谁不是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