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我也不知道……”太子妃捂住脸,哽咽着,拉住魏皇后的衣袍哀声求道:“母后,

    你教教我,

    我该怎么办?”

    “若要我来做,这事倒也简单,

    只是——”魏皇后停顿了一下,别有意味地看着太子妃,“你身为太子妃,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以后怎么统领后宫。今日的事我可以替你处理了,

    以后呢?桩桩件件都要我替你拿主意吗?”

    面对魏皇后的逼问,太子妃目光瑟缩,

    她其实恨不得立刻就赐死那个外室贱人,但她知道,如果她这样做了,太子会怨恨她一辈子。

    到底心中存了念想,

    她还年轻,不想和太子互相怨恨着过一辈子,如果……有人出面替她料理了那个贱人就好了。

    可是,魏皇后那双眼睛好像明察秋毫,将她内心的所以阴暗算计都看得透彻,太子妃打了个寒颤,哀伤又心虚地叫了一声,“姑母……”

    听到太子妃换了称呼,魏皇后神色慢慢软和下来,叹了一口气,她道:“你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究竟想要什么,你自己要想清楚才行。你先歇着吧,好好养着身体,其他的……先把这一胎生下来再说。”

    “姑母……”

    太子妃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魏皇后打断了,“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我还要去见太子,就不陪你了,你歇息吧。”

    出了太子妃的寝殿,肖容终于忍不住,在魏皇后耳边轻声道:“母后,皇嫂怎么能这样,分明是拿你挡刀使。”

    她对那个外室恨之入骨,却又不自己动手铲除,哭一哭,流上几滴眼泪,就想让魏皇后帮她动手,然后自己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太子妃也太会算计了吧,枉她还是魏皇后的亲侄女,拿自己姑母当冤大头呢!

    肖容都能看出来的问题,魏皇后岂能不再,她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进了这个皇宫,有很多东西都会变,她这样虽然让人有些寒心,但我也能理解。好孩子,你虽然聪明,但心地太善良了点,在这深宫内苑未必是好事。”

    好在她不用一直生活在宫中,到时候给她选个人口简单点的人家,凭着她的聪明和尊贵,一直纯善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太子一直心神不宁地看着门口,看到魏皇后走进来,心里突然轻松下来,该来的总会来,早点有个决断,总比他一直提心吊胆来得好。

    “母后,请上坐。”

    太子恭恭敬敬地将魏皇后迎到主位,奉了茶,就退到下首,低着头不说话了。

    “太子,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太子额头上渗出汗,魏皇后才开口。

    太子面容惨淡,俊美的面孔上满是颓败,“太子妃想必什么都对母后说了,该怎么处置母后心里也有了决断,儿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就这样认命了?”魏皇后冷笑一声,“要是我现在就下令处置了那贱人,你也认了么?”

    不,梅娘才不是贱人,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太子很想怒吼,可是他不敢,魏皇后不是他的生母,哪怕她从小将她养大,终究隔了一层,她是不会真心为他着想的。

    惹怒了魏皇后,梅娘母子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母后,你大发慈悲,饶过梅娘吧!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可怜人,从来都不争不抢,如果不是有了身孕,我也没想把她带回宫。母后,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饶过梅娘吧!”太子跪在魏皇后脚边,涕泪交加。

    这夫妻俩都会哭诉,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肖容心里暗暗吐槽。

    “原来那女子名叫梅娘?名字取得好,可惜她做的事玷污了这个名字。”魏皇后道。

    太子羞愧得抬不起头。

    “太子,你要真是爱慕这个女子,早早地告诉太子妃一声,让她把人给你抬进东宫便是,何必非要偷偷摸摸,行这等伤风败俗之事?”魏皇后沉声训斥。

    “儿臣……儿臣害怕……”

    “怕什么?怕太子妃容不下你的心头肉?”魏皇后冷笑了起来,“不,你错了。只要你遵着礼数来,太子妃就算心里不乐意,她也不会驳了你的面子,可你非要偷偷摸摸,将她的体面踩在脚下,你就这么忍心?她难道不是你八抬大轿迎回东宫的吗?”

    魏皇后虽然被太子妃寒了心,但还是尽力维护她的尊严。

    太子心里却想,太子妃若真是个大度容人的,昨天他提出让梅娘入宫的要求,她就该悄悄办了才是。

    可她偏偏闹到坤宁宫去,明摆着就容不下梅娘母子,这般心胸狭窄,实在谈不上贤良淑德。

    太子妃和皇后同出自定国公府,他们魏家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真正贤惠的!

    “母后,事已至此,儿臣也无话可说,只求母后看在梅娘怀了身孕的份上,恩准她入宫!”太子趴在地上哀求。

    太子此时全身心都被宫外的梅娘母子所占据,浑然忘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怀着身孕,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临盆。

    肖容看着痛哭流涕的太子,心里一点动容都没有,有的只是深深的害怕,眼睛看到的深情,究竟有几分是真?

    魏皇后道:“若是依着我,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子如何能入住东宫?很该乱棍打死才对!”

    太子吓得心胆俱裂,不住地叩头,“母后息怒,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魏皇后眼中闪过讥诮,“既然你这样求了,而且那女子还怀了身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天家血脉,那好,我就不惩处她,至于能不能入宫,你自去求你的父皇,他若是应允了,我绝不阻拦。”

    太子大喜过望,“母后此话当真?”父皇一向疼爱他,若是皇后不从中作梗,父皇一定会同意梅娘入宫的。

    “我说话自然是作数的,你自己去和你父皇说去,不要再为这些事污了我的耳朵!”

    魏皇后抛下这句话,带着肖容昂首离开东宫。

    第30章

    夜已经深了,

    隆庆帝依然在上书房看奏折,近日政务繁忙,

    北胡和西戎异动频频,

    意欲何为还不得知。

    太子特意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求见,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内侍将太子请进上书房,

    隆庆帝伏案执笔,

    头也不抬,“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

    太子噗通一声跪下,也不知是怕还是愧,

    声音颤抖,

    “儿臣……想向父皇求一个恩典……”

    “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等手上的奏折披完,

    太子还在那里跪着,隆庆帝觉出了一丝不平常,放下手头的工作,抬目看向太子。

    “出了何事?”

    帝王的威仪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太子只觉得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肩上,

    让他直不起药。

    “父皇……儿臣……儿臣想求一件事。”

    “你是我大齐的太子,想要什么你说就是,

    为何这样吞吞吐吐?”隆庆帝表情变幻,最后露出慈爱的笑容,慢慢走下御阶,将太子扶了起来。

    听到隆庆帝温和的话语,

    太子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

    太子期期艾艾,将外室的怀孕的事说了一遍。

    “所以,你深夜前来,就是想求我让那个梅娘入宫?”隆庆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忽然觉得好疲惫。

    “是。”太子低着头哭诉,“儿臣也知道这样于礼不合,但梅娘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肉,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儿臣也不能让她再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总要给孩子一个体面的出身才是。”

    太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露出对梅娘过多的感情,以孩子的名义说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隆庆帝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他拂袖将桌案上的奏折扫落,指着撒了一地的奏折,“兵部和户部为了粮饷的事吵了半个月;北胡下个月就要派使臣来谈结盟的事;西戎频频在边境调兵……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看不到?不能替朕分忧就算了,你还好意思提你那些风花雪月的浪荡事?太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都是儿臣的错,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太子惶恐地认错,心中却在想,他虽然临朝也有几年了,但并没有实权,顶多处理一下无关紧要的小事,事关国祚的大事隆庆帝从不让他经手,这时候又来怪他不关心朝政,究竟他要怎样做才算对?

    看着太子唯唯诺诺的样子,隆庆帝只觉得疲惫不堪,他捏了捏眉心,打起精神问道:“这事你母后知不知道?”

    “母后已经知道了,她说……只要父皇点了头,她就答应梅娘入宫。”

    皇后这是……把麻烦甩给他了呀!

    隆庆帝叹息一声,道:“太子,你这些荒唐事朕也懒得说你了,但太子妃还有两个月才生产,这期间绝不能出什么差错,所以,你的那个什么梅娘,还是先养在外头,等太子妃生了再说吧。”

    “父皇……”

    太子还想再说什么,被隆庆帝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不必多说,此事就这样决定了!太子,你难道非要在这时迎你那外室进宫,将太子妃气出个好歹吗?”

    这话说得就诛心了,太子虽然最爱的是梅娘,但对太子妃也不是全无感情,再加上隆庆帝已经允了梅娘入宫的事,他只需要再等待两个月就可以和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太子俯首谢恩,“多谢父皇恩典,儿臣都听父皇的。”

    隆庆帝挥挥手,“你退下吧!”

    太子走后,内侍收拾了房间,隆庆帝坐在龙椅上,拿起奏折继续看。只是经此一事,精力不如之前那样集中,一本折子半天看不完。

    隆庆帝恼怒地将奏折扔在桌子上,起身踱步,突然道:“来人,摆驾坤宁宫。”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隆庆帝也没有提前知会,坤宁宫里的人早早就歇下了,等到内侍来报信,坤宁宫内才重新亮起了灯火。

    魏皇后来不及收拾打扮,匆匆迎了出去,“陛下怎么这时候来了?”

    隆庆帝面带唏嘘,“皇后,朕好几日没见你了,特意过来看看。”

    魏皇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可是太子去找过陛下了?”有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而且还是国之储君,确实挺让人失望的。

    “太子来找过朕了,他想让那个外室进宫,不过被我驳回了,太子妃就要生产了,这时候添什么乱!”隆庆帝道。

    魏皇后听明白了隆庆帝的言下之意,等太子妃生下孩子,那个外室就会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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