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就算是消亡，也不能让这些污染物觉得，人类不过如此。
陆言：“真主的精神攻击，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我有把握再抵抗第二次。”
“我不信。”宁淮回答的异常斩钉截铁。
陆言的经历，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人能抵抗住真主的精神攻击，甚至紧紧是意识空间里的一个朦胧投影，就能让真主重伤。
陆言思考了片刻：“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自己。”
宁淮笑了起来：“但是不管我信不信，我都会跟你走。因为这是四十多年里，我见过的离希望最近的一次。我也会把消息传给其他基地的负责人。当初21人只剩下5人还活着，病变度都很高，大概会很乐意参与这一次行动。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培养基地的继承人。”
不管成功与否，能战死，对于他们来说，大概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陆言摘下了手套：“实不相瞒，其实我还有一个治愈系天赋。”
他的掌心，裂开了一条口子，能看见裂缝边缘尖锐的牙齿，以及隐约闪着金光的小十字架。
“不可能完全恢复。但能降低病变度。在去神族的领域前，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治疗。”
系统道：[你是饿了吧。]
陆言在海底虽然吃了几条海蛇，但味道并不好。
他希望系统可以保持安静，不要瞎说大实话。
宁淮啧啧称奇：“天赋14精神重塑，再加上治愈系天赋。总部怎么舍得把你放过来？就不怕你死在这里吗。”
陆言扫了眼宁淮。
“宁淮，拥有天赋8-裂变。比我的天赋排名高好几位，总部不也把你放进来了？”
【天赋8-裂变】，这个天赋很像是克隆。裂变出来的身体没有思想、拥有原体8成的战斗力、病变度和原体保持一致，并且能继续往后裂变。
只要宁淮愿意，一个人甚至可以裂变出一个军队。
不过越往后，裂变体也会愈发弱小。在对付污染物上，基本没什么用。
战斗结束后，这些裂变体会主动被原体吞噬回收。但主体也会陷入虚弱状态。
宁淮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主动伸出手，接受了陆言的治疗。
宁淮身上的污染源，吃起来味道像是梅子酒，有些醉人。
陆言拿出没信号的手机，放在旁边，充当检测仪。
随着治疗深入，宁淮的病变度艰难的从94.7降到了86.5。
治疗宁淮，让他的病变度上涨了0.7。
陆言现在灵力阈值足足7500，已经是个成熟的治愈系天启者了。病变度的上涨也趋于稳定。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特效药，口服。顺便分了宁淮两颗。
因为这个任务，唐寻安在他兜里塞了好几瓶特效药。
一粒就能让外面的普通天启者打破头，但陆言根本吃不完。
按理说，病变度降到八十多，应该能让宁淮的外观有些改变。
但陆言仔细看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系统在此时开口道：[别想了。他办公室里没裤子，是不会把腿收回去的。]
陆言：“……”
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巴阿巴，今天本来想多写一点。
但是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也太好看（笑）了。
————
大家也不要一见到帅哥就说这是言言的鱼啊！！
言言不养鱼的！！欣赏、喜欢、敬佩等等情感，这些都是好感。不要简单的用一个“鱼”字概括掉了呀！！
最后立个fg：明天日6，争取早日吃上烤脑花！都把孩子给饿瘦了。
第109章
、109
109七流
基地里的人第二天就为宁淮准备好了裤子。
裤子倒是套上了。
就是宁淮依然不喜欢穿上衣，?全靠身上长着的甲壳遮着，很不男德。
因为基地里还有未成年，他最后还是换上了衣服。只是脸上的三双眼睛依旧没办法消掉。
陆言也在当天上午，?见到了当年神国行动先遣队的剩余成员。
几十年前的神国行动几乎集结了全世界最优秀的一批天启者。
总部秉着自愿原则，?靠抽签，?选出21人作为先遣队，进入神国执行任务。
四十多年过去，?当初的成员加上宁淮，?一共只剩下5人。
因为是天启者，?灵力阈值还不低，?五个人大多都停留在身体最好的状态，从外貌上看，都相当年轻，只是难掩神情里的疲惫。
宁淮在发送电报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经过都交代了。
自从加入特别行动部后，陆言也开过不少次会。这大概是会议场所最简陋的一次。小土瓦房里尘埃飞扬，?天光从顶部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中央的圆桌之上。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简陋的房间，?要讨论的事情，?却能决定整个长嘉岛人类未来的走向。
“如果再早20年，我肯定二话不说，第一个站出来拔刀。”一个天启者缓缓道，“但是现在，?我不敢去赌，去相信一个刚来岛上的人——他根本不清楚，神国到底是什么状况！”
他有着巨石一样的身躯，?石块的缝隙之间，甚至还能看见青苔。
陆言把他和资料上“先遣队”成员名单对上了号。
巨石，当年是B级天启者。来自第六区。
巨石：“我们如果死了，那些神国的污染物就再也不会有顾及，会肆无忌惮地来猎杀幸存的人类。我现在都没想过能解救眷族了，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的女儿才17岁，我死了，她要怎么办？”
另一位天启者缓缓开口：“刺杀真主……你们忘了，‘青鸟’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出来后，大家都显得格外沉默。
[青鸟，A级，是难得的精神系、战斗系双修天启者。天赋入梦、蜃楼、兽化。那时候神国内乱，青鸟想趁机杀死真主，最后一去不回。]
[在宁淮接任之前，青鸟就是苍穹基地的负责人，以及先遣队的队长。]
陆言之前还在想，宁淮是大蜘蛛，为什么会把基地名字取为苍穹。
原来取这个名的人是青鸟。
在童话故事里，这是一只能带来希望、实现所有愿望的、自由的鸟。
“我不想参加这次行动。纯粹是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牺牲。恕我直言，这么多年都没等到救援，外面早就放弃了长嘉了吧。”
巨石忍不住冷笑。
按理说，他们的会议，陆言不该多嘴。但他想起了天启论坛里的公告，还有永远排任务列表第一行的“神国行动”，于是忍不住缓缓道：
“没有。外界从来没有放弃这里。如果真的放弃了这里，在海雾封锁后，长嘉大概就已经被核.武器击沉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莫名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巨石的身躯一震，随后握紧拳头，缓缓低下了头。
陆言不会指责想放弃的人。给予一个陌生人信任，在这种环境下，需要很大的勇气。
神国是真正的末世，在里面挣扎的人，已经看不见希望。再也不是当初满腔热血的青年。
最主要的是，陆言有自信，哪怕只有宁淮和他，也能解决这件事情。
陆言：“我来到苍穹基地，的确是来寻找帮助的，但也并不强求。因为不管你们会不会参加，我都会按照计划进行。”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在神国里浪费。唐寻安的死亡倒计时，压的他喘不过气。
有时候陆言觉得，自己对唐寻安其实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用系统的话说，世界上长尾巴的天启者多得去了，不止唐寻安一个。有的尾巴又大又软，有的尾巴圆圆短短。不都比冷冰冰的龙尾摸着舒服。
但他不想接受这个结果，陆言讨厌一切无法掌控的意外。
他可以不要。
但命运不能把唐寻安夺走。
在说完之后，陆言就离开了会议室，透透风。
这片基地建在山里，但在山顶，能看见远处被白茫茫海雾笼罩着的海洋。
神国的眷族，大概终生都不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
无知有时候并不痛苦。
但只会让知道的人，感觉更加的悲哀。
白色的海鸟从岸边飞起，陆言对系统道：“我想让这里的雾永远散去。”
让天空中漂浮的神国，不再成为人类的阴翳。
[你越来越像个救世主了，千万不要学唐寻安。你过的太辛苦，我是会心疼的。]
陆言想了想，回答：“我的人生前二十多年，除了想杀死陆城，几乎找不到任何目标。后来听说陆城死了，我的目标没了，也不过是在随波逐流。”
“后来知道陆城没死，只是成了污染物。我的目标又变成了杀死他。现在似乎不太一样了。”
这个不一样指的是，哪怕陆城死了，他也有了新的、活下去的动力。
陆言从小干什么都很容易。
他见过一个说法，说人类的基因里就携带着不同的天赋，譬如唱歌、绘画、写作等等天赋，有的人只是天赋不曾被激发，有的人只是天赋拥有的生不逢时。
但陆言无论在什么领域，都感觉不到任何挑战。他小学被选去参加合唱团，完全没经过训练，一开口就成为了乐队主唱，后来拿了全国金奖；初中参加篮球运动会，上场前几分钟听完了规则，打的对面高年级的学生看见他就腿软。
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对他敞开着大门，等待着他的临幸。无非是看陆言想或者不想。
他什么也不在乎，连自己的命都不太在乎。所以总是情绪波动很少，很难发自内心开心，也不会因为危险而恐惧。
过去，陆言不喜欢这个世界，当然也说不上讨厌。
但因为有了喜欢的人，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了些许的眷恋。
系统许久都没有说话，在陆言看厌了眼前的海景时，才欣慰地开口道：[你开心就好。]
*
因为中途离场，陆言并不知道他们的会议经过。
但最终，有两人选择相信宁淮，和他们一起参加这次的神国行动。
毫不例外，这两人都是病变度很高，自觉时日无多的天启者。而剩下的天启者，会静静等待着最后一搏的结果。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只能努努力，继续在神国苟延残喘。
宁淮没说自己的真实打算，只是跟基地里的其他人说自己要出任务。
临近出发，他难得的没有跟个老妈子一样在基地里忙前忙后，而是去了基地的后山。
他活了一百多岁，泰半的时间都是在异国的岛上度过。
这个基地里的每一寸土地，宁淮都亲自去用双腿丈量过。
宁淮最终停在了一丛玫瑰前。
因为条件简陋，基地里没有墓碑，种了几朵很难伺候的玫瑰。
好在因为变异，这些野玫瑰的生命力也旺盛了不少，十几年过去，开出了一片茂密的花海。
他坐在了花丛边，开始抽烟：“我要去给你报仇了。神国最近来了一个外面的天启者，看证件，今年才27。很年轻。跟我说他有办法杀了真主。我知道我是在赌，但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过去的，属于人类的历史被抹去。眷族们在这片充满信仰的土地上，过的平静而祥和。
眷族们相信灵魂死后会去极乐净土，在真主的指导下，重新轮回；哪怕死在污染物的口中，也是来自神的恩赐。
基地曾经尝试从污染物的手底救过被驯化的人类，但眷族只是把他们当做异教徒，甚至暗中向神族传递情报，以此邀功。
和污染物厮杀那么多年，宁淮都不觉得辛苦。
但是那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你死了之后只过去了10年，这10年累的我想死。之前的三十多年，你又是怎么坚持的呢？”宁淮微微眯起眼，想着那个已经面容模糊的男人，“青鸟。”
他天赋使用过度的后遗症，是健忘。
到现在，宁淮已经不太记得青鸟的模样，但是如果死后能在黄泉下相遇，他觉得，自己一定能从茫茫人海里一眼就认出他来。
*
陆言来的时候骑的是摩托车，离开的时候，坐上了越野车。
和他同行的，都是他在特别行动部的前辈。
一个开车，一个在副驾驶上，一个因为身躯巨大，趴在了车顶上。
一路上，前辈们兴致冲冲，拉着陆言问东问西。
因为实在不想重复回答，陆言干脆展示了一下自己精神重塑的天赋，把关于外界的情况一键复制给了他们。
相关信息在瞬间涌入了他们的脑海里。
代号名为“猛虎”的前辈顿时目瞪口呆：“这天赋，也忒好使了吧！我要是能早点遇到你们，大学英语四级也不至于考了四次啊！”
另一个代号为“白狼”的人，则是十分震惊道：“这么多年，暴君还没死？！”
陆言闻言，没忍住往那边瞥了眼。
猛虎：“对不起小兄弟，我们当初是特别行动部第二组的。和第一组不太对付。那个姓唐的出任务太猛了，让我们组长很不爽。”
在陆言给出的记忆里，第二组的组长已经变成了白秋实。那是他们感到陌生的名字。
“我不是对他有意见。主要是，四十多年前，他病变度就很高了。”白狼解释，“其他人的天赋都是自己觉醒的，他身上的战斗天赋是移植的。一开始病变程度就很高。”
猛虎：“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他的，他越级解决了很多污染病案例。当初天灾也是他终结的……”
“但神国行动，不行。他精神状态不稳定。”白狼随口道，“听人说，是穿越未来改变关键点太多次，留下的后遗症，而且把时间这个天赋给搞丢了一半……整个人也很阴郁，经常精神出问题。”
“我和他一起合作过，”一说起八卦，连宁淮都来了兴致，“他似乎是在未来爱上了一个人。”
陆言没忍住，问了句：“谁？”
“我背他从天灾范围逃出来的时候，听他嚷嚷过。”
宁淮仔细回想了片刻，缓缓道：“似乎是叫，‘严颜’？反正就是这个音。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
系统连忙道：[严颜，言言，言言。]
陆言坐在越野车的后座上，提起的刀缓缓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本来想日6，但是下午被叫去打了疫苗。
今天不睡了，我一定要把剩下三千字写出来！！！！
第110章
、110
110七流
越野车一路摇摇晃晃，?来到了学校附近。
宋景辰所在的学校，是离海洋最近的一所。也是离自由最近的一所，这才蕴养出一些叛逆的灵魂。
陆言让白狼把车停在了几公里外。
他带上了无线耳麦，?里面传来了宁淮担忧的询问：“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系统：[学校里的监查员是战斗系天启者，?灵力阈值3000。天赋预警、重压。其他老师是天启者，普遍灵力阈值在1300左右。很显然，?宁淮看不起你。]
陆言打算潜入学校，?对里面的监查员和老师进行精神重塑。
大约因为真主就是精神系的污染物，?它对人类里精神系的天启者监管的格外严苛，?几乎是一发现就会被杀死。至于其他系的进化种，并不受神国重视。
贫瘠的土地注定结不出丰硕的果实。两三千的灵力阈值，已经是这些眷族的极限。
尽管在学生时代没逃过一次课，但陆言翻墙翻的很熟练，?落在地上的脚步悄无声息。
夜里万籁俱寂，连风声都显得有些大。根据陆言在宋景辰脑海里看见的记忆，?监查员和老师都住在相应的职工宿舍。
和狭窄逼仄的单人学生宿舍比起来，?职工宿舍楼宽敞不少。墙体的表面绘画着赞美真主的宣传画。
这些宣传画大约是很久以前画的，已经有些褪色。宣传画里，?真主身穿希腊风长袍，?手里捧着橄榄和一枚枚眼珠，原本应该是人脸的地方，被一个硕大的红色脑花所取代。
下面还有一行大字：“思想之父，希望之光。赞美真主。”
这副壁画明明颜色鲜亮，?却因为诡异扭曲的背景，很是精神污染。
[这个学校的监查员，拥有纤长的舌头，?壁虎一样的攀爬能力，唾液拥有强酸性。是当初猎物活动中的幸存者。]
监查员的宿舍在三楼。
[因为天赋预警，监查员莫名感觉到了心慌，却不知道为何。]
[监查员想逃走。但这里的窗户都是封死的。监查员的手摸上了门把手，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提醒他门外危险。]
但门外的走廊空空荡荡，只有陆言一人。
[监查员躲在了床底，默念起真主的名讳。可惜，真主大概率是听不到信徒的呼唤的。它又不是真的神。只是欺名盗世、妄图成为神明的污染物罢了。]
于是，陆言轻轻地敲了敲门。
大滴大滴的汗，从监查员的鬓角落下，他的双眼几乎成了竖瞳，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下一秒，门发出了“嘎吱”的响声——
陆言暴力拆锁，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布置简陋无比，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上面摆着本《极乐教教义》，甚至都没有卫生间。
监查员听到来人轻咦了一声：“不在吗？”
随后，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伴随门被关上的声音。
监查员松了一口气，等了许久，背后的热汗都凉了，这才慢慢从床底爬了出来。
然而，在头刚刚探出床底的瞬间，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陆言蹲在床的边沿，低头看向了他，银白的眼眸里，一轮红月微微发光：“出来了呢。”
【天赋14-精神重塑】
监查员今年37岁，大约是灵力阈值比宋景辰强的原因，陆言手里的电脑动不动就会卡顿一下。
他调出了监查员的记忆，一键把里面的信仰替换。顺便添加了一份人类社会常识，以及他们神国行动的计划。
等退出的时候，监查员看向他的表情已经充满了狂热和虔诚。
“吾主。”
他跪在地上，想亲吻陆言的脚尖，但很快被陆言眼神里的毫不掩饰的杀意震慑住，趴在原地不敢动弹。
陆言来神国，就带了这么一双鞋。
要是被舔脏了，鞋子都没得换。
监查员泪眼婆娑：“吾主，我忍辱负重，在神国苟且偷生三十多年，终于等到了您的到来。这个肮脏的世界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为了获取那些异教徒的信任，我这些年的罪行罄竹难书，死有余辜。我请求您赐予这片罪恶之地无尽业火，把我连这片土地一起烧掉。”
这些人变成信徒后，说话都变成了一个德性。
但宋景辰因为长得好看，哭哭啼啼勉强在陆言的忍受范围内，监查员长的不好看，陆言听了一半，就打断了他：“把其他老师也叫过来。”
他花了半个小时，完成了精神重塑。
虽然这些人灵力阈值都不高，但连续几十个人下来，也让陆言感到了些许的疲惫。
他调取了监查员的记忆，确信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打开了耳麦，对宁淮道：“可以进来了。”
宁淮带着两个队友，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上了神国内部的通缉令的“异教徒”，是信徒们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然而这些被洗脑的眷族，在看见宁淮等人时，却没有丝毫反应。
监查员甚至自觉低下了头，道：“欢迎你们，海神教尊贵的客人。”
猛虎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愧是精神系最强天赋。效果太恐怖了。”
[这是因为信仰本身在这些眷族内心里占据很大部分。只不过是信仰对象从真主变成了你。]
按照惯例，学校会在每年的10月10日，把挑选出的“优等生”送往神国。
这个学校有五个名额。
他们四个，再加上宋景辰，刚好五个人。
监查员对此显得忧心忡忡：“吾主。我的确可以把你们送去神国，但其他三个人都是神国的通缉犯，一过去就会被发现，恐怕连猎场都进不了。”
宁淮转头：“这件事很好解决。白狼。”
白狼有个天赋叫熔岩。这个天赋没有业火那么逆天，只是能把血液转换为岩浆，对污染值高的污染物伤害不大。
但用高温把人的脸烧伤。却已经够了。
他们死里逃生都不知道多少回，毁个容只是小事一桩。
再加上天启者自愈能力强，脸上的伤大概几个月后就能恢复。
就算长不好也没关系。
宁淮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一张脸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烧伤病人的模样的确很恐怖狰狞，陆言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宗炎。
在即将前往神国的前夕，陆言把身上的特效药和镇定剂一分为四，递给了其他成员。
他有一把地狱之火，为了方便，没有带弓，而是带的枪。
最后的问题，就是他们四个人的脖子上，没有属于信徒才有的条纹码。
系统言简意赅地指导：[人皮纸。]
这张人皮纸，已经被废物利用了很多次，表面都有些脏了。
陆言较为嫌弃，但因为的确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用匕首把人皮纸一分为四，又用黑色记号笔临摹了四个条纹码上去。
他的手很稳，拉出来的线条笔直，画出来的条纹码像模像样的。
人皮纸被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贴在四个天启者的脖子后面，微微颤动了一下，和原本的皮肤融合。
宁淮忍不住询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似的。我还没问过，你是怎么找到苍穹基地的……”
其他污染物在附近转悠了好多年，都没发现里面还有个幸存者基地。
陆言面不改色地回答：“我看过别人的记忆。”
毕竟他已经有天赋14了。这么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
宁淮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在重新看到陆言的时候，宋景辰显得很激动。
他眼泪汪汪地说着：“我就知道您是不会放弃我的。”
宋景辰虽然是天启者，但因为一直没有刻意强化训练过，他的灵力阈值只有七百多。这还是因为他觉醒的早、天赋也不错的缘故。
他应该会是猎场上，污染物格外喜欢的猎物。
陆言叹息了一声：“到了猎场，我不可能一直保护你的安全。你要想办法自己躲好。”
宋景辰郑重地点头，随后好奇地询问：“猎场是什么？”
“就是你们的成人仪式。”
成人仪式上，来自九十多所学校的优等生，会被投放到无人区。
这次的无人区，是已经废弃的工业区。
在过去，这里是食品工业区，有长嘉全岛境内最大的零食加工厂。
因为没有人工作，里面的机器大多布满了铁锈。许多有用的零件还被拆分，送到了加工厂。
在成人仪式上，这些被猎杀的眷族，身体会被污染物分食，灵魂则是进入中央神庭，成为真主的养料。
真主刚刚遭受过重创，急需补充能量。因此，这一次的猎场不但有眷族，还有从其他幸存者基地里搜罗来的“异教徒”。
神国位于整个长嘉岛的中央区域。而神国的最中心，则是真主所在的“中央神庭”。
那里贮藏着真主的本体。
根据系统的描述，中央神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房。
校车停在了无人区的入口，几个人守候在边缘，等待已久。
监查员拿出了自己的通行证：“34中。”
守在门边的眷族扫了眼这次学生们脖子后的编码，随口问了句：“怎么有三个这么丑的。”
“小时候遇到了火灾。”
于是，这些人微微点头，打开了门禁：“进去吧，神族的大人们等你们许久了。”
大门在背后缓缓关上，宁淮从包里拿出镇定剂，点上了，手都有些微微的抖：“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陆言没有说话，而是从腿边拔.出了枪。
第五研究所又名军工厂。他买的，自然是能买到的最好的枪。
系统吹了个口哨：[觉醒吧，猎杀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死我了……
第111章
、111
111七流
这个庞大的、宛如帝国一样的废弃工厂，?在人类时期，一定是世界有名的生产中心。
陆言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第一批污染物已经有序入场。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工厂里的监控还在运作。]
[有不少污染物，?因为吃饱了，?暂时没兴趣进场狩猎，?但是会通过监控转播，来欣赏人类死亡的惨状。这会让它们得到精神上的愉悦。]
[尽管你见过许多不同寻常的污染物，?但是我劝你永远不要对污染物存有太多期待。哪怕他们依然能思考，?有情绪，?甚至长得像人，?但依然只是以人为食的，更高等级的生命体罢了。]
[如果人类沦陷，整个世界都将是一个巨大的神国。]
陆言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角落，?那里的指示灯还放着红光。
他举起枪，摁下扳机。
虽然是手.枪，?但开枪发出的声音，?还没有监控器炸开的声音大。
宁淮脸上剩下两双紧闭的眼睛睁开，八只纤长而坚固的蜘蛛腿从腰部的连接处长了出来，?配上他一张毁容的脸，?显得格外恐怖。
白狼和猛虎也纷纷变化出形态。屁.股后面的尾巴毛茸茸的，让陆言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
“分开行动。”宁淮简明扼要的说着，把蓝牙耳麦别在了耳朵上，“东南西北，?一人一个方向。有问题及时支援，保持联络。”
陆言回头，看了眼宋景辰：“我没办法一直保护你，?自己要藏好。”
宋景辰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种地形其实很适合狙击。可惜□□过于显眼，很难带进来。
整个工厂有接近五百名人类，一百名污染物，不算少，但是因为这个污染区占地面积大，短时间里也很难遇到。
好在陆言有系统，几乎是刚进入工厂，系统就给出了这里的详细地形图。代表人类的小圆点是蓝色，队友是绿色，污染物是红色。
他自己的位置，则是一个黑色的箭头。
除此外，陆言视野的左下角，还有一行行白色的字体，作为提示。
[眷族154-OUT]。
刚好，154的位置离陆言不远。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角落里，一只手脚纤长的污染物正在啃食着肉块。
它通体雪白，蹲在地上，像是野兽一样进食。而154断掉的半截手臂就掉在陆言的面前。
[神国-普通神族。]
[污染值：3500。它的长相很像是外星人。头上有一个个褶皱，四肢着地。作为没有副脑的神族，它们其实是有副脑的神族所歧视的对象。在外界，它们被叫做裂食者。]
[只要有差距，就会有阶级。不是吗？]
陆言朝它开了一枪。
这个浑身雪白的污染物心脏位置，爆出了一朵血花。
然而这个污染物并没有死，它挣扎着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吼，钢针似的尖牙不满整个口腔。
[它脖子后方有操控身体的主神经。]
陆言拔.出了地狱之火，在这个污染物扑来的瞬间，干脆利落一个背摔，然后往脖子后方扎去。
喷涌而出的黑色血液恶心而粘稠。
角落里，还有没吃完的半截人，眼睛睁的很大，像是一条缺水的鱼一样，嘴唇一张一合。
陆言凑过去，听了片刻。
这个人说的是：“好、好疼……”
哪怕是从小洗脑教育，说被神族吃掉是回归极乐净土的最好归宿。但镌刻在基因里的动物本能不会骗人。
会因为受伤而疼痛；也会因为死亡而恐惧。
“……带，我走。”
她空洞的眼神盯着陆言，大量的失血让154身体冰冷，胸口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能看见里面跳动着的心脏。
陆言是医生。可他救不了她。
这里不是医院，没有任何药品，只有被圈养的、无知的灵魂，和她短暂而毫无痕迹的一生。一个白色的灵魂小人从她的身体上剥离，最后消融于地面。
监控上传回的景象，让中央神庭一阵哗然。
除了真主，中央神庭的12守卫，就是神国的最高统治者。
作为神族中的贵族，这些人自然不会参与狩猎，拱卫神庭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他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是哪个孵化场送来的？”
这些污染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也习惯了眷族们的卑躬屈膝。从没想过自己的同类会死在猎物的手上。
有神族的表情惊疑不定：“是不是可恶的异教徒？可异教徒怎么可能来到中央神庭而不惊动吾主？”
在神国里，甚至连污染物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外界，被叫做“污染物”，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陆言：“真主的精神攻击，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我有把握再抵抗第二次。”
“我不信。”宁淮回答的异常斩钉截铁。
陆言的经历，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人能抵抗住真主的精神攻击，甚至紧紧是意识空间里的一个朦胧投影，就能让真主重伤。
陆言思考了片刻：“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自己。”
宁淮笑了起来：“但是不管我信不信，我都会跟你走。因为这是四十多年里，我见过的离希望最近的一次。我也会把消息传给其他基地的负责人。当初21人只剩下5人还活着，病变度都很高，大概会很乐意参与这一次行动。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培养基地的继承人。”
不管成功与否，能战死，对于他们来说，大概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陆言摘下了手套：“实不相瞒，其实我还有一个治愈系天赋。”
他的掌心，裂开了一条口子，能看见裂缝边缘尖锐的牙齿，以及隐约闪着金光的小十字架。
“不可能完全恢复。但能降低病变度。在去神族的领域前，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治疗。”
系统道：[你是饿了吧。]
陆言在海底虽然吃了几条海蛇，但味道并不好。
他希望系统可以保持安静，不要瞎说大实话。
宁淮啧啧称奇：“天赋14精神重塑，再加上治愈系天赋。总部怎么舍得把你放过来？就不怕你死在这里吗。”
陆言扫了眼宁淮。
“宁淮，拥有天赋8-裂变。比我的天赋排名高好几位，总部不也把你放进来了？”
【天赋8-裂变】，这个天赋很像是克隆。裂变出来的身体没有思想、拥有原体8成的战斗力、病变度和原体保持一致，并且能继续往后裂变。
只要宁淮愿意，一个人甚至可以裂变出一个军队。
不过越往后，裂变体也会愈发弱小。在对付污染物上，基本没什么用。
战斗结束后，这些裂变体会主动被原体吞噬回收。但主体也会陷入虚弱状态。
宁淮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主动伸出手，接受了陆言的治疗。
宁淮身上的污染源，吃起来味道像是梅子酒，有些醉人。
陆言拿出没信号的手机，放在旁边，充当检测仪。
随着治疗深入，宁淮的病变度艰难的从94.7降到了86.5。
治疗宁淮，让他的病变度上涨了0.7。
陆言现在灵力阈值足足7500，已经是个成熟的治愈系天启者了。病变度的上涨也趋于稳定。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特效药，口服。顺便分了宁淮两颗。
因为这个任务，唐寻安在他兜里塞了好几瓶特效药。
一粒就能让外面的普通天启者打破头，但陆言根本吃不完。
按理说，病变度降到八十多，应该能让宁淮的外观有些改变。
但陆言仔细看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变化。
系统在此时开口道：[别想了。他办公室里没裤子，是不会把腿收回去的。]
陆言：“……”
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巴阿巴，今天本来想多写一点。
但是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也太好看（笑）了。
————
大家也不要一见到帅哥就说这是言言的鱼啊！！
言言不养鱼的！！欣赏、喜欢、敬佩等等情感，这些都是好感。不要简单的用一个“鱼”字概括掉了呀！！
最后立个fg：明天日6，争取早日吃上烤脑花！都把孩子给饿瘦了。
第109章
、109
109七流
基地里的人第二天就为宁淮准备好了裤子。
裤子倒是套上了。
就是宁淮依然不喜欢穿上衣，?全靠身上长着的甲壳遮着，很不男德。
因为基地里还有未成年，他最后还是换上了衣服。只是脸上的三双眼睛依旧没办法消掉。
陆言也在当天上午，?见到了当年神国行动先遣队的剩余成员。
几十年前的神国行动几乎集结了全世界最优秀的一批天启者。
总部秉着自愿原则，?靠抽签，?选出21人作为先遣队，进入神国执行任务。
四十多年过去，?当初的成员加上宁淮，?一共只剩下5人。
因为是天启者，?灵力阈值还不低，?五个人大多都停留在身体最好的状态，从外貌上看，都相当年轻，只是难掩神情里的疲惫。
宁淮在发送电报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经过都交代了。
自从加入特别行动部后，陆言也开过不少次会。这大概是会议场所最简陋的一次。小土瓦房里尘埃飞扬，?天光从顶部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中央的圆桌之上。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简陋的房间，?要讨论的事情，?却能决定整个长嘉岛人类未来的走向。
“如果再早20年，我肯定二话不说，第一个站出来拔刀。”一个天启者缓缓道，“但是现在，?我不敢去赌，去相信一个刚来岛上的人——他根本不清楚，神国到底是什么状况！”
他有着巨石一样的身躯，?石块的缝隙之间，甚至还能看见青苔。
陆言把他和资料上“先遣队”成员名单对上了号。
巨石，当年是B级天启者。来自第六区。
巨石：“我们如果死了，那些神国的污染物就再也不会有顾及，会肆无忌惮地来猎杀幸存的人类。我现在都没想过能解救眷族了，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的女儿才17岁，我死了，她要怎么办？”
另一位天启者缓缓开口：“刺杀真主……你们忘了，‘青鸟’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出来后，大家都显得格外沉默。
[青鸟，A级，是难得的精神系、战斗系双修天启者。天赋入梦、蜃楼、兽化。那时候神国内乱，青鸟想趁机杀死真主，最后一去不回。]
[在宁淮接任之前，青鸟就是苍穹基地的负责人，以及先遣队的队长。]
陆言之前还在想，宁淮是大蜘蛛，为什么会把基地名字取为苍穹。
原来取这个名的人是青鸟。
在童话故事里，这是一只能带来希望、实现所有愿望的、自由的鸟。
“我不想参加这次行动。纯粹是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牺牲。恕我直言，这么多年都没等到救援，外面早就放弃了长嘉了吧。”
巨石忍不住冷笑。
按理说，他们的会议，陆言不该多嘴。但他想起了天启论坛里的公告，还有永远排任务列表第一行的“神国行动”，于是忍不住缓缓道：
“没有。外界从来没有放弃这里。如果真的放弃了这里，在海雾封锁后，长嘉大概就已经被核.武器击沉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莫名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巨石的身躯一震，随后握紧拳头，缓缓低下了头。
陆言不会指责想放弃的人。给予一个陌生人信任，在这种环境下，需要很大的勇气。
神国是真正的末世，在里面挣扎的人，已经看不见希望。再也不是当初满腔热血的青年。
最主要的是，陆言有自信，哪怕只有宁淮和他，也能解决这件事情。
陆言：“我来到苍穹基地，的确是来寻找帮助的，但也并不强求。因为不管你们会不会参加，我都会按照计划进行。”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在神国里浪费。唐寻安的死亡倒计时，压的他喘不过气。
有时候陆言觉得，自己对唐寻安其实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用系统的话说，世界上长尾巴的天启者多得去了，不止唐寻安一个。有的尾巴又大又软，有的尾巴圆圆短短。不都比冷冰冰的龙尾摸着舒服。
但他不想接受这个结果，陆言讨厌一切无法掌控的意外。
他可以不要。
但命运不能把唐寻安夺走。
在说完之后，陆言就离开了会议室，透透风。
这片基地建在山里，但在山顶，能看见远处被白茫茫海雾笼罩着的海洋。
神国的眷族，大概终生都不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
无知有时候并不痛苦。
但只会让知道的人，感觉更加的悲哀。
白色的海鸟从岸边飞起，陆言对系统道：“我想让这里的雾永远散去。”
让天空中漂浮的神国，不再成为人类的阴翳。
[你越来越像个救世主了，千万不要学唐寻安。你过的太辛苦，我是会心疼的。]
陆言想了想，回答：“我的人生前二十多年，除了想杀死陆城，几乎找不到任何目标。后来听说陆城死了，我的目标没了，也不过是在随波逐流。”
“后来知道陆城没死，只是成了污染物。我的目标又变成了杀死他。现在似乎不太一样了。”
这个不一样指的是，哪怕陆城死了，他也有了新的、活下去的动力。
陆言从小干什么都很容易。
他见过一个说法，说人类的基因里就携带着不同的天赋，譬如唱歌、绘画、写作等等天赋，有的人只是天赋不曾被激发，有的人只是天赋拥有的生不逢时。
但陆言无论在什么领域，都感觉不到任何挑战。他小学被选去参加合唱团，完全没经过训练，一开口就成为了乐队主唱，后来拿了全国金奖；初中参加篮球运动会，上场前几分钟听完了规则，打的对面高年级的学生看见他就腿软。
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对他敞开着大门，等待着他的临幸。无非是看陆言想或者不想。
他什么也不在乎，连自己的命都不太在乎。所以总是情绪波动很少，很难发自内心开心，也不会因为危险而恐惧。
过去，陆言不喜欢这个世界，当然也说不上讨厌。
但因为有了喜欢的人，让他对这个世界，多了些许的眷恋。
系统许久都没有说话，在陆言看厌了眼前的海景时，才欣慰地开口道：[你开心就好。]
*
因为中途离场，陆言并不知道他们的会议经过。
但最终，有两人选择相信宁淮，和他们一起参加这次的神国行动。
毫不例外，这两人都是病变度很高，自觉时日无多的天启者。而剩下的天启者，会静静等待着最后一搏的结果。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只能努努力，继续在神国苟延残喘。
宁淮没说自己的真实打算，只是跟基地里的其他人说自己要出任务。
临近出发，他难得的没有跟个老妈子一样在基地里忙前忙后，而是去了基地的后山。
他活了一百多岁，泰半的时间都是在异国的岛上度过。
这个基地里的每一寸土地，宁淮都亲自去用双腿丈量过。
宁淮最终停在了一丛玫瑰前。
因为条件简陋，基地里没有墓碑，种了几朵很难伺候的玫瑰。
好在因为变异，这些野玫瑰的生命力也旺盛了不少，十几年过去，开出了一片茂密的花海。
他坐在了花丛边，开始抽烟：“我要去给你报仇了。神国最近来了一个外面的天启者，看证件，今年才27。很年轻。跟我说他有办法杀了真主。我知道我是在赌，但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过去的，属于人类的历史被抹去。眷族们在这片充满信仰的土地上，过的平静而祥和。
眷族们相信灵魂死后会去极乐净土，在真主的指导下，重新轮回；哪怕死在污染物的口中，也是来自神的恩赐。
基地曾经尝试从污染物的手底救过被驯化的人类，但眷族只是把他们当做异教徒，甚至暗中向神族传递情报，以此邀功。
和污染物厮杀那么多年，宁淮都不觉得辛苦。
但是那一刻，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你死了之后只过去了10年，这10年累的我想死。之前的三十多年，你又是怎么坚持的呢？”宁淮微微眯起眼，想着那个已经面容模糊的男人，“青鸟。”
他天赋使用过度的后遗症，是健忘。
到现在，宁淮已经不太记得青鸟的模样，但是如果死后能在黄泉下相遇，他觉得，自己一定能从茫茫人海里一眼就认出他来。
*
陆言来的时候骑的是摩托车，离开的时候，坐上了越野车。
和他同行的，都是他在特别行动部的前辈。
一个开车，一个在副驾驶上，一个因为身躯巨大，趴在了车顶上。
一路上，前辈们兴致冲冲，拉着陆言问东问西。
因为实在不想重复回答，陆言干脆展示了一下自己精神重塑的天赋，把关于外界的情况一键复制给了他们。
相关信息在瞬间涌入了他们的脑海里。
代号名为“猛虎”的前辈顿时目瞪口呆：“这天赋，也忒好使了吧！我要是能早点遇到你们，大学英语四级也不至于考了四次啊！”
另一个代号为“白狼”的人，则是十分震惊道：“这么多年，暴君还没死？！”
陆言闻言，没忍住往那边瞥了眼。
猛虎：“对不起小兄弟，我们当初是特别行动部第二组的。和第一组不太对付。那个姓唐的出任务太猛了，让我们组长很不爽。”
在陆言给出的记忆里，第二组的组长已经变成了白秋实。那是他们感到陌生的名字。
“我不是对他有意见。主要是，四十多年前，他病变度就很高了。”白狼解释，“其他人的天赋都是自己觉醒的，他身上的战斗天赋是移植的。一开始病变程度就很高。”
猛虎：“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他的，他越级解决了很多污染病案例。当初天灾也是他终结的……”
“但神国行动，不行。他精神状态不稳定。”白狼随口道，“听人说，是穿越未来改变关键点太多次，留下的后遗症，而且把时间这个天赋给搞丢了一半……整个人也很阴郁，经常精神出问题。”
“我和他一起合作过，”一说起八卦，连宁淮都来了兴致，“他似乎是在未来爱上了一个人。”
陆言没忍住，问了句：“谁？”
“我背他从天灾范围逃出来的时候，听他嚷嚷过。”
宁淮仔细回想了片刻，缓缓道：“似乎是叫，‘严颜’？反正就是这个音。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
系统连忙道：[严颜，言言，言言。]
陆言坐在越野车的后座上，提起的刀缓缓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恶，本来想日6，但是下午被叫去打了疫苗。
今天不睡了，我一定要把剩下三千字写出来！！！！
第110章
、110
110七流
越野车一路摇摇晃晃，?来到了学校附近。
宋景辰所在的学校，是离海洋最近的一所。也是离自由最近的一所，这才蕴养出一些叛逆的灵魂。
陆言让白狼把车停在了几公里外。
他带上了无线耳麦，?里面传来了宁淮担忧的询问：“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系统：[学校里的监查员是战斗系天启者，?灵力阈值3000。天赋预警、重压。其他老师是天启者，普遍灵力阈值在1300左右。很显然，?宁淮看不起你。]
陆言打算潜入学校，?对里面的监查员和老师进行精神重塑。
大约因为真主就是精神系的污染物，?它对人类里精神系的天启者监管的格外严苛，?几乎是一发现就会被杀死。至于其他系的进化种，并不受神国重视。
贫瘠的土地注定结不出丰硕的果实。两三千的灵力阈值，已经是这些眷族的极限。
尽管在学生时代没逃过一次课，但陆言翻墙翻的很熟练，?落在地上的脚步悄无声息。
夜里万籁俱寂，连风声都显得有些大。根据陆言在宋景辰脑海里看见的记忆，?监查员和老师都住在相应的职工宿舍。
和狭窄逼仄的单人学生宿舍比起来，?职工宿舍楼宽敞不少。墙体的表面绘画着赞美真主的宣传画。
这些宣传画大约是很久以前画的，已经有些褪色。宣传画里，?真主身穿希腊风长袍，?手里捧着橄榄和一枚枚眼珠，原本应该是人脸的地方，被一个硕大的红色脑花所取代。
下面还有一行大字：“思想之父，希望之光。赞美真主。”
这副壁画明明颜色鲜亮，?却因为诡异扭曲的背景，很是精神污染。
[这个学校的监查员，拥有纤长的舌头，?壁虎一样的攀爬能力，唾液拥有强酸性。是当初猎物活动中的幸存者。]
监查员的宿舍在三楼。
[因为天赋预警，监查员莫名感觉到了心慌，却不知道为何。]
[监查员想逃走。但这里的窗户都是封死的。监查员的手摸上了门把手，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提醒他门外危险。]
但门外的走廊空空荡荡，只有陆言一人。
[监查员躲在了床底，默念起真主的名讳。可惜，真主大概率是听不到信徒的呼唤的。它又不是真的神。只是欺名盗世、妄图成为神明的污染物罢了。]
于是，陆言轻轻地敲了敲门。
大滴大滴的汗，从监查员的鬓角落下，他的双眼几乎成了竖瞳，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下一秒，门发出了“嘎吱”的响声——
陆言暴力拆锁，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布置简陋无比，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上面摆着本《极乐教教义》，甚至都没有卫生间。
监查员听到来人轻咦了一声：“不在吗？”
随后，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伴随门被关上的声音。
监查员松了一口气，等了许久，背后的热汗都凉了，这才慢慢从床底爬了出来。
然而，在头刚刚探出床底的瞬间，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陆言蹲在床的边沿，低头看向了他，银白的眼眸里，一轮红月微微发光：“出来了呢。”
【天赋14-精神重塑】
监查员今年37岁，大约是灵力阈值比宋景辰强的原因，陆言手里的电脑动不动就会卡顿一下。
他调出了监查员的记忆，一键把里面的信仰替换。顺便添加了一份人类社会常识，以及他们神国行动的计划。
等退出的时候，监查员看向他的表情已经充满了狂热和虔诚。
“吾主。”
他跪在地上，想亲吻陆言的脚尖，但很快被陆言眼神里的毫不掩饰的杀意震慑住，趴在原地不敢动弹。
陆言来神国，就带了这么一双鞋。
要是被舔脏了，鞋子都没得换。
监查员泪眼婆娑：“吾主，我忍辱负重，在神国苟且偷生三十多年，终于等到了您的到来。这个肮脏的世界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为了获取那些异教徒的信任，我这些年的罪行罄竹难书，死有余辜。我请求您赐予这片罪恶之地无尽业火，把我连这片土地一起烧掉。”
这些人变成信徒后，说话都变成了一个德性。
但宋景辰因为长得好看，哭哭啼啼勉强在陆言的忍受范围内，监查员长的不好看，陆言听了一半，就打断了他：“把其他老师也叫过来。”
他花了半个小时，完成了精神重塑。
虽然这些人灵力阈值都不高，但连续几十个人下来，也让陆言感到了些许的疲惫。
他调取了监查员的记忆，确信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打开了耳麦，对宁淮道：“可以进来了。”
宁淮带着两个队友，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上了神国内部的通缉令的“异教徒”，是信徒们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然而这些被洗脑的眷族，在看见宁淮等人时，却没有丝毫反应。
监查员甚至自觉低下了头，道：“欢迎你们，海神教尊贵的客人。”
猛虎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愧是精神系最强天赋。效果太恐怖了。”
[这是因为信仰本身在这些眷族内心里占据很大部分。只不过是信仰对象从真主变成了你。]
按照惯例，学校会在每年的10月10日，把挑选出的“优等生”送往神国。
这个学校有五个名额。
他们四个，再加上宋景辰，刚好五个人。
监查员对此显得忧心忡忡：“吾主。我的确可以把你们送去神国，但其他三个人都是神国的通缉犯，一过去就会被发现，恐怕连猎场都进不了。”
宁淮转头：“这件事很好解决。白狼。”
白狼有个天赋叫熔岩。这个天赋没有业火那么逆天，只是能把血液转换为岩浆，对污染值高的污染物伤害不大。
但用高温把人的脸烧伤。却已经够了。
他们死里逃生都不知道多少回，毁个容只是小事一桩。
再加上天启者自愈能力强，脸上的伤大概几个月后就能恢复。
就算长不好也没关系。
宁淮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一张脸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烧伤病人的模样的确很恐怖狰狞，陆言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宗炎。
在即将前往神国的前夕，陆言把身上的特效药和镇定剂一分为四，递给了其他成员。
他有一把地狱之火，为了方便，没有带弓，而是带的枪。
最后的问题，就是他们四个人的脖子上，没有属于信徒才有的条纹码。
系统言简意赅地指导：[人皮纸。]
这张人皮纸，已经被废物利用了很多次，表面都有些脏了。
陆言较为嫌弃，但因为的确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用匕首把人皮纸一分为四，又用黑色记号笔临摹了四个条纹码上去。
他的手很稳，拉出来的线条笔直，画出来的条纹码像模像样的。
人皮纸被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贴在四个天启者的脖子后面，微微颤动了一下，和原本的皮肤融合。
宁淮忍不住询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似的。我还没问过，你是怎么找到苍穹基地的……”
其他污染物在附近转悠了好多年，都没发现里面还有个幸存者基地。
陆言面不改色地回答：“我看过别人的记忆。”
毕竟他已经有天赋14了。这么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
宁淮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在重新看到陆言的时候，宋景辰显得很激动。
他眼泪汪汪地说着：“我就知道您是不会放弃我的。”
宋景辰虽然是天启者，但因为一直没有刻意强化训练过，他的灵力阈值只有七百多。这还是因为他觉醒的早、天赋也不错的缘故。
他应该会是猎场上，污染物格外喜欢的猎物。
陆言叹息了一声：“到了猎场，我不可能一直保护你的安全。你要想办法自己躲好。”
宋景辰郑重地点头，随后好奇地询问：“猎场是什么？”
“就是你们的成人仪式。”
成人仪式上，来自九十多所学校的优等生，会被投放到无人区。
这次的无人区，是已经废弃的工业区。
在过去，这里是食品工业区，有长嘉全岛境内最大的零食加工厂。
因为没有人工作，里面的机器大多布满了铁锈。许多有用的零件还被拆分，送到了加工厂。
在成人仪式上，这些被猎杀的眷族，身体会被污染物分食，灵魂则是进入中央神庭，成为真主的养料。
真主刚刚遭受过重创，急需补充能量。因此，这一次的猎场不但有眷族，还有从其他幸存者基地里搜罗来的“异教徒”。
神国位于整个长嘉岛的中央区域。而神国的最中心，则是真主所在的“中央神庭”。
那里贮藏着真主的本体。
根据系统的描述，中央神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房。
校车停在了无人区的入口，几个人守候在边缘，等待已久。
监查员拿出了自己的通行证：“34中。”
守在门边的眷族扫了眼这次学生们脖子后的编码，随口问了句：“怎么有三个这么丑的。”
“小时候遇到了火灾。”
于是，这些人微微点头，打开了门禁：“进去吧，神族的大人们等你们许久了。”
大门在背后缓缓关上，宁淮从包里拿出镇定剂，点上了，手都有些微微的抖：“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陆言没有说话，而是从腿边拔.出了枪。
第五研究所又名军工厂。他买的，自然是能买到的最好的枪。
系统吹了个口哨：[觉醒吧，猎杀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死我了……
第111章
、111
111七流
这个庞大的、宛如帝国一样的废弃工厂，?在人类时期，一定是世界有名的生产中心。
陆言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第一批污染物已经有序入场。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工厂里的监控还在运作。]
[有不少污染物，?因为吃饱了，?暂时没兴趣进场狩猎，?但是会通过监控转播，来欣赏人类死亡的惨状。这会让它们得到精神上的愉悦。]
[尽管你见过许多不同寻常的污染物，?但是我劝你永远不要对污染物存有太多期待。哪怕他们依然能思考，?有情绪，?甚至长得像人，?但依然只是以人为食的，更高等级的生命体罢了。]
[如果人类沦陷，整个世界都将是一个巨大的神国。]
陆言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角落，?那里的指示灯还放着红光。
他举起枪，摁下扳机。
虽然是手.枪，?但开枪发出的声音，?还没有监控器炸开的声音大。
宁淮脸上剩下两双紧闭的眼睛睁开，八只纤长而坚固的蜘蛛腿从腰部的连接处长了出来，?配上他一张毁容的脸，?显得格外恐怖。
白狼和猛虎也纷纷变化出形态。屁.股后面的尾巴毛茸茸的，让陆言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
“分开行动。”宁淮简明扼要的说着，把蓝牙耳麦别在了耳朵上，“东南西北，?一人一个方向。有问题及时支援，保持联络。”
陆言回头，看了眼宋景辰：“我没办法一直保护你，?自己要藏好。”
宋景辰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种地形其实很适合狙击。可惜□□过于显眼，很难带进来。
整个工厂有接近五百名人类，一百名污染物，不算少，但是因为这个污染区占地面积大，短时间里也很难遇到。
好在陆言有系统，几乎是刚进入工厂，系统就给出了这里的详细地形图。代表人类的小圆点是蓝色，队友是绿色，污染物是红色。
他自己的位置，则是一个黑色的箭头。
除此外，陆言视野的左下角，还有一行行白色的字体，作为提示。
[眷族154-OUT]。
刚好，154的位置离陆言不远。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角落里，一只手脚纤长的污染物正在啃食着肉块。
它通体雪白，蹲在地上，像是野兽一样进食。而154断掉的半截手臂就掉在陆言的面前。
[神国-普通神族。]
[污染值：3500。它的长相很像是外星人。头上有一个个褶皱，四肢着地。作为没有副脑的神族，它们其实是有副脑的神族所歧视的对象。在外界，它们被叫做裂食者。]
[只要有差距，就会有阶级。不是吗？]
陆言朝它开了一枪。
这个浑身雪白的污染物心脏位置，爆出了一朵血花。
然而这个污染物并没有死，它挣扎着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吼，钢针似的尖牙不满整个口腔。
[它脖子后方有操控身体的主神经。]
陆言拔.出了地狱之火，在这个污染物扑来的瞬间，干脆利落一个背摔，然后往脖子后方扎去。
喷涌而出的黑色血液恶心而粘稠。
角落里，还有没吃完的半截人，眼睛睁的很大，像是一条缺水的鱼一样，嘴唇一张一合。
陆言凑过去，听了片刻。
这个人说的是：“好、好疼……”
哪怕是从小洗脑教育，说被神族吃掉是回归极乐净土的最好归宿。但镌刻在基因里的动物本能不会骗人。
会因为受伤而疼痛；也会因为死亡而恐惧。
“……带，我走。”
她空洞的眼神盯着陆言，大量的失血让154身体冰冷，胸口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能看见里面跳动着的心脏。
陆言是医生。可他救不了她。
这里不是医院，没有任何药品，只有被圈养的、无知的灵魂，和她短暂而毫无痕迹的一生。一个白色的灵魂小人从她的身体上剥离，最后消融于地面。
监控上传回的景象，让中央神庭一阵哗然。
除了真主，中央神庭的12守卫，就是神国的最高统治者。
作为神族中的贵族，这些人自然不会参与狩猎，拱卫神庭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他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是哪个孵化场送来的？”
这些污染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也习惯了眷族们的卑躬屈膝。从没想过自己的同类会死在猎物的手上。
有神族的表情惊疑不定：“是不是可恶的异教徒？可异教徒怎么可能来到中央神庭而不惊动吾主？”
在神国里，甚至连污染物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外界，被叫做“污染物”，是人人喊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