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已无大碍。”

    除了那日回首后不小心瞥见,他便从未让我再看见过那伤口,如此大一块肉都没了,此处又无伤药,大概会留个相当狰狞的疤痕罢。

    我伸手去扒拉他衣襟,“我看看。”

    云奚并未闪躲,甚至伸手环住了我的腰,似乎想抱我过去。

    我跪在冰台之上,朝他膝行了一步便被他抱去了腿上,如此一来我便轻而易举地将他衣袍解开,暴露出了他左胸的位置——

    那里没有先前被蓝冰冻住的血洞,没有疤痕,皮肤竟完好如初。我眯着眼盯了会,又伸手摸了下,除了玉滑的肌肤,什么也摸不出。

    虽并无异常,我却依然匪夷所思,狐疑地抬眼看云奚,他却镇定地同我对视,问道:“雪儿为何如此看我?”

    “你是不是用障眼法了?”

    他闻言便垂首轻笑了下,并未答话,放开护在我后腰的手开始系拢衣袍,我立刻捉住他的手腕不许他动,命令道:“把障眼法撤了。”

    他并未照做,柔声哄我道:“同你先前见过时一般模样,依然冻着,待离开秘境后便可用伤药生肌,不会留下痕迹。”

    我连剥脸皮都看过,这又不会吓到我,谁知他为何不愿给我看。

    我没好气地收了手,从他腿上起身,“好罢,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生肌的功法。”

    “世间也许有也未可知,”他将衣袍重新穿好,起身来拉我手,“雪儿若是感兴趣,我便去为你寻来。”

    他说得是好,可我同他哪有以后,得知他并无生肌功法,我便懒得说了,应付道:“嗯,好啊。”

    不多时云奚便又提起要引导我突破一事,我虽不安,但还是答应了。

    我倒不是因为关系的转变便对他产生了信任,而是想通了一事——他不会多此一举。此处乃是秘境,我死后连尸体都无处可寻,无人会知晓我的死因,何至于费心谋划。他境界比我高出这许多,想害我直接来便是,无需借引导之便。

    我同他一前一后在冰台之上落座入定,他双手覆在我背心,法力入体,护住了我体内重要穴位,我定下心神,当即便开始运功突破......

    -

    云奚确实并未加害于我,突破的过程很是顺利。

    三日后,一个形同我貌的小人便出现在了我丹田之中,呈入定姿势,双眸紧闭,浑身金光闪闪——这便是我的元婴。

    我缓缓睁眼,惊喜地从冰台上跳下地,难以置信道:“我结成元婴了!”

    云奚眉眼含笑地望着我,“雪儿天资卓绝,修仙百年便已结元婴,想必得道有望。”

    也不知杜若在秘境之内获得了何等机遇,到时我若是修为大他一个境界,岂不是憋屈死他了。

    我偷笑了两声,转而看向云奚,问道:“你修炼多久结成元婴的?”

    云奚道:“同你差之不多。”

    我走近他,捉住他手指,不快地用力捏了把,“你讲话能不能清楚些,差不多是多少年?”

    云奚抽出手指,将我的手松松握住了,示好地以指腹轻柔我掌心,回答道:“大致三百年左右。”

    也就是说——比我快了近两百年。

    被比下去了......

    我把手抽了出来,背对着他坐上冰台,“好罢,我修炼了。”

    刚阖眼,耳垂便被浅啄了一记,我不含情绪道:“做甚?”

    云奚轻声在我耳畔说道:“岚云宗有龙脉聚灵,灵气比起珀元阁强出三倍不止,如此算来,雪儿之天赋比我强上许多,若是在岚云宗修炼,也许百余年便可结成元婴。”

    我心知修炼快慢又不是仅同坏境之中灵气强弱有关,但他这话也算有些道理,更何况我又不是日夜修炼,搞不好我天赋真的强过他。

    我心情重新上扬,刚突破完其实并不是很想修炼,便放松身体向后倒去,被身后之人接了个满怀,他垂首凝睇着我,视线从眼睛顺着鼻梁描绘到嘴唇,来回流连不去,仿佛有着无尽耐心。

    在他目光停滞在我唇上时,我仰起了下颌,以刻意放得软绵的声音唤他,“云奚……”

    他视线回到了我眸上,声音有些低,带着令人发酥的鼻音回道:“嗯?”

    “你怎么不吻我?”

    他的手指拂过我脖颈,轻捏住了我下巴尖,垂首靠近了,我以为他是要吻我了,便顺势闭上了眼,可随着气息靠近,一个像是包含疼惜意味的吻却落在了我鼻尖,他以气音低喃道:“因为我想好好待你。”

    我不明所以,但懒得深究,翻身枕在他腿上,“我这半年一直在修炼,从未停歇,简直要累死了,我想睡一觉起来再修炼。”

    “好。”他抚过我发丝便没了动静。

    我鼻尖蹭过他的仙袍,呼吸时便闻到他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冰雪味,会令人想起泉流冰下,琵琶之音幽咽。那味道很淡,冰冷而纯净,是冷淡到几乎难以觉察的香味。

    很好闻,令人心生向往。

    我紧闭着眼,有一瞬间的难过——

    日月光华,弘于一身的云奚,宛如天上仙,又似画中人,那独一份的风骨,若非要写下,只怕会写到水穷天杪。

    这样一个人,让我如何能不憧憬。

    曾经沧海难为水,云奚之后,我只怕无法再爱人,可即便如此,我却不可能同他在一起。他后来救我数次,也可以温柔得这样真实,但我始终无法忘记他执剑斩来那一刻的冷漠。

    仇怨将报,我同他之间,便这样两清罢。

    -

    之后的数日我再未休息,一心修炼御水诀,许是因为此地灵气极为浓郁,打通周天后修炼速度比我预计得快出许多,仅三月后,我便心法小成。

    那一瞬间,此冰窟正中的巨大冰晶簇忽而亮起,我仅看了一眼便辨认出此乃何物,“传送法阵的阵眼!”我看向云奚,“这是离开秘境的通道,走吗?”

    云奚捧起我的脸,定定看着我道:“你先走,我仍需去寻裳蓉师妹。”

    “裳蓉师妹”?

    这称呼听得我发笑,忍不住调侃道:“师兄还未解亲,该称呼她蓉蓉才是。”

    “唤我什么?”云奚惩罚地轻捏了下我脸颊,温声告白道,“我心中之人,是且仅是雪儿。对于裳蓉师妹,我从头至尾仅是当作妹妹照顾。”

    这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们……”

    我本想问你们难道没有过床笫之乐,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没必要问了,今日之后,我同他便不再会相见。

    我笑着勾住了他的脖颈,“知道了,我没吃味。”

    云奚手顺势落下,扣住了我的腰,垂首亲了下我的眼睛,稍微退开了些,看着我道:“雪儿如此说,反而令我有些寂寞了。”

    我踮起脚靠近他,“你不吻我,但我可以吻你罢。”

    我软软地撞在了他唇上,并未深入,很快退开了,他却好似沉浸其中,回味了些时间才缓缓掀开眼睫,不错眼地凝睇着我,柔声道:“不想让你走了,这该怎么是好?”

    我故意道:“那我留下陪你?”

    “不必,”他果然拒绝,声音放缓了些,“你在我会分心。”

    “好罢,那你快些出来,快些解亲,快些来跟阁主提亲。”

    我放松地挂在了他身上,环在我腰间的手臂便收紧了些,撑好我后,他唇靠在了我耳际,字句郑重地承诺道——

    “来年春归初雨前,云奚定登门下聘。”

    01:32:21

    038

    风云变幻

    我以手触碰冰晶簇的瞬间,天旋地转之感将我裹挟,刹那间我便回到了云界,落在了一处距离珀元阁众岛不远的村庄外。

    此刻正是微阳初至,日光正舒朗,我当即御剑而起,向上高飞——

    上回离岛后发生了太多事,颇有经年之感,如今终得归,竟甚是想念。

    我师父文心尊者,还有陌桐,该很是想我罢。

    杜若也应该已经回来了,这回我一定要赖在他身上一整个时辰不下来,跟他说我在秘境中梦到了他,还要好好炫耀我如今的境界。

    我心跳加速,已经迫不及待。

    我当即先回了空岛寻杜若,不料刚要落下,便看到一人从另一方向御剑而来,落在了距我不远处,似乎正是冲我而来。

    我定睛一看——是辛夷。

    我赶忙落在了他面前,欣喜道:“辛夷师兄,你何时出秘境的,怎么会来空岛?”

    他虽总是面色寡淡,但此刻却似乎有些别样的肃穆——

    大概是有关岚云宗之事,难道即便我同陌桐说好了,最终还是牵连了珀云阁?

    我不由得收敛了笑意,心中发紧,“怎么了?”

    辛夷闻言却又放松了神色,解释道:“我仅在秘境之中逗留了不足一月,其他人也早已回岛,仅有你一人迟迟不归。我实在担心,今日忽而感知到有气息走正门上岛,便迅速前来查看,没想到真是你。”

    我尴尬道:“是我,之前偷溜习惯了,没想到走正门,这回只怕大家都发现了。”

    辛夷神色柔和下来,“无妨,回来便好。”

    我有心问岚云宗的情况,但毕竟跟辛夷并不是太熟,还是一会问杜若罢。

    我想到这便更是迫不及待,虽然有些失礼,但还是开口告辞道:“辛师兄,见到你真好,不过我得去找小师兄了,我还有些事要同他说,下回我去找你喝酒!”

    不料辛夷却阻拦我道:“师弟留步,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我当即正色,“师兄请说。”

    辛夷垂下眼,从纳虚戒中取出了一窄长玉盒,目光落在那盒面之上,同我说道:“杜若师弟出了秘境后,卡在瓶颈数月之久,前不久他便辞别文心尊者下岛,前往九州历练以寻机遇。他乃是雷属性灵根,突破需在雷击强势之处,紫云涧边是首选之地,因而他会一路向紫云涧前行,最终便可在那里闭关突破、结成元婴。”

    我有点回不过神,“他走了没跟我说?”

    辛夷道:“不知你何时才可离开秘境,而他已在瓶颈,卡久了突破难度会加大许多。”

    这倒也是……

    我登时没了精神,“他再多等我几日便好了,我便可同他一道去了。”

    辛夷沉默不语,像是不知如何接话。

    我冲他笑道:“没事,我找他也没别的事,就是说说话罢了,幸亏你提前同我说了此事,不然我可能会在他房间等一整天。”

    辛夷依旧垂着眼,将看了一阵的玉盒向前递了递,“杜若师弟临走前托我将此物转交于你。”

    我接过玉盒打开,竟是一株光华流转的杜若花,正散发着极令人舒心的芬芳香气。

    辛夷道:“此乃万年杜若花灵,杜若师弟在秘境中摘得此物,说他不在时,此物可伴你入眠。”

    我忽然想起来我在秘境之中做过的梦,杜若在我背上画满了杜若花,说如此一来他不在时,我便不会再做噩梦——

    竟同现实重合至斯。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杜若花灵的花瓣,笑道:“好罢,我原谅他了。”

    虽然没当面告别,也算在梦中告别了。

    辛夷这才抬眼看我,那双瞳是琉璃萃冷,以往在日光下显得别样温柔的颜色,此刻却有些清萧,许是层云遮日的缘故罢。

    既然杜若不在,而辛夷正在我眼前——

    “对了辛师兄,岚云宗的大家都回去了吗?”

    辛夷神色变得严肃,“我正要同你说此事,岚云宗在我们进入秘境后发生了剧变,天地教的魔道大举入侵,岚云宗宗主赤虚已身殒道消,首席云奚不知所踪,龙脉守已被毁去近半,如今宗内无主,上境界的前辈仅剩下上阳子一人,中境界也仅剩三人,剩余弟子也死伤过半,只怕岚云宗不知多久才可恢复往日声望。”

    “我阁未曾出手相救?”

    辛夷颔首道:“阁主在那之前便闭了死关,勒令全岛封闭,不可出入,因而岚云宗前来求援的弟子并未能传信入内。”

    我心跳得很快——

    这一切终是发生了:岚云宗陷于危机,而珀元阁作壁上观。

    虽然不如预计那般彻底亡宗,但已是足够惨重:宗主赤虚身殒道消,岚云宗没落为了次流门派。

    “……”我极缓地吐了口气,心中并没有多少畅快,反而隐隐有种负罪感——

    如此一来,被毁去一半的龙脉便成为了人人渴求的宝玉,岚云宗没了足够实力,便是怀璧其罪,在新一批弟子成长起来,只怕会陷入漩涡、很是难熬。

    不过只要能坚持过这几百年,守好龙脉,岚云宗便终会有东山在起之日。

    我在心中为自己开脱道:我也不算太罪过,他们仍有希望。

    “……那事之后我阁的封闭又持续了三月之久,重新开放后,阁内诸多弟子也被派出,协助岚云宗肃清天地教的余孽,如今云界已清理得七七八八,更多人被派往九州,寻找其教派之所在。”他嘱咐我道,“岚云宗虽依然同我阁携手迎敌,但关系已不复当初,你若是见到岚云宗弟子也需注意些,莫要起冲突。”

    我抿唇点头,“多谢师兄提醒。”

    辞别辛夷后,我便去拜见文心尊者。

    向文心尊者诉说了一番我的机遇后,我便忍不住提及杜若,同他差了前后脚便错过了。

    我也不知我是想如何,只是心中难以消解这份怅然。

    文心尊者听我说起得到御水诀又在秘境内突破元婴时显得很是欣慰,但我提及杜若后,他便沉默着没作声,接着抬手示意我上前,直到我在他面前跪好,他方才摸了我的发顶,说道:“我已同玄清子说好,你此后便去随辛夷修炼些时日,即已结元婴,便不可再像之前一般散漫。”

    我当即忘了先前杜若之事,惊愕道:“师父,他是剑修!我能跟他修炼什么?”

    文心尊者道:“练剑,再磨磨你的性子。”

    我难以置信,重复道:“我练剑?”

    文心尊者一挥袖,一阵清风便将我送出了门外,没给我继续抱怨的机会。

    “……”

    01:32:24

    039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次日见过陌桐后,我便去了主岛,请辛夷教我练剑,同时请他手下留情。

    他当时眸光温柔地凝视着我,对我说:“雪见师弟不必担心,量力而行便好。”

    我当下便安了心,他都看不得我受伤,能严厉到哪去。

    结果他一开口便是命我以木剑劈砍岩壁三千次,别说三千次了,大约三百次后我胳膊便已是抬不起来。

    他又逼我换手继续,我委屈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不是喜欢我吗,怎的如此狠心?

    辛夷就像瞎了似的,不为所动,直到我双臂皆废,他方才允我去洗浴休息,称为我准备了药浴。

    我站着不动,控诉地看着他,“辛师兄,你看我这手臂,我如何脱衣,如何洗澡?”

    辛夷终于有些无法面对看向了一旁,停了片刻才道:“如此方可练体。”

    我欲哭无泪,质问道:“我是法修,为何要练体?”

    辛夷静了片刻,忽而转头对上了我的视线,“你可知能修至大乘境界之人,大多皆是剑、法双修。如若修炼得当,并不会耽误修炼速度,反而互相促进,越至后期,境界突破越是容易。例如岚云宗首席云奚,不过两千来年便已是炼虚之上,他便是剑、法双修。”

    我蹙眉盯着辛夷看了会,“辛师兄,你该不会是云奚的崇拜者罢?”

    辛夷平静摇头,“仅是举例罢了。”

    他要是老如此不经意地提两句云奚,那我是真头疼。

    “我承认我天赋不及云奚,我也不想跟他比,双修我估计难,顶多先练练看。”说到这我话锋一转,“师兄自己仅是剑修罢?”

    辛夷颔首,“是,我所求便是最为纯粹之剑意。”

    我“嗯”了声,“师兄可要我教你法术?”

    辛夷当即拒绝。

    我感叹到:“师兄居然劝我做自己都不愿意做之事。”

    我拿话刺他,他却依然眉眼柔和地望着我,平静道:“我天赋不及雪见师弟,自是不可行。”

    我瞬间便没了脾气,愁眉苦脸道:“辛师兄,你把我搞成这样,该对我负责罢,你帮我洗澡,就如此决定了。”

    辛夷怔了一瞬,别过眼拒绝道:“不可,我会道心动摇,影响我之剑意。我且为你寻个外门弟子,这期间专程负责照料你,如此可好?”

    “……那便如师兄所言。”

    -

    之后数日,我便白日刻苦练剑,夜里在杜若花灵的陪伴下入眠,几乎一个梦都未曾做过,我不知是杜若花灵的缘故还是由于我白天太过疲惫,我认为是后者。

    这天我在主岛练剑之时,听闻周围初拜玄清子为师的几名弟子谈及岚云宗——

    “……听说那个失踪的首席云奚回岚云宗了,半个月前,同云裳蓉一道,而云裳蓉的陈年旧疾应该是被治愈了,连升了好些境界,一回来便坐上了宗主之位。”

    “不是她坐上了,是云奚坐上了才对。他俩有婚约在身,云裳蓉能坐稳此位也是因为云奚之故。”

    我扭头插入了对话,有些好奇道:“云裳蓉如今是何境界?”

    那几名弟子一见到我面容便禁了声,摇头表示不知,一眨眼竟都跑了。

    不久后辛夷现身,我便又问他。

    他道:“岚云宗对外说是化神期,不知真假。”

    我“哦”了声,“看来卡瓶颈也能因祸得福,这一下跳了两个整境界,也是把先前吃的苦都赚回来了。”

    辛夷沉吟道:“若真是如此,她突破时定是九死一生,云奚同她一道现身,许是有他引导协助方可做到。”

    我感慨道:“云奚对云裳蓉真是挺好的……”

    辛夷静静看了我片刻,忽道:“师弟可曾想过寻一道侣?”

    我摇头笑道:“我就算了,我与道侣无缘,我只想同辛师兄你一般一心求道。”

    辛夷又道:“若是阁主想寻一人陪伴、照顾于你,你又当如何?”

    “那也可以啊,我无所谓,有没有道侣都不会影响我求道,说不定双修还更是快呢。”我疑惑地盯着他看,“辛师兄,你也会想这些事吗?”

    辛夷沉默了片时,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我原是不会想……”

    我正要问他,难道他想找道侣?

    话还未能问出口,便有一外门弟子朝我俩跑了过来,掏出两份信件递给我和辛夷。

    我第一次收到信,惊讶地接过信件,问道:“这是什么?”

    那弟子垂首道:“拜帖。”他顿了下,小声道:“岚云宗的云奚师兄送来的,他正于正门外等候雪师兄。”

    “……”我心下震惊,不是说来年开春吗,他才刚从秘境出来不过半月,找我做甚?

    我沉吟了片刻,并未拆封,原样将拜贴还给他道,“不见,你替我还给他罢。”

    那弟子应了声便小跑着离去了,而辛夷应是听见了我和那弟子的对话,却没有问我什么,仅拿着手中的赤色信封不动,不知其所想。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问他道:“师兄不拆信吗?”

    辛夷把信递给了我,直视着我道:“是苏芸师妹的信,约我见面。”

    我接过信,拖长声音“哦”了声,“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辛夷道:“随意。”

    我当即拆开读了遍,苏芸真是好文采,看得我心都碎了。

    我清了清嗓子,指责辛夷道:“师兄怎可始乱终弃?”

    辛夷对上我的视线,反问道:“我何时始乱终弃?”

    “那日我可是看到了,师兄同苏师妹在外过了一夜,早上都迟到了。”我冲他挤眼道。

    辛夷眉心蹙起,好似有苦难言,静了好一会方缓声道:“事情并非如此,我同她之间并未发生什么。那次说好我只答应她那一回,待我回岛后,却几乎隔几日便会收到她的信件,一定要约我见面。”

    我愣了下,苏芸当时看着敢爱敢恨的模样,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死缠烂打的,“那你一直没再见她?”

    辛夷顿了片刻,声音低了些,“我回过一封信,拒绝了她。”

    我沉吟片刻,也想不出好主意,只能感同身受地拍了下他的肩,“就当没看见罢。”

    拍完了我才觉得不对,我同辛夷即便练剑被他纠正动作时都是以剑代手,从未有过任何肢体接触,他应不想同我有肢体接触,我怎么还顺上手了?!

    我忙道歉道:“抱歉,辛师兄,我并非有意碰你的,不小心,下不为例!”

    辛夷沉默了好一阵,搞得我愈发忐忑不安,最终他缓缓抬眸看我,“不,我并不介意,你无需道歉,也不必下不为例。”

    我一时怔住,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辛夷先换了话题,就三个字,“练剑罢。”

    01:32:27

    040

    南风知我意

    那日我练剑时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云奚能不能妥善理解我的意思——

    不见,没爱,都是假的。

    之后的数日云奚反复送过几回拜贴,我都没拆,让原样送了回去,五次三番后,他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之后再未送过拜贴。

    与此同时,苏芸送给辛夷的信件却是从未断过,正如辛夷所言,隔几日便是一封,连我都感受到了一回比一回更厚重的压力。

    又练了几月,得辛夷认证,我剑法基本功已算是拿得出手,当日我十分兴奋,便想下岛打牙祭庆祝,杜若不在,我便只能试图说服辛夷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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